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車

第十五章 火車

“穿!”我的這個要求說起來有點嚇人。我正合計着該怎麼跟村長解釋,他卻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你……你……你要穿壽衣?你是人是鬼?”

“咳咳……”我乾咳了兩聲:“我當然是人!只不過我長了一雙陰陽眼,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稍稍把鬼眼打開了一點,眼珠里立刻閃過了一抹血光。村長嚇得慘叫一聲,爬起來就想要往外跑,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沈旭給拎了回來:“那個……別害怕別害怕。我兄弟能看見鬼,他管你要壽衣,是剛才你屋裏的那個鬼魂要的,我說的對吧兄弟?”

“嗯,差不多!”我現在也只能接着沈旭的話往下說了。

村長這才擦了把冷汗:“早說啊!你要什麼樣兒的壽衣?”

“普通的就行。你看着幫我掂對兩件,就按他們兩個的身形弄,我按三倍的價錢給你!”

壽衣這種東西在農村不難找,很多老人都早早就把壽衣備好了屯在箱子裏,免得有了什麼意外,還得跑出去現找衣服。

村長沒過一會兒就從家裏給我翻出來兩件壽衣,給余琦和沈旭穿上大小差不多正合適。我把壽衣打了個包扔給他們兩個:“你們拿着,白天不用穿,天一黑馬上換上。”

余琦顫着聲音道:“你讓我們穿壽衣?”

我只能如實說道:“咱們已經被陰物盯上了,白天他們一般不會出來,到了晚上可就難說了。我讓你們穿壽衣,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別怕,壽衣我已經處理過了,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麼傷害。”余琦聽我說完,才把壽衣收了起來。

我們馬不停蹄的趕往火車站,余琦估計,郭曉影沒回家就肯定在學校。郭曉影這個人性格孤僻,不喜歡說話,大學期間跟她聊得來的,只有那麼幾個人,余琦就是其中之一。她除了家跟學校,沒去過別的地方,所以她回學校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我們三個到車站的時間太晚,好不容易買到三張坐票,卻不在同一節車廂。我乾脆讓余琦和沈旭坐在一塊兒,自己去了另外的車廂。

上車不久,我就靠在了車座上睡著了。可我越睡就覺得身上越冷,肩膀頭上好像還濕了一塊。不能是我旁邊的人也睡著了,哈喇子淌我身上了吧?

我睜眼一看,頓時嚇得睡意全無。

這時,車廂不知道怎麼變得一片漆黑。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坐在我右邊,把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手指頭上的水把我的肩膀給打濕了一片。

女人把腦袋往我臉上貼了過來,鼻尖對着我的鼻尖:“我最不喜歡你這種找死的人!”

她要殺我?我想去拔身後的亡命鉤時,卻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想動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女人一點點把手伸了過來……

女人冷冰冰的右手貼在我的脖子上,拇指正好按着我的咽喉,手指肚頂着我的喉結使勁往裏按。我越來越喘不上氣兒,眼睛像是要從眼眶子鼓出來一樣,使着勁兒的往外突。兩隻手想往上抓,手指尖卻麻得抬不起來。

我眼前發黑的時候,背後的車窗上忽然閃出一片光來,掐着我的女人忽然一下鬆開了手,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我嚇得心都已經要跳出來了,哪還顧得上去找她。一隻手捂着胸口,整個人仰在座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兒。

坐在我對面的人覺着不對,趕緊喊道:“乘警,快過來!這個人心臟病犯了,你看他臉都白了。”

我估摸着,我肯定是臉色發白、嘴唇發紫、滿腦門子冷汗,所以才讓人當成了心臟病發作。我不僅沒跟他們解釋我沒事兒,還乾脆直接躺在了車座上。我就是希望多過來幾個人,身邊有人我才覺得安全。

“我看看。”乘警過來看了看我:“沒事兒,就是暈車。馬上到站了,我帶他下車透透氣兒。”

乘警不由分說的把我從車上弄了下去,扶着我坐到站台上小聲跟我說道:“兄弟,你剛才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由得愣住了。

乘警指了指火車後面:“你八成是身子骨弱,過隧道的時候,才看見過路的朋友了。”

原來火車剛才進了隧道,難怪那女人大白天的能冒出來。肯定是剛才出隧道口的時候,她讓太陽光照了,我才躲過一劫。

乘警笑着從兜里掏出一截紅布條一撕兩半,把半截遞到我手裏:“一會兒系在褲腰上。這東西就跟燈差不多,過路的朋友看見了,就知道那邊有人,也就不往你邊上坐了。過會兒,我上車跟人說說,把你換到一個身強力壯的人邊上,有他的陽氣鎮着,也就沒事兒了。”

“這能行么?”我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我一個正牌術士,還有讓外行照顧的一天。

而且紅布這種東西,在辟邪上並沒有多大作用。很多人去殯儀館參加葬禮的時候,都會在身上悄悄帶塊紅布,要是紅布能辟邪,殯儀館還不早就鬧翻天了。紅布無外乎就是起到一種明燈的作用,告訴附近過路的朋友“這裏有人”,別冒冒失失撞上了。

“怎麼就不行?”乘警有點不高興了:“我們這些跑長途的,什麼荒山野嶺沒走過,沒個三兩下子,還不早就嚇死了。你上車可別亂說啊!別把車上的人都嚇跑了。”

我聽着有意思,不由得升起逗逗對方的心思:“你說的這些是長途汽車司機才幹的事兒吧?火車上哪有那麼多說道?”

乘警一下被我勾出了話頭兒:“跑別的線兒,還真就沒有這麼多事兒。偏偏跑這條線兒出的事兒多。要不,我怎麼一眼就能看出你撞邪了?你看看我手裏這條紅布。”

我低頭看了看,乘警手裏的紅布差不多快要有一張手絹大了。一般人帶紅布,也就手指頭粗細那麼一小條。他弄這麼大一塊兒,難道是準備隨時往下撕?

乘警不等我說話,就往下說道:“我跟你說,這條線兒這些年還算太平的。以前老輩人可告訴我來着,山那邊那條線上,還丟過火車哩!”

“一輛拉着二三百號人、外帶兩截貨車皮的火車,跑着跑着,說沒就沒了!當時官方調了一個營,滿山遍野的找了半個多月,連火車影兒都沒找着,最後只能封鎖消息了。”

我聽他說完之後,腦袋裏由不得轟的一下,好多事情一下子都想明白了。趕忙從兜里掏出那塊被我從黑影上削下來的生鐵:“哥們你看看,這是火車上的鐵不?”

乘警看了一眼之後:“這不是貨車上的角鐵么?客車外面有油漆……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在月台上撿的。”我一說完就趕緊上了車,快步往沈旭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屍魅所描述的,她在殯儀館外面看見的情景,不就跟火車在夜裏進站時一模一樣么--先是一道強光,然後月台上的乘客就會被進站的火車擋住視線!而我在李瘸子家門外遇上黑影時的情景,跟火車在身邊高速開過的樣子又何其相像?

趙亮出現在售票處時,穿着的那身衣服,不就是八十年代列車員的制服嗎?他伸手想要交給我們三張紙,八成就是三張車票。余琦在村長家遇鬼時,鬼魂手裏舉着的東西,應該也是車票,只不過余琦太過緊張才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現在敢肯定的是,鬼魂殺人的先決條件,就是受害人必須先拿到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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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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