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綠萼服侍祁嫣好好的梳洗了一番,美美的睡了一覺。
日子又回到了進京之前,除了月底結算又多了皇商這一項進項,沒有絲毫變化。
一如往常,愜意寧和!
亭晚人將別,池涼酒未酣。關門勞夕夢,仙掌引歸驂。
荷葉藏魚艇,藤花罥客簪。殘雲收夏暑,新雨帶秋嵐。
失路情無適,離懷思不堪。賴茲庭戶里,別有小江潭。
乞巧節,中元節,轉眼七月已過,八月中秋節已近在眼前。
若說祖宅內這一個月有什麼特別之事,也只能說是鄭青梅了!
祁嫣回來一個半月,鄭青梅一直是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除了藍衣和於嬤嬤不準任何人進她的東廂!
祁嫣試了幾次都是無果,姚嬤嬤和薛氏去也是一樣吃閉門羹。
祁嫣無奈只得讓姚嬤嬤在平日用度上多貼補。
鄭青梅如此,祁嫣自是要知會三爺鄭威的!
自上次時疫之後,聖上下旨整頓軍營防務,所以鄭威甚是繁忙。
但鄭威還是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鄭威來的那天偏巧是乞巧節。
和鄭威同來的還有一個男子,祁嫣大略看了一眼,二十左右歲模樣,長得不算俊美,細眉細眼只能說是秀氣,倒自有一股憨萌之氣,觀之讓人甚是喜愛。
祁嫣雖然不識,但本以為三爺鄭威來了,鄭青梅見了總會開懷些。
卻不想鄭青梅不但沒見。反而在屋裏發了瘋似的發脾氣哭了起來,甚至把自己哭的背過氣去。
就是這樣,於嬤嬤也不準任何人進去。
祁嫣無奈,只得讓綠萼取來醒神丸送了進去。
三爺鄭威也是一籌莫展,跟他同來的那名男子站在旁邊偷偷的抹淚。
後來祁嫣才知道,那名男子正是鄭青梅以前的那個夫婿穆言。
說是以前的夫婿也並不完全對,畢竟穆言不曾休妻。
這穆家也是武官,穆言的父親穆風也是跟着元平候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如今官拜六品,是東城的守備官。
家勢自然是不如鄭家,但同袍情誼卻不是假的!
穆言和鄭青梅也算是青梅竹馬。穆家一直抹不開面提休妻之事。鄭家也不好主動提及,這段婚事就一直這麼擱着。
祁嫣冷眼兒瞧着,這穆言對鄭青梅到是情真意切,並不似做偽!
怎奈鄭青梅就是不見。
軍中此時又甚是繁忙。鄭威無奈也只得拜託祁嫣幾句。暫時離開。
之後一個月裏三爺鄭威和穆言分別來了幾次。但也都是無疾而終。
幾次祁嫣想說話,但看着於嬤嬤那張臉,祁嫣也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無用。
中秋節,又稱仲秋節,八月節,月節,月夕!!
傳說習俗大同小異,只是此時還沒有月餅之說,叫法不盡相同,有叫胡餅的,有叫月團的,也有叫宮餅的。
做法自然也是簡單粗糙,也沒有那麼多花樣。
祁嫣這些時日實在太閑,索性研究起來吃食。
正巧又是中秋,祁嫣讓常忠找匠人做了一些精巧的花模子,用果汁和面,做出來的月餅精緻小巧,五顏六色,甚是漂亮。
餡兒料也是多種多樣,青絲紅果,五仁核桃,蜂蜜桂花,蓮蓉蛋黃。
看的鸞哥,綠萼直流口水,姚嬤嬤,薛氏嘖嘖稱奇!
祁嫣帶着綠萼整整忙了一小天,做好了已經日近黃昏。
祁嫣先是命綠萼給鄭青梅送去了些,又叮囑綠萼,請鄭青梅出來一起用晚飯,晚上出來一起賞月。
畢竟過節了,今日雖才是十四,但天清氣朗,月色一定也十分怡人。
綠萼去了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衝著祁嫣無奈的搖搖頭。
祁嫣跟着發愁,這人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沒病也憋出病來了!
“罷了!!妹妹!!我早就知道去了也是白去,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用過飯歇會兒,咱們好出去賞月!!”
薛氏也愁鄭青梅,但還是反過來安慰祁嫣。
姚嬤嬤嘴上雖不說什麼,眉頭這些時日就不曾真正展開。
“鸞哥用過晚飯可是要做功課了,時先生雖然回京參加拜月朝會,給你放了幾日假,你可是不能躲懶,你今日可是瘋玩了一天了!!”
薛氏回頭對着鸞哥正色道。
鸞哥抬起頭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祁嫣,見祁嫣只是歪着頭含笑看着他,也只能撅着嘴無奈的點了點頭。
鸞哥這可憐的小模樣倒是把大夥都逗笑了,這一笑屋子裏的鬱氣頓時消散不少。
這頭剛要擺飯,外面小七跑進來報,三爺鄭威來了,已直接去了聽荷軒。
祁嫣一聽鄭威來看鄭青梅,和薛氏對視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也想跟過去看看,兩人心裏想的一樣,也許三爺此次來能勸動鄭青梅走出那個屋子。
拐過月亮門,就已聽到聽荷軒外傳來三爺低沉無奈的聲音。
“青梅!穆言為了來看你,今日都不曾回家團圓,穆言隨軍出征兩年,你要知道他也是三年不曾回家團圓了,沖他這份心,你就真的不肯出來見見他?!!”
“不見!!不見,我說了不見,死也不見!!你們給我走,都走!!走!!!”
屋裏傳來鄭青梅的聲音,起初是聲嘶力竭的哭喊,不一會兒只剩下低低的飲泣!!
此時於嬤嬤走了出來,先是對着鄭威道。
“三爺!!您就別再逼大姑娘了!!”
然後又對着穆言冷着臉道。
“你們穆家當日讓鄭家將大姑娘接了回來,就是了了這門婚事。斷了這份情誼,今日這般苦苦糾纏又是何道理?!回去吧,以後莫再來了!!”
於嬤嬤說完轉身回到屋裏,甩上了門。
三爺只能無奈回身,和穆言兩人相視無言,穆言垂首一臉落寞。
祁嫣和薛氏看了看聽荷軒緊閉的大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日便是中秋,三爺怎的沒回侯府團圓?!”
薛氏先開口道。
鄭威看到祁嫣眸色微沉,移開目光看着薛氏道。
“營中軍務繁忙,尤其是此次中秋拜月朝會,又有不少鄰國使臣進京。軍中總要有人坐鎮。再說我回不回去都一樣,侯府反而不如這軍營自在!!”
祁嫣一愣,這似乎不似三爺鄭威會說的話,不知為何。祁嫣覺得鄭威今日似乎有些落寞。
“我今日做了一些吃食。三哥既然來了。就在這用飯吧,權當咱們一起過節了!!”
祁嫣嫣然淺笑道,如今她對鄭威已不覺得彆扭。這聲三哥叫的也是越發順口親近。
鄭威一愣,很快眉宇間多了一份霽色,點了點頭。
眾人出了聽荷軒,穆言默默的跟在後面。
前面飯菜已經擺好,鸞哥看到鄭威,起身恭恭敬敬的見禮,眾人又一起落座。
按理說鄭威和薛氏,祁嫣一起用飯多少有些於理不合,更何況還多了一個穆言。
但鄭威,穆言兩人畢竟常年在軍中,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
薛氏也非大家出身,姚嬤嬤也是個開通之人。
祁嫣就更不在意這些了。
所以這一桌子人倒都沒有不自在。
祁嫣夾了一塊兒月餅放在鄭威的吃碟里,淺笑嫣然道。
“這是我親手做的,三哥嘗嘗。”
鄭威夾起來嘗了一口,不禁雙眼一亮,含笑對着祁嫣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祁嫣做吃食也如此精到!
祁嫣見他喜歡,自然也是高興,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正在此時,門口突然一暗,眾人抬頭。
鄭擎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
“啟稟少夫人,世子爺來了!!”
站在門外的小七戰戰兢兢的道。
眾人緩緩起身,穆言上前一步先見禮,姚嬤嬤,薛氏,鄭威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剛才不覺得有什麼,可此刻卻覺得剛才那一幕似乎於理不合。
祁嫣反倒十分坦然,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十分避諱,但自從幾次接觸,他覺得鄭擎此人心中應該不會有那種齷齪心思。
“世子此時來此可是有事?!”
祁嫣淡淡的問道,語氣平靜舒緩,如同平日尋常待客。
鄭擎淡淡的掃了一眼鄭威,然後看着祁嫣面無表情的道。
“我找你有事!”
鄭擎只是一句話,便不再多言,顯然是不想在眾人面前說,祁嫣也不想在此說話。
“世子請隨我來。”祁嫣在前面帶路。
祖宅本就不大,祁嫣只得把鄭擎領進自己的房間。
本來還想讓鄭擎坐下,可祁嫣左右一看,自己的房間除了湘妃榻,就是綉墩,還真沒有適合鄭擎坐的地方。
祁嫣無奈,只得站在那道。
“有什麼事世子請說!!”
祁嫣認為上次之後兩人已經算是達成共識,祁嫣對鄭家無怨,也不想與鄭家為敵,只求相安無事,所以如今祁嫣面對鄭擎倒多了一分自在。
“我奉旨接你進宮參加拜月朝會!!”
鄭擎淡淡的道。
祁嫣一愣,皇帝怎會讓自己參加如此隆重的朝會。
“可是因為上次時疫之事?!”祁嫣問道。
鄭擎默了一刻,點了點頭。
“只是參加朝會,我幾日可以回來?!”
祁嫣又問,原因無他,祁嫣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她覺得鄭青梅的病總是拖着終究不是辦法。
這個時候離開祖宅她總是有些不放心!!
“你不會再回來了,朝會過後,你直接回侯府!!”
說此話時,鄭擎依舊神色淡漠,不辯喜怒。
“為什麼?!”祁嫣再次一愣。聲音也不禁變了。
“這是聖上的旨意。”
鄭擎依舊平平的道。
祁嫣無奈撫額,這當今皇帝是何意,不會是以這種方式嘉獎她平定時疫之功吧?!
要知道爾之熊掌,我之毒藥,這可是她最不想要的!
“我可以找個託詞不回去嗎?!”
祁嫣思索了一會兒對着鄭擎道。
“世子也不想我回去的吧?!”
祁嫣不等鄭擎回答接着道。
“府里恐怕也沒有人想我回去,咱們如此相安無事不是很好?!”
祁嫣覺得鄭擎也許有辦法改變皇上的主意,鄭擎不可以,雲郡主也應該有辦法說服太后。
祁嫣看着鄭擎,希望他早有應對之策,自己一定全力配合。
“你如果想抗旨不遵。我不會阻攔。但是!!”
“鄭家不會同流合污!!”
祁嫣說完,鄭擎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冷冷的道。
鄭擎此時的冷與方才的冷漠不同,多了一分殺氣。
祁嫣一愣,隨即也是一怒。這回去又不是自己的主意。他跟自己發什麼脾氣!!
祁嫣很少發怒。美眸波光流轉,瀲灧生輝。
“我就不回去,世子想怎麼回復聖上我也都沒有意見!!世子請回吧!!”
祁嫣轉瞬收斂情緒涼涼的道。元平候府不怕抗旨,她祁嫣自然也不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破瓦還怕他京瓷不成。
“你以為此事你能做得了主?!”
鄭擎聲音更冷。
“世子難道還想動強不成?!”
祁嫣也不遑多讓。
“你可以試試!!”
鄭擎冷冷的道。
祁嫣不禁氣結,她知道鄭擎這種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祁嫣看着鄭擎,耍賴不成,自己還是得想辦法說服他。
未等開口外面突然亂了起來。
祁嫣一愣,走到門口往外看。
綠萼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少夫人,大姑娘不好了!!”
綠萼眼眶紅紅,急急忙忙的道。
祁嫣一驚,也顧不得在和鄭擎較勁。
“快走,咱們過去看看!!”
祁嫣也不理鄭擎,快步向聽荷軒走去。
聽荷軒東湘內已亂做一團,於嬤嬤,藍衣跪在地上哭,穆言抱着鄭青梅哭,鄭威,薛氏抖手頓足,一時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祁嫣走進來直接奔鄭青梅,看到鄭青梅祁嫣不禁一愣。
難怪鄭青梅這些日子不肯見人,兩月不見不僅身材臃腫,臉色也是十分難看,紫中帶青,皮膚表面更是佈滿了暗瘡。
此時胸前滿是血污,口鼻還有鮮污血不斷泊泊流出。
穆言卻似乎沒有絲毫嫌棄,緊緊的抱着鄭青梅,哭的甚是傷心。
鄭青梅雖然呼吸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祁嫣直接伸手探脈。
甫一搭上,祁嫣的眉頭便皺在一起。
她曾偷偷的給鄭青梅診過脈,當時鄭青梅體內氣血淤阻,可今日卻是氣血亂竄,逆流之相!
祁嫣從未見過此症,從脈相看,鄭青梅五臟六腑似乎並無異樣,也不似中毒,何以體內氣血亂竄,從口鼻而出。
“嫣然!如何?!!”
鄭威忍不住問道。
“妹妹……?!!”
薛氏也問,姚嬤嬤也看着她,鄭擎站在門口沒有說話。
“你們說的隱疾可是你與青梅新婚之夜行房有礙?!”
祁嫣突然看着穆言問道。
“少夫人!!老夫人活着時是留下過話的!!誰也不準再提及大姑娘的事!!”
未等穆言回答,於嬤嬤已經厲聲打斷祁嫣道。
話雖然被打斷,祁嫣也已經從穆言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猜對了。
處#女#膜閉鎖,或者陰#道#橫隔,也就是人們長常說的石女!
難怪侯府里如此忌諱,如此諱莫如深。
在世人眼中,石女不僅算不上真正的女人,更是晦氣,不吉利的象徵!
“嫣然,這究竟是何症?!可能治?!”
鄭擎雖有些不明所以,但見祁嫣已診出是何病症。忍不住問道。
“三爺!!”
未等祁嫣回答,於嬤嬤已經大聲道。
“老夫人,大老爺都是有過話的,大姑娘此症不問醫!!”
“嬤嬤!!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妹子,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着她去死嗎?!!”
三爺鄭威紅着眼眶道。
“這是大姑娘的命,大姑娘好強,老奴求您給她留着臉面,讓她安安靜靜的去吧!!”
於嬤嬤哀哀哭求道。
“糊塗!!”
祁嫣怒聲斥道。
“大姑娘只不過得了一種很多人都會得的病,未曾傷天害理。未曾傷風敗俗丟了誰的臉面。能治為什麼不治,能活為什麼不活?!”
“妹妹,青梅的癥候真能治好?!”
薛氏忍不住問道。
“能!!只是得馬上,在耽擱下去只怕這人就要不行了!!”
祁嫣無奈的道。治這種病只有一個方法。手術。
祁嫣現在在心中祈禱鄭青梅得的是前者。如果是後者,在這什麼都沒有的年代,操作起來會麻煩很多!!
“三爺。此時家翁不在,你是青梅的嫡兄,此事只能你做主!!”
薛氏對着三爺鄭威道,薛氏相信祁嫣,可是她是個外拉的,此時實在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嬤嬤!!”鄭威看着於嬤嬤,老夫人當年把於嬤嬤留給了鄭青梅,她自然也就是代表着老夫人。
“老於家的,老夫人把咱們留下,可不是讓你咱們看着大姑娘等死的!!”
“既然有救,咱們總得試一試不是?!”
姚嬤嬤一咬牙也開口勸於嬤嬤。
“成不成的咱們總得盡心,他日泉下見了老夫人也有臉!!”
姚嬤嬤說著說著也落下淚來!
於嬤嬤聽着眾人勸,流着淚看着鄭青梅。
大房的大夫人生下鄭青梅就去了,鄭青梅是於嬤嬤從小看大的,她又怎麼忍心看着鄭青梅去死?!!
“少夫人!!要怎麼做,您儘管吩咐!!”
於嬤嬤止了哭,抬頭對着祁嫣道。
“於嬤嬤,姚嬤嬤,藍衣留下,綠萼去取我的藥箱!!”
“薛姐姐,我要蠟燭,銅鏡,素娟一匹!你去幫我準備,要快!其他人都出去!!”
祁嫣對着眾人道。
“是!少夫人!!”
“好!!妹妹,咱們這就去準備!”
薛氏,綠萼同時應到,兩人匆匆出去準備。
鄭威拉着穆言也退了出去,鄭擎看了祁嫣一眼,也退了出去。
“藍衣。把屏風圍過來,然後你去準備些熱水!!”
祁嫣又對着藍衣道。
自己則走來到鄭青梅面前,再次仔細的診脈。
從脈相上看,鄭青梅的情形還算好,畢竟年歲小些,來經的時日短,今日若不是受了些刺激,也不會如此。
按常理處#女#膜閉鎖並不會使經血從口鼻而出,但鄭青梅長期鬱鬱寡歡,肝鬱氣滯,這兩日正逢她體內行經,體內本就躁鬱,心煩氣躁。
再加之三爺和穆言前來,受了些刺激,導致肝鬱化火,經期沖脈氣盛血動,血隨氣火上逆,迫血上行從口鼻而出。
所以不僅要做手術,還要瀉熱涼血,順經化瘀。
“妹妹,我們回來了,這些東西有何用處?!”
薛氏急急忙忙的聲音,話落人已抱着東西走進室內,綠萼抱着藥箱跟在身後。
“綠萼東西放下,再去葯室煎一份三黃四物湯,一份順經湯!”
倒經屬婦科,祁嫣着意教過幾個丫頭,所以綠萼知道這兩個方子。
綠萼應了一聲,放下藥箱又噔噔的跑了出去。
“姐姐把素娟蒙在屏風上,銅鏡放在兩旁,蠟燭點燃放在銅鏡前面。”
此時已近戌時,外面雖月色皎潔,室內也有燭火,卻也不甚明亮,如此一來屏風內就會明亮許多,雖然無法和前世比,但好在這不是什麼大手術,術后也不需要縫合!
祁嫣一行打開藥箱一行又對着於嬤嬤和姚嬤嬤道。
“把青梅的下裳褪去,你們協助我把她的腿掰開!!”
祁嫣穿好自製的手術袍。帶好口罩,拿起和自己一起穿越而來的手術刀,一瞬間思緒萬千!
無聲的悠悠的一嘆。
這邊於嬤嬤猶豫了下,看着姚嬤嬤。
“老於家的!咱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怎的還不明白,什麼都沒有活着重要!!”
姚嬤嬤看着她重重的道。
於嬤嬤一咬牙一跺腳,動手褪去鄭青梅的下裳。
兩人一左一右掰開鄭青梅的雙腿。
“少夫人,真的能行嗎?!”
於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對着祁嫣道。
祁嫣淡然自若的站在鄭青梅身前,一行仔細檢查。一行淡淡的道。
“其實醫書上早有記載。石女,分真石假石,內石和外石!!”
“真石,是指女子只有女人的外貌模樣。卻沒有可以延續子嗣。孕育子嗣的胞宮。所以這樣的女不會行經,自然也不會孕育孩兒,這種是先天的缺失。也是沒有辦法治癒的!”
“但是真石的女子少之又少,而且除了這些外,不會有任何不適,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反之是假石,假石女和普通女子內外都無甚差別,不僅有女子的外貌,同樣也有孕育子嗣的胞宮和母體,是可以生育孩兒的。”
“只是產道因外在原因,或者是先天閉塞粘連,有的則更簡單,只不過是玉門前的這層薄膜長死了,使得經血沒有辦法流出而已!!”
“這種病症並不少見,所以此症和晦氣,不吉利毫無關係!!”
祁嫣一行解釋,一行小心的呈環形割開鄭青梅那層很是有些韌性的膜衣!
甫一割開,祁嫣就看到凝聚的污血。
心裏不覺一松,鄭青梅的癥候比她預想中還要輕上一些。
祁嫣小心的把能看見的血塊兒分解剝離,然後輕輕按摩擠壓鄭青梅的小腹。
大股的污血泊泊而出,同時鄭青梅輕吟出聲,似乎常常的舒了一口氣。
“好了!!”祁嫣眉色一松淡淡的道。
屋內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祁嫣。
“就這樣就好了?!如此就好了?!”
於嬤嬤難以置信的問了一遍又一遍!
“此症就是如此簡單,嬤嬤以為還要如何?!”
祁嫣淡淡的反問。
“老夫人吶!!老奴險些害死了大姑娘啊!!”
於嬤嬤緩緩的滑落跪在地上哭着道。
原來前些日子藍衣就曾提及過,請祁嫣為鄭青梅診治,只是被於嬤嬤一口回絕。
還把藍衣一頓訓斥,藍衣性子偏軟,於嬤嬤既不贊同,說過了一次便未在提過。
此時於嬤嬤想起來是又悔又怕,如果大姑娘今日真有個什麼,着實是讓自己耽擱了,自己死的時候有什麼臉面去見老夫人吶!
“好了好了!!你這老貨,大姑娘好了,你反而鬼哭狼嚎的,也不怕外面三爺聽了起急!!”
姚嬤嬤也是笑中帶淚,假意訓斥於嬤嬤。
“我出去跟三爺他們說一聲!!”薛氏也紅着眼眶,說了一聲出去了!
“少夫人,您剛才說的老奴雖然沒聽的太懂,可是有一事老奴聽明白了,你是說大姑娘此症醫好了,以後是可以孕育子嗣的?!!”
姚嬤嬤一行協助祁嫣給鄭青梅身下墊上白色的素娟,一行問道。
“當然!!”祁嫣點頭。
“菩薩保佑,大姑娘可以和常人一樣嫁人生子,一世平平安安到老,老夫人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
姚嬤嬤雙手合十,絮絮叨叨的念叨。
於嬤嬤一直愣愣的看着鄭青梅,見鄭青梅面色好轉,神色舒緩,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大姑娘性子要強,此次命雖保住了,可終究……!是個缺憾!!”
於嬤嬤撫摸着鄭青梅的頭心疼的道。
“若是有情郎只會憐惜青梅受此磨難,若是在意這點缺失,恐怕也非青梅的良人,既非良人,又何憾之有?!”
祁嫣淡淡的道,她自然知道於嬤嬤所說的是何意!
時人看中女子貞潔,鄭青梅雖情有可原。但在世人眼中終究是個缺處!!
“少夫人說的對,退一步說,別說大姑娘這樣的,在我朝喪夫和離再嫁者也不是沒有,咱們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求找個妥妥帖帖的殷實人家,把大姑娘嫁過去,憑鄭家的家勢,量那一般人家也不敢慢待咱們大姑娘,將來大姑娘再有個一兒半女傍身。能平平安安一輩子到老就好!!”
姚嬤嬤要比於嬤嬤想的開些。想的也實在。
“少夫人,葯煎好了!!”
綠萼的聲音,話落,人已經拎着兩個鶴嘴壺進得屋內。
開門的瞬間。祁嫣看見門口有人擔心的向里張望。正是穆言。
祁嫣和綠萼一起給鄭青梅喂葯。
祁嫣一行喂葯一行道。
“再找個妥帖的人家自然是不難。但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我見這穆家公子對青梅倒甚是情深!!兩人自小的情分,若是能破鏡重圓。想來將來也是不會錯的!!”
“少夫人,你有所不知,誰都有可能,只這穆家是絕無可能了!!”
於嬤嬤嘆了口氣道。
“為何?!”祁嫣微愣問道。
“當年大姑娘新婚之夜行房不得,穆家派了一個驗身嬤嬤,查出大姑娘身有此疾,當時那穆夫人就變了嘴臉!!”
“當年老夫人的意思是,求穆家給大姑娘和鄭家留着臉面,老夫人只求穆家收容大姑娘,有個虛名的正妻之位,之後任憑他穆家給兒子娶三妻納四妾鄭家絕不阻攔,可穆家卻是不肯,話裏有話的說是石女克夫!!”
“當日大爺去接大姑娘的時候,大姑娘並不願回來,那麼要強的一個人跪求穆家收容,可終究……!!”
“當時穆家公子就站在旁邊,卻沒有為大姑娘說一句話!!”
“這些年老奴陪在大姑娘身邊兒,對大姑娘的心思最是清楚不過,她對鄭家無怨,對穆家無怨!!”
“可有兩個人她是有怨的,一個是大老爺,另一個就是這穆家公子!!”
“一個是生身父親,她一出事卻要把她往死路上逼,一個自幼青梅竹馬,她大難臨頭,卻一句話都不肯為她說!!”
“心狠也罷,薄情也好,大姑娘嘴上不說,老奴卻最清楚,此二人大姑娘是一輩子都不會釋懷了!!”
於嬤嬤說完長長的出了口氣,壓在心頭這些話今日終於說出來了!
“是啊!!情深又如何,傷了終究是傷了!!”
室內默了一刻,祁嫣幽幽地道。
“這裏沒什麼事了,我回去歇着了,其他的嬤嬤看着安排吧,明日一早再來看她!”
祁嫣說完逕自向屋外走去,一開門鄭擎,鄭威,穆言都站在門口。
穆言眼睛通紅,顯然剛才於嬤嬤的話他都聽到了。
祁嫣抬頭看了看皎白的月光,莫名的有些傷感,低頭不在看他們,逕自向外走去,綠萼連忙跟在後面。
仲秋之夜,外面已有絲絲寒意。
回到後院內室,俏雲俏月早已準備好了熱水。
幾個丫頭陪在祁嫣身邊日長,已經了解祁嫣的習慣,祁嫣有輕微的潔癖,睡前必要沐浴。
祁嫣泡在熱水裏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心情也好了一些,自己擦乾穿上素娟的寢衣。
俏雲俏月早被她打發下去休息了,綠萼在外面熏香鋪床,如今這幾個丫頭已經都習慣了,祁嫣沐浴從不准她們在近前服侍。
出了凈室,內室之內靜悄悄的,祁嫣納悶,往日綠萼那丫頭聽見她的動靜早嘰嘰喳喳說開了!
幾步走進內室,祁嫣神色也是一愣,鄭擎這個時候怎會在她的室內,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坐在窗邊的湘妃榻上。
而綠萼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祁嫣暗自失笑,綠萼這丫頭似乎特別怕鄭擎。
“你先下去吧。”
祁嫣對着綠萼道,綠萼看着祁嫣不動,明明心裏怕的不行,可還是不放心把祁嫣一個人留在屋裏!
“下去吧!!”
梅菲瑟瑟2016-1-3120:09:44
祁嫣神色自若的又說了一遍,心裏暗笑。就這丫頭色厲內荏的小樣,恐怕自己沒怎麼樣呢,她先嚇暈過去了。
綠萼猶猶豫豫的退了出去。
祁嫣緩步走到鄭擎面前,祁嫣一直在心裏仔細揣測迫使鄭擎此來的真正原因。
鄭擎再狂妄也應該不會假傳聖旨,再者他實在沒有這麼做的緣由。
所以聖上旨意是真。
可皇帝此舉又是何意,縱使自己防疫有功,有功賞便是,參加朝會尚且情有可原,可是回侯府,自己不容於鄭家上京城盡人皆知。皇帝斷應該不會為了自己一個孤女。為難一個權臣,這實在是有悖常理,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此事祁嫣左想右想依然是百思不解。
“皇上的這份旨意究竟還有何意圖?!”
既然想不明白,祁嫣選擇直接問鄭擎。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鄭擎看着祁嫣一眼。默了一刻。淡淡的道。
祁嫣無語。
“不說算了。天色已晚,我該休息了,世子請吧!!”
祁嫣心裏不悅。直接下了逐客令。
鄭擎卻依然看着祁嫣動也未動。
“世子今夜不會是想宿在我這裏吧?!”
祁嫣勾起了一抹笑,嘲諷之意十足,冷且媚!
“有何不可?!”
鄭擎依然淡漠,祁嫣卻莫名的覺得多了一份寒氣。
想是外面的天氣涼了。
祁嫣不認為鄭擎在說假話,也不認為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或者對她有什麼意圖。
祁嫣覺得鄭擎此人說話簡單的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是他鄭家的地方,他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既如此世子請便!!”
祁嫣直接進了碧紗櫥,至於鄭擎睡在哪,他自便就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
祁嫣既然不想與鄭擎交惡,如此相敬如賓自是最好。
祁嫣今日着實是有些累了,況且此時已近子時。
進了碧紗櫥躺在卧榻之上抱着錦被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雲外百花洲,
人在天京第幾樓?
紅葉漫階猶未掃,
休休,
付與東籬共此愁。
靜處與閑鷗,
合影合光北海頭。
清露時滴清響過,
悠悠,
秋水聲同斷雁流。
--南鄉子。中秋早晨
祁嫣起來的很早,祁嫣平日裏早上是很能睡的,可如果心裏有事就會睡不着。
早上起來的時候鄭擎並不在屋內,床上也沒有人睡過的痕迹。
祁嫣勾唇,這鄭擎不僅不待見她這個人,恐怕連她睡過的床都是不屑碰的,如此卻又為何執意接她回京?!
院子裏靜悄悄的,想是昨日因為鄭青梅之事,都折騰的太晚了,現在都還睡着。
祁嫣披了一件厚實一點的披風,悄悄地拐過月亮門打開側門,向後面走去。
後面小橋流水依舊,只是荷花已殘,柳葉已黃,遠處鬱鬱蔥蔥的山巒也已經變成了五顏六色的五花山!
仲秋早晨的氣息清涼而甘烈。
讓祁嫣精神一震,又莫名的有些不舍與傷感,從春到秋自己已經來到這裏幾個月了。
祁嫣攏緊披風坐在橋欄上,靜靜的看着水面。
“嫣然,這個時節不比夏日,風清水冷,還是少出來的好!!”
不知何時三爺鄭威站在橋頭。
“三哥,我還能再回來嗎?!”
祁嫣看着水面問鄭威,祁嫣知道鄭威一定知道緣由!
鄭威神色微變,默了一刻,剛要開口,突然看着橋的對面。
祁嫣緩緩側首,鄭擎背對晨光站在橋的另一頭,曉霧漸歇,晨光熹微斑斕。
姚嬤嬤和綠萼尋來,斑斕的晨曦霧氣中,素衣女子坐於橋上,靜靜的看着一側的清奇男子,一切如夢似幻。
姚嬤嬤看着三爺的背影,無聲的一嘆,老話說這世上陰差陽錯,萬事不如意者十之**,真真是說的太對不過了。
祁嫣轉過頭不再看鄭擎,緩緩起身。越過鄭威。
“青梅可醒了?!”
祁嫣問姚嬤嬤,鄭青梅是血氣上涌昏厥,又血瘀氣滯,祁嫣用的葯里有涼血凝神之效,只是過了一夜也該醒了。
“醒了!!老奴和老於家的把昨夜之事也都和她說了,只是……!大姑娘醒來之後一直未說話!!”
姚嬤嬤嘆着氣道。
“我去看看她!!”
祁嫣逕自越過姚嬤嬤和綠萼,向聽荷軒走去。
聽荷軒內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祁嫣看向跟在身後的鄭威。
鄭威神色悵然。
“我怕青梅醒來再受刺激,昨日連夜把穆言送回軍營了,只是今晨回來。青梅還是不肯見我!”
此時薛氏從裏面走了出來。
“大姑娘怎麼樣了?!”姚嬤嬤問道。
薛氏搖了搖頭道。
“身子倒是沒什麼了。精神也還好,只是一直躲在帳子裏,不說話也不肯見人!於嬤嬤說了,咱們還是先讓她自己靜靜吧!”
眾人一陣沉默。祁嫣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門口道。
“妹妹。我來看你了!!”
屋裏沒有聲音,似乎只有於嬤嬤的嘆息聲。
“我雖醫好了你的病,卻無法醫你的心。你自己若不能自醫,縱是神仙也無法!!”
祁嫣知道鄭青梅在聽,就像她所說的一樣,若鄭青梅自己不能走出來,縱是大羅金仙也無法。
屋內依舊沒有聲音。
“我今日就要回京城了,我把綠萼就給你,再給你開一些內調的方子和葯膳,你自己好好把身子養好!!”
祁嫣說完緩緩的退了幾步,轉身向後院走去。
“妹妹!你方才說什麼,你今日要回京城?!”
薛氏昨日一直忙着鄭青梅,雖知鄭擎此來必有要事,卻怎麼也想不到是來接祁嫣的。
祁嫣當日離府所說的話,她們都是知道的,可是以鄭擎的性子,當日之言,無疑是痴人說夢。
可誰又能想到,真有這一日。
薛氏看着姚嬤嬤,姚嬤嬤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甚清楚此事。
姚嬤嬤也是昨日從聽荷軒出來,世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將少夫人的東西收拾妥當,明日回府。
到現在姚嬤嬤還摸不着頭腦,心裏更是喜憂參半。
在她心裏,自是一直希望世子和少夫人能破鏡重圓,她實在不忍心看着祁嫣孤獨終老。
可是今日之事來的毫無徵兆,世子的性子,也不像是真心接少夫人回府,此一行也不知是福是禍。
“該啟程了!!”
回到後院姚嬤嬤正想着,鄭擎也不看眾人,冷冷的道。
祁嫣也不看他,逕自進了屋內。
“妹妹!!我幫你收拾!!”薛氏跟在祁嫣後面也走了進去。
姚嬤嬤和綠萼也跟在後面。
屋內,俏雲俏月早已準備好了梳洗之物。
麻利的為祁嫣梳洗換裝。
“不用繁瑣,一切如常即可。”
祁嫣淡淡的交代俏雲。
“少夫人,您真的還要把綠萼留在這裏??”
綠萼泫然欲泣,可憐巴巴的看着祁嫣。
“少夫人……!!”
姚嬤嬤也開口叫了一聲,似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嬤嬤,只收拾些隨身用的東西即可,此次回京不止綠萼不用回去,您也暫時不需同行,我只帶俏雲俏月即可!!”
“薛姐姐,藥廠這面暫時就交由你了!!”
祁嫣自己一行塗抹香膏一行淡淡的交代!
“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氏問道。
“此事是聖上的旨意,至於還有其他,我暫時也還不甚清楚,所以嬤嬤暫時無需和我來回奔波,綠萼的性子,也還是暫時留在這裏的好!!”
祁嫣嘆了口氣道。
“原來是聖上的旨意!!”薛氏和姚嬤嬤恍然,這就難怪了!
薛氏沉吟了下,看着祁嫣道。
“妹妹,姐姐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可是不說……!”
“姐姐只想勸你一句,此次是聖上的旨意也好,還是別的也罷,世子的性子咱們都清楚,他若不願意,就是聖上的旨意,他也未必肯聽!”
“你當日出府之時都那樣說了,他今日既然肯來接你,依姐姐看,未必完全是聖上的意思!!”
“姐姐知道你的性子強,心裏記着以前的事,可是不管怎麼說,世子今日此舉也算是給了你臉面,此次他若是真心接你回去,你的性子也不妨軟和些!!”
“你年歲尚小,以後時日太長,一個人的日子太苦了!!”
薛氏說著說著紅了眼眶,垂首拭淚。
“姐姐!!”祁嫣抓住薛氏的手。
“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你們放心吧!!”
祁嫣看着薛氏和姚嬤嬤道。
祁嫣此舉自是安慰姚嬤嬤和薛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