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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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艾在富景的房子是一套小複式帶閣樓,整棟樓樓層不是很高,只有八層,不多不少,正正好帶電梯。坐北朝南,通氣良好,戶型也是最不浪費空間的正方形。不用說,單價肯定漂亮得讓人咋舌

唯一的缺點是,黎艾買下這房子后估計一直空着,也沒打算住,就刷了牆,貼了瓷磚,其他什麼都沒有。整個房子都灰撲撲的,一進去就被嗆個正着。

兩人既然要住,總不能搬個鋪蓋過來打地鋪睡。

可黎艾又說他很忙,沒時間去折騰房子,甩給厲白一張信用卡就全權委託他處理了。

厲白拿着卡乾瞪眼,他也沒經驗好不好,你這麼有錢幹嘛不直接雇個工程隊過來,順帶連設計師也一併請好,簡單輕鬆!

可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厲白能住這房子,擺明是他佔便宜。現在幫黎艾跑腿也沒什麼。

他花了些時間把設計圖弄好,什麼牆刷什麼漆,刷什麼顏色的漆,哪裏擺什麼傢具,色彩搭配該如何,都一一列好。再呈個皇帝陛下黎艾過目,黎艾看的第一遍就刷刷給他劃了兩個大叉,打回去讓他重新想。

厲白感覺自己就像那碰到傻逼甲方的建築師,對方一個勁給你添三俗意見,你也只能打落血壓往肚裏吞,陪着笑臉不停說好。

折折騰騰,圖紙幾次返工終於在厲白和黎艾兩人之間達成平衡意見。

厲白帶着圖紙以及購物清單逛起了宜家。

一個人逛宜家宛如單身狗進民政局。前後左右都被一起來挑建材家居的夫妻,夫夫,未婚夫妻,未婚夫夫佔領。

厲白作為一個單身狗感覺自己被包圍了!

偶爾碰到手挽手的好閨蜜組,矜持的中國小姑娘一般都只敢隔着貨架偷偷看他,然後湊在一起蚊子叫似的說話,要不然就是笑做一團。他有這麼高冷嗎!明明就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雖然就算她們過來問號碼他也不會告訴的。

反倒是被好幾個男性隱晦地搭訕過。

厲白推着巨無霸推車走在宜家巨大的貨架間,他現在在挑茶几和落地燈,還有電視櫃這種小傢具。他挑得很仔細,倒不像是別人那般根據什麼什麼風格來挑,自己的房子還是哪個順眼,搭配起來看着舒服才好。雖然宜家的樣板間佈置得都很不錯。但也不能完全照搬,畢竟每個人的習慣不同,家裏面積和戶型也不一定一樣。

黎艾在這些小傢具上都沒什麼要求,也可以理解為,他對厲白的審美還算放心,至少不擔心厲白把他家佈置成地中海歐式貴族風情。

“頂燈,桌景,書架,收納櫃……”厲白慢悠悠地走在這個巨大庫房裏,在幾乎有兩層樓高的貨架面前,他就像個小矮人。

小矮人小陀螺一般訂好各種各樣的小傢具,留下地址,約定好送貨時間,只等着人把貨送上門來。

這個禮拜的周末,小矮人都把時間花在了打掃房間裏。灰塵要掃,地板要拖,木地板牆角那些在刷牆漆時落下的星星點點也要拿着磨砂紙一下一下搓乾淨,廚房衛生間更是一個都不能拉。

黎艾大魔王的家為什麼要這麼大呢,小矮人累得快要走不動了。

終於等到工作人員□□,在他的指揮下刷漆,裝壁櫥,打衣櫃。再把各種小物件一一擺放在要安置他們的地方。

等到整個人都忙出一身汗后,再仔細看這個原本空蕩蕩的房子,填上不少東西,終於像一個能睡覺,能放鬆心情的家了。

只是,掃一眼屋子,客廳還有一塊大空地明晃晃空着。那是屬於沙發的位置。

黎艾一開始就說了,床和沙發這兩樣使用率最高的東西一律得他審批過關才允許進家門。厲白說好啊,您老什麼時候能抽時間去看床和沙發?

時間比別人金貴的黎大爺看了眼自己pad上的安排表,皺皺眉,說了個時間。

厲白表示,小的完全配合您的時間走。

後來他們終於磨蹭到去看床和沙發的那天。導購的眼神在他們身上來迴轉了兩圈,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厲白其實沒多大熱情,黎艾既然來了,他還有什麼發表意見的餘地,一切黎艾做主就好了。

黎艾有他自己睡慣的牌子,買起來自然是又快又准。他的床是挑好了,厲白的還單着呢。問厲白要什麼樣的,厲白隨口說句,隨便啊。

黎艾當下抽了抽眉角,怒道,是你睡還是我睡!讓你睡地板你覺得怎麼樣!

厲白很慫逼地被迫在店裏親身試床,他敢打賭,導購小姐的笑容都有那麼一絲絲的僵硬。

試着試着,厲白就試到一張睡下去整個人都被柔軟的墊子包裹住的床。他躺在那裏,瓮瓮地說,黎艾,我要睡一覺,十分鐘!

黎艾冷笑一聲,拎小雞似的提着他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扭頭對導購小姐說就這張了。

導購小姐立馬端起一個優雅的笑容,引着黎艾去結賬。回頭和別人交班時幾乎是用一種撕心裂肺,抓耳撓腮的聲音和朋友打電話。

“今天在店裏碰到一對帥哥來訂床!我靠,天啊天啊,超登對,超有愛!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尖叫!你沒看到,我打賭,你絕對抱憾終身!哭死你!帥得一塌糊塗好嗎,成熟的那個超有范兒,霸道總裁知道吧,就那樣兒。另外一個也美哭,人肉反光板,睫毛巨長,不說話的時候絕對高冷美人,可遠觀不可褻玩,靠近就冰你一臉啊。結果是個逗比,兩個人在那拌嘴,霸道總裁傲嬌又寵溺啊,逗比冷美人就一個勁裝慫,笑死我了。憋得我臉都僵了,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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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厲白還是黎艾都沒那個美國時間親自弄房子,只好找了家比較靠譜的室內公司,厲白出圖紙,具體的施工就讓他們來做。

但傢具免不了還是要自己去看,黎興給他的黑卡據說上天下地沒有什麼不能刷。在中國買個傢具簡直就是用牛刀殺雞。

工作狂很容易把自己的家佈置成工作室,黎艾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他的書桌佔用地比他的床還大,書架更是不用說。只客廳喜歡大面積鋪地毯的習慣沒改。因為黎艾不喜歡在室內穿鞋,所以對地板的清潔度要求簡直令人髮指。以前厲白為此受了不少罪,後來直接給他買地毯鋪地上,這大爺終於不叫他一天拖三次地板了。

厲白就只有一個要求,舒服。沙發要舒服,床必須更舒服。椅子的設計曲線要合理,工作桌的高度也是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厲白在蘇黎世住得久了,喜歡用地燈,光源溫暖柔和不刺眼,非常舒服。

他一個人去買傢具,才驚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家居市場。

他為很多人設計過房子,前衛新潮的,溫馨可愛的,功能齊全方便的,很多很多。但他自己在蘇黎世的公寓卻很簡單,像個狗窩,rey曾經這麼評價。因為沒有太多的佈置,面積也不大,發揮的餘地實在是小。但厲白住得很舒服。他的業餘時間無聊得像個老頭,不是睡覺就是出門採風畫畫攝影,完全不像歐洲青年那麼充滿活力。唯一一次進夜店遭遇的事也讓他發誓再不踏足這個地方。

那段時間,他還走不出黎艾的陰影。在學校同別的男生交往,卻完全無法投入進去。他那時的男友charles在eth攻讀博士學位,是個非常帥氣,幽默的人。他教他滑雪,教他拗口並且快要絕跡的拉丁文,教他跳爵士舞,還會學着做中國菜。厲白則教他中文,用毛筆寫字。那雙寫出無數sci論文的手在軟趴趴的毛筆下無奈敗退。

如果沒有黎艾,charles不能說會是最好的人,但也足夠契合。charles能夠包容他的所有,但忍受不了他對他的不重視。

後來的分手或許只是眾多導|火|索中的一個被點燃,然後爆炸。

再後來,遇到albert。

厲白蘇黎世的公寓裏面的傢具都是他和albert親手挑的。albert總能理解他,比他自己更甚。他是個溫柔又嚴厲的男人。有着年長者特有的沉着冷靜,寬厚包容,也有德國人那種令人啼笑皆非的笑點。厲白被照顧着,被捧在手心裏。

厲白曾經開玩笑地和albert說,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你的兒子,你不需要時時刻刻都來遷就我。

albert只是輕輕一笑,我不會和我兒子做|愛。

厲白在蘇黎世總是很忙,忙着出差,忙着工作。生活中的雜事幾乎都扔給了albert。albert也忙,但他總會抽出時間從慕尼黑過來看他。他們曾經因為這種長久的異地生活發生過爭吵。厲白卻出乎意料的堅持,不肯退讓。而albert也沒辦法將工作轉移到瑞士,但他不想和厲白鬧得不歡而散,這件事便慢慢淡化下來。

厲白在國外的兩段戀情里,有着就連他自己都感到詫異的冷硬和任性。

或許真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albert就像海,讓厲白這條小船可着勁的折騰,翻滾。他則永遠安之若素,溫柔相待。但事實上,albert在工作中是一個非常殺伐果決的老闆。厲白曾經聽過他合伙人的抱怨,說albert實在不怎麼通情達理。

人總能因為自己成為某個人的特例而感到沾沾自喜。那時厲白真的以為自己和albert可以長長久久,甚至有考慮過結婚。並且albert的兩個雙胞胎也漸漸和他融洽相處起來。

如果黎艾沒有時隔多年再度出現的話。

有些傷口,你以為癒合了。撕掉疤痕,卻依然血肉模糊。

黎艾往他心口裏插了一把刀,他滿以為那尖刀在時間的作用下已經和血肉長在了一起,不能再觸動他。可是當這把刀再次轉動,效果雖不復當年,卻依然銳利兇狠。

那個時候,厲白知道了,他還可以喜歡上別人,卻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

挺可憐的。厲白有時這麼評價自己。

就連現在來看傢具,也是一個人,在結伴而來的人面前,估計也很可憐吧。

轉過一道牆,不遠處是運動健身區,厲白的視線內不其然落入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

男人穿深色風衣,淺色系小v領線衫,黑色西裝褲和皮鞋。側臉高雅冷峻。身邊跟着兩個鉑金色頭髮的雙胞胎男孩,一靜一動,樣貌皆精緻宛如教堂天頂壁畫上的小天使。

男人像是察覺到這股視線一般,準確地轉過眼來。

厲白眨了眨眼,略有遲疑:“a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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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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