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不大一會,第二個學生上前。
“我看過之後,覺得可行方可交畫”。青年老師這回學聰明了,沒有當即表態。
畫作為驚天之作,巨大的素描紙上,只有一顆青蔥,孤立遺世。
“杉公主,這恐怕不太好吧”!他知這學生背~景通天,也不好將話說的過狠,要不然這哪是畫?分明是嘩眾取寵,兒戲為之。
彤反駁:“老師,學生自有愚見,這雖是一株草,但不可謂不是一世界,野草速來頑強,有詩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它的頑強,它的傲骨,難道老師認為它只是顆野草,便對其心生輕視之心”?
青年老師再一次淚崩中……
他現在是恨透了那個交國文的老夫子了,你說你平時交的到底為何?
駁,駁不過,打,打不得,他只能無奈的揮手:“你也可下山去了”。
此兩人交畫之後,並沒有着急下山,而是在祁山之巔,僻靜之地又開始了雪蓮尋跡。
這一找便是一個下午。
暮色已至,殘陽如血,遺落上空。山顛雲霧繚繞,氤氳之氣衍生,與那殘陽結合,好一副如痴如醉之景。
山顛之中,坐一男子,身直如松,在那素描板上一筆一劃,用心至極,他這身姿彷彿遺落凡間一謫仙,端得儒雅之色。
山上學生三三兩兩,早已散的人去樓空,天地之間,唯有他如此孤傲一方。
青年老師來來去去三兩回,覺得他的畫作比之自己雖有不如,但比之其餘學生好的不止一星半點,為何他還是如此堅持?
想到前邊交畫的兩節朽木,不能等同之啊!
“修同學,天色不早,下山去吧”!
“老師,學生總覺得畫中缺了一些東西,您先下山,容學生想想,明日自當將畫交至老師手中”。
“好吧,祁山之巔雖風景雅緻,不過晚間難免會有危險,你也不要畫得過晚”。
“謝謝老師”。
臨行前,青年老師看了一眼那畫,有心指點道:“天地萬物皆有靈性,你這畫好則好也,獨缺那一點睛之筆”。
修一遲疑,點點頭:“學生明白了”。
隨着他的下山,空曠的祁山之巔,除了瑟瑟風聲,一時靜謐的讓人膽顫。
修背着畫板,走在這幽靜山林間,平靜如水。
卻不知有雙眼睛時不時的落在他的身上,暗暗的罵著:“書獃子”!
“喬妹妹,人、妖不殊途,你不覺得對他太過親近了嗎”?何時,彤已站在她的身邊。
喬轉過眼,冷淡道:“你不覺得管的太寬了,不說這書獃子只知道大學之道,我堂堂王手中利刃看不上眼,即便我對誰親近,也影響不到杉同學不是嗎?還是想想如何找到雪蓮方為正途”。
“哼,不用你時刻提醒,王下的命令,哪一次我沒有漂亮的完成,這次也不例外,下不下山?正好結伴而行”。
“你先下,我還想吹吹這祁山的夏日涼風”。
“如此,隨你的便”!
她這一走,少了幾分叨擾,她望着那個背影,在日落西山殘陽下,坐於祁山之橫,精光映射,竟有些痴了。
靈?如何使畫有靈,點睛之筆該點何方?修在想,邊走。
一直到冷月升起,一段橫壁之間,那八瓣晶瑩之花,在冷月下,熠熠生輝,他幡然醒悟,之前為何總覺得有所缺失,心為及,又如何使畫入妖!
“呀”!聲音不大,足夠使蝶妖聽到,鬼影連動,身已至,四目相對——
“你不是走了嗎”?喬問。
“我走了又如何看戲,如果王知道你鍾情人類會是怎樣的一個想法?倘若那橫壁上的雪蓮歸我,我便當所有事情從未發生”。歸去來兮,彤只是換了個環境繼續觀察罷了。
如她所想,喬已經不是原來的殺手喬了,有了最致命的缺陷——情感。
“我說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還有這雪蓮暫時不能動,過早采之,藥效全無,到時候王怪罪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
“蓮已成妖,誰知道明天它又會在哪出現”?
“它在祁山呆了千年,想必這兒的風土讓它欣喜,能找到一次自然有第二次,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罷了”!
“如此說來,我還該感謝你的小情人了,茫茫無涯,他居然能找到雪蓮所在”。
“我想是他身上的浩然正氣,如日月之光,讓蓮心動”。
“就想你一般”!
“如果你再胡言亂語,以後莫要讓我幫你”。
“不說,不說,好妹妹莫生氣,你看……”
這一驚,非同小可。
蓮作人身,以一小孩狀,直直朝着修前行。
彤感慨:“喬妹說對了,雪蓮確實喜歡他身上的浩然正氣,不然不會以人態出現”。
隨着步步靠近,修已所覺,抬眼間,藉著月光顯而一愣:“小朋友從何處來,怎會夜晚在這山頂,父母何在,哥哥帶你去找可好”?
這四五歲男孩,只覺得長得俊俏,一襲白衣正好合身,也不知是哪戶人家,竟如此粗心大意,修想着,可能是有獵手在這山上尋獵物而來,居然孩子丟了尚未可知。
“小娃娃,你倒是有趣,我尋得是你,蓮喜歡和你呆在一起,你身上的味道好聞”。雪蓮妖張了張嘴,露出個燦爛笑容。
修尷尬以對之。
若是一個四五歲小孩如此老氣橫秋,見面叫人小娃娃,如何不驚不嘆。
“小朋友莫鬧,要不我帶你去下方書院,若你父母着急,想來會去書院打聽”。
“蓮活了幾百上千年,寂寞,你身上心存浩然正氣,定不是壞人,其實蓮不過山林間一株雪蓮,人與妖皆想得知,數百年來,我不停躲避,不曾與一個人說過話,其實,蓮很想與他們一起玩耍,可又怕他們心存惡念”。
“你真是千年雪蓮成妖”?修寒窗苦讀,奇聞雜談自有涉及,倒不像有些人被靈異事件所懾。
“如假包換,蓮恢復真身你便信了”。
轉眼之間,天地氤氳之氣衍生,皎潔月光下,不正是他之前點睛之筆的那株雪蓮。
“我信了,不過你就那麼放心我”?
“蓮活了這麼些年月,總分得清一些事情,況且蓮有保命手段,否則也不能在祁山悠閑千年”。
“嗯,放心,修不會到處亂說,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他的腦中浮現了那個同桌,老喜歡惡作劇的同桌,即便是他,修也保持守口如瓶。
“那個……天色不早,我得下山了”。
“好吧,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
“修”!
“修,以後我們是朋友了,你喚我蓮,記得在祁山之巔有個朋友等你,空閑之時別忘了來看看你的朋友,喚我名字蓮自當出現”。
“嗯,再見”!
兩人好一會,戀戀不捨的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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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留酸軟齒牙,芭蕉分綠與窗紗。
夏,是個令人沉睡的季節,那烈日炎炎,總使人興不起任何處事欲~望,但對於妖卻不同。
他們沒有人類的敏感,一年四季雖涇渭分明,但對於他們不過是時間的流逝而已。
修最近很苦惱,不知為何他那同桌竟對他莫名好了起來,不但細語相對,有時候還抱有兩個微笑,這是幾個月下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如果單是一個同桌,倒是好事,偏偏那不夜城公主,每天領着一幫狗腿噓寒問暖,令他不厭其煩。
“修同學,你文采不凡,從書院畢業,有沒有想過去我不夜城謀個好差事,本公主保證,你提我杉之名,定能讓你功名利祿,扶搖直上”。彤誘惑之,她與喬看得明白,若是誰掌控了修,等於誰手握雪蓮影子。
喬的優勢在於同桌皆同宿,而她彤的勝勢是有無盡的權利,反正她勝券在握。
修以貧困之家,寒窗苦讀,不正是為了功名利祿,只要他對她點點頭,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
誰讓彤披着杉的馬甲,以一公主做出的承諾,任何人都該心動了吧!不然她身邊又如何凝聚這許多的人,還不是看中了不夜城公主的身份。
可她碰到了,正是如喬所說的一節朽木,不說彤尊貴身份,單單她的美貌以令許多人趨之若鶩,偏偏這節朽木不為所動,淡然說道:“多謝公主美意,修寒窗苦讀是為了功名利祿,同時也為了證明自己,平庸不是所有時候的平庸,笨鳥焉有先飛時”。
“本公主知道你很優秀,但給你個平台,讓你站得更高,不更好能為需要之人提供幫助”?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在她看來,是人就不可能古井不波,有波瀾便會有起伏,能為她所用。
修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彤沒有得意多久,那丹鳳眼銳利的精光一抹,“公主說的是,手中權勢越大,越能幫助所需要的人,但……修身體單薄,唯恐沒有強硬的肩膀能支撐起這份厚愛,更怕突然間的物慾橫流,使修喪失在權利與欲~望的漩渦之中,我本凡人,擔不起公主如此愛護”。
“你……再考慮考慮”!彤一急,險發脾氣,可知道修的重要,硬生生給控制住了。可也知道再聊下去不要有任何結果,再讓他考慮考慮,現在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