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四章
眼見丁隱喪命在場,忽聽砰的一聲,電光火石間,躲在櫃枱後面的白玉堂開了槍,那一槍穩穩地打在了徐慶手臂,他應聲後退,手裏的電鋸掉落在地上,只見那地板上瞬間割出了一道大口。
白玉堂從櫃枱後面出來,將電鋸關掉,然後撿起扔到了櫃枱後方。
“老五,居然是你,你怎麼會開槍”?靠在門框上的徐慶詫異,此時他的手臂上受了槍傷,血流不止。
白玉堂不答,穩穩噹噹的抬槍,在徐慶另一隻手臂上來了一槍。
對於他的行為丁隱同樣詫異,怪不得說是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的一伙人,平時看這白玉堂不聲不響,一旦發狠,則如猛獸,毫不留情。他緩緩放開了幽若,躲在了白玉堂身後,白玉堂則側身將手槍指着幽若腦袋,幽若嚇得直顫,道:“別開槍老五,我都告訴你,其實這都是他的主意”。
白玉堂幽深的眸子望着,不知是否心軟了,他轉過身來看着丁隱,指了指牆上掛着的繩子,又指了指面前兩人,丁隱懂了,拿過繩子,將兩人綁在了方桌上。
幽若蹲在地上一直在哭,最後她和徐慶交代了整個事情經過。
說起當初蔣平是真心喜歡幽若,他帶着幽若贖身出來,本來是想洗手不幹了,用之前賺的錢跟她一起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沒想到,幽若卻不甘心,她希望擁有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於是,她慫恿蔣平繼續跟着盧芳幹活,希望哪天可以做個大單,然後大賺一筆。
自從加入這個團伙,她認識了徐慶,徐慶是幾人中最有想法的一個,腹中餿主意一堆,又加上甜言蜜語,即便幽若混跡江湖多年,依然被騙的體無完膚,兩人發生關係后,合夥商量着,在這次偷到這價值連城的寶刀后,便私吞了這開封,將之賣出去後轉行做生意。可巧的是,一向小心謹慎的盧芳一直握着手裏資源,那些收售文物的中間商根本不會買徐慶面子,除非他們能拿到盧芳隨身攜帶的印章。
幽若剛剛沒有說謊,她的確躲進了盧芳房間,為得是那枚印章,但是,只有那枚印章還是不夠,不過……倘若中間商知道盧芳與其他幾個兄弟死了,而徐慶又擁有那枚印章的話,那他們只能通過他買下開封。
這——便是整個周密計劃。可惜,幽若瞎了眼,如果和蔣平好好的過日子,雖安逸,卻不會將自己推向死亡深淵,貪慾啊,一旦生起,只會越陷越深。
當時,蔣平死在了古墓中,幾人從古墓出來,徐慶借口掉了東西,開車回去將他的屍體搬上了車,當時只有幽若坐在徐慶車裏,所以這事情只有兩人知道。
到了客棧,徐慶的死說白了是個幌子,眾人看到的屍體,其實是從古墓帶回來的蔣平。畢竟被割了腦袋,又加上身材相差不大,人在驚慌下不可能有最準確的判斷。
至於盧芳,那天徐慶將他引了出去,那黑漆漆的夜,要殺他變得簡單很多,他的身子怎麼會被瞬間弄成兩半,那就得歸功於徐慶帶進來的那把電鋸。
“那韓彰的死怎麼回事”?丁隱皺了皺眉,問道。
徐慶說:“我不知道,你問幽若”。
幽若一聽,怔了一怔,為自己狡辯道:“不是你乾的,我怎麼可能殺得了最魁梧的韓彰”?
徐慶冷哼了一聲,雖然認了罪但似乎並不感到害怕,沉默片刻,道:“無所謂,這次算是栽在了老天爺手裏”。
丁隱搖了搖頭,目視兩人,嘆了口氣道:“唉,可惜,你們太大意了,留下了太多線索,只要稍加觀察就能看出你們的破綻,窗台上繩索的勒痕,窗檯下被踩踏過的草坪,以及蔣平屍體上的黑色胎記……”
幽若一愣,張皇失措的問:“什麼胎記?雖然我並不愛老四,時常分不清他和老五,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身上絕對沒有什麼胎記”。
正待此時,那不聲不響的白玉堂走上前來,用槍抵住了她的腦袋,咬牙切齒道:“臭婊~子,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大廳內三人一驚,事情可謂一波三折,到現在,白玉堂終歸是成為了陷空島五鼠最耀眼的男人,或者說……
他一陣冷笑,緩緩開口道:“不用詫異,沒錯,我是蔣平,死在古墓的是老五”!
“難怪你會開槍,那你為何一直瞞着大家”。丁隱這個外人已經徹底被玩壞了,即將到達奔潰的邊緣。
對於他的問題,老四冷笑一聲,用一種看弱智的目光斜了一眼,想到裏面種種陰謀,不禁惱怒道:“我為什麼瞞着?如果我不瞞着,可能來到客棧第一個死的人就是我!包括你,如果不是剛才你主動把槍給我,我都懷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其實早在去古墓的路上,我就得知了她兩人的姦情,有天晚上,我半夜醒來發現幽若不在,便出了帳篷,沒想聽到了她和徐慶的秘密談話,他們要幹掉我。可很巧的是,那天去古墓,由於墓裏面很黑,當暗器極速出來時,老五被毒箭射中,很奇怪的是,他的死狀真的和壁畫上五個詛咒中的第一個一樣。後來等大家冷靜下來,都在問死者是誰?徐慶問我,我懶得搭理,大家順理成章的將我認成老五。之後開車離開,韓彰要和他們坐一車,可他們死活不肯,我知道這兩人由此想要展開他們的計劃。到了山上,那天下了太大的雨,兩輛車被卡在山腰根本開不走,再加上他們帶刀交易,只能殺掉我們幾個,然後帶着那盧芳的印章去。所以,兩人乾脆就藉著古墓里壁畫上詛咒,推演了這麼幾齣鬼怪殺人奇案,我沒有說錯吧”?
“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兩人心懷不軌了,那你為什麼不早提醒你活着的另外兩個兄弟”?丁隱胸口憋着一塊大石,說不出的難受。
“呵呵,這我知道”。被捆在地上的徐慶冷笑一聲,說:“那天在古墓里,有人踩中了機關,可踩中機關的人並不是白玉堂,而是盧芳,他在預料到不對勁時,立馬將白玉堂拉來擋在了自己身前。當時雖然驚慌,可我們幾人看得分明,白玉堂是替他死的,盧芳一直以為死的是蔣平,心下內疚,當到客店,韓彰欲分蔣平那份時,他才發的火”。
徐慶的話讓丁隱回想當初,從進客店開始,盧芳的確一而再,再而三護着幽若,起初他還以為他很仗義,或是兩人有不尋常關係。
不過聽到徐慶的話,蔣平輕蔑的笑了一聲,用槍指着他,大罵:“你她媽以為自己能好到哪兒去,你比他更該死”!
徐慶別過頭去,靜靜地道:“既然如此,你就開槍吧”!
“以為我不敢”?蔣平一步上前,正要開槍,丁隱一把拉住了他。
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別,你這樣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
蔣平像是回過神來,突然想到了什麼,黝黑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你說的對,老五挺可憐的,冤死在古墓不說,還被他們搬出來將腦袋砍了。正好,你們不是喜歡壁畫裏的詛咒嗎,現在我便將剩下的詛咒用上,老五死在古墓,不能一個人貪了兩個,那這個斬頭我還給你們,還有一個剖皮,你們誰先試試”?
那幽冷的聲音嚇得幽若大哭,她不停道歉,讓蔣平放一條生路,哪怕做牛做馬她都願意,經過這次打擊,蔣平豈會輕言再信,他一步一步走到櫃枱後方,將電鋸拿了出來,走到兩人面前,沉聲問着幽若:“你說,要斬頭還是剖皮”?
幽若渾身顫抖。
夜色當空,黎明將至前,陰雲罩空,茫茫山野間,山風凜凜!
雲隱山,這座千年古峰,眼見將再添兩具亡魂,須臾之間,丁隱後退一步,趁着蔣平不察,伸手取下門后榔頭,用榔頭柄子對着他的後腦狠狠地砸下,隨之,應聲倒地,徹底昏了過去。
幽若一喜,輕言道:“快,快點兒,替我鬆綁,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她看得出,這老闆深居老林,對女人有着一種原始的欲~望,就之前他偷看自己的目光便能知曉。
可他還是看錯了丁隱,聽了幽若的話,他冷哼一聲,道:“鬆綁”?你們兩比蔣平可惡多了,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他說著,走到櫃枱后,拿起那根被扯斷的電話線,琢磨了一陣,說道:“你們最好祈禱我快點兒將這電話線接好,不然他醒了,大家都不好過”。
搗鼓了半天,這線已被徹底毀壞,根本不能接上,丁隱皺眉,走出櫃枱,將已昏迷的蔣平綁在桌腳,仔細檢查了一遍另外兩人是否綁牢了,確定無誤后,他拿着鑰匙將房門鎖上,藉著微微亮起的天色下了山。
……
樹影橫窗掃,早鴉靜啼鳴。
亂室紅滿目,驚魂秋晨天。
當丁隱帶着警察趕回客棧,用鑰匙打開房門,幾個警察便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
他在門外站了半天,也不見他們出來。轉身進去一看,幾個警察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一臉驚駭茫然。
丁隱擠了進去,腦子瞬間欲炸。
地上躺着兩具屍體,一具被斬了頭,而另一具則被剝去了人皮,根據身形和穿着,這兩人是徐慶與幽若無疑。
他低頭觀看,蔣平依舊被穩穩的綁在桌腳,此時他已經清醒了過來,雙眼平視前方,臉上沒有血色,重複晃動着前後身子。
一名警察低身拍了拍他的臉,他竟毫無反應。
那警察抬頭,低聲道:“受了過度驚嚇”。
話音落下,警察又低頭試探性的問道:“你知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平挪了挪嘴,警察沒有聽清,追問道:“你說什麼”?蔣平張大了嘴,原本黝黑的眼眸瞪大后猶如白內障患者,不停的重複着:“刀,刀……”
丁隱回過神來,之前那柄被他放在大堂方桌上的開封又一次不翼而飛了。
蔣平的話,讓丁隱想起了幾個小時之前,在盤問徐慶和幽若時,他們都矢口否認自己殺了韓彰。他倒吸了口涼氣,低頭看了看地上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和被捆得牢牢實實的蔣平,丁隱現在倒是相信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