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陷迷局
林笑心裏一個咯噔，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你蒙誰呢，這個世界上的人，有誰會是不怕死的。”
“不，我從來不拿死亡開玩笑，我是真的不怕死。”亮噓了一聲，嘴角咧開，突然就笑了，“林笑，你說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真的會在乎你們警察來多少人么？再者……你以為就算你通知了警察，他們就真的能夠這般順利的出現在這裏？”
林笑跟王楠對視，“你什麼意思？”
亮口中的弟弟叫倉鼠，至於真實名字，或許連他們彼此都不知道，他是一個九五后的孩子，今年剛剛二十歲，跟亮他們比起來，實在小了太多魍。
此刻，他在必經之路上埋下了炸/葯，甚至明目張胆的攔截了路邊的一輛車子，他將他們鎖在車裏，搶了他們的鑰匙，甚至在車裏邊也安置了炸/葯，所以張濤他們到的時候，警車被華麗麗的堵住了。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林笑眯眼，此刻天已經大亮。旅館的人已經變得躁動，而就在方才，她接到張濤的信息。說是非但昨天的行動失敗了，就連……就連今天的路也被阻隔了。
倉鼠只是站在那裏，身上綁着炸/葯。他提着槍，什麼要求也不肯提，所以，林笑才會這麼問、
“我們要的東西向來很簡單。”他說，正在這個時候，外邊的旅客似乎在找遍了旅館也沒有找到人之後已經陸續有人朝這邊走來。
“大家待在外邊，不要進來。”王楠開口，他邁開腳步，像是要出去安撫群眾，卻不小心惹怒了亮。他對準王楠的膝蓋就是一槍，雖然被林笑敏銳的發現並且推開了一些，但是膝蓋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傷了。
王楠半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落下，看得出來方才拿一下到底有多疼。
而因為槍響的聲音，外邊更是亂做一團。
剛剛走到門口的幾位客人嚇得大叫，急急忙忙的轉身就要離開，但是天大地大。此刻卻哪裏也去不了。
亮皺眉，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他轉身，將手中的槍對準了門口的眾人。
“真吵。”他說，像是要將眾人直接掃射了一般。
林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經要停止了，根本就來不及多想，她跟王楠立刻就沖了上去。
“你們最好別動，否則……我立刻開槍。”亮依舊淡定，並在這個時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放下你們的槍，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們開開葷。”
兩人都沒動，似乎是在試探着他的底線。
“林笑，別試圖試探我的底線，我殺過很多人，並不在乎手上再多幾條人命。”像是看出了兩人的企圖，亮根本就不曾轉身。
本身按照兩人的伸手，跟亮對打是有着絕對的優勢的，但是眼下百姓太多，貿然上去若是惹怒了他傷及無辜終究不行。
這是第一次，王楠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助感。
明明自己是警察，明明壞人就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為力。
他們僵持着，誰也沒動。
但是那種無力感已經說明了一切。
普通的百姓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就連一開始以為是弄了玩兒的人再看到王楠叫上不斷冒出的血之後，也嚇得失去了主見。
但是此刻的他們根本就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我放下，這裏太窄了，我們能不能出去談。”
林笑提議，亮似乎並不反對，在他的威懾下，眾人雙手抱頭全都朝着院子中走去，一些膽子大的已經開始翻越欄杆，但是除了將自己弄得傷痕纍纍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收穫。
“請大家保持冷靜、”林笑開口，試圖給予大家一些安慰。“翻越欄杆是很愚蠢的行為，我是警察，請大家相信我們都可以活着出去好么？”
眾人不敢搭話，但是眼中卻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亮光來，林笑知道，那種亮光叫做希望，是她不可以辜負的東西。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亮開口，他向來喜歡這種將別人踩在腳下的感覺，特別是踩着像林笑這種有風頭的人感覺就更爽了。
“看樣子你們的援兵在路上已經遭到堵截了，嘖嘖，我說什麼來着，你們這些警察，在關鍵時候一點用處的沒有，這話你信了么？”
林笑皺眉，現在她的手臂受傷，王楠的膝蓋受傷，兩人的槍又都交了出去……
實在不適合跟他們硬碰硬。
她剛才大致看了一眼，在場的百姓最少有二十人，最主要的是，她手中鑰匙中，居然沒有一串兒是可以打開大門的，那就是說，就算他們想辦法翻越出去，但是最終也不能將眾人完全救出，而且惹怒了亮的話，有可能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遇到危機……
可是眼下，張濤他們不能及時趕來不說，或許他們本身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煩，畢竟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倉鼠雖然年紀小，卻是膽子最大的一個。
再三思考之下，林笑知道，凡事還是必須要靠自己才行。
“我知道任何犯罪的人都有一個目的，所以現在，我想知道你的，你懂的，這麼一直僵持下去並沒有什麼意義。”
“確實沒什麼意義，但是林笑你知道么。我其實一點兒也不介意拉着這些人一起陪葬。”這也是他為什麼敢明目張胆的自我介紹以及將自己的臉暴露在外的原因，因為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只是在死亡之前，他們還有需要完成的任務而已。
林笑深刻的明白這一點，所以哪怕知曉勸說沒用卻還是忍不住嘗試一下。
“不，任何一個人都應該好好活着，不止他們，我們，還是你……亮，我現在懇請你告訴我，你到底需要的是什麼？”
放低姿態不是已經投降，她只是想換一個方向引亮放鬆戒備，這樣的話……他們才有可能會成功。
“兩個小時之後，我要見到顧衍。”
從未想過他的要求會是這個，林笑蹙眉，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是顧衍剛剛結束手術的時間。
她扯唇，忍不住苦笑，她又食言了呢，而且自己跟顧衍之間的牽連，似乎越扯越多了。
“換一個吧，這個時候他還在做手術，而且兩個小時。也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不是么？”
“要不，你放了大家，我跟你走，反正你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不是么？”
“林笑，不可以。”正是因為他們的目標是林笑，所以王楠才會失控，因為若是亮答應的話，那林笑一定會沒命，這是不爭的事實。
“別著急啊、”亮輕蔑的笑了，隨即將目光從王楠身上移開。
嘖嘖，看樣子又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林笑，在感情的世界裏，你到底還要欠下多少人才肯善罷甘休呢？
“你自然是不能走的，但是林笑，你也別想討價還價，兩個小時怎麼就不可能了？除了車子之外，現在不是還有一種叫做直升飛機的工具么。所以兩個小時，綽綽有餘。”
他眯着眼睛，語氣波瀾不驚，明明是很驚險的話，從他口中出來就像是再說什麼家常便飯一般。
“可是顧衍……”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他眯眼，煩躁的打斷林笑的話，舉着槍，像是要多百姓動手一般，瞬間尖叫一片，林笑抬手，只得投降。
“你別衝動，我現在……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打電話可以，但是你不能讓他知道這裏的情況，而且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趕來。”
“這怎麼可能？”林笑眯眼。“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相信我，你可以的。”亮開口，“顧衍對你的感情很深，所以我想，你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林笑這麼做不是妥協，而且因為她知道顧衍比她聰明和冷靜，雖然知曉他如果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來，她也依舊這麼做了。
她想，或許顧衍有什麼辦法應對也不一定呢。
顧衍的手術確實已經結束了，他被推出來的時候樓道里只有傑克，目光有些黯淡，卻並未多說什麼。
“顧衍，林笑不是故意不來，她在出任務。”傑克解釋，顧衍只是將頭偏開，身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仍舊在蔓延。
他閉上眼睛，好長時間才緩過神來。
原來哪怕身體已經這麼疼了，卻依舊掩飾不了心裏的疼痛呢。
“提醒她千萬小心。”
這般說完，他才轉身看着西涼，“多謝，現在……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所以推我到普通病房的事情，可否勞煩你了。”
西涼輕輕點頭，長時間的手術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憔悴。
卻在這個時候，傑克懷中的手機響了，“是林笑。”一句話，將兩個男人的目光同時吸引。
“林笑，你怎麼了？聲音不大對勁兒……”剛剛接了電話，傑克卻敏銳的發現林笑的聲音不對勁，“你在哪裏？”
顧衍示意傑克將免提打開，四周十分的安靜，林笑的聲音有些急促，雖然極力剋制卻依舊不正常。
“傑克，顧衍他手術還沒有結束對么？”傑克剛想回答，顧衍示意他暫時別說話。
“你在哪裏？怎麼喘成這樣？”
“哦，不是，我剛剛跑完步，你記得告訴他，我暫時沒有時間回去看他。”林笑這些話讓人十分的摸不着頭腦，那邊的亮眯眼，示意林笑再不把顧衍叫過去的話，他就真的要開槍了。
“林笑，是我……”顧衍卻突然接過電話，林笑在慶幸的同時也在懊惱，因為亮要求不能讓顧衍有所防備，而且要求林笑的手機也必須是免提，所以顧衍的聲音想起來的時候，他也聽見了。
“顧衍……那個，我現在在郊區的樹林裏，我似乎發現了爸爸曾經的工廠，但是據說這裏也是你們家的地盤，所以，你能不能過來看看？”
顧衍眯眼，林笑知道他剛剛做完手術，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要求他過去，所以……這話中一定有其他的意思。
再者，他從未聽林笑說起過她家有工廠這件事情。
“可是……”
於是他踟躕，試圖用這樣的方法獲得多一點的信息。
“我真的發現了非常重要的線索，需要你及時過來，顧衍，我現在真的很無助很害怕，我想看見你……”
林笑的語氣像是在撒嬌。因此西涼的臉色沉了下去。
“林笑，你怎麼了？”
“顧衍，我似乎找到爸爸媽媽的遺骸了，我真的很難過，我現在誰也不信，我就想看見你。”亮將眼睛眯了起來，似乎是很滿意林笑的這番說辭。
“好，我這就過來。”
“顧衍，我現在一個人在這邊，我好害怕，我記得你有私人飛機，所以現在，你能用最快的速度過來么？”
顧衍確實有直升飛機，這個是林笑無意間知道的，但是亮這麼說，就說明已經將顧衍的所有的打探清楚了。
沒有聽到顧衍的回答，林笑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顧衍，我現在只有你了。”
“……好。你等我。”顧衍似乎是思考，好大一陣子之後才回復。
“好，那顧衍，我來之前將剛剛買的鞋子不小心掉在醫院後邊的池子裏邊了。當時沒有來得及去撿，你派人去看看還在不在，那是我給奶奶買的喪鞋，掉在那裏不吉利。”
“好。”很慶幸的，顧衍並沒有反問什麼，只是平靜的答應了。
掛了電話之後，林笑大喘氣了好一陣，像是緊張。亮對着她豎起了大拇指，似乎是為她剛才的演技點個贊。
“醫院後面並沒有池子。”剛剛掛了電話，西涼就已經開口了，“我覺得林笑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此刻已經到了普通病房，顧衍在傑克的攙扶下面坐了起來。
“沒錯，傑克你剛才說林笑昨天跟你說她在出任務對么？”
“對啊，而且當時我叫她小心的時候她說不必擔心，因為她跟王楠在一起，但是剛才，她刻意提到是她一個人，所以顧衍，林笑是在提醒我們什麼嗎？”
顧衍並沒有說話，他的手指敲打在床沿，一下一下的，很有節奏卻像是要敲到人心底一般。
“我想。”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林笑是被人挾持了，而且人數不會太少，對方的要求，應該是要我出現在現場。”
“可是為什麼啊？”傑克跟西涼對視，兩人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顧衍。
“其實要知道林笑的意思並不難，林笑不會是一個脆弱到需要我趕去那麼遠的地方安慰的人，更加不會刻意要求我搭乘直升飛機過去。按照她平時的性格，如果真的發現了她爸媽的事情，那她一定會非常冷靜的回來之後分析，而且這種事情，找警察也就是她的同事才正常，可是她居然刻意打電話過來，那就說明有問題。”
“還有……她剛剛打通電話之後的第一句話說的是，你還有沒有做完手術對么？從這句話可以看得出來，她其實是不希望我接到電話的。所以在後來接過電話的時候她似乎愣了一下。”
“當然，這些都不夠明顯，最大的破綻在最後的一句話上，大家都知道，奶奶已經死了很久了，所以現在買喪鞋顯然已經沒用了，還有就是，剛才西涼也說了，醫院沒有池子，林笑也沒有在醫院中出現過。”
“可是這又說明了什麼？”傑克不解，西涼卻像是已經明白了一般，因為他已經開始脫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顯然是要跟顧衍一起去的。
“鞋池，跟挾持同音……”顧衍開口，“傑克，快去準備，我們需要立刻出發。”
“可是你的身子。”
傑克的話還沒說完，西涼已經兌好了針劑過來，“你去開車，我會將顧衍推下來，現在我給他打止疼劑。”說完這話的身後，西涼將目光重新落在顧衍身上。“我想這正是你希望我為你做的。”
知曉眼下情況緊急，所以傑克雖然擔心卻還是快速轉身離去了。
顧衍在這個時候又給局長打了電話，得到了很準確的答案。
救援刻不容緩，局長聽聞綁匪的這個要求之後是不同意顧衍他們去的，但是終究拗不過他。
最後便吩咐他們先走，警局的直升機也會立刻出動。
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顧衍已經沒有了多餘的顧忌。
時間在一點一點溜走，距離兩個小時很快就要到了，亮的表情已經有些煩躁，而在大路中央阻擋着張濤眾人的倉鼠也已經開始行動。
就在林笑擔心亮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的時候，林子裏突然想起了十分密集的槍聲。
眾人面色驟變，亮開槍就要開始殺人，他覺得是林笑透露了什麼信息。
“外面最少有兩撥人。”林笑高聲大喊，制止了亮的行為，“你難道沒有聽見么，他們正在對打，而且……我自從打完電話之後，手機一直在你那裏，警察被倉鼠阻隔進不來，顧衍受了很嚴重的傷並且現在還沒到，所以現在外邊的人要麼就是你們的人起了內訌，要麼就是又出現新的對手了……你是豬么？”
聞言，亮果真冷靜了不少，但是他並沒有回答，吩咐王楠上樓，從高處看看外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去。”林笑皺眉，“王楠腳受傷了去不了、”
“我不放心你去。”亮簡潔明了。“從前的你就十分狡猾，現在經過這麼多年，你只會比曾經更加聰明。”他這般說完，便將目光落在了已經停下眼淚滿臉只剩下迷茫的唐棵身上。
察覺到他的目光，唐棵嚇得一跳，身子微微往後縮了幾下，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降低存在感。
“你去……”
唐棵癟嘴，像是立刻就要再次哭出來一般，接收到林笑鼓勵的眼神之後，他才顫抖着站了起來。
“去看看外邊到底有多少人。”
“別怕，唐棵。”林笑淺笑，輕聲鼓勵，“我們還在這裏，但是你要記住，一定要趴着走。不能將頭露出隔欄。”唐棵慌亂的點頭。
林笑之所以這麼說，是擔心外邊的人亂來，萬一看到冒出的頭就朝着他開槍就完蛋了。
唐棵自然也是知曉的，他顫抖的站了起來，扶着欄杆小心翼翼的朝樓上走去、
他的心在顫抖，腳在顫抖，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害怕，被身子完美的展現出來。
林笑蹙眉，忍不住有些擔心，因為說到底，唐棵還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此刻經歷這些，就算這次僥倖活下來了，那對他以後來說，也會有陰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