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在應徵工作時受了不少挫折，第一次被刷下來的時候，她心痛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衝擊多了，心就強壯了，不再那麼容易被打擊到。

但到了面試現場，看到超乎想像的人潮，她的心情又變得像第一次應徵那樣緊張了。

人也未免太多了吧……她心沉了下來，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她重複了無數次，努力的讓心情平靜下來，這是她平常讓自己恢復平靜的方法，每次見效。

「沈芯涵。」

「到！」

那聲叫喚又讓她緊張起來，她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像學生一樣大聲的應答，結果引來不少人側目。

「有精神，很好，請你跟我來吧。」說話的是個男職員，聽到她的應答不禁笑了。

尾隨着男職員踏入面試區，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面試者該坐的位置，面試官只有一個，此時是背對着她的，因為他正拿着手機在講電話，他的聲音很低沉，但很有魅力，每一句話都像是敲進心底深處，讓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須臾，他結束對話，轉過身來。

在看清楚他的臉那一瞬間，沈芯涵以為自己會昏倒。

她記得他，和她搶鞋子的那個黑卡帥哥。

他竟然是面試官！

徐振磊通常不太會去認不相干的人，對陌生人的面貌是過目就忘，所以他並未認出沈芯涵就是在鞋子訂製店和他搶一雙鞋的女人。

他拿着履歷表，仔細的審閱，從照片開始一路往下，她有張漂亮的臉蛋，笑起來很甜美，履歷雖然略顯簡單，但對於一個初畢業的社會新鮮人，他不期待她會有多豐富的閱歷。

不過，新人也有新人的好處，閱歷不豐富，卻可以雕琢，只要肯學習，他並不排斥給新人機會。

沈芯涵靜靜等待，在心中想着如果對方挑釁，她就反擊，如果他沒動靜，她就裝傻，反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你對於執行長助理這工作，有什麼看法？」徐振磊平淡的問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對於上司交付的任務，使命必達。」

「光完成我交付的任務可能不太夠。」

開始找碴了嗎？

「除了努力完成上司交付的任務，還得隨時注意並提點上司可能疏漏的小細節。」

她戰戰兢兢的應對着，並且準備隨時出招，她是來找工作的，但如果對方要拿私人恩怨找麻煩，那她也不會忍氣吞聲，這是尊嚴問題。

不過，她這才想到，聽他剛剛的語意，原來他不只是面試官，還正是光耀集團的執行長徐振磊啊！

「如果我說還得隨傳隨到，你是否能夠做到？」

她知道，當一個高階主管，甚至是老闆的助理本來就不是輕鬆的工作，就像他提到的，可能得隨傳隨到，就算下了班也得隨時待命，手機得二十四小時開啟，壓力很大，沒有私人時間。

但這年頭有哪件工作是輕鬆的？連當老闆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領人薪水的自然也輕鬆不得。

「可以，我絕對能夠隨傳隨到，而且我很能吃苦耐勞。」她毫不遲疑地答，她是有那種決心的。

徐振磊喜歡她那句很能吃苦耐勞，老闆都喜歡這樣的員工。

「好，你明天來上班吧。」

沈芯涵以為自己聽錯了，久久沒有任何反應，她一直覺得自己會被刷下來……

「有問題嗎？」徐振磊挑起眉，瞅着她問。

「沒問題。」問題可大了。

徐振磊究竟為何要錄取她？

華燈初上，一個又一個打扮入時的型男靚女踏入宴會場，這次的宴會是在五星級會館舉辦，場所相當隱密，可以完全不受到外界的打擾。

沈芯涵來了之後才知道，這派對的主辦人是現在很搶手的服裝設計師李薇薇，她的衣服連台灣首富的老婆都愛，而且李薇薇年紀很輕，只比她大三歲，可說是少年有成的最佳代表。

不過人人境遇不同，倒是不用羨慕。

沈芯涵很務實，身為小資女的她目標是十年內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場地很大，賓客不少，她和其他服務生一樣，端着飲料穿梭在賓客間。

這是比較正式的派對，不會看到那種玩得過火的戲碼，每個人都姿態優雅，或站或坐的聊着天。

朱婉玲負責補餐點，她們的工作不同，但偶爾還是會有交集的時候，就像她盤子裏的飲料空了，就得到餐區補充。

抵達餐區補充飲料時，朱婉玲拿起一個小燒賣塞進她的嘴裏，這是被允許的行為，因為主辦人挺大方的，不希望工作人員餓肚子，所以餓的人可以吃點東西，但不能吃到忘了自己的工作就是。

「你停停腳吧，我看你整晚都在跑，不累嗎？」

「工作嘛。」

「就算工作也不需要跑斷腿。」

「領人家薪水沒辦法啊，要不我們換換吧。」

「那個我可沒辦法，我不想我的腿變成蘿蔔腿。」朱婉玲吐吐舌，拒絕和她交換工作。

早知道會是這結果，她也只是說說罷了。

補足了盤子裏的飲料，沈芯涵正準備再度穿梭會場，卻被一個身影給吸引住了目光，嚴格說起來，是被一雙鞋吸引了目光。

那就是她沒買到的那雙鞋，它現在正套在一個衣着很光鮮耀眼的美女腳上，而那人正是這場派對的主辦人，也是今晚的壽星，名設計師李薇薇。

沈芯涵將得到的資訊做了結合——徐振磊訂製那雙鞋，然後是李薇薇穿着那雙鞋，這兩人的關係似乎呼之欲出了。

但，當她的視線追逐着那雙鞋跑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幕很驚人的畫面。

站在正中央的李薇薇，剛拿着刀子切了兩層高的蛋糕，她身旁站着一個高大有型卻有些痞的男人，一群人在她切完蛋糕之後開始起鬨，要她和那個痞子男接吻。

不負眾望，李薇薇主動吻上了那個男人，男人回以更熱切的擁吻，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兩人吻得難分難捨的。

沈芯涵錯愕的張大嘴，有點嚇到。

李薇薇難不成是劈腿？！

但更讓她驚嚇的還在後頭，她恰巧瞄到遠處有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徐振磊！

他站在入口處，遠遠觀望着中央正在接吻的兩人，由於相隔太遠，夜色有些昏暗，她沒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的背脊挺得筆直，全身僵硬。

下一秒，他轉身離去，那背影，看起來好孤單。

她向來就不是那種會落井下石的人，雖然他們第一次見面很不愉快，但是一碼歸一碼她看得出來，徐振磊很在乎李薇薇，不然不會特地訂製一雙高跟鞋送給她。此刻，她有點同情徐振磊。

沈芯涵刷的拉開了窗帘，一大早，陽光就十分耀眼，完全是一個風光明媚的好天氣。

上班第一天沒有下雨，就是好事。

刷牙洗臉用去了十分鐘，打扮卻花掉了她半個小時，由於怕給上司的第一印象太差勁，所以她連續換了三套衣服才搞定。

可鞋子也就那雙看起來又老又舊的低跟鞋可以穿了。

當然，她的衣服也不是特別昂貴，就是一般少淑女服飾店買的，她深信，有好身材，地攤貨也能穿出時尚感。

不過朱婉玲常常笑話她，說那是自我安慰的詞句。

她的早餐是兩片吐司和一顆荷包蛋，為了替自己打氣，她還用番茄醬在荷包蛋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加油！」她雙手緊握，喊了一聲口號。

公寓離捷運站大概五分鐘路程，她出發得早，捷運車廂里人潮還不算擁擠，她坐在角落邊，看着窗外景物飛逝。

十分鐘之後，她下了捷運，又走了五分鐘，抵達了目的地。

光耀的招牌是黑框金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炫目又耀眼，真是招牌如其名。

踏進光耀集團辦公大樓，本來她是打定主意，不管認識不認識都要點頭打招呼，但是她來早了，一路上根本誰也沒遇到。

看了下表，表上時針指向八，而分針還在三的地方，而光耀是九點上班，現在連八點半都還不到。

連站在服務台的保全都跟她說：「妹妹，你新來的厚？這麼早來。」

第一天當真正的上班族，沈芯涵很怕遲到，所以鬧鐘調早了一小時，結果她沒把時間算好就出門了。

「我是新來的。」她點頭說著。

「哪個部門的？我問看看那個部門有沒有人早到。」

「執行長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