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25對不起她的人,是你們
胡老首長聽了喬玉的話也是一愣,隨即便笑得更加愉悅。
她沒有將自己對江辛延的感情說得如火如荼,反而顯得更加誠懇真實。
胡老首長轉頭喚來保姆:“你帶這個丫頭去看看我在後院種的那些花草。”
喬玉知道老爺子這是想要支開她,所以沒等保姆開口她就主動過去,一不留神,左腳絆到右腳,整個人踉蹌地撞到了邊上的椅子,騰地漲紅了臉。
“沒事吧?”江辛延走過來幫着扶起椅子髹。
喬玉忙搖頭:“沒事……我去看花草。”說完,朝着一個方向就衝過去。
“錯了,是在這邊。”保姆看着無頭蒼蠅亂闖的喬玉,笑着提醒。
“哦。”喬玉不去看院子裏的人,跟着保姆倉皇地走了蠹。
“這孩子好,幽默。”胡老首長看着莽莽撞撞的喬玉,大笑起來。
江辛延笑而不語,陪坐在旁邊。
胡老首長瞟了他一眼:“還沒帶她回過那邊吧?”
“還沒有,待會兒帶她回去。已經打過招呼了,是正式拜訪。”
胡老首長感慨了一聲,良久,才又看向江辛延:“確定認真的?”
江辛延笑,從嘴角蔓延至眼底的笑。
江辛延跨進後院,就看到找了一處乾淨的草地坐着的喬玉。
她低着頭,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麼在搗鼓。
他慢慢地踱步過去,在她的身後站定,才看清她正在編一個草戒指。
喬玉的身上覆蓋了一大片陰影,她偏轉過身,仰起頭,就看到站在那的江辛延。
“聊完了嗎?”她唇邊是淺淺的笑,似乎心情很不錯。
江辛延蹲下身看她手心編了三分之二的草戒指:“這是送給我的?”
“閑來沒事胡亂編的。”說著,她就要把草戒指隨手丟掉。
江辛延卻握住她的手,把草戒指包裹在她的掌心,“那就把它編完。”
喬玉回看着他,臉頰微燙,不再執意要扔戒指,張開手掌重新編起戒指來,她忽然想起上次江辛延送給她的那枚太陽花草戒指,冷不防問道:“你經常編草戒指?”
“看別人編覺得有趣就偶爾編來玩玩。”他注視着她的動作,回答有些漫不經心。
喬玉瞅了他一眼:“我以為像你這類精英分子從小都和書本為伍。”
江辛延望着她明媚動人的眼眸,淺顯地一笑,沒有反駁,只是望着她。
“我編得不對嗎?”不然為什麼這麼看着她?
“我看看。”他從她的手心拿走了戒指,往自己的無名指上一套:“剛剛好。”
喬玉已經站起來,撣了撣屁股後面的灰塵,低頭看着還蹲下的江辛延:“走吧。”
……
江辛延帶着喬玉離開胡家后,胡老首長就給自己的女兒打了個電話。
“我看辛延這個未婚妻挺不錯,你啊別整天想着棒打鴛鴦的糟心事。”
掛了電話,胡老首長哼着曲子閉眼靠回藤椅上。
……
從胡家出來,兩人就直奔目的地江家。
車子開進軍區大院時,喬玉還是沒忍住,偏頭問江辛延:“你外公怎麼說?”
江辛延的心情似乎很好,看了她一眼:“會站在我們這邊說話的。”
後知後覺的喬玉發現自己表現得過於急切,看到江辛延促狹的笑容,她撇開頭,假裝看向窗外的風景,車子開過一個拐彎處,迎面而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兩輛車交錯而過,喬玉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輛車窗戶緊閉,看不見裏面的人是誰。
江辛延見喬玉望着窗外出神,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問,“在看什麼?”
喬玉抿了抿嘴,搖搖頭。心頭的不安漸漸湧起。
……
到了江家大門口,喬玉深吸了幾口氣,比起在胡家時的緊張不逞多讓。
江辛延拍了拍她的肩:“別緊張,就是過過場,做做樣子。反正你是我的老婆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
喬玉瞪了他一眼,雖說胡亞嵐的態度她已經知道,但江辛延的爺爺奶奶她以前從未見過,難免會緊張。
“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們怎麼辦?”
“辛延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大夥恨不得你們今天就趕緊去領證,誰會說不同意?”
身後傳來一道打趣的女聲,喬玉循聲回頭,就看到江辛延的二嬸江芸芸走來。
江芸芸穿着一條素雅的碎花百褶裙,外面搭着橘紅色的針織開衫,她走了兩步,又扭頭沖身後一輛轎車道:“怎麼這麼磨蹭,還不下來?”
話音未落,駕駛座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軍裝筆挺的男人。
他的長相跟江辛延有幾分相似,或者說,是跟江海峰相似,卻又多了幾分硬朗,神色疏淡,看起來很嚴肅,跟一直笑呵呵的江芸芸站在一起,給人一火一冰的感覺。
喬玉猜測這是江辛延的表姑父和表姑。
果然,江辛延客氣地打招呼,“表姑,表姑父。”
江芸芸已經到喬玉跟前,自來熟地拉過喬玉的手來回看,然後捅了捅身邊假裝看風景的人,得意地笑:“怎麼樣,我就說當時撮合他倆沒錯吧,我一看小希就是辛延喜歡的類型。”
喬玉聽了這話,頓時就尷尬了。
馮軍看了眼江辛延,爾後皺眉對江芸芸輕聲訓道:“你都弄得人家不自在了。”
“你幹嘛啊!”江芸芸不樂意了,“難得我跟人這麼投緣。”
江辛延笑:“還不是你跟小希太投緣了,從你下車開始就沒看過表姑父一眼,就連小希也沒再正眼看我,我說表姑,”他說著攬過喬玉的腰,“男人有時候不能被冷落的。”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不就拉了她的手說了幾句話就吃味了?”
江芸芸曖.昧地笑,旁邊的馮軍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少說兩句。
江芸芸還握着喬玉的手不放,“別怕,你未來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她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你就當她沒說。”說著神秘地一笑,“其實她當年和你爸,你奶奶也不喜歡她,後來不還是在一起了?現在一家人不是照樣開開心心的!”
“什麼時候你的胳臂肘都朝外拐了?”
喬玉回頭,就看到胡亞嵐站在門口台階上,穿着一身便裝,正淡淡地看着江芸芸。
江芸芸一瞧見胡亞嵐突然出現在門口,立刻閉緊嘴,轉而笑呵呵地問候:“二嫂好。”
馮軍也跟着喊了聲二嫂。
胡亞嵐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一旁立着的江辛延和喬玉。
江辛延神色自然地道:“媽。”
胡亞嵐的目光在喬玉身上停留了三秒,聽到江辛延的聲音,冷淡的目光又落在江辛延身上,“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帶人回來也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胡亞嵐語氣里的諷刺和失望喬玉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當胡亞嵐的眼睛又瞧過來時,兩人的視線對上,喬玉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恭敬的笑。
胡亞嵐神色有剎那的詫異,隨即便平靜地移開目光,率先轉身進去了。
喬玉來之前就已經料到胡亞嵐的態度,她喬玉在胡亞嵐眼裏沒有哪一樣夠得上她心目中合格兒媳婦的標準。
江芸芸又出現在喬玉身邊,輕聲耳語:“別放在心上,我二嫂就這樣,她要是真不待見你,根本就不會讓你進門,許是帶你過來之前,辛延沒給她打招呼,她生氣了。不過也不能怪辛延,我也是老太太打電話才知道的,這不緊趕着過來了嘛。”
“怎麼就你多話!”一旁的馮軍突然過來,扯了江芸芸的手臂就往裏走,“快走。”
“哎呀,我說你幾十年過去怎麼還這麼粗魯?就不知道在晚輩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嗎?”
江芸芸抱怨歸抱怨,但還是乖乖地被馮軍拉着走,眉眼間是嬌俏的甜蜜。
江辛延看着,慢慢地笑起來,擁住喬玉的肩膀,他一邊帶着她往裏走一邊輕輕說:“晚飯奶奶特意吩咐廚房稍作辛辣的菜,知道你愛吃麻辣的口味。”
喬玉扭頭看他:“為什麼你不事先告訴你媽?”
江辛延的手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你別多想。我本事打算先帶你見爺爺奶奶,再去拜訪爸媽。誰知道奶奶自作主張通知了大家。”
他的語調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軟軟的,帶着呵護和寵溺。
“爺爺最喜歡收集瑞士軍刀,你不是買了禮物嗎?等會兒你就把東西給他,他面上可能不說,但心裏一定會歡欣雀躍……”江辛延繼續誘哄似地對她說著,然後忽然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放心吧,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喬玉仰起頭,就看到他無邊無際的溫暖笑容。
本略略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靜下來。
“表姑說的沒錯,我媽就嘴上不服軟,既然同意你進門了,說明心裏已經是接受你的。難道你忘了她親手給你戴上的戒指嗎?”
喬玉抿了抿嘴角,“不管等會兒怎麼樣,我都不希望你為了我跟家裏發生衝突。”
江辛延的笑淡下來,嘆一口氣,將她微微地摟緊:“怎麼這麼想?”
“不管他們怎麼對我,終歸是你的親人,站在他們的角度來想,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換做是我,可能也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一個拒絕過自己兒子的女人做我的兒媳婦。”
“你倒是想的透徹。”
江辛延恢復了笑容,抬手揉了揉她額前的劉海:“可惜,這裏不是龍潭虎穴。”
他的手下滑,挽住她的腰,輕輕地安慰一般摩挲:“就算是龍潭虎穴……今天也不能後退,得往前沖。”
喬玉望着他,挽起唇角,淺淺地笑了一下。
然後她發現江辛延的眼裏多了一種異樣的光彩,當他看到她露出笑容的瞬間。他似乎很喜歡她這樣子笑,這麼一想,喬玉不禁收起了笑容,略略赧然地別開頭。
……
喬玉跟着江辛延走進家門,家裏的保姆已經先迎上來:“少爺,回來了?”
保姆看到喬玉時友好地一笑:“千小姐。”
喬玉微笑地點頭:“你好。”
“爺爺呢?”
“老司令正在書房裏練書法呢!”保姆回答。
江辛延點頭,就帶喬玉去客廳見其他人。
喬玉想到江家門口停了幾輛車,今晚家裏應該來了不少人,當她緊隨着江辛延踏進客廳時,果然,就瞧見了坐了一沙發的人,聽到動靜,都抬頭往這邊看來。
見他們進來,江芸芸立刻熱情地招手:“來來,過來這邊坐。”
喬玉現在可不敢真的擅自過去坐,只好沖江芸芸笑了笑,安靜地待在江辛延身邊。
江家的情況,來的路上江辛延大概跟她說過。
自己之前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許裴沒來,江敏和許凱睿在,江辛延的大伯也在,蘇怡和蘇芷桐也沒來,許是老太太只叫了這些人。
許凱睿蹬蹬地跑到喬玉身邊,仰着臉一臉委屈地說,“小希姐姐,你怎麼突然就成了——”
“凱睿,別瞎說,還不過來?”江敏稍稍沉了臉,低聲訓着孫子。
許凱睿哦了一聲,就鬆開喬玉,一臉受傷地,三步一回頭地走到江敏的身邊坐下。
客廳里,最不容忽視的是坐在那管自己喝茶的江海峰,自始至終都沒抬過一次頭。
喬玉站在江辛延的身邊,不由地扣緊了他的手。
“爸,”江辛延突然開口,“小希知道你喜歡喝酒,特意帶來了這兩瓶茅台。”
喬玉聽到江辛延的暗示,立刻鬆開他的手,走到江海峰跟前把精緻的小盒子擱在茶几上。
“因為不曉得伯父喜歡什麼樣的,就自己選了一個。”
江海峰默默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沒拒收她送的酒。
喬玉見江海峰雖然表情淡淡的,但對她並沒有表現出排斥和厭惡,大概心裏是認同了她的,只是之前逃婚的事,多少有些不高興。
“怎麼還叫伯父?”江敏忽然笑着開口,“辛延都領回家了,是不是該改改口了?”
江敏說著,看向江海峰:“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二哥?”
“是啊,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還叫伯父就顯得生分了!”江芸芸插嘴道。
江海峰擱下杯子,抬頭看江辛延:“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跟我去書房一趟。”
說完,江海峰起身,率先出了客廳上樓。
江辛延對喬玉輕聲說:“你先在這裏陪表姑她們聊天,我馬上就回來。”
“好。”喬玉也沒有別的選擇,目送江辛延離開。
……
書房的門一關上,江海峰就回身質問江辛延:“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辛延掀起眼皮看了眼額際青筋突起的江海峰,口氣卻是不緊不慢:“我以為爸一直沒有找我談,已經是答應了我和小玉的事情。”
“答應個屁!”江海峰這輩子難得爆粗口,尤其是當著晚輩的面。
“不過也不反對不是嗎?”江辛延含笑地看向壓抑着怒火的父親。
江海峰神色一陣古怪,良久,背過身去,雙手撐在書桌上,“你這麼做,不是給我們全家找不痛快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喬玉的父親是誰!”
江辛延依舊笑吟吟地,“想娶她的人是我,以後跟她過日子的也是我,如果你們不舒服,我可以少帶她回家便是。”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江辛延臉上的笑容收斂,頗為嚴肅地望着江海峰:“我也是不久前……不過爸您好像比我更早知道啊。其實您完全沒有必要忌憚她,我和小玉已經談開了。秦楚這麼回來,的確是衝著咱們家來的,但是小玉不會幫助她做傷害我們家的事情。”
“夠了。”江海峰喝止他,深吸口氣,盯着江辛延的眼睛:“你知道秦楚是衝著報復咱們家回來的,還敢跟她的人扯上關係?”
江辛延的目光篤定而執着:“小玉不是她的人,她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所有事情裏面,她才是最無辜的一個。你們上一輩的恩怨,遭受那些痛苦的卻是她,您不覺得對她於心有愧嗎?是因為你們,她才會在外流落二十多年,連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江海峰眸光一閃,喉頭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狠話來。
江辛延已經拉開書房的門,在離開前,他又偏頭說:“你們和秦楚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不會插手,你們的事情,誰也談不上對錯,只要不牽扯到小玉就行……”
江辛延頓了頓,“你知道嗎,因為剛做了流.產手術沒有條理好,就因為逃婚跳海,千希的身體很差,到現在還在醫院修養,幾乎算是半個植物人了。”
江海峰面露錯愕:“那孩子……”
可是,還未等他問出口,江辛延卻已經關上門走了出去。
書房內光線昏暗,江海峰怔怔地站着,片刻后,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擰自己的眉心,從未有過的倦意席捲而來,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道憤怒絕望的聲音——“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樓下傳來隱約笑聲,江海峰走到窗邊,看着外面寂靜的黑夜,他的目光卻飄遠了。
難道這就是命嗎?
兜兜轉轉二十幾年,那些故人,註定又要糾纏在一起嗎?
江辛延跟着江海峰上樓后,客廳里只剩下喬玉一個外人。
忽然,喬玉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她低頭,就看到許凱睿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我有話和你說。”他故作老成的皺着眉頭。
說著,拉着喬玉的手就往外走,“跟我來。”
喬玉轉頭看向江敏,江芸芸倒是先笑呵呵地開口:“去吧去吧!”
……
喬玉被許凱睿拉進了一個小房間,裏面的佈置都偏向於卡通,應該是許凱睿專用的房間。
許凱睿坐在小椅子上,拿着鉛筆在畫冊上邊塗邊畫,一邊悶聲和喬玉說,“你真的想好了嗎?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爸爸其實也很不錯的……”
喬玉摸了摸許凱睿的腦袋,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凱睿卻突然回頭問:“你真的喜歡我舅舅嗎?”
喬玉被問得一怔,尤其是被那雙類似於許裴的黑眸注視下,有些羞赧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