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狼煙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殘月無星，寒風獵獵。淞滬之戰潰退的國軍向南京集結。南京成為第二個上海。日軍的魔爪已經伸向六朝古都南京。

嗡嗡嗡。。。。。。聲音中遠而近，撲向殘月朦朧熟睡中的南京，空氣一下子瀰漫著恐怖和血腥。

一會兒，二十架九七式轟炸機從暗夜的高空扔下一顆顆長長的航空炸彈撲向美麗街的南京。。。。。。轟轟轟。。。。。。山搖地動，硝煙瀰漫，濃煙滾滾。

“哇哇！。。。。。。”震耳欲聾的轟炸聲，嚇得熟睡中的小孩大聲地哭叫起來。

人們驚恐地睜大眼晴，知道是鬼子的飛機來了。一座座房屋和古建築被撕裂。房中的居民血肉橫飛，人們在夢中喪命，死無全屍。守城的國軍拉響了警報，城內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哭鬧聲，尖叫聲，咒罵聲在寂靜的深夜中，被飛機的尖嘯中淹滅了。

“老公！老公！你不能死！”玲子雙手亂抓，大聲地叫着。眼淚不由自主地溢出絕美的臉瞼。玲子看見了林峰被幾十個鬼子團團圍住。噠噠噠噠。。。。。。林峰被密集的子彈打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她哭了，哭得很份心。好一會，劇烈的爆炸聲把她從夢中拉回現實。她知道自己在做夢，不禁鬆了口氣。自己冒着生命危險，千里迢迢從湖南來到南京，九死一生，終於找到了他。她想要個兒子，給林家留下香火。在湖南老家，女人要是生不出孩子，是女人最大的悲哀。這次她來南京，一定要帶個兒子回湖南。

眼淚在她眼眶中打轉。林峰終於睡了自己，自己做了他的女人了。林峰終於把自己當作他的老婆了。她好開心！自己受的這些苦值了。她清楚地記得林峰在新婚之夜沒有碰過自己，她傷心地哭了。難道自己長得不好？她可是十里八鄉的大美人啊！這一次來南京她終於知道了原因。林峰原來在日本讀書時，與一個日本女孩好上了。林峰把那個日本女孩的照片給她看了，長得很美！林峰向她坦白一切！她原諒了他！他愛林峰！從小她就喜歡林峰，希望當他的新娘。如今林峰終於回到了她身邊。她終於做了他的女人了！女人一旦把自己嫁出去，男人就是她一生幸福的港灣。她要為林家延續香火。她要孝敬公婆公公。她更需要丈夫的愛！沒有丈夫獨守空房的日子是多麼難捱！她不遠千里來到南京，沒想到，現實中南京與她夢想中的南京根本就不一樣。如今的南京成了恐怖之城，天天打仗，槍炮不斷。天上的飛機像山雀，來就是一群。一顆炸彈下來，重者喪命，身輕者斷肢殘手。在這裏，人的命就像天上的風箏，說沒了就沒了。

“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航空炸彈在她住的房子不遠處爆炸了。

玲子感覺到自己和房子一起顫動起來。瞬間，又一股強烈的嗆人的硝煙味從窗戶的縫腺中鑽了進來，玲子被嗆得難受極了。

窗外黑漆漆的，冰冷的空氣中，轟隆隆的爆炸聲像是要把整個南京城掀翻。

整個南京城裏像一個屠宰場，天天有大量的平民在轟炸中喪生。前天下午，一枚高爆炸彈在玲子住的房子旁邊爆炸了。幸好玲子不在家，才躲過一劫。而她的鄰居一家四口無一倖免，一個個血肉模糊，身首異處，內臟流了一地。身體燒得像黑炭團，玲子不敢看。害得玲子一天吃不下飯。後來，玲子又租了一間離鬧市偏遠的地方，也就是現在住的房子，但仍然逃不脫炸彈的追蹤，剛才的兩枚炸彈要是再近一些，玲子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玲子已經感到整個南京城已經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記得，昨夜林峰和自己親熱之後才出去的。他說去巡夜。

今天她就要離開南京了。其實她心裏不願離開她心愛的丈夫！

“轟轟轟。。。。。。”

航空炸彈、高爆烈性炸彈、燃燒彈。。。。。。像高山的瀑布向這座六朝古都傾瀉而下。。。。。。

玲子再也睡不下去了，坐了起來，臉上一臉怨恨。玲子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充滿血腥和硝藥味的夜空，喃喃自語：“老公，你在那裏？快回來吧！我害怕！你千萬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