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方凜回頭看了看電梯，發現剛才走出來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堵牆壁，電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廊里並不陰暗，與恐怖片里描述的陰森森的氣氛相反，走廊里沒有燈，但卻和電梯裏一樣，亮得有些刺眼。
筆直的一條走廊，並沒有拐彎的地方，有個聲音在望不到的盡頭幽幽地說著，“快過來，來陪我啊……”
滿目都是刺眼的白色。
琳琅的光影從眼前掠過。
房間裏熟悉的擺設，那是方凜居住的公寓。好像在看錄像一樣，方凜看到自己拿起進入死亡遊戲的媒介。畫面閃了一下，下一幕就是死亡遊戲中，方凜還記得他差點死在那場遊戲中。可是，畫面中的人卻不是他，那人一頭張揚的紅髮，身上穿的確實內斂的黑色。好熟悉，為什麼這人給他的感覺如此熟悉？鏡頭拉近，方凜終於看到了那人的臉——
那是他的臉。
一瞬間，方凜彷彿聽到了碎裂的聲音，好像什麼塵封已久的東西終於要破土而出。
方凜愣愣地看着前方，內心即使在說這只是撞鬼了，卻沒辦法忽略從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異樣感。
彷彿知道有人在窺視他，方凜所看到的那個紅色頭髮的方凜笑了笑，眯起眼睛，神情像極了離焰。
這是幻覺，方凜對自己說，卻不得不正視心中的一絲異樣。看着眼前似曾相識，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
好像有誰對他說過，他的記憶並不完全……那個人是誰來着？他會不會如那人所說的，真的缺失了某些記憶，而他自己並不知情？
“過來，我告訴你一切，只要你想知道。”幽幽的女聲再次響起，與之前在電梯裏的陰森幽怨不同，這次的聲音柔美動聽，一聲聲扣人心弦。
白得刺眼的光亮也變成了柔和的橙色，方凜像是受了蠱惑般，一步步邁向聲音的源頭。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絕色美女，半露香肩，方凜彷彿可以聞得到從美女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
方凜距離美女越來越近，美女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好像看到了什麼美味的食物。
……
方凜從十三樓走進電梯，直接按下了老闆辦公室所在的七層。辦公室裝修得簡直像是豪華套房，電視電腦冰箱空調應有盡有，一張大床擺在辦公室中間，甚至在四周的牆面上還貼着壁紙。
這人真會享受，方凜心想。
幕後老闆正躺在那張kingsize的大床上，手放在褲襠里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看到方凜進來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卧槽，你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驚慌之間，幕後老闆甚至忘記把手從褲襠里拿出來。
“門沒鎖，一推就開了。”方凜覺得幕後老闆真不講究，自擼的時候居然連門都不鎖，還好進來的是他，要是哪個員工進來，然後把“老闆在辦公室擼管”傳出去，肯定能熱鬧好幾天。
“哦。”幕後老闆把手從褲襠里拿出來，繫上褲腰帶之後從床上走下來，正色道，“警察先生，我們這裏可是小本生意，您用不着天天來這掃黃打非吧。”
儘管被認出來有些意外，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方凜來這裏找幕後老闆，除了在“十四樓”會議室中發生的襲警事件之外，更多的還是想問問關於他未婚妻的事情。
“我很愛敏敏，可是沒有想到，在我們要舉行婚禮的一周前，她竟然在樓頂自殺了。”提起未婚妻，幕後老闆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她跟我算是兩個家族的聯姻，但我們確實是彼此相愛的。訂婚之後我來Q市發展，她也跟着過來了，家裏催得挺急，本來打算回去結婚的，敏敏卻不知道有什麼想不開的……”
方凜皺皺眉，打斷了幕後老闆接下來更多的回憶，“你那個未婚妻是不是叫林嘉玉？”
聽到這三個字，幕後老闆竟然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我不止知道你未婚妻叫林嘉玉，我還知道，她根本就是被你殺死的。”
“你不要血口噴人，就算你是警察，我也可以去告你誹謗。”幕後老闆說道。
“我也沒指望你會承認。”方凜聳聳肩，“我也不會為了什麼所謂的正義感逮捕你，那根本沒有卵用，因為我並沒有證據。”
“那你還說個瘠薄。”幕後老闆一聽沒有證據，鬆了一口氣。
“我想知道十四層的事情。”方凜說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幕後老闆翻了個白眼，朝着方凜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表情，“趕緊滾滾滾，我這裏不歡迎警察。”
方凜不但沒有滾，反而向幕後老闆步步逼近，“忘了告訴你，我不是警察，而是一個殺手。”說話間，方凜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然後朝幕後老闆扔過去，匕首擦着幕後老闆的臉頰釘到了他身後的牆壁上，整個刀身都釘了進去。“在遇到我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你，現在你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嗎？”
幕後老闆心驚膽戰地看着方凜，看到方凜手裏空空如也之後確定他已經把唯一的武器扔了出去，又大起膽子挑釁道，“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誰？”
“誰？”這句話好像似曾相識，方凜下意識問道。
“我爸是李剛！”中氣十足地吼出這句話之後，幕後老闆好像被超級賽亞人附體一般，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沒錯，我怕他個毛啊，我爸是李剛！！
另一把匕首出現在方凜手中，這次方凜沒有直接把匕首丟出去，而是拿着匕首走到幕後老闆面前。
幕後老闆被方凜散發出的比他爸還恐怖的氣場驚嚇到了，一時間竟忘了反抗，站在原地抖來抖去。卧槽這人是有無限武器嗎？卧槽他真的是殺手？卧槽這又不是小說，殺手怎麼可能像大白菜一樣隨隨便便就能讓自己碰上！
無論幕後老闆的心理活動是怎麼樣的，都不能改變方凜此時的變態行為。方凜拿着匕首在幕後老闆臉上比劃着，“你說我從哪下刀比較好？”
“從頭髮。”幕後老闆帶着哭腔說道。
感覺到幕後老闆有嚇尿的跡象，方凜趕緊退開一些，唯恐他尿到自己身上。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方凜把匕首扔出去，削掉了幕後老闆的一撮頭髮。
“我說我說說說說說！大俠饒命！”幕後老闆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也顧不上思考方凜把匕首扔出去之後還有沒有武器。就算沒有，一看這職業殺手的素質，肉搏也不是自己能打得過的，為了小命還是從實招來吧，反正他說沒證據也不怕他去告發。
一股尿騷味在老闆辦公室蔓延開來，方凜往後又退了一些，和幕後老闆拉開距離。
居然被嚇尿了。幕後老闆感覺有些羞恥，不過轉念一想，被一個職業殺手嚇尿並不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也就釋然了。幕後老闆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該從哪講起，方凜也不着急，並沒有開口催促。
那些被故意塵封的回憶如潮水般湧入，再次回想起來那段時光，幕後老闆還是懷念得不能自已，那些平淡的場景突然變得傷感，催人淚下。
是什麼把他們變成這樣的呢？明明當初那麼相愛，最後的結局卻是如此，諷刺。
最初的相遇美好的如同一場夢境，那時候的他卻不知道，夢境雖然美好，醒來后卻只能留下無盡的悵然。
與她聯姻，他如願以償，而她卻陷入了無盡的夢魘之中輪迴，永無休止。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敏敏對他說，我不想陷入悖德的感情漩渦中，我們還是分開吧。那張以往只會吐出愛意的櫻桃小口中第一次說出分手，竟意外的傷人，把他刺得遍體鱗傷。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他不會給她輸血，也不會被父親察覺到端倪，進而調查到，敏敏是剛出生兩個月就被人販子拐走賣掉的，他的親姐姐。
他還記得以前母親就總是對他說，如果不是你姐姐被拐走了沒有找回來，我不會生下你，所以你要記得，你的命是你姐姐給你的，你一定要更加優秀，把你姐姐找回來。
那時候埋在他心底深處對素未謀面的姐姐的敵意，在知道叫那個敏敏的柔軟女人就是姐姐的時候，完全爆發。
於是他費盡心思說動父親和收養敏敏的家庭聯姻，說是為了兩家的合作關係更為牢靠，而他們只是擁有夫妻之名，並不會有夫妻之實。
如此荒謬，兩家的家主卻同意了。在所有東西面前，利益總是擺在第一位的。
他表現得非常愛敏敏，可是敏敏卻說要分開，在那之前他們已經訂好了結婚的日期。
他不想讓敏敏走，他不承認他愛敏敏，但是一想到敏敏可能會和別人男人在一起，他就覺得一種空前的憤怒充斥着他的身體。
他裝作沒事一樣依舊準備婚禮，在婚禮的一周前，他問敏敏，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分開？
敏敏點頭。
他說，好，那我放你走。
然後，他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