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指?”她不滿的衝到傅拓丞的面前,雙手叉腰,大聲吼叫,“你說什麼渾話?本小姐只是想找他出去吃飯,挽手臂是一種禮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竟然說我染指他?我看你才是滿腦子齷齪思想。”
圭介一得到解脫,立刻奔到傅拓丞的身後。
“你沒看見他很不願意嗎?”傅拓丞就事論事,不會隨她跋扈的情緒起舞。
“他不願意就不要留在屋子裏,我看他瘦得沒幾兩肉,想帶他出去吃東西,比你這大冰塊有人情味多了。”
“你有這麼好心?”他不太相信。
“當然!搬家的時候,他可是幫了我大忙,總得回報他,我才不像你呢!”她翻了個白眼,剛睡醒又肚子餓是她火氣最大的時候,懶得搭理他。
“算了,我自己去吃。”
“等一下。”傅拓丞抓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別鬧了!”她像是被燙到,立刻揮開他的手。“你跟來,只會壞了我的食慾。”
“你不能隻身在外頭隨意走,我昨天就告訴過你了。”亞曼達絕對已經知道夏蘿棲身於星燦集團,會做出什麼事情,很難預料。
“你想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小心我告你!”她惡狠狠的威脅他。
“我只是想保護你的安全,你別無理取鬧。”他的語調越來越僵硬,這妮子真的很有本事,囂張潑辣得連石頭都會被她氣到着火。
“不用了,我才不怕。”
“可是我怕。”
她一怔,因為他堅定的神情好像真的在擔心她。隨即又撇撇唇,將自作多情的想法拋諸腦後,倔強的昂高下巴。
“那是你家的事。”
“不,既然你住在我家,形同我的人,我有責任照顧你。”傅拓丞說得理所當然,若不是他面容剛肅,真的會令人想入非非。
“你這個人真的很煩耶!”夏蘿的肚子餓得咕嚕叫,他死都要跟着她的態度讓她快要氣炸了。“我餓了,快讓我吃東西。”
為了滿足夏蘿這嬌滴滴的大小姐,他們幾乎逛遍了台北市,把所有記得的餐館都去了一遍,偏偏每到一家餐館門口,她就嫌東嫌西,最後傅拓丞終於看不下去了,不再由着她任性。
“停車。”他讓圭介把車子停在路邊,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要吃什麼?”
“不知道啊!”夏蘿露出耍賴的表情。
“中式、西式、日式……各式各樣的料理都被你挑剔光了,再拖下去,餐館就要中場休息,你確定你能忍到晚餐的時候?”傅拓丞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能讓她這樣胡鬧,已經很難能可貴。
“那就快點開車呀!快說哪裏有好吃的東西啊!”她唆使人的態度幾乎得心應手到讓人很想海扁她一頓。
“注意你的態度。”他們縱容她,不表示她可以一直無理取鬧。
“你們都喊我小姐,不是嗎?既然我是小姐,那就幫我做啊!”她沒有絲毫的愧疚,傲慢的姿態隱隱有股挑釁的意味。“反正你們的頭頭,那個叫艾蓮的女人,也只是想利用我做事,既然有求於我,你們就老實的當個奴才,別惹我不開心。”
如此蠻橫無理的話語,讓圭介不禁冷汗涔涔,身為星燦集團的總裁之一,從來沒有人敢把傅拓丞當成奴才看待。
“長期的煉毒、使毒,難道連你的心也被毒物毒黑了?”傅拓丞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你說的那是什麼話?”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批評別人的時候,記得看看你自己,亞曼達的確是利用過我對付你們,但你們現在不也是想反過來利用我?說穿了,你們跟來和亞曼達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同,亞曼達私底下開設不合法的拍賣會,賣贗品、毒品跟女人,我們也掌握了前陣子紐約一名富商服毒自殺又遭開槍的案子是因為你的關係,你收了亞曼達的錢,害另一個無辜的人死去,你難道都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那樁命案,到現在紐約警察仍然無法偵破,因為那名富商雖然有中毒跡象,卻查不出是何種毒物,甚至到死了還微笑,儘管中彈也可能是死亡主因,然而毫無遭人入侵的蛛絲馬跡,最終只好以自殺終結案子。
夏蘿的臉色蒼白,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不必否認,我們心裏都有底,狡辯只是增添增添你的愚蠢。”他冷哼一聲。
別看他一臉冷酷,不多話,有些人或許會以為他穩重敦厚,實際上,藏在鏡片後面的是一雙精明又銳利的眼睛,那張薄唇有着律師的特質,平時只說重點,但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將言語當成武器,輕易的讓對方死得很難看。
她氣憤的瞪着他,“是啊!就是我,那又怎麼樣?我是用催眠的方式引導他自殺,但是給他的毒物份量還不到可以讓他死掉的地步,殺了他的人不是我,是開槍的傢伙。”她不自覺的透露一個秘密,其實她並沒有完全按照吩咐去做,偷偷的手下留情,沒想到亞曼達那麼聰明,又派人過去,就是不給那名富商生存的機會。
“原來你都是這樣替自己找藉口,即使如此,因為你的催眠跟毒物,也讓人失去了掙扎、求救的能力。”明知道她會被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他卻故意雪上加霜的打擊她。“你吃的、穿的、住的都是用別人的生命換來的,光是想到這些,就足以令人覺得可怕……”
“你閉嘴!”她激動的大叫,因為他的話會讓那些強壓在內心深處的罪惡畫面洶湧浮現,這麼久以來,她都掩飾得很好,告訴自己,生存就是這樣,無需要憐憫誰或覺得抱歉,她也知道有些人該死,有些人是無辜的,但她也是因為……當她又想要尋找藉口彌補的時候,一股濃重的羞恥讓她的眼眶發熱。
“你要去哪裏?”
“不關你的事!”她飛速下車,往前奔跑。
傅拓丞這男人,真是太讓她討厭了。
“夏蘿!”他立刻衝下車追她,前方是危險的十字路口,她這種不要命的跑法,是瘋了嗎?
“滾開,我不想看到你!”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不顧一切的往前沖,對於來自四面八方的喇叭聲充耳不聞,更沒察覺一輛超速的跑車正筆直的朝她開了過來。
“夏蘿!”
嘶吼聲被尖銳的煞車聲淹沒,如此驚險萬分的一刻,他頓時失去所有的理智,縱身將她撲倒。
“啊……”強力的撞擊讓夏蘿痛呼出聲。
好不容易再度睜開雙眼,她發現男性的胸膛緊緊護着她,還有她手上的黏稠濕意,竟然是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
“傅拓丞?”
她怔然望着眼前昏厥的男人面孔,終於慢慢的清醒。
“快叫救護車,快點!”一旁有人緊張的大叫。
圭介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然後來到他們的身邊。
“夏蘿小姐,你還好嗎?”他擔憂的詢問,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意外。
“我……”她一臉茫然,無法回應,只是渾身顫抖的盯着傅拓丞。
怎麼會這樣?這個男人竟然會為她擋住危險……
刺鼻的消毒藥水味,慘白的色調氛圍,護士忙碌的來回穿梭,醫院裏一片肅靜,總是令人精神緊繃。
突然,一陣豪放不羈的狂笑聲自病房裏響起。
“哇哈哈哈哈……好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季飛帆捧腹大笑。
“你笑夠了沒?”傅拓丞已經清醒,額頭還包紮着紗布,臉色不是很好看。
“你就讓我笑個夠,哈哈哈……”季飛帆自己開心還不夠,攬着閻京笙的肩膀,誇張的嘲弄着,“阿京,我第一次看到阿拓這麼狼狽的樣子,真是太爽啦!”
“克制點。”閻京笙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季飛帆的胸腹,他們是來關心兄弟的,他可不會這麼幸災樂禍,尤其現場還有他討厭的夏蘿。
夏蘿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沒看着他們胡鬧,沉寂得像是在思索什麼。
“嘖,當事人還真是冷靜,”季飛帆乘機審視夏蘿,她恰巧回神,望了過來,他又是一陣驚呼,“哇!綠色的眼睛耶!那是隱形眼鏡還是真的?”
他好奇的湊上前,想要看個仔細。
“回來!”閻京笙趕緊拉住季飛帆,“那女人是害人精,靠近她,會倒霉上身。”
犀利的言詞令夏蘿好不難堪,但她只是握緊拳頭,不做回應,因為她的確害傅拓丞出事了。雖然醫生診斷只有皮肉擦傷,但是很可能有腦震蕩的情況。
“我不怕,這娃兒細皮嫩肉的,看起來好可口,我得近一點瞧瞧……”季飛帆活像個大色魔,搓着雙手,想要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