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37·同居

回校后，通過全能測試的軍校生們便不用繼續參加期末考，作為準少尉，全都去軍部報道。顧年煜並不是三校聯合第一名，與從小接受高強度訓練的優秀學員比，他和那幾人的差距的確不小，不過只要能獲得使用光學再生治療儀的使用機會，怎樣都可以。他們都不被允許去獄中看望顧行，也不知這樣孤傲的男人經歷這樣的打擊，現在到底如何。

他們一行人被授予勳章時，有幸見到傳說中的元帥大人，元帥不似顧行將軍那樣威嚴肅穆，清瘦的外貌有些文人的氣質。令顧年煜覺得奇怪的是，元帥只和被授予中尉軍銜的第一名說幾句話鼓勵之後，再看向顧年煜時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似是懷念？又或是同情？還是感慨？顧年煜看不透那雙眼瞳里蘊含的意味，不禁更加把身體綳得挺拔，目不斜視的盯着元帥那一身赤色制服。

“顧念念，很好，你沒有給你的父母丟臉。”元帥似是有些惆悵，轉身和負責為學生們戴上勳章的軍官低聲說幾句。

那軍官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即恢復平靜，將一枚獨特的勳章佩戴在顧年煜的胸前。

他不禁納悶，“報告長官！我被授予少尉的軍銜，您為我佩戴的是中尉。”

軍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軍校生顧念念，晉陞中尉，明日起到軍部述職。”

同伴們紛紛投以艷羨的目光，唯有那名新中尉鄙視的看了眼便不再理會，不過是靠臉爬上來的，一旦進入戰場必死無疑。

儀式完畢後顧年煜立即去找上級請求，把他在三年內可以使用的唯一一次光學再生治療儀的機會給父親使用。軍部以前有過這種例子，軍官把機會給家人使用，可顧行是罪人啊。

然而元帥大人立即首肯了顧年煜的請求。當天，顧行便被送到最好的軍醫院接受治療。

顧年煜穿着嶄新的白色軍服回雷霆軍校時，就連從前的同學都俏皮又尊敬的和他行禮，“顧中尉好！你穿白色更帥了！能不能和我們和張影？”

樂呵呵的回到寢室，剛進門就聞到濃濃的煙味。季鋒澤在室內一般情況是不抽煙的，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顧年煜走近，把軍帽摘下放到一旁，“我回來了。”

季鋒澤把香煙掐滅，煙霧繚繞好久才散去，他不悅的神色越發明顯。他想像過無數次顧年煜穿上白色軍服該是何等的誘人，可聽到那消息，他只覺他得這白色白的刺眼。

“是不是覺得晉陞為中尉，翅膀硬了？”

“做決定之前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那個男人值得你耗費唯一一次使用儀器的機會去救嗎？你想沒想過如果你被派去維和，你受傷了怎麼辦？！你想過自己嗎!”想過他嗎，難道他對他說的全是耳旁風，顧行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救！

“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生父，他始終是養育我十八年，我不後悔這樣的決定。”顧年煜覺得自己沒錯。

“你這麼理直氣壯，那為什麼不敢在參加考試之前就把你的打算告訴我？我以為你只是要證明自己、要活的更優秀好去給塗塗提供更好的條件。為什麼不說實話？”季鋒澤此時的怒意一壓再壓，他已經快到情緒崩潰的臨界點。

顧年煜脫口而出，“我如果說實話你肯定不會幫我，甚至阻止我報名。”他知道，季鋒澤這個人是很偏執的，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季鋒澤可以為了在皇家能和自己住一起，製造車禍讓顧行的門生重傷住院，他素來反感顧行，如果知道自己是為顧行，肯定是會蠻橫無理的去阻撓。

“你知道，知道還去欺騙我。”季鋒澤的眼底醞釀著風暴一般的戾氣，“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為什麼你對我父親有敵意？我把你當做朋友，最好的朋友，所以顧忌到你一直表現出的對我父親的反感，才沒有告訴你，怕你阻止我。明明季家和顧家一直交好，雖然他老人家嚴苛了些不與子侄輩的親近，可不至於引起你這樣的態度。”顧年煜的確想不明白，雖然這次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目的，但是這樣做是為了顧家。

“他不是你父親，我早告誡過你，如果不是他被收監失去一切權力，也許你早就遭到他的荼毒。”季鋒澤的怒意在胸腔蔓延。

“夠了，季教官，我信任你，但是我無法允許你污衊我的家人。”曾經顧行似乎懷疑過自己不是原來的顧念念，可即便如此顧行也沒有對自己有任何不利，相反，顧行一直對自己是過分嚴苛的監管。如果顧行要迫害自己，早動手了，怎麼會如此寵愛？

“你同樣不喜歡塗塗，你對我哥哥的態度也如此。是不是顧家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季鋒澤冷笑着，“什麼季家顧家，我統統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念念！你必須相信我，這世界只我有不會害你。”

他眼裏的光芒令顧年煜感到害怕，這人的偏執恐怕已經戰勝理智，“別人也不會，我知道誰對我好。鋒澤，我必須救出我父親，如果你無法支持我，請你不要阻止我。”

季鋒澤痛苦的閉上眼睛，好容易才壓下去把眼前已經羽翼漸豐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壓到身下，去征服他，“我會幫你。”

“多謝。”顧年煜看到他神色終於平靜些，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幾日後，莫恩來雷霆軍校看望顧年煜，興奮的告訴他，顧行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聽聞愛子晉陞為中尉的消息心情暢快不少。

“將軍聽我說起少爺您現在破格提升為中尉，你猜老爺說什麼？他先是高興的說不出話，後來跟我說，不愧擁有他的基因。而且元帥大人親自下令，為老爺換了高級監`禁室。”

顧年煜終於鬆口氣，“只是，莫叔叔，我們都相信爸爸是被冤枉的，可為什麼找不到證據？”

莫恩神神秘秘的，“走，帶您見個人。我有個計劃，能不能幫助將軍平反，還要靠您。”

兩人溜出學校，來到平民區一處小旅館，在一間髒亂的房間裏，躺着一名雖穿着平常衣服卻周身掩飾不了那種血腥的味道，這個男人，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

那對眼眸如鷹隼，雖不如顧行那樣有壓迫力，卻叫人過目難忘。

“念少爺。”他激動的向顧年煜行禮，“我是將軍部下，顧忠。昨天我就從網上看到您晉陞的消息，您真是將軍的驕傲。”

顧年煜拍拍他的肩膀，這人的神情激動，但是面色卻是病態的灰白，似乎氣血不足的樣子，忙讓他坐下。

莫恩把顧忠的情況告訴顧年煜，他是那次星際戰爭中被顧行派回去求救的人員之一，路途被人截殺，只有他負傷逃走。

“父親在前線到底遇到了什麼？”

顧忠似乎陷入一種恐懼的情緒中，激動的全身顫抖，若非莫恩的安撫幾乎要崩潰，“蟲潮，我們遭到蟲潮！我們根本沒有和敵國交戰，快抵達邊界時，那日的補給船沒有按時到，我們不敢繼續深入生怕供給跟不上。我們以為等來了補給船，沒想到等到的居然是如此瘋狂的蟲潮，那時根本就不是變異蟲族化潮的季節，所以幾千軍艦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有防禦蟲潮的裝備。將軍命我們後退返回、尋求帝國幫助，可後面的退路居然崩塌！我們被困住，犧牲了大半的弟兄……等到救兵時，他們居然對我們大開殺戒，說我們是帝國的叛徒……好多人聽信了他們的話，背叛將軍，將軍便讓我帶幾個人回帝都一看究竟。”

“可我回來晚了，將軍他已經……已經被人暗算失去一切！”

莫恩即便是第二次聽到顧忠的講述，還是忍不住氣得砸牆，“我知道，這一定是首相和任將軍串通好的，從前我們顧家的勢力如今都被首相和任將軍瓜分，舊部下即便有不願歸順的，都會被以各種理由得到不公平的懲罰，好幾個原本在軍部掌握大權的弟兄都被派到了邊區。只是單憑顧忠一個人的話不足以翻案，我們需要證據，只要有證據，即便任家掌握軍部大權，我們通過媒體曝光也會讓真相大白天下。”

顧年煜憤憤然，“好！莫叔，蟲潮是什麼？”

“變異蟲，只在星海中存在。它們都是被污染卻進化得以存活的詭異生物，一隻成年變異蟲族的戰鬥力，足以殺死三名軍校生。只有數量過萬，才能稱得上是蟲潮。當他們處於發情期時，會聚集在一起瘋狂的在星海遊走，並且極具攻擊力。”作為見識過蟲潮威力的莫恩，眼中有深深的忌憚。

顧年煜隱隱覺得，這一切都可能是人為。可誰能發動蟲潮？難道是湊巧？等晚上回雷霆軍校，他好好查一下關於變異蟲族的資料。

今晚是畢業典禮，顧年煜囑託莫恩照顧好顧忠，別衝動行事、以免被人發現他的存在。收拾好情緒后，顧年煜打車回雷霆軍校參加典禮。

原本顧年煜還要等一年時間才能從軍校畢業，通過全能測試不僅讓他獲得軍銜，更是直接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從軍校畢業，一如當初的季鋒澤。

他回宿舍換上白色制服，戴好帽子準備去參加典禮。

“下午去哪兒了？”季鋒澤同樣穿着白色的制服從衛生間走出來。同顧年煜穿上的感覺不同，季鋒澤沒有那種陽光的感覺，相反更令人覺得高冷。

顧年煜想了想還是沒說實話，“隨便出去走走。你穿白色挺好看的。恭喜晉陞。”

“是嗎。”季鋒澤的目光探究的掃過他身體每個地方，良久才收回那叫人忌憚的目光，“一起走吧。”

顧年煜緊張的差點把實話說出來，季鋒澤那樣的表情，難道他發現自己說謊？應該不會吧。

季鋒澤自然而然的拉起顧年煜的手，顧年煜的手一向是冰涼，被那有力又溫熱的手握住，只覺得痒痒的暖暖的，就連臉似乎也熱起來。

一直到離開教職工公寓大樓，顧年煜低着頭小聲說，“那個，被人看到不好。”

季鋒澤不舍的鬆開他的手，轉身幫顧年煜正正軍帽，“你穿什麼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顧年煜低頭笑笑，紅着臉快步往禮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