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門和星門的簡單疊加……個頭

並沒有再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圍繞了一圈親朋好友的戲劇性，被摔暈的秦唐很快就重新醒過來。這時飛船內的重力模擬系統也已經重新恢復運轉，他本人和那些一度變身暗器的零碎物品都老實呆在地板上。

“……靠，這得腫多大一個包。”揉着被砸得生疼的腦門，秦唐努力翻身爬起來，倚靠着分子手術台勉強站直。

——還好像手術台這類大型儀器為了穩定運行，都是被徹底焊死在地板上的，不然數噸重的大型金屬砸到身上，他不死也要全身骨折。

現在只是撞了一下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這是怎麼回事？

秦唐有些疑惑的環視四周，警報器和異常狀態顯示燈都沒有動靜，整個實驗艙內只有他呼吸的聲音，安靜的可怕。

沒有警報，但是卻比被刺耳的警報聲和五顏六色的提示燈環繞還可怕，因為這說明情況超出了可預測的範圍。

強行壓抑着恐慌在內心蔓延的速度，他謹慎的觀察着每個細節，終於找到了這種死寂的來源——全部儀錶都顯示着一種休眠狀態，在短暫的衝擊中它們並沒有真正故障，而是順應固有程序暫時停頓。

只是這個停頓時間，長的不合常理。

秦唐皺起眉，他覺得這種現象似乎在哪裏聽說過……對了！

這是亞次元躍遷態休眠！

但是從新生星系開往第三星門途中是要經歷的兩次蟲洞躍遷沒錯，但那兩次需要普通人進入維生裝置的次空間跳躍已經平安度過了啊？

何況現代的太空航行技術發展的已經比較成熟，通過次級蟲洞做短程躍遷（跨越距離10光年內）並沒有多大危險，體質強悍的alpha駕駛員可以全程保持清醒，而自然人進入維生裝置其實就像玩過山車需要系安全帶一樣，只是一種避免頭暈噁心等癥狀的預防措施。

反正從沒聽說正常的空間跳躍還會佐以重力失常調劑。

精密儀器在躍遷的時候自動進入休眠狀態，也是一種維持數據精確度避免光腦程序重新校對的手段，可從來沒聽說過會直接卡在這個狀態……回憶着腦海中關於次元躍遷的常識，秦唐一步一挪的艱難走到出口處，試探性的按下智能鎖開啟密碼。

門正常開啟了，他多少鬆了口氣。

外面的通道空無一人，模擬日光色調的暖光燈照常亮着，看起來就像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難道只是我的實驗室設備出故障了？’

在這樣的僥倖想法指導下秦唐深吸一口氣，準備前往主控室求救。

然而沒走兩步路，他的希望就破滅了。

拐角處之前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歪倒着一個年輕的試驗員，原本攜帶的試劑盒摔在一邊，已經破損了。秦唐走過去試了試對方的鼻息，安心的發現生命體征都還正常，只是“普通”的昏迷而已。

沒有費事去喚醒他，秦唐只是把這個摔得比自己還慘的倒霉蛋拖到牆角安置好，就繼續前進了。

他現在可以肯定至少整艘船都出事了，如果不是整支艦隊遭殃的話。估計他自己算是普通人中醒來的早的，而那些負責駕駛艦船的alpha如果還清醒着，估計也正在駕駛台上忙於應付突發|情況，沒空專門啟動救援程序來喚醒他們這些累贅。

這是無可指摘的選擇，所以秦唐也沒打算再按照原計劃去艦橋打擾他們，但作為這艘科研飛船實際的主人，他也不是沒辦法了解情況。

腳步一轉，黑髮青年走向自己之前利用率基本為零的個人艙室。

在那裏通過一系列不亞於進入母體培育室的複雜身份驗證，他進入了朱鷺號的備用艦橋。

大概看了一下操作台上令人眼花繚亂的儀錶，確定自己果然看不懂后，秦唐直奔閃着通訊接入請求燈的訊號塔台而去。

作為一艘前戰艦，朱鷺號的保密性能非常好，除了主艦橋的聯絡台外，所有乘員的個人終端都沒有對外通訊能力，為以身作則秦唐的個人終端通訊器當然也是封鎖的。但是沒給大家留看八卦的機會（！？），不代表他真放棄和阿爾法煲電話粥的權力。

公器私用什麼的、拿軍用設備當家庭專線什麼的，哼哼，反正整個星系都被他老公承包了！

『——你現在在哪裏，報左邊綠色儀錶盤上的坐標。』

通訊屏幕上跳出皇帝冷峻嚴肅的面孔，沒有多餘的關切問候和情話綿綿，但卻更令秦唐倍感安心。

星際航行一旦出事通常都是艦毀人亡，如今兩個人還能夠完整的隔着屏幕對話，就算是很好的情況了。

“我看看……沒顯示？！”三維空間坐標系顯示為？.0000.0000.0000，這當然不是說他正位於宇宙中心世界原點，而是整個定位系統故障歸零故障。

『果然，你也卡在亞空間了。』阿爾法十分冷靜的判斷。

實際上能夠接通通訊已經算意外之喜，空間紊亂的意外讓他自己和整支艦隊也處於失散狀態，只是比起去尋找那些皮糙肉厚的部下，他更着急確定秦唐安危而已。

難得出來旅遊一趟就出事，小東西一定很害怕。

『不用擔心，你看一下右邊最靠邊緣有個黑色手柄，按下後會有一個小型操作台彈出，把紅色的按鈕按下。』

“哦……！！？”秦唐乖乖按照皇帝的臨時太空船駕駛培訓行動，然後他發現主控屏幕上居然跳出了射線武器發射倒計時？

阿爾法你搞什麼鬼？？這不是我操作錯了吧！！？

『沒有坐標，只能靠能量雷達找你了。』面對那雙瞪得圓溜溜寫滿驚悚的黑眼睛，皇帝平靜的解釋。

『安心等我。』

然後他就十分瀟洒的付諸於行動去了，留下秦唐對着信號中斷的通訊屏目瞪口呆——陛下莫裝逼把話說請啊！？你以為聲音夠蘇我就能安心么！我能安心個鬼啊！招呼都不打一個就亂放量子炮，打中誰可怎麼辦啊！！

還好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不幸並未發生。大約二十五分鐘后，朱鷺號主控室收到了皇帝機甲的對接命令，因為聯繫不上旗艦指揮、自己飛船又突然走火而混亂無措的alpha們頓時安定下來，而深怕自己闖禍擊中友軍的某皇后，也終於敢從備用艦橋鑽出來。

情況也徹底明朗起來。

因為不明來源的能量衝擊，艦隊附近的空間發生了波動失速現象，艦隊周圍空間急劇壓縮，就相當於原本常規慢速行進的艦隊突然加速衝進了亞次元！

毫無準備的太空艦隊一下子陷入坐標失效的迷航狀態，也因為同樣的干擾原理，艦船彼此間的通訊也暫時中斷了。

秦唐的秘密通訊台能和阿爾法的機甲成功連線，完全是因為兩個人走的是特殊能量頻道的加密專線。

另外一點皇帝這麼快找來的原因，則在於出事的瞬間，他並沒有駕駛機甲返回奧丁號，而是直接沖向朱鷺號所在的後方。所以一起困在亞空間狀態后，阿爾法和秦唐的絕對距離反而比較接近。

陛下您果然沒什麼王的責任心……

搞清楚前因後果后，對阿爾法顧美人不顧江山的做法無力吐槽的秦唐扶額，最後還是沒法昧着良心說自己一點不感動，於是小心翼翼的在桌子掩護下去夠皇帝戀人的手指。

勾了一下沒勾住，還沒來得及退縮，就被整隻手抓住連人一起拖過去，抱住。

“乖一點，我先處理完召集艦隊的事情。”把不老實總想撒嬌的愛人牢牢按在懷裏，皇帝並不怎麼真心的譴責。

……/(t▽t)/

陛下我真的不是想要投懷送抱我只是想表達感激捏捏您的手而已。

又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大腿，想掙扎還被變本加厲拍了屁股的秦唐，再次感覺到了人生的艱難。

不過萬幸（？）的是，大家很快就沒心思注意皇后這個小妖精，因為他們全都被皇帝簡單粗暴的“聯絡”手段驚呆了！

居然準備直接開火，把能量武器當信號彈用！！

還嫌這個亞空間不夠紊亂的么？而且一艘科研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火力儲備啊！！？量子炮什麼的一發下去小行星都要碎這是找人還是殺人！？？

感覺到這些大多卡塞隆降軍出身，還不夠了解阿爾法風格的艦船駕駛員內心的驚嘆號，槽多無口慣了的秦唐反而淡定。

看你們這群渣渣嚇得跟鵪鶉似的，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老人家開口啊。

小小嫌棄了一把挽回面子后，秦唐就把自己的擔心直說了。

“如果真有人蠢到在緊急情況下還不開啟防護罩，那麼被擊毀也是活該。”對秦唐總是多一份耐心，並不介意回答這類‘愚笨’小問題的阿爾法輕描淡寫的說道。

然後他的命令便再不容一絲違抗的被執行下去。

最終結果也的確不錯，顯然alpha軍人們訓練有素警惕性都不低，除了有三艘速度最慢的補給艦可能壓根沒被捲入亞空間外，整支遠征艦隊一百二十七艘各式艦船都在48小時內陸續集結完畢。

其中五艘因為次元震蕩出現輕微故障，十九艘有外層破損，不過所幸沒有人員死亡。

在艦隊陣列重新恢復，通訊系統也調試完成再次正常運轉后，放在眾人面前最後的問題，就是如何脫離這詭異的亞空間了。

因為空間流速的異常，所有太空艦看似可以自由行動，實際上都被這變得混亂的能量場“粘”住，無法輕易減速脫離，更不要說沒有準確的坐標系，貿然脫離后根本不能確定自己會出現在哪裏！

整支艦隊稍微懂點時空理論太空航行科技的人，都在絞盡腦汁想弄明白他們遇到了什麼情況，而最早搞明白的那位……

又是對此理應一竅不通的生物基因博士秦小唐。

（咦為什麼要說又呢？）

當然不是靠專業知識，而是靠將目前的結論和腦海中存儲的未來記錄一一對比，他終於明白之前自己預感不祥，忽略的不是御駕親征flag，而是星門疊加干涉現象來着！

這種同一星域內兩個星門同時開啟造成能量疊加，會引發至少數光年範圍內空間混亂乃至亞次元通道關閉的現象，稱為‘星門疊加干涉’。這種即使三千年後也很麻煩的狀況，根據記載就是在銀河第一帝國初期首次被發現，但是秦唐完全沒想到這個“初期”能初得這麼早。

每次都是知道未來可能會發生但不知道具體日期，這簡直真是史上最沒用的金手指啊摔！！

不過為什麼自己應該是被那個倒霉組織改造的腦子裏，會有三千年後的未來史料和需求？難道說……

對那個所謂‘至高神殿’來歷的懷疑只是一閃而過，秦唐晃晃腦子把‘我是誰從哪兒來’的哲學問題放到一邊，先撿重點把自己想到的告知給皇帝。

“……所以在原本的第三星門附近，大概又開了一個新的星門，我就說怎麼會突然跑出皇級星獸來，感情是有新路子來咱們這邊搶地盤的！”趁晚上獨處的時候窩在戀人懷裏吱吱喳喳一吐為快后，秦唐抬眼看看金髮alpha若有所思的臉，小心翼翼的試探：“……你不問問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嗎？”

得到一個安撫的輕拍落在頭頂。

“你知道就是你的，必要的話就去發表一篇署名論文。”也不知道想歪倒那裏去，皇帝很是土匪邏輯的霸氣表示。

自認在學術方面一直很純潔的秦唐發出抗議的憤憤一瞪……被當做媚眼愉快的接收了。

“不過像你說的那樣亞空間通道關閉的確很麻煩，等於我們現在正巧被卡在躍遷態，無法前進也無法退出？”

“嗯，除非等空間能量紊亂自己平息下來，或者再度被激發……”但是似乎沒聽說這個時期就有三座星門構成的平衡三角帶出現。

“哦？”阿爾法挑起一道劍眉，眸光一閃：“我知道了。”

“？？”對他每個細微表情都非常敏感的秦唐立刻警惕起來——看這樣子絕對是腦子裏又轉着什麼危險的主意了，沒看他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么！

“我可沒那閑工夫等它自己平息，不就是需要打破現有平衡？區區一個死物也想困住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皇帝眯起他銀色的眼睛，露出一個狂妄至極的自信笑容。

連宇宙法則都不看在眼裏了嗎，還真是囂張到迷人的程度……才怪啦！！陛下你要對亞空間做什麼，一個不小心大家都要艦毀人亡啊？？

雖然一不小心是花痴了一把，但是秦唐還是馬上找回了理智，但是在幾（撒）番（嬌）爭（打）辯（諢）后，他竟反而被皇帝說服。

的確，星門疊加才剛剛開始，不知道會延續多長時間——短則數個月，長則數十年，在亞空間無法補充能源的狀態下，拖得越久對艦隊越不利。如果不拚命一搏，除非能在補給耗盡之前幸運的被“吐”出去，不然最後的結局無非就是活活困死在這裏。

皇帝可不信那些虛無縹緲的運氣，他只相信他自己。

……也許現在勉強可以加上一個秦唐。

在第二天開始調集能量對‘永恆之槍’充能，並下令所有戰艦主炮做最大輸出準備的同時，他也給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團團轉，緊張到臉色發青的黑髮青年安排了一個任務。

“搭載系統主腦副本的後勤艦沒有跟到亞空間，奧丁號的主腦不足以分析次空間數據……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坐標。”

阿爾法甚至沒有多餘問一句是否做得到。

於是已經多次故意在戀人皇帝面前提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卻從來好像從來沒被正視過的青年突然放鬆下來。

好像一下子就徹底安心，哪怕下一秒真ver也不再害怕。

當然實際上秦唐對自己的腦子，就像阿爾法對自身的力量那樣自信。

……還好我從一開始就在試着運算分析亞空間的能量結構了，不然你每次都這麼突然，我到哪裏給你蒙一個去？

他也學着阿爾法那永遠自信滿滿的樣子勾起嘴角，俏皮的行了一個軍禮。

“遵命~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