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擇婿

第160章 擇婿

第162章擇婿

安哥兒的名字最終還是定了下來。

蕭怡安。

怡然自得,最是安寧。

大皇子的滿月酒,正如凌氏所言,皇室宗親齊聚一堂,蕭承和攜周嘉夢到場了,被關在家裏抄寫經書的汝陽縣主也來了,除了這幾個不常露面的宗親外,一直稱病的舞陽郡主也來了。

她看上去依然光鮮亮麗,只有湊近了看才會發現面容上敷了厚厚的粉妝,或許是蘇豫的死對她打擊太大,舞陽郡主像是性情大變一般,既不怎麼同身邊的人說話,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忙着攀關係,只有在看到女兒的時候會微微露出笑意。

也許是做了娘親,連心也變軟了,謝瑤光私下裏問蕭景澤,要不要想法子幫幫舞陽郡主。

“幫?”蕭景澤搖搖頭,“舞陽表姐這是心病,誰能幫得了,我看要不是小夢兒還沒嫁人,得她照看着,她能立時隨了蘇豫去。”

舞陽郡主與蘇豫神仙眷侶的傳聞,謝瑤光後來也是聽人提過的,她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舞陽表姐這樣,叫人看着怪難受的。”

謝瑤光同舞陽郡主見面的次數不多,但瞧得出她是個心底澄澈之人,雖然出身天潢貴胄,卻從不以身份壓人,待女兒慈愛有加,待下人溫和有禮,唯一可惜的,是錯許了蘇豫這樣一個人。

也不算是錯許吧。謝瑤光緩緩地想,時至今日,她也沒能從舞陽郡主的眼中看到後悔兩個字。

安哥兒的滿月酒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或許是除夕家宴的那一頓敲打,寧王夫婦這一回竟一個字也沒提要回來的事兒。

宗正府將大皇子的名字上了玉牒兒,又小心翼翼地將遇到的難處說了一遭。

原來這大皇子原本是等到開春才能落地的,宗正卿想着那會兒運河解凍,有了船隻往來,採買等事務照舊,剛巧能添不上過完年緊缺的物事,也不會誤了大皇子的滿月酒,誰料想這正月十五剛過了沒兩天,大皇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從皇後娘娘的肚子裏出來了。

雖說是到了春天,可這運河依舊上着凍,時不時地還落點小雪,別說是每個月宮裏幾位主子的份例,就是大皇子這滿月酒,還是宗正卿愁白了頭髮東拉西湊硬是給籌辦出來的。

蕭景澤聞言也皺起眉頭,他想得不是宮裏的吃穿用度,而是長安的滿城百姓,隨口敷衍了兩句,打發走了宗正卿,蕭景澤喚來黃忠,道:“去宣大司農來。”

大司農程久平這會兒和宗正卿一樣,也正犯愁呢,聽到皇上宣召,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忙不迭地換了官服入宮。

蕭景澤見了他也不廢話,徑直問道:“年前長安百姓就已經開始爭搶米糧,如今天氣還未回暖,只怕還要緊張一陣子,程卿可有什麼對策?”

“微臣……”程久平苦着一張臉,“皇上為了讓百姓們過一個好年,年前命長安令府開倉放糧,微臣去看過了,府庫中現在餘下的存糧恐怕不夠分,不如……”

見程久平停頓,似有為難之處,蕭景澤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微臣想,上一次關內侯在外征戰,糧草物資緊缺,是皇後娘娘出力解決的,不如這一次也……”

“你倒打得好主意,不過恐怕行不通。”蕭景澤無奈地笑了笑,且不說他一個做皇帝是,需要自己個兒的夫人用嫁妝來周濟有多憋屈,就算是謝瑤光願意,也很難拿出那麼多糧食來。

謝瑤光名下的嫁妝鋪子是從來不瞞着蕭景澤的,這其中有買金銀首飾、綾羅綢緞、玉雕擺件,甚至香料藥材的,可偏偏就是沒有賣米糧的,就連上一次臘八節施粥,也是她花了銀錢從糧店購置的。

可現在糧食成了稀罕玩意,家家戶戶都把糧袋子捂得緊緊的,長安城中雖說也有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人,但總體來說日子都還算不錯,他們現在不缺金銀,少得就是糧食,再者說,人餓極了,就算是家財萬貫,難不成還真能拿着金疙瘩啃?

蕭景澤將這其中的緣由說給程久平后,這位大司農也沒了法子,想了半晌道:“要不……讓文武百官和皇親宗族們勻出一些糧食來,這人人出一份力,彙集起來也不少,足夠支撐半個月的了,熬過這半個月,估算着日子從旱路過來的糧食也就到長安了。”

勛貴人家家底厚,平日裏也有存糧的習慣,一袋兩袋穀子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所以程久平才會如此提議。

蕭景澤想了半晌,皺着眉道,“直接讓百官和宗親們納糧恐怕不妥,這也不是誰欠着朝廷和百姓的,這樣吧,從國庫里調撥一筆銀子出來,算是朝廷買的糧,若是當場兌不了現銀的,先寫個條子回頭再去兌。”

事情看似完美無缺地解決了,蕭景澤回到椒房殿中,同謝瑤光說起這件事,感慨道:“誰能想到當皇帝的也能被一袋米糧給難住,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謝瑤光一邊哄著兒子,一邊道:“民間有句話,叫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皇上現在算是領教了?”

“領教了領教了。”蕭景澤笑笑,伸手抓了一把兒子的手,逗得他圓溜溜的眼睛迷茫地轉啊轉,就是不看他爹,氣得蕭景澤又罵了一句“臭小子”。

“鬧騰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才快給哄睡著了,你又鬧他。”謝瑤光嗔笑一句,打掉蕭景澤的手,低聲哼着不知名的歌謠,哄著兒子入睡。

剛滿月的嬰兒,正是能吃能睡的時候,更何況白日裏安哥兒都沒怎麼睡,本來就有些瞌睡,謝瑤光哄了兩句,竟真的睡著了。

將孩子交給奶嬤嬤帶下去照顧,謝瑤光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喝了杯水,這才鄭重其事地同蕭景澤道:“我想去看看外祖父。”

謝瑤光能憋到這個時候才提這件事完全是因為凌氏的不准許,其實從她能下地走路開始她就想去靖國公府看一看凌傲柏,上輩子謝瑤光受人蒙蔽,害死了靖國公府一門,可這一世她早早地趨利避害,卻仍然阻止不了凌傲柏很有可能會死的事情,即便命運在兜兜轉轉間,早已變了因果,然而有些感情卻是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的。

可惜她的請求被凌氏給駁回了,什麼不好好坐月子將來會再難受孕,眼睛會不好,耳朵會不好,還會容易衰老等等理由都冒了出來,謝瑤光不吃這一套,可凌氏一句“你就是去了,你外祖父也不會見你的,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把這些事兒都說給皇上聽。”的威脅,讓謝瑤光終於打消了念頭。

凌傲柏一直纏綿病榻,就連安哥兒的滿月酒都沒能出息,不過還委託了凌元辰帶來了禮物。

靖國公府改立世子的摺子已經送上來了,蕭景澤也批了,只是壓在手裏遲遲沒有送下去而已,他也在擔心,擔心自己解決了凌傲柏的這樁心事,他便會了無牽挂地離開。

“到底讓不讓我去,你倒是給句準話呀?”謝瑤光再度發問。

蕭景澤嘆了口氣,道:“如果我不讓你去,你會乖乖聽話待在宮裏嗎?”以皇後娘娘成婚前的性子,別說乖乖待着了,偷偷溜出去都是極有可能的。

果不然,謝瑤光搖了搖頭,堅決地說道:“那不可能。”

“這不就是了。”蕭景澤笑了笑,緊接着道,“不過外頭天冷,等會兒讓珠玉和喜兒給你找兩身厚實點的衣服,再把暖爐準備好,還有馬車裏,也要弄得暖暖和和的,準備妥當了再出門。”

蕭景澤考慮的十分周全,可是一旁的謝瑤光卻半晌回不過神來,似乎是有點兒詫異於皇帝陛下的好說話,過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還以為得……”

“以為我會不同意,得你苦苦哀求好一陣兒?”說著這話連蕭景澤自己都笑了,“我怎麼覺着我像是成了惡人?”

“也不能怪我這麼想,先前你們還都瞞着我外祖父的事兒,不讓我知道呢。”謝瑤光癟着嘴,看上去有幾分委屈。

蕭景澤露出一個苦笑來,嘆了口氣道:“阿瑤,這件事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你生安哥兒的前一天,我已經打算好要將大將軍的病情告訴你了,只是當時你快臨盆,我一直在琢磨着怎麼同你說才不會刺激到你,可怎麼想也想不到合適的措辭,第二天醒來看到你還睡着,本打算等下了朝回到椒房殿再跟你說,結果……”結果最終還是被謝瑤光給提前知道了,還早產生下了安哥兒。

不過事已至此,再去追尋當初的誰對誰錯顯然已經失去了意義。

知道蕭景澤無意欺瞞於自己,謝瑤光心底里的那點兒憋悶和委屈終於煙消雲散,趁宮女和內侍們不注意,她輕輕地站起身,彎腰摟住蕭景澤的脖子,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卻又吧唧一聲十分響亮。

她呵氣如蘭,在他耳畔低聲淺笑:“臣妾謝皇上隆恩。”

厚臉皮的皇帝陛下難得臉紅,而且一路紅到了耳朵根兒,他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半是寵溺半是無奈地笑了笑,嘀咕道:“這又演的是哪一出?”不過他還怪喜歡的。

蕭景澤和他的皇後娘娘都是雷厲風行地行動派,前腳剛商量好了要去靖國公府,隔了沒半晌便吩咐人準備了起來。

正如凌氏所說的那般,謝瑤光現在剛出了月子,身體上仍得注意些,為此,蕭景澤還特意將程醫女叫了來,仔仔細細地問了許多,在他那原本就周到細緻的安排里,又添了好些物事進去,這小心翼翼地,就差沒將謝瑤光裝進荷包掛在腰帶上帶着走了。

就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蕭景澤牽着謝瑤光的手,珠玉喜兒等宮女和內侍們提着其他東西跟在身後,一眾人正要踏出椒房殿的大門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從偏殿傳來,謝瑤光的腳立時就有點兒邁不動步子了。

外祖父固然重要,可兒子也同樣讓她這做娘的心疼,皇後娘娘當機立斷,決定抱著兒子一起去看凌傲柏,她猶豫地看向蕭景澤,沒開口,又看了看喜兒,道:“安哥兒滿月了應該能出門的吧?”

說罷不等人回答就自己點點頭,“應該沒問題的。”應對地倒是像模像樣。

蕭景澤笑了笑,扔下宮女和內侍們,拉着她又去了偏殿抱兒子,不過在出門前到底還是問過了奶嬤嬤,得到只要不讓小孩子吹風就無礙的回答之後,皇帝陛下很實在地給兒子又裹上了兩層小被子,原本圓滾滾的襁褓幾乎快要變成一個球狀物體。

謝瑤光嘗試着抱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胳膊短了,無奈之下只能又將奶嬤嬤帶上,折騰了好半晌,好不容易上了馬車,她悄悄同蕭景澤說,“我怎麼覺着自己不像是去探病的,倒像是去示威的。”

蕭景澤聽到這話又笑了好一陣兒。

不過說起來,這探病的不像是探病的,這病人啊,的確也不像是個病人。

過完年之後,也不知怎的,靖國公忽然喜歡上來指點後輩,經常叫凌元辰帶幾個同僚或者友人回家,親自見一見順帶在心底點評一番。

謝瑤光和蕭景澤抱着安哥兒來的時候,正趕上一位青年才俊剛剛離場。

一孕傻三年的皇後娘娘不明就裏,用眼神示意凌芷彤,問她這是什麼情況,誰料到凌芷彤只回給她一個苦笑,隨即驚喜地站起身來,笑道:“這是大皇子吧,喏,要叫我……叫我一聲姨奶奶呢,我……我沒準備見面禮可怎麼辦?小七……哦不,皇後娘娘,你且等等,我要去給我孫外甥準備禮物。”

凌芷彤尚在孝期,前幾天的滿月酒自然是沒有參與的,不過謝瑤光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滿心鬱悶地想,我兒子的輩分好像不怎麼高?

旁人自是不知道她的鬱悶,蕭景澤已經與凌傲柏說上話了,“瞧大將軍的精神像是好了許多的樣子,剛剛見的那個是少府的穆少監吧?”

凌傲柏點點頭,少府少監已是正四品的京官,蕭景澤能認得也不奇怪。

“大將軍這是在為小……五小姐擇婿?”蕭景澤私底下都是隨着謝瑤光的稱呼的,差一點便在以君臣之禮為重的凌傲柏面前喚了句小姨母。

不過他問這話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凌芷彤如今已是雙十年華,等到出了孝期便是二十二歲,這時候成親雖然晚,但也不是尋不到好人家的,可不湊巧的是,如今凌傲柏身體有恙,萬一……凌芷彤便又得再守三年孝,三年又三年,這等下來,可當真就是誤了花期。

蕭景澤記得,當日他問凌傲柏可曾有遺憾之事,大將軍的回答中,便有一樁是關於兒女的,而這其中最讓他放心不下的,無疑是凌芷彤。

果不然,在蕭景澤提問之後,凌傲柏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還饒有興緻地問道:“皇上覺得穆大人如何?”

“這個朕還真不清楚。”平日裏蕭景澤見的幾戶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比如說穆少監的頂頭上司少府監大人。

謝瑤光回過神來就聽到兩人在討論凌芷彤的婚嫁問題,猶豫了一下道:“小姨母好像並不想嫁人,再者倉促擇婿萬一併非良配,豈不耽擱小姨母的一輩子?”她着實不希望凌芷彤再碰上一個像蕭承和那樣的人。

凌傲柏怔愣了一下,沒有接話,反而道:“孩子抱過來我瞧瞧。”

謝瑤光笑了笑,湊到床前,將安哥兒放到了凌傲柏懷中,笑道:“我看外祖父好好的,那些大夫想來都是胡謅嚇唬人的,外祖父您快點兒好起來,還指着您幫我教導安哥兒呢。”

“外祖父老啦,估摸着是教不動了,有你舅舅在呢。”凌傲柏摸了摸安哥兒的小手,笑着道。

安哥兒一點兒也不認生,在凌傲柏的床上伸着小胳膊小腿兒動彈,半天也沒挪動半分,他毫不氣餒,凌傲柏看他的時候還會咯咯咯笑。

謝瑤光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什麼老當益壯、老驥伏櫪、老馬識途之類的,可她一個字還沒說出來,門外就有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哪兒哪兒呢?安哥兒呢?”是華月郡主,她東瞅瞅西看看,終於發現凌傲柏床榻上的小糰子時,尷尬地笑了笑,問候道:“伯父,您好些了嗎?”

“來看大皇子的?”凌傲柏不答反問。

華月點頭,“我聽芷彤說皇上和皇後娘娘帶着大皇子來了,就過來瞧瞧。”上次滿月酒的時候有長輩在場,根本沒輪到她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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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重生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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