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薛家母女因擔憂薛蟠那個呆霸王混賬起來不管不顧,又怕此事耽擱下去,再有人彈劾他們薛家以良為賤,思前想後,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先叫香菱和母親團聚,其他瑣事之後再提。

尤三姐兒見了,倒也不再催促。因考慮到薛家女眷之清名,只安排那封氏孺人來榮府拜見過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們,然後再同女兒團聚。

彼時賈母並榮府上下都已知曉香菱之事。少不得唏噓感嘆一回。待封氏孺人上門求見,又得知那甄家早已敗落,就連甄老爺也跟着和尚道士出家去了,只留封氏孺人並兩個丫鬟守在娘家,每日以針黹度日。

賈母向來就是個憐貧惜弱之人,倘若眼不見也還罷了,此時見到甄家母女如此凄慘,少不得起了憐憫之心。便叫封氏孺人也在榮府里住下,好生同女兒親近一番。又見封氏孺人身上穿戴雖乾淨整潔,但皆是簇新趕製的衣裳。便猜到封氏孺人必定生活窘迫,這身衣裳穿戴只怕也是到了京中之後,鏡花緣的管事給做的。乃命鴛鴦開箱子翻找些家常不穿的衣裳首飾贈與封氏孺人,又賞了香菱二十兩安家銀子方才作罷。

榮府其他主子們見狀,當然也有賞賜饋贈,且不必多說。

如今只說那薛蟠家來,因得知香菱之母尋女上京,更知道香菱本非賤籍,乃是官紳人家女子,如今既已證明身世,合該脫了賤籍跟她母親家去。薛蟠登時便怒了。

他原本就是個弄性尚氣之人,當初為了掙香菱打死人命,其後又為了此事牽扯出那麼多羅亂,累的王子騰賈政貶官罰俸,連自家的皇商身份也都沒了。幾乎成了長安城內眾人嗤笑的話柄。如今又見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個封氏孺人,自稱是香菱的媽,要帶着香菱走,薛蟠哪裏肯依。不但不依,反而破口大罵道:“既入了咱們家的門,便是咱們家人。就是死了,那也是咱們家的鬼。便是民間還講究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那香菱是我花銀子買來的丫頭,我還擺酒唱戲明公正道的納了她做房裏人。現如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老貨,仗着尤家肯撐腰,就來算計我們薛家?我今日寧可打死她,也斷斷不會讓她出了咱們薛家的門兒。”

一時又罵尤三姐兒多管閑事,“咱們家的丫頭,與她尤家什麼相干。要她來操這沒用的心。管的也忒多了。你們是好性兒的人,我可不管。再說了,她憑什麼說那老婆子就是香菱的媽?要知道香菱可是我在金陵買下的,又不是在姑蘇。”

言罷,又數落薛姨媽和薛寶釵性子太綿軟,竟任由旁人拿捏。連個家裏的丫頭都做不得主兒。

薛姨媽與薛寶釵見薛蟠犯了渾,一時越發氣急。薛寶釵便道:“哥哥好歹聽媽一句勸。那香菱再好,左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只讓她跟了她母親去,我們也積德,也得個安靜。到時候再挑好的給你使喚也就是了。現如今那封氏孺人已到了府上,拜見過老太太和太太們了。老太太太太們皆是慈悲心腸,哥哥倘若不依,傳將出去只叫她們怎麼想呢?”

薛蟠聽了這話,越發賭氣的說道:“我就知道,妹妹你只想着討好老太太和姨媽,也好得了她們的青眼,成就你跟寶玉的好事。所以就不管你哥哥的顏面。既是這麼著,我也不說什麼。可你再怎麼急着討好老太太姨媽,也不該拿你哥哥的房裏人送出去做人情。那寶玉就這麼好?”

薛寶釵不妨薛蟠說出這一番話來,早已氣的怔愣住了。賭氣的坐在床邊直哭。薛姨媽見狀,越發心疼女兒,一壁摟住寶釵一壁指着薛蟠罵道:“真真是個混賬東西。哪裏有你這當哥哥的這麼說妹妹。外人作踐我們娘兒們也罷了,現如今連你也這麼著。我還活着做什麼,不如跟了你爹爹去也還罷了。到時候把這個家讓給你,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也管不了了。”

薛蟠也不過是氣急了才胡亂說話,眼見母親和妹妹都被他氣得淌眼抹淚的,登時便端了三分氣。只是礙於顏面,不好當面賠不是。索性一摔帘子跑出去了。

薛姨媽見狀,只得摟着寶釵勸道:“好女兒,你千萬別跟你哥哥一般見識。那就是個混世魔王。你放心,還有我呢。這事兒由我做主,總不會讓他任意妄為就是了。”

薛寶釵聞言,也只是淌眼抹淚的哭,並不答言。

翌日,薛姨媽果然吩咐香菱打點包袱跟她到賈母上房給老太太請安。香菱見狀,便知道薛姨媽有放她回家的意思,登時便要給薛姨媽母女叩頭。這會子薛蟠還未曾談婚論嫁,更不曾娶得夏金桂進門,也就沒有磋磨香菱之事。香菱原本就是個呆傻的脾性,此刻感念薛家母女的恩德,自然戀戀不捨。

一時跟着薛家母女到了榮禧堂,拜見過賈母大太太二太太並奶奶姑娘們,眼見封氏孺人在旁坐着,母女兩個更是抱頭痛哭。

賈母見着香菱帶着的包袱,便知道薛家母女之意。少不得笑言道:“香菱是個好的,如今能跟她母親團聚,這也是天意。不過這香菱既然早給了蟠兒做房裏人,正所謂女兒家要從一而終。只須得給她脫了賤籍便罷,倒也不必送她家去。這也是讓她終身有靠的意思。倒不知你們覺着我老婆子這話如何?”

賈母說著,且滿面慈祥的看着封氏孺人和香菱母女。母女二人聽了這一番話,倒也是面面相覷。

甄家自當年葫蘆廟那一場大火,早已敗落了家業。其後甄士隱跟隨道士走了,封氏孺人帶着兩個丫頭在娘家過日子,也少不得看着娘家人的臉色。按說起來甄家早已是敗落了,即便是有個鄉紳小姐的名分,卻還不抵榮府的丫鬟們體面得臉兒。

今封氏孺人又在榮國府住下,眼見榮府主子們憐憫惜弱,薛家母女也都是明理之人,況且自家女兒早已被薛家擺酒唱戲的納了做房裏人,也並非是完璧之身。既這麼著,與其把女兒接回去不知該如何過活,還不如就在薛家安安心心做個姨娘也還罷了。

封氏孺人思前想後,少不得依了賈母的意思。薛家母女見狀,更是頗為喜歡。

只說尤三姐兒日後從尤氏的口中得知此事,倒是不以為然。她畢竟是穿越而來,知道香菱在薛家的下場,當然以為香菱是早早脫離苦海才好。但俗話有雲,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既然香菱母女都覺得留在薛家好,她一個外人倒也不好多說。

不過香菱如今除了賤籍,倒也是良家女子。按照朝廷律例,良妾也是受律法保護的。並不能如賤妾一般隨主家打殺辱罵,無人理會。

何況以薛家如今的身份,既沒了皇商的差事,又將百萬家財空耗泰半,就算有王子騰和賈家的照拂,但這兩家自身都已沒落,雖還維持着外頭的架子,終歸比不上原著中的體面風光。想必以夏家的精明勢力,也不會看上這樣的薛家這樣的薛蟠了吧?

倘若薛家能換一位主母,以香菱這般安分守己的痴性,想必也能安穩度日。

倘若不能,到那時再從長計議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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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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