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轉生的綠意
困獸島，視線所及之處依舊是一片灰暗，張揚五人互通了姓名，行了半日終於到到小島的中心。張揚本以為這裏會像外面一樣，沒想到小島中心之處，層層疊疊的枯木之中竟有一個一米見方的池子，池中堆積一捧泥土，泥土之上竟然是一顆幼芽，只不過顏色稍顯暗淡。
“萬心前輩，”張揚驚訝地望着灰袍女子，“這也小樹苗也是幻化而出的嗎？”
“當然不是，”萬心見張揚驚訝，立即得意道：“這個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培養出來，是真真切切的樹苗！”
“可是這靈界內空無一物，你又是從哪裏弄來的這泥土和種子呢？”
“這種子是很久之前從一個人首蛇身的靈魂中抽取而來的，而這泥土……”萬心說著輕笑了一聲，“也是從你這位故人的靈魂中抽取的。”
萬心是三人中的大姐，大耳男子是二弟，名為萬念，那瘦高男子則是三弟，叫做萬灰。此刻說到這有趣之處，萬念立即就要開口接話，然而他才剛剛張開嘴巴，張揚就朝一旁的佐羅使了個眼色：“捂住他的嘴！”
說起人首蛇身，張揚的腦中瞬間冒出“守望者”三個字來，若真是他們的話，那麼其身上有種子自然是順理成章。至於袁鐸的身上為什麼會有泥土，想來也只可能是其所中無淚之塵的原因了。
“對了！差點忘了澆水。”看到樹苗，萬心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出降魔棒對着樹苗猛地一點。只見那金光閃動的一端，一滴晶瑩的水滴緩緩滴落在幼芽上。
萬心的神態很是專註，似乎是在做一件極為神聖的事情，而張揚也完全沒有想到，一向生機泯滅的先世界一族竟然會在這裏生出這種變化。
“可不要因為它的顏色小看它，這傢伙足足支撐百年之久了。”
萬心笑了笑，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張揚卻忽然心中一動，百年之前的話，恐怕正是本源古樹復活的時候。
念及及此，張揚忽然想到自己的五色本源之力，他蹲下身子道：“也許我可以試試。”
“住手！你要做什麼！”
張揚還未有動作，萬心、萬念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就連一直悶不做聲的萬灰亦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張揚。
三人投鼠忌器，張揚卻已經觸到了黃綠的幼芽，隨着蘊含本源力量的木之力緩緩注入，原本黃綠的幼芽瞬間變得翠綠起來。
“這就是本源之力嗎？”萬心喃喃道。
“然也，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的身上會有這種東西？難道後世界那些傢伙……”
萬念話未說完便直接被張揚捂住，他搖了搖頭道：“個中緣由實在說來話長，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恐怕只有那個人才能給出答案。”
“那個人？”萬心疑惑地望着張揚。
“哦，說出來應該沒什麼關係，神之翼，三位前輩認識嗎？”
張揚話音未落，萬心提在手中的降魔棒瞬間掉了下去，若不是萬灰眼疾手快，恐怕一下便要將池中的樹苗砸碎。
張揚完全沒想到三人會有這樣的反應，看這種情形，三人肯定是知道神之翼的，只不過不清楚其中的關係究竟是善還是惡。
“萬念，去將那個角魄找來。”停了一會，萬心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只不過看她神色，先前那個名字必定還在她腦中回蕩。
“前輩稍等，能不能把這幻境來源的角魄也帶來。”
不多時，就在萬心兩人還在發獃之時，萬念已經托着兩個角魄來到了張揚的面前。張揚見狀，立即一把接了過來。他定了定神，雖心中期待，事到臨頭未免又有些患得患失。
“嗯？”
張揚還未仔細去看，手中的一個角魄竟然爬到了張揚的手腕之上，而那裏，正是靈磯子所在之處。
“弘……弘欒，是你嗎？”
角魄不能發聲，自是無法回答，只是靈魂相接之下，一種溫暖的感覺隨之而來，像是一股暖流流進了心房，讓張揚瞬間平靜了下來。
他定睛去看，這角魄之中竟然隱隱有一隻小獸的模樣，只是那小獸動也不動，好像是睡著了一般。再看另一個，黑色的角魄中赫然一頭沉睡的巨猿模樣。
“這兩人都是我的故人，我能將他們帶走嗎？”張揚問道。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做。”萬心三人還未開口，佐羅卻是搖了搖頭，“他們只是角魄狀態，是帶不出此界的。而且，此去盤龍嶺迷霧重重，還是將他們留在此處，有三位前輩在此，他們……”
“不行，”佐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萬心打斷，她嘆了口氣道：“我們亦不會留在此處，你是要去找神之翼吧，我們要和你一起去。”
萬心的平靜的眼神中帶着不可反駁的堅定，張揚只得點了點頭，他輕輕撫摸手中角魄，心念一動便有兩道純凈的五色本源之力注入進去。接着，他輕輕將兩個角魄放在翠綠的樹苗下，深呼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
茫茫靈界之中，離那虢涵關不知多遠的一處荒原之上，一長四短五道山嶺在此交匯。靈界雖無風雨侵蝕，但是這茫茫山嶺卻仍是千瘡百孔。山嶺縱橫交錯，遠遠望去如龍行蛇走，更如群龍盤踞，故此名為盤龍嶺。
此刻，在盤龍嶺層層山頂錯落之間，正有一處馬鞍形狀的凹地，凹地兩側，兩方服飾迥異的人正緊張地對峙着。
“還要掙扎嗎？”右側一處高地，百餘位身着褐色大氅的人目光熾熱地盯着前方，雖不見動作，但是其眼中貪婪之色卻再明顯不過。
褐色眾人的對面，數十位白衣男子怒氣沖沖分列在前，其後更有大小角魄百人緊緊圍靠在一起，顫抖不已。
“魔頭，休要廢話！要想掠我族人，先踏過我等屍體再說！”
“自尋死路！”
原來這盤龍嶺本是靈界微末小族的聚集地，為了避免被其他靈魂吞噬，一些角魄漸漸聚集此處，欲合眾人之力自保。
沒曾想卻被闖入此處的帝剎發現，盤龍嶺一族極力反抗，但是實力本就不濟的他們還是被魔族吞噬無數。龍顏君彼時也被帝剎擄走，只是因為仙界之爭正到緊要之處，這才沒有被一併吞噬掉。
後來，魔族的入侵使得靈界發生大規模的反抗，帝剎分身乏術，這才將佐羅派下，靈月那時正協助抵抗魔族，不巧被佐羅擄到了渠山城。
再之後，本以為魔族兵敗仙界之後便會退去，沒想到這群傢伙又是死灰復燃。多日來不僅是盤龍嶺一處，靈界之中更有百餘個地方正上演着這樣的慘劇。
靈界之人本就被魔族克制，那數十位白衣男子雖是拚死抵抗，奈何實力差距之大絕非是一時盛勇所能彌補，眾人才鬥力幾回合便有三位族人被魔族生生刺死在陣前。三人既死，魔族便像是聞到血腥的鯊魚一般蜂擁而上，眨眼間便將三人的三魂七魄吞噬一空。
“可惡！”
見此情形，餘下白衣族人只覺氣血直衝頭頂，剎那間不管不顧地朝着魔族撲了過去。那瘋狂的勢頭的確聲勢凌人，然而對面魔族也不與之正面交手，只慢慢消耗着眾人的銳氣，只等這股氣勢喪盡，便是眾人覆滅之時。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提魔族眾人正翹首期盼着眾人力竭的時刻，一眾白衣男子身後更是立即站出一人。
此人生得矮壯，黑紅色的臉大半被絡腮鬍子遮住，雖然相貌不濟，但是此人卻是這盤龍嶺一族的族長——吳向山。
“住手！”
隨着吳向山一聲大喝，兩方人馬微微愣，漸漸停了下來。那魔族為首一人見狀打了個哈哈，指着吳向山道：“怎麼？現在才要受降嗎？”
“蘇圖，到底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放過我盤龍嶺！難道之前擄走的角魄還不夠多嗎？”
“怎麼樣？”那魔族蘇圖冷笑一聲道：“除非你肯自裁於此，否則今日勢必踏平盤龍！”
“陰謀詭計！”蘇圖話音未落，前方一眾白衣族人立即高聲叫罵起來，而在他們身後，吳向山卻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是計，只不過事關周圍一眾族人，即使事不可為，他也要反覆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可是想來想去，他都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蘇圖的話，恐怕自己自裁的下一刻，這些傢伙便會對自己的族人下毒手。
“我可以自裁，不過我要你立下誓言！”
“族長不可！”聞聽此言，一眾族人立即極力阻止道。
“你……”蘇圖挑了挑眉毛，輕笑道：“好，我就答應你！今日只要吳向山自裁於此，我魔族便會放過盤龍嶺一族！行了嗎？”
對於修行之人來說，誓言是非常重要的，立下誓言更是需要萬分謹慎。凡人也許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但是修行之人卻不可，因為修鍊一途本就暗合因果輪迴，一旦違背誓言，心境便會鬱結不前，這可比什麼刀山火海要恐怖地多。
“好……”
雖然一眾族人極力勸阻，但是吳向山既得對方承諾，也似乎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魔族雖狠毒，但是也絕不可能會違背誓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