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女人的戰爭

南方的冬季，少了北方的寒冷，卻多了幾分暖洋洋的詩情畫意。

江如煙帶着素雅來到跑馬場外的一座山間涼亭中，俯視着山下偌大而華麗的跑馬場，兩女顯得很是沉默。

曾經的患難姐妹，後來的上下階層，現在的俘虜與勝利者，視乎兩人的關係一直在不斷惡化中走向極端。

對於江如煙來說，這種惡化一直沒察覺，甚至到了現在，她也並不認為情同姐妹的素雅是階下囚。

但是，對於素雅來說，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至少她在沒得到任何警告的情況下，被人帶到了這裏。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江如煙抱着胸，俯視着山下的跑馬場問道。

素雅就站在江如煙身邊，同樣抱着胸，但卻一言不發。

她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她始終認為成者王侯敗者寇，甚至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贏，她只是想向江如煙證明一個態度，或者說是一個抗議，一個不惜一切代價的抗議。

扭過頭，江如煙直視着素雅，輕嘆道：“我們認識是在哪兒？”

“學校。”素雅終於開口了，語氣卻那麼冰冷。

江如煙抿着紅唇笑道：“記得當初，好像是幾個男生追我，你從四樓上潑下了兩盆水，讓他們變成了落湯雞。”

素雅眨了眨眼睛，雖然沒吭聲，但美麗的臉上，卻勾起了回憶那段時光的一抹淡笑。

江如煙平靜的笑道：“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在宿舍沒朋友，因為全校把我評為校花，追我的男生太多太多，所以我遭到所有女生的排斥，她們還背地裏稱我是狐狸精。”

“是的。”素雅抿着紅唇點頭。

江如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因為這些，所以我生病了，沒人願意送我上醫院，更沒人願意幫我打飯。”

素雅也嘆了口氣，卻仍然沒接話茬。

“是你。”江如煙轉過身，直視着素雅：“是你一直幫我，甚至為了幫我，你也遭到宿舍同學的排擠，所以我們不得不搬出去，租房子住。”

素雅：“那時候你不是西南第一豪門江家的小姐，更不是價值數千億的如煙國際董事長。”

“是因為這個嗎？”江如煙依舊目不轉睛地看着素雅：“因為我對你隱瞞了身份？”

“是。”素雅轉身直視着江如煙的眼睛：“你整整欺騙了我六年。”

江如煙平靜的問道：“如果告訴了你，你又會怎樣？”

素雅沉默。

江如煙輕嘆着轉過身，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心結不在於這裏。”

素雅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如煙，仍舊沒吭聲。

江如煙：“你的心結是他，你認為我跟你一樣是平民女孩兒，一樣是苦命女孩兒，我能擁有他，你也可以。”

說到這裏，江如煙再次看向素雅：“可是當你得到了我的身份，你突然發現自己很絕望，因為你認為跟我不在同一起跑線上了，你失去了這種資格。”

素雅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不得不佩服江如煙的洞察力和敏銳力，更不得不佩服江如煙的冰雪聰明。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一切都是宿命，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公平，從來也沒公平過。

“你走了極端。”江如煙直視着素雅，心疼的說道：“你心裏不敞亮，其實你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夠了。”素雅猛的睜開眼睛，美麗的臉上露出發狠的神情：“你是江家大小姐，豪門貴胄，可以跟東方季薇叫板的人，我不過是從貧民窟里走出來的一個打工者。”

江如煙輕嘆着問道：“你覺得我靠過江家的一分一毫嗎？”

素雅：“……”

江如煙：“做如煙國際美容會所，是我兼職打工賺來的錢，也有你的一部分，娜娜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獎學金。”

素雅繼續沉默着。

江如煙：“認識了他，才有了我們的專機，才有了今天的如煙國際，至始至終，我沒拿江家的一分一毫，沒占江家的一絲資源，如果不是因為救他，我甚至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一切。”

素雅沉默着，但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她被戳中了軟肋，抓住了痛處和底線。

是的，她找不出任何借口來反駁江如煙現在取得的一切地位，因為這一路都是她親自陪着走過來的。

於是，她認為在爭奪風揚的事情上，因為江如煙是江家小姐的事情輸在了起跑線上，也是站不住腳的。

“你覺得自己很冤，很委屈，我呢？”江如煙輕嘆着眺望遠方：“我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接下來，怎麼面對他，怎麼面對這段感情，怎麼面對他已經擁有的未婚妻，更何況你？”

“你夠了。”素雅突然怒了，衝著江如煙咆哮道：“他不是接受你了嗎？不是跟你一起來探親，一起來過年了嗎？你無辜，是東方季薇無辜吧？你何必裝得那麼楚楚可憐？”

面對素雅的斥責和咆哮，江如煙顯得很平靜，甚至都沒做出據理力爭的架勢。

她知道，素雅沒看明白，素雅看到的只是表面。

是的，風揚陪她來了，可是怎麼面對江家人？江家人又怎麼接受東方季薇的未婚夫？素雅完全不懂身在豪門的痛苦，甚至不懂這其中的情感糾葛。

是，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如果東方季薇一旦來了西南，一旦到了江家，江家人又該怎麼看她，怎麼看風揚，怎麼看自己，看待自己和風揚的這段感情。

這一切，素雅都不明白，她始終只看到表面上的其樂融融，看到表面上的卿卿我，實際上這裏面有太多的紛紜複雜。

跟着風揚，就代表着沒有曾經夢想中的所謂婚姻，跟着風揚，就等於要面對東方家和江家兩大豪門的質疑和阻攔，即便東方季薇不反對，這也僅僅只是一絲安慰罷了。

再次試想一下，東方季薇是什麼人？對待淞滬第一豪門的魯家大小姐，她尚且如臨大敵，敏感到隨時可能幹掉魯家，更何況是一個毫無背景，毫無實力，在智慧和手腕上又完全不敵東方季薇的素雅呢？

“你沒話說了？”素雅冷笑道：“戳穿了你的虛偽，所以你無言以對？”

江如煙長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衝著素雅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喜歡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表達出來。”

“你給我機會了嗎？”素雅輕蔑的問道：“你為什麼把我留在淞滬，難道我不知道你的險惡用心嗎？我視乎不止一次向你暗示過吧？”

“你知道選擇他意味着什麼嗎？”江如煙無奈的問道。

“你知道？”素雅突然哈哈冷笑：“你是不是想說，他只能是你們豪門千金大小姐的菜，我們這些平民，我們這些綠葉根本不配？”

“你太極端了。”江如煙輕嘆着搖了搖頭。

“現在說這些屁話有用嗎？”素雅冷笑道：“現在我被你綁到你的地盤了，以江家在西南的地位和實力，擺平一個失蹤的平民百姓，好像不是什麼難事吧？”

江如煙露出一抹苦笑，再次搖着頭轉過身。

這場誤會和誤解太深了，深到她現在根本沒辦法解開，即便她把所有的利害關係說出來，恐怕也無法消磨素雅心中的仇恨和誤解。

於是，她轉過身，看着素雅問道：“你認為以你的能力和才華，能掌控一家多大規模的公司？”

素雅漸漸虛眯起眼睛，冷笑道：“比起不會差。”

“好。”江如煙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給你500億，你自己去建立一家公司怎麼樣？”

聽完江如煙的話，素雅頓時郊區一顫，帶着震驚看向江如煙。

“你不敢接？”江如煙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在可憐我？”素雅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陰沉。

江如煙：“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現在就去說明，然後我給你五百億，不是施捨，而是幫他，因為我和東方季薇，魯彩白現在在做的，都是為了幫他，如果你要加入，也不例外。”

素雅緊盯着江如煙美艷絕倫的臉頰，臉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江如煙深深地看了一眼素雅，然後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是江如煙，馬上朝素雅的賬戶里打五百億，就現在。”

說完，江如煙直接掛掉了手機，帶着坦然的表情看向素雅。

面對這樣的目光，素雅突然目瞪口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臉不看江如煙。

她無法接受江如煙做出了這種決定，她更無法面對現在江如煙的眼神。

因為她被斯維爾控制在淞滬的別墅時，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到了西南，她絕無活路，甚至會死得很慘。

但是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一切都錯了，錯看了江如煙，更錯看了整個事態的發展。

可她很清楚，即便現在江如煙給了她機會，這種機會也太渺茫了，渺茫到讓她無地自容。

江如煙看着素雅，輕嘆道：“走吧，我帶你約他見面，你單獨跟他談。”

素雅沒吭聲，背對着江如煙，卻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