203.心理醫生(5)
愛情的巨輪說開就開,就得回到那起“丘比特之箭射中製造心形連環案的連環兇手之心”事件上了。
漢尼拔早晨起來,就看到了這則晨間新聞,他看到的不是殘忍,不是血腥,而是藝術,是靈性,他幾乎都要開懷大笑了。
被示愛的對象,賽恩,理所當然的也看到了這則新聞。
漢尼拔把特意做的蘋果派端過來,饒有興緻的觀察着賽恩的神情,眉目不動的問道:“賽恩,你似乎並不驚訝?”
“顯然做出這件事的人並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類型,或許你該看一看他在我卧室里洗手間的全身鏡上的留言,漢尼拔。”一旦節操隨風飄,就再也撿不起來,並且好像達到什麼新境界一樣的顧青面無表情的回答。
他偏頭看向漢尼拔,“這麼說起來,他和你關係很好?”
漢尼拔用擦得光亮的刀把頂層烘烤成編織格子形狀的蘋果派切開兩塊,分別放進兩個碟子裏:“誠實來說,我們確實是。來嘗嘗我做的蘋果派,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做它了,希望手藝沒有生疏才好。”
“你覺得我該喜歡它嗎?”顧青顯然明白漢尼拔這蘋果派是給吉姆做的,誰讓那傢伙很喜歡吃蘋果呢。
“在我回答前,你得清楚我並不能做到客觀的回答你,賽恩。”漢尼拔也不否認對吉姆的偏愛,顧青“唔”了一聲:“真狡猾的回答。”
顧青沒再說什麼,他捏起被烤的金黃的在邊緣抹了一層奶酪的蘋果派,往嘴裏塞了一口。
漢尼拔沒有問味道如何,他覺得他現在對這件事——衍生人格間建立親密關係——表現的不該那麼操之過急,這或許是個絕妙的研究題材,但他多少得顧忌吉姆的心情,不是嗎?
——唔,萊克特醫生還真有把吉姆當萊克特二世的趨向呢,這大概是好事…吧。
漢尼拔確實是在賽恩這邊靜觀其變了,可在陷入到#暗戀綜合征#的吉姆面前,就不動聲色的鼓動他昭顯他的本質了,以至於在接下來一個月裏,吉姆又半夜跑出去兩回,製造了兩起和先前那一起差不多的事故。
心臟蹦出胸膛來,被金箭射中,固定在屍體上。
第二起的被害者,把自己偽裝成了FBI探員,堂而皇之的進門殺害女性,讓她們窒息而死,並把她們包裹起來棄屍到卧室。傑克·克勞福德起初在發現被害者的FBI證件時非常惱火,但隨後吉米·普瑞斯發現證件上的照片是貼上去的,在揭開後下面是真FBI探員的照片,隨後傑克·克勞福德就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往下查,果然證件原本所屬的FBI探員已經遇害了。
等到第三起時,這次是個老頭子,FBI沒有查到他任何案底,這時候已經不能把“丘比特”——是的,好事的媒體再次捲土重來了,給這名可能是義務警察的連環殺手(現在可以把他叫做連環殺手了)起的代號——單純定義成義務警察了。
吉姆生氣極了的窩在漢尼拔書房的單人沙發上,像只倉鼠一樣把蘋果啃的‘咔嚓’‘咔嚓’響!“這不可能,我明明聞到它身上傳來屬於狩獵者的味道了,我可以聞得出來,它以前肯定狩獵過!”
——他先前就調查的很清楚,圍繞着那位行將就木的老先生詹姆斯·托瑞斯,至少有七起謀殺案,最早的一起可追溯到四十年前的一起車禍,再接下來的四十年裏,他陸陸續續的做案。他之所以沒有被警察逮到,嚴格意思上來講從來就沒有警察想過那些案件是謀殺,因為它們都像是意外事故。車禍,服藥自殺,心肌梗塞,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等等,最近的一起事故則是被害人在自家附近的湖裏溺水而亡。
顧青之所以注意到,是因為這名被害人是大學裏的海灘救生員,而且是他唱詩班網絡里新發展線人的朋友,由這件事跟進后,顧青就順藤摸瓜的摸到了托瑞斯老先生。在查清楚再來總結,似乎對托瑞斯老先生來說,各式各樣的死法都比不上讓他的被害人們死去這一個簡單的事實。
現在FBI竟然就這麼定性了托瑞斯的無辜,可真是很FBI呢。
對此,漢尼拔往沙發里坐了坐,手放在扶手上:“FBI或許聽起來威風,不過這並不能掩飾它腐朽的制度。”對此,作為切薩皮克開膛手的漢尼拔,還真是再有發言權不過了。
“哼!”吉姆把頭往沙發背上蹭啊蹭,“不開心還是不開心!”
漢尼拔目光裏帶了點縱容說:“我想賽恩會相信你的。”漢尼拔仔細研究過,或者說一直在研究這兩個衍生人格,吉姆並不用說,單就是賽恩,那也是個沒有標準意義上道德感的小傢伙,儘管他戴着溫和有禮的面具,但有時候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透露出的是將其餘生命物化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漢尼拔同樣不陌生,吉姆有,他自己也有,他們是同類,同類間相互吸引,再正常不過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賽恩再出現時,他面無表情的說:“我卧室里的全身鏡需要重新換一面了。”
漢尼拔正在研磨咖啡,聽到這話兒就抬起頭來問:“我能問下它怎麼了嗎?”
“我懶得清理上面的‘炙熱的心’了,就直接把它打碎了。”話雖然說的這麼無情,但賽恩還是另外準備了一個記事本給吉姆,讓他不要再把#甜言蜜語#寫到鏡子上了,他們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交流。
吉姆這下開心了,可不管聯邦調查局為了“丘比特”多愁眉苦臉。
……
因為安吉爾的沉睡,賽恩接了棒,所以大部分時候出現的都是賽恩,所以當巴爾的摩有名流舉辦慈善晚會邀請漢尼拔參加時,漢尼拔在問過賽恩的意見后,就帶着他一起赴約了。
顧青在人際交往上技能點滿了,他對此顯得遊刃有餘,周圍人即便是有知道他底細的,也都下意識的忘記了那些,沉浸在少年所帶來的春景中。
面對着眾人的交口稱讚,漢尼拔看養子的目光帶着驕傲,偏偏就有人出來煞風景,略浮誇的聲音傳來:“萊克特醫生,真高興在這裏見到你。”
漢尼拔轉過身來看向來人,弗雷德里克·奇爾頓,巴爾的摩州立犯罪精神病院的院長,他朝這位同僚頷首:“奇爾頓醫生,午安。”
顧青微微眯起眼睛,他記得這位奇爾頓醫生,在安吉爾被診斷了精神有問題后,就從普通的監獄轉到了州立犯罪精神病院,得到了這位奇爾頓醫生的“親切接見”,雖然時間不長,但相信他,他絕對對奇爾頓醫生治療病人的手段印象深刻。
現在,#人生何處不相逢#。
在和漢尼拔簡單的寒暄后,奇爾頓醫生的注意力果然就轉移到了顧青身上,他瞪大眼睛,驚訝的說:“安吉爾·福斯特?哦,現在我該叫你安吉爾·萊克特了,對吧?我差點就認不出你來,你和當初在我那兒的時候真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我想這是我所處的環境和最常相處的人變了的關係,奇爾頓醫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不過這句話乍聽起來很尋常,像是在陳述事實,奇爾頓醫生就沒有第一時間聽出其中的諷刺,而漢尼拔他端起酒杯優雅的喝了一口酒,掩住了上揚的嘴角。
幸運的是,奇爾頓醫生琢磨出這句話的微妙諷刺了,又或者說他原本那點嫉妒心就一直在作祟,在這種驅使下,他說出來的話就更加不恰當了:“你真幸運,你得知道像你這樣以精神失常來做辯護的,最好的結果就是呆在犯罪精神病院中,而不是像你這樣被無罪釋放,還能搖身一變,哦,我是說被像萊克特醫生這樣的善心人士收養,所以我得再次說一遍,你真是個幸運的病人。”
漢尼拔神情沉了下來,剛要開口,就聽他家養子說:“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奇爾頓醫生,那我也可以和你說,你真是個幸運的醫生。”
奇爾頓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禮尚往來啊,奇爾頓醫生,不然你以為呢?我以為這是一種禮貌。”顧青說的理所當然,奇爾頓醫生的臉色就不好看了,想來他自己很清楚他剛才的態度,那顯然並不是誇讚來着。
漢尼拔把酒杯放下,他的教養可不允許他做出當面諷刺人家的事:“我想我們的談話不得不結束了,我的孩子,我和你介紹下我的其他朋友。回頭見,奇爾頓醫生。”
說真的,奇爾頓醫生這個嫉妒着漢尼拔的精神病院院長,並沒有給顧青,嚴格來說是賽恩和吉姆帶來什麼困擾。賽恩把人家噎的都快痛哭流涕了,而吉姆才不屑去殺一個低等獵物,“如果賽恩希望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去把奇爾頓醫生的眼睛縫上。”
“犯嫉妒者,縫眼罰之,但願上天的恩澤能把奇爾頓醫生良心上的泡沫沖刷。”漢尼拔慢條斯理的引用着但丁《神曲煉獄篇》裏的句子,他也沒怎麼把奇爾頓醫生放在眼裏,不過他們這一群人是沒把奇爾頓醫生放在眼裏,不代表就有人也能做到。
在州立精神病院的經歷,對安吉爾來說那可是相當不愉快,更準確來說是不堪回首。奇爾頓醫生的出現,喚醒了沉睡中的安吉爾,他在奪得身體掌控權后,發現似乎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了,在老師,同學,以及漢尼拔這個養父心中,他們喜歡的都只有賽恩,而不是原來像只灰溜溜小老鼠一樣的安吉爾。
這對#玻璃心#的安吉爾打擊可大了,他從“困獸之籠”里掙脫出來,不管是自卑心作祟也好,還是想再次得到漢尼拔這根對他來說是救命稻草的關注也罷,反正他是再度掌控了身體的控制權,還強烈要求着轉校,他才不想在賽恩的光芒下活着。
漢尼拔在斟酌后,同意了。
安吉爾轉到一所寄宿式學校,起初吉姆氣壞了,在安吉爾轉校沒多久,就把一個人困在電梯裏給點燃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巴爾的摩精神變態格外多,就是轉個學校也能遇到。有個學生自認為他從火場逃生是因為有守護天使,所以為了再次見到守護天使,他就在學校里放火,還是在宿舍樓里,那間宿舍四個學生沒能逃出來被燒死了。
很快,吉姆不鬧騰了,因為他發現賽恩不再有身體控制權后,他們倆就不用寫日記的方式來進行有#時間差#的交流了,他們能在安吉爾的身體裏進行精神上的交流。
當然,這都是作為養父黑心小棉襖的吉姆,在周末回家時向漢尼拔傾訴的,也就是說漢尼拔是這麼認為的。
——至於真相,只有(節操已經掉光了的)顧青一個人知道了。
不過換了所新學校,有了新環境,似乎安撫了安吉爾那敏感又自卑的心,更別提他還難得的交了新朋友,一個從中國移民來的華裔,同班級的學生,傑克·李。李同學雖然上了語言學校,但在純英語的環境下,對他來說還是很不適應的,所以這時候有個母語是英語的同學來幫他,那還很是……#一拍即合#。
安吉爾發現了他在語言上很有天賦,他學起號稱最難學的漢語時都是事半功倍的,這讓自卑的安吉爾彷彿找到了出路,在周末回家時都還迫不及待的向漢尼拔炫耀了。
這很好,不是嗎?
安吉爾受到鼓舞,越發對天-朝文化感興趣了,就連他難得的朋友李同學最喜歡的偶像布魯斯·李(李小龍)也跟着喜歡上了,甚至還能藉著中英文字典來閱讀李傑克同學從國內夾帶來的私貨,武俠小說了。
這似乎是好事,安吉爾要成為一個陽光向上的好少年呢。
只可惜好景不長,李同學英文變得流利后,也是要交其他朋友的啊,可安吉爾就只有李同學一個朋友,這就不公平了,對吧?
漢尼拔敏銳的覺察出了安吉爾的偏執現象,或許在之前漢尼拔就意識到了,他只是選擇了沒說而已,也沒有給安吉爾做“心理輔導”。
偏執是病,不能放棄治療,可安吉爾這情況聽起來似乎就有那麼點……心酸了,鑒於他家精通心理學的養父的無作為。
等到最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也是很順理成章的了,而李傑克同學通過某些途徑知道安吉爾的“悲慘往事”和“精神病史”,也不過是個徹底掀翻友誼小船正大光明的借口,到底傑克同學是華裔么,講究#和氣生財#,而不是直截了當的拒絕別人。
這就成了壓彎安吉爾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哦,另外一根稻草就是安吉爾的前女友——還記得人家安吉爾·福斯特出場過的女朋友嗎?主教愛德華曾逼迫過他們倆在鏡頭前做-愛來着(當然這都是在顧青接手安吉爾身份前發生的事了),但不可否認的安吉爾·福斯特曾有過女朋友,在案發後,女朋友就自動升級成前女友了——了,她並不是孤兒,在那件事中她拒絕出庭作證,事後安吉爾也沒再見過她了,而緣分就是那麼妙不可言,這位前女友再出現時,卻是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安吉爾的學校,領着她的現任男友,一個街頭混混,來騷擾和勒索安吉爾來了,期間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在把安吉爾的錢包搶走後揚長而去。
——這該怎麼說呢,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渣呢。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安吉爾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李傑克同學,明明看見了卻害怕就丟下安吉爾跑開了。
可以想像,可憐的安吉爾是多麼的孤助無援,玻璃心都決堤了,而在這種情況下回到家想要尋求養父的慰藉,卻發現家裏多了一隻小茶杯,呸,是一個心理不堅強,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迷茫,像是只待宰羔羊的威爾時,受到的衝擊有多大!
再有這時候,威爾已經成為FBI的特別顧問,共情能力一出馬,就很快找到了讓聯邦調查局很頭疼的伯勞鳥連環殺手,還把人家一槍擊中。伯勞鳥連環殺手是伏誅了,可他留下了一個未成年的女兒阿比蓋爾,現在正在療養院裏住着,漢尼拔還守了人家一夜呢。
安吉爾心理徹底奔潰了,在漢尼拔做好晚飯前,呼吸不過來導致差點休克,不可謂不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都這樣了,晚飯當然是吃不成了,還沉浸在內疚中的威爾就急匆匆離開了,也就錯過了接下來精彩紛呈的一幕。
安吉爾的卧室,漢尼拔守着安吉爾的床邊,若有所思,他坐了一會兒后,就傾過身體湊近安吉爾想要嗅他現在的味道,然而他剛湊近了,脖頸就被一隻手以不容躲避的速度掐住了,隨後陰邪的聲音響起,用屬於來自“異域風情”的語言道:“哼,抓到一隻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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