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黑曲嗎
沈旭想了想道:“山區還少有人來,人頭煞要找人奪體,說不定會下山。你到山下再招鬼問事試試,說不定能有線索。”
“人煙密集處的鬼魂交易非常麻煩。有個辦法可以試試……”我在原地繞了兩圈之後:“這附近有舞廳或者酒吧這些夜生活比較豐富的地方么?”
沈旭愣了一會兒道:“我帶你去找!”
生態保護區往下去是一個縣級市,市區的面積不大,娛樂場所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沈旭沒費多大功夫就幫我找了一家舞廳,我帶着沈旭坐下之後,把服務員叫了過來:“一會兒有黑曲嗎?”
服務員看見坐在我邊上的余琦,明顯愣了一下:“你沒問錯吧?”
黑曲,說白了就是關上燈,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貼面舞。至於為什麼黑燈瞎火,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但是黑曲這種事情在八十年代比較流行,放現在,只有老頭子會去跳黑曲,況且我身邊還坐着一個小美女,服務員能不納悶么?
我當時就一瞪眼睛:“有沒有直說,我就好這口兒。”
“有!但是你得等會兒。”服務員臉色古怪的走了之後,我馬上點了根兒煙:“余琦,你上沈旭邊上坐着,一會兒不管出什麼事兒都別出聲。”
余琦臉上一開始還帶着厭惡的表情,聽我一說,馬上乖乖挪了過去。
我自己夾着煙坐在沙發上等,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就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走了過來:“帥哥跳舞哇!”
我往煙頭上瞄了一眼:“我想先歇會兒。”
我這是告訴她,沒看上她,讓她回去換個人過來。那女人白了我一眼走了,沒過一會兒又走過來一個……不到十分鐘的工夫我就攆走了五六個人,這下也沒有人過來了。
我剛想要把煙掐掉的工夫,忽然看見煙頭上閃出來一股子綠色的火星,趕緊一伸手掐了煙頭,回身往邊上看了過去,正好跟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打了個對眼。
那女人走到我邊上:“帥哥,挺挑的嘛!我們跳個舞怎麼樣?”
“跳什麼啊?先聊會兒天!”我抓住她手腕往懷裏一拉,直接把她按在了我腿上,身子就勢往下一低,臉差點就貼在對方胸口上。
那女人輕輕推了我一下:“看把你急的,也不怕讓人看見。”
我摟着對方的腰挪進了沙發裏面冷笑道:“下回裝人的時候多用點兒香水,別讓人聞見屍臭味兒!”
“你是誰?”女人臉色一變,立馬就要站起來。與此同時,我右手摘下亡命鉤,把鉤刃貼在了她腰眼上:“別動!”
“你敢亂來,我可喊人啦!”女人明顯色厲內荏的叫道:“我要是死在你身邊,小心你吃上人命官司!”
“有本事你就喊,看看自己能不能來得及出聲……”我右手往後一帶,亡命鉤直接切進對方腰眼子兩寸。那女人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我從背後繞過去的左手給摟住了胳膊:“法器切在你身上是不是有點疼啊?”
女人全身顫抖着道:“道爺饒命,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我低聲問道:“山上面出了兩個人頭煞,他們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女人一見我臉色發冷,馬上說道:“我只看到過一個人頭煞,可他後來去哪兒了,我真不知道……”
女人不等我往下問,就一直說了下去:
那天,我幹完了活兒,本來想把借來的屍體送回去。誰想到,我剛走到殯儀館後面的衚衕口,就聽見後面有聲音。等我回頭一看,衚衕外面除了有家飯店還亮着燈,一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轉身往回去,就看見有一團黑影像是野貓一樣竄到了飯店門口。我當時一好奇,就躲在衚衕牆後面看了兩眼。
我看見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從地上滾了過來,一直滾到飯店門口才停下,用頭髮撐着地,一竄一竄的拿腦門使勁往門上撞。
飯店裏面的人還以為是有人敲門,還在裏面喊了兩聲。那顆腦袋一聽有人回聲,馬上不撞了立在地上喊了一聲:“吃飯的。”
飯店老闆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那顆腦袋馬上就地一滾,挪到了門口的黑影里。老闆沒看見人,立刻縮回去把窗帘給拉上了。
那個腦袋又滾回來繼續撞門,老闆躲在屋裏一聲都不吭。他越不出聲,那個腦袋撞得就越使勁兒,把自己頭皮都給撞破了,弄得大門上血糊糊的一片。
我當時還躲在暗處笑話他傻!
開飯店的人多多少少都聽過半夜鬼吃飯的事兒,尤其是在殯儀館邊上開飯店,忌諱更多。那個老闆不用門鏡往外看,就是怕跟鬼魂對眼之後被對方迷惑,糊裏糊塗的放鬼進門。人家從窗戶側着看燈光底下有沒有人影,就說明對方懂行,你還使勁撞門,那不是找不自在么?一會兒把人惹急了,把家裏鎮宅的東西挪到門口,吃虧的肯定是他。
那顆腦袋撞了半天之後,忽然像是瘋了一樣,原地轉了兩圈就要往窗戶上撞。那可是鬼魂進生宅的大忌啊!像這種飯店的窗口肯定在暗處藏了靈符一類的東西,我平時都不敢隨便往窗戶邊上走呢。他要是一頭撞上去,還不得先脫層皮啊?
我當時覺得,他肯定是讓什麼事兒給逼急了,才玩命的想要拖活人。我看着他可憐,就想上去幫他一把。
女人說到這兒,一看我臉色發冷,馬上解釋道:“我沒想幫他殺人,就是想把他領進殯儀館去,看看能不能弄個剛死的人幫他一把。”
女人這麼說,倒是還有幾分可信的地方。殯儀館是鬼魂唯一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那裏陰氣重,還不掛靈符、不設神位,怕的就是擋了剛死的新鬼。女人想把人頭煞領進殯儀館並不算難事兒。
我微微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女人眼裏忽然露出一絲驚恐的神色:
我當時正想走過去,卻忽然就感到街口那邊打過來一道強光,就好像有人拿着探照燈往街里照似的,整個一條街都亮得看不見人影。那道光也就持續了兩三秒鐘,馬上就被一片黑影給壓過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當時就像遇上了天狗吃月一樣,一大片黑影把半條街都給蓋住了,壓着燈光一直往我這邊沖了過來,嚇得我趕緊退了回去。等我躲在牆後面再往外看的時候,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就連對面飯店的燈光都看不見了。那情景就像……就像有人在我和對面飯店橫了一堵牆。
還沒等我弄清怎麼回事兒,就聽見飯店門口那邊有人在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麼要害我?”
那聲音應該就是地上那顆腦袋喊出來的。等他喊完這句話就沒了動靜,我眼前的那片黑影也一下不見了,地上那顆腦袋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我雖然也是鬼,可是從來就沒看過這麼奇怪的事兒。一開始還以為有仙師過來收了那顆腦袋,嚇得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沒起來。後來想想才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要是仙師收人頭,絕對不會做那種故弄玄虛的事兒。
女人說完之後,眼巴巴的看着我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道爺,你就饒了我吧!”
人頭煞也不見了?
我有種直覺,人頭煞消失的原因就跟老藍他們一樣,都是被某種東西忽然給帶走了;而且那東西離酒店並不遠,甚至還跟人頭煞打過照面兒。
我沉聲道:“對面山你去過沒有?那裏為什麼沒有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