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三年後

69 三年後

容夏親自到廚房炒了幾個小菜。

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們家的那兩頭髮白豬被宰殺了,容夏用其中的半隻做了殺豬宴,從此在喇叭村徹底打響了名氣,凡是那天吃過殺豬菜的人無不口水三千的回憶着那入口的絕佳滋味,簡直就只有一個字能夠形容:“香!!!!”再加上養的雞鴨什麼的一批批地也都成熟了起來,所以現在不但家裏面肉食的存貨滿滿,便是靈井空間裏也慢慢地積存了不少。今日容夏便做了到汆白肉出來,這道菜的做法十分的簡單,不過卻也正是因為簡單,反而能夠徹底的吃出豬肉本身的香味。容夏把一條糖醋鯉魚,一碟黑木耳炒肉,一碟金黃色的攤雞蛋餅,一碟酒香蘑菇,還有一碟汆白肉配着搗的粘稠的蒜醬一起放到了炕桌上。

寶兒十分自覺地洗了小手,然後吭哧吭哧的爬上了坑延,跑到箱櫃那邊拽出了一個粉紅色,有鼻子有眼睛還有着鬍鬚的矮墩子。

“阿爹看看,美不美?”寶兒十分顯擺的仰頭甜笑着。

“美!可美了。”也不知道裴謹之是在誇矮墩做的美還是自家女兒愛嬌的小臉蛋美,反正寶丫聽了她爹的話后,心理看可是美了不少。

“好了,你乖乖的作好,別亂動。”容夏給孩子的上非常可愛的碎花小兜兜。寶兒現在已經能夠自己吃飯了,雖然吃的常常是一塌糊塗飯粒掉的哪裏都是,不過容夏覺得這樣能夠鍛煉她的動手能力,所以對此事是呈鼓勵態度的。

“寶兒的碗!”寶丫頭指着自己身前的木頭碗,十分顯擺的對着裴謹之說道。

“寶兒真厲害已經會自己用飯了!|”裴謹之照例的讚美了一通。

寶兒滿意了,衝著她親爹露出了自己的八顆小白牙。

一家三口十分愉快的用完了晚飯,飯後裴謹之陪着寶兒玩了一會兒直至天色大黑了,方才被容夏按住洗了個熱水澡睡覺去了。

安頓好了那個纏人精,容夏才好容易有了些與裴謹之說話的時間。談論了一下生活瑣事後,容夏重點詢問了稻田的試驗情況,現在這個年代稻田什麼的一般都是一年一熟的,容夏的靈井空間裏則還放着不少的麥種稻種,這些種子都是經過現代加工而成,有一年兩熟的還有是的是一年三熟的,而且種出的成品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是十分優秀的。裴謹之在發現這個情況後果斷的從京城裏請來了兩個聽說專門管理農業種植的官員,而經過幾個寒暑的不停研究試驗,他們成功把這種多產的稻田在當地種植成功了。

“那邊非常順利,我已寫好奏摺,向皇帝陛下稟明此事,良稻的發現是利在千秋的事情,有了這些稻種兒,百姓們的每年的收成就會翻翻,日子也會越來越好,這都是阿夏的功勞啊!”

“我也沒有做什麼,少爺過獎了。”容夏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到。

她確實是沒有做什麼,倒是裴謹之對於試驗稻一事是無比的上心,有半年的時間他幾乎連府衙那邊都很少去整日的呆在試驗田旁,那個夏天他整個人幾乎都快被曬下了一層皮,可見其有多麼的辛苦。

“只是這次你功勞立的雖大,卻免不了要被我頂替了。

“靈泉空間的事情少爺知道便是,若第二個人曉得,許是就要把我當作妖怪看待了。”這點自知之明容夏還是有的。

“你能理解便好。”看着容夏乖巧的樣子,裴謹之寵溺地笑了笑。

“對了,這小傢伙可還老實?有沒有鬧你?”他看着容夏尚未隆起的肚子,輕聲問道。

“嗯,這孩子很乖的,也不折騰人。”

兩人就如同尋常夫妻那樣說著家常話,至夜深人靜便熄了燈火安然的睡去。

而此時此刻,遠在京城的喬素蘭卻怒火攻心,根本無法合眼休息。

“那個賤人居然又懷上了!”喬素蘭一張臉孔扭曲成個恐怖的弧度,秀氣的指甲幾乎快要被捏斷的樣子。

心腹丫頭江佩見狀暗自嘆息了一聲,嘴上卻勸道:“夫人何必動怒,誰知道她肚子裏懷的是男是女,說不定還像上個一樣,是個丫頭罷了!”

“老爺外放多年,既使她這次生的依然不是男孩,只要老爺不回京,她總有幾乎繼續生下去,直至生個男孩出來為止!”

江佩聽了這話心想: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又何必在這裏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憐我的嬌兒和福哥兒。這小姐弟兩個自下生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而那個賤人的孩子去可以日日承歡在老爺的膝下,他們像是一家人,我們娘□□而成了多餘的東西!”

“嬌姐兒和福哥兒乃是二爺的嫡子嫡女,豈是那些賤卑生的子女可以媲美的,夫人,您多慮了!”江佩柔聲勸道:“再者說,您的祖父可是當朝閣老,二爺日後少不得獲其助力,他會看重您的。”

“你不提祖父還好一提起他反倒讓我更加難過了,祖父年事漸高,近些年又頗受政敵攻殲,聽我娘說,祖父似是已有了急流勇退的意思,咱們全家只祖父這一根頂樑柱,其餘家族子嗣均不成材,祖父若是卸官而去,府上怕是就再沒了今日風光。我在侯府,在二爺面前腰杆子也硬不起來了!”

“夫人多慮了,您是二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嫡子傍身,誰又奈何得了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唉!看來該是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夫人的意思是?”

喬素蘭沉聲道:“我要帶着兩個孩子去荊州。”

“夫人……”江佩急聲道:“當年二爺上任的時候,您因為身懷有孕故不能同去,按理說現在都過去這麼些年了,您過去陪伴二爺夫妻團聚也是常理。只是少爺和小姐還小,特別是小少爺打生下來開始便病痛不斷,哪裏能夠受得了長途顛簸啊!”

“福哥兒的身體經了這些年的調養,已是大有起色,咱們乘着最好的馬車去,一路上慢慢走,身邊帶着大夫,總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喬素蘭一副已經下定決心的樣子。

江佩伺候她這麼些年也深知她執拗的性子,此時見她主意已定,便也不能再說了。

容夏尚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麻煩即將到來,依然沉浸在和平安然的生活中。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百枝也挺可憐的。我覺得咱們能幫,就幫她一把吧!”

“嗯,此事倒也好解決,派一個捕頭過去足以應對。”

民不與官斗,更何況那人不過是個無賴而已,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容夏很高興的嗯了一聲。

送走了裴謹之又與寶兒吃了早飯,容夏便去看望了百枝,她看上去比昨日好了不少,見容夏來了掙扎的想要下來。

“你身上有傷快別起來了!”容夏止住了她。

言簡意賅地把裴謹之的意思表達了出來,百枝聽說自己有望脫離苦海,不禁情緒激動起來。

“多謝容夫人,多謝容夫人……”

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容夏心理也是不怎麼好受的,說到底百枝走到這一步與她多少也是有些關係的。

“不需要謝我,你不記恨我,我便知足了。”

“又不是您害的我,我為何要恨你,要說恨,也是該恨二少奶奶要不是她用爹娘兄長來脅迫我,我,我也不會升了異心,以至有今天的下場。”

“你放心好了,我聽二爺說,你的家人不會有事的,二少奶奶不敢動他們。”

喬素蘭再蠢也不會弄死他們一家的,不然的話豈不是坐實了百枝說的話,反倒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山高路遠的誰能奈何得了她?再幾年過去,裴謹之縱然心理有氣也該消的差不多了,她依然是那個溫柔賢惠的二少奶奶。

百枝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對於容夏她才並沒有什麼怨恨之情。

留在這裏養了大半個月的傷,百枝的身體好轉了不少,當天便有兩個捕快過來接她往回去了。

果不出裴謹之的意料之外,百枝十分順利地從那無賴手中得到了封修書,那無賴的下場則是挺慘的,後來被追債的人斷了兩根手指,狼狽不堪地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百枝則是帶着容夏給的二十兩銀子重新開始了生活,她本來就是個勤勞的人,性子也溫柔無爭,生活很快就走上了正規。再過了兩年,嫁給了外村的一個豆腐坊坊主,後來生了三男兩女,日子過的十分紅火。

對於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來說,也算的上是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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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乃當今陛下六十聖誕。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文武百官,俱都費勁心思的獻上賀禮。什麼半人高的紅珊瑚,琉璃翡翠的菩薩像,西域古國的彎月寶刀,大宛來的汗血寶馬,簡直是什麼珍奇送什麼,什麼昂貴送什麼。然而,當今的這位九五之尊,似乎並沒有對哪件禮物特別的滿意,就連三皇子當庭賦上一首令文官們拍案叫好的祝壽詩時,陛下的興緻似乎都不怎麼高,反倒是平時不怎麼受皇帝待見的大皇子,十分豁下臉面的辦丑角來了個綵衣娛親,倒是讓皇帝有了一些笑的模樣。

禮物的呈現是由大監一個個唱名的。

不知過了多久后,突地這大監報道:“萬安縣縣令裴謹之獻吾皇陛下,一年兩熟水稻稻種,冬小麥麥種若干……”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眉頭一挑,立刻打斷道:“你剛才報的是什麼?再給朕報一次。”

那大監立刻從命道:“萬安縣縣令裴謹之獻吾皇陛下,一年兩熟水稻稻種,冬小麥麥種若干……”

水稻和小麥只是尋常的農家作物並不如何稀奇,可是一年兩熟的水稻,還有所謂的冬小麥,可以說是聞所未聞的了。

坐在的有很多都是有識之士,立即從這獻禮中看出了絕大的文章。

若真的如這大監唱出來的這樣,若真的能把這些高產的糧種推廣出去————

那絕對是可以改變天下的大事啊!

皇帝陛下自然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立即迫不及待的讓大監把東西呈了上來。只見那長方形的紅色禮盒中,正規規矩矩的放着紮成束的稻穀和小麥,無論是稻穀的穀粒還是小麥的麥穗,均都沉甸甸的往下墜着。

顆顆飽滿成熟,且觀其品相似乎真的與普通穀物有別。

“這就是新的稻種?可一年兩熟的?”皇帝不由自主的直起身子,興緻高昂地問道。

“回陛下,確實如此!”回答他的是坐在底下的喬閣老。

只見他撫了下自己胸前的美須臉上露出矜持而得意地笑容:“此作物已經過了三季的試驗,卻是高產良種無疑。隨着這獻禮而來的還有兩位精通農事的官員,陛下可叫他們覲見詳細詢問。|

皇帝見喬閣老一副胸有成竹之像,便知道這良種一事應卻是無疑的。

是以此時便顯的格外的高興:“好好好,若真能把這些高產稻種在全國推行,那麼老百姓的日子便會好過很多,朝廷的賦稅來年也能翻翻了。好一個諫言啊,即使遠在邊城也不忘了替朕分憂,真是國之棟樑,朕沒有看錯他啊!“

很明顯裴謹之這個人一直都掛在了皇帝的心理。是以今日猛然一提起,他立刻就能把人對的上號。

想起了裴謹之,不可避免的皇帝又想起了早逝的太子殿下。心理頓時一痛,隨着底下諸位皇子年歲漸長,對於儲位的爭奪也越加激烈起來,那種恨不得至對方於死地的態度,皇帝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中的。而且他也越來越能感覺出來,這些兒子們對他的孝順恭敬,許並不是單純的盡孝,而是參雜了許許多多的其他東西,想起太子還在時,父子兩人之間的那種默默親情,在對比着如今這些各有心思的兒子們,皇帝實在很難不懷念太子的。

“皇爺爺?”似是看出頂上的皇帝陛下強烈的情緒起伏,從開宴起就一直陪伴在側的皇長孫趙崇擔憂的輕叫了一聲。

如今的趙崇已經是個九歲的半大少年了。小時候的虎頭虎腦,現在也變成了少年英氣,鼻樑高挺,雙眼炯炯有神,從長相上來看其實他並不太像太子或是太子妃,反倒與皇帝本人有六七分的相像。

“皇爺爺沒事。”皇帝收拾好心中的感慨萬千,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是朕今年收到的最好的萬壽禮物,嗯,萬安縣縣令裴謹之獻稻有功,朕要好好獎賞,就升他為荊州知府吧!”皇帝陛下十分高興地說道。

縣令不過是七品官,荊州知府卻是正三品,裴謹之如今連跳四級,這陞官速度也不可謂不快的。

“謝陛下洪恩!”喬閣老喜氣洋洋趕緊站了起來躬身謝恩道。

被眾多羨慕的目光包圍着,喬閣老心理也不免為自己當初的慧眼識珠而得意萬分了。

當喬素蘭接到自家丈夫連升四級的消息時,整個人興奮地幾乎快要發了狂。

“太好了,本以為那個什麼勞資萬安縣的,太過荒涼貧瘠,我帶着兩個孩兒過去會吃苦,而如今老爺當了知府,這些擔心卻是不必要的了。江佩你抓緊時間快些收拾,咱們立即啟程去荊州。”

“去荊州的事情,您有向太夫人,侯爺和二夫人稟告過嗎?”江佩小心翼翼低問道。

“我去尋夫,他們有什麼理由不讓我去!”

“奴輩覺得還是先講清楚地好,否則豈不是讓人笑話夫人不知道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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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看着底下坐着的臉上明顯有不太高興之色的兒媳婦,心裏面不由得苦笑一聲,剛進門的時候她那副溫柔孝順,懂禮知趣兒的面具還在臉上掛着些,可自從生下龍鳳胎后喬素蘭的腰杆子驟然就挺了起來,而且她心理面怨自己當初逼她給謹之納妾的事情,婆媳兩個心裏面升了嫌隙,而且畢竟兆氏不是裴謹之的生母,兩人平時相處也不過就是面上的事情。此次喬素蘭提出要帶兩個孩子去荊州尋裴謹之的事情,兆氏明顯就不是很同意,她倒也不是故意刁難什麼的,純粹是為了兩個孩子的身體考慮。

“你當年生下龍鳳胎時,是何等的艱難。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沒了。嬌姐兒還好一些,但福哥兒的身體實在是太弱,小孩子經不起長途奔波的,若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你這個當娘的豈不要後悔一輩子。”

“娘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不過還是請您放心好了,福哥兒的身子近些年來已是大有好轉,縱是身體比之別人稍稍弱些也並不大礙。這一路上兒媳會慢慢地走,馬車豪華,護衛精勇。又有大夫隨行,還能看看路上的風景,說不定反而對孩子們的身體好呢!”

二夫人聽聞此言,還是勸說道:“兩個孩子過了今年也該到了啟蒙的年齡,你若是真想去尋謹之,那不妨把孩子們留下,我定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娘親還有和之弟弟需要操持,哪裏還有心力去管這兩個小猴兒。”喬素蘭怎麼可能願意把兩個孩子留下,這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只見其嘆息一聲,垂淚道:“自從這兩個孩子懂事後常常會纏着我問,爹爹長的什麼樣,他為什麼不回來,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的話時,我這心理便像是刀割的一樣,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而且就像是娘說的那樣,福哥兒是男孩子將來是要讀書啟蒙,做一番大事業的,相公乃是狀元出身,天下間誰得才會能比他好,到時候由相公時時教導着福兒,想來那孩子定會出息的。”

喬素蘭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了。

二夫人知道她主意已定,也就沉默不語了。

很快的一封來自定陽侯府的書信,便向著荊州的方向去了。

荊州萬安縣。

裴謹之站在築建好的堤壩前,周身簇擁着縣裏的各位宿老,富紳,經過長達半年的日以繼夜的挖掘建筑後,這段長達八百米,高五十米的堤壩終於修建而成,有了它的存在,萬安縣附近的村莊農田,再不怕會有瀉洪的事情發生了。容夏遠遠地站在外圍,她的周身也同樣圍着許多人,不同的是她們都是女的,樊夫人韓夫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容夏的兩旁,特別是樊夫人幾乎每隔一分鐘就可以從她的嘴巴里聽出奉承的話來,無他,蓋因為在幾日前裴謹之高升荊州知府的聖旨下達了,從那日起整個萬安縣的官場幾乎沸騰的猶如火山口,便是躲在鄉下的容夏也沒有逃脫的過,人人都想要奉承巴結,容夏光是收到的賀禮就足足裝滿了三間大屋。

看着站在人群中顯的十分鶴立雞群的裴謹之,容夏的臉上也在不知不覺間掛上了驕傲的笑容。

她早就知道:他是如此的出色。

十日之後。

裴謹之即將啟程前往荊州首府,襄陽。

儘管萬分的不舍,容夏也不得不告別了居住了幾年的小院,帶着寶兒隨着裴謹之再一次的踏上了行程。

襄陽。是一座有着十萬人口的大型城市,容夏剛一進城門,就有一種繁華之感撲面而來。

照例的,有一大群官員在城門口等着接待。

容夏從車窗中看到那烏壓壓的一群人,不禁暗暗咋了咋舌。

“娘,寶兒也要看!”小丫頭仰着個小腦袋一臉好奇地樣子。

“以後有的是時間看,你乖一些,咱們馬上就要到了啊!”

“好吧!“小丫頭悻悻地點了點頭,抱緊了懷裏的布娃娃。

裴謹之升了官,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容夏他們住的房子瞬間變大變豪華了數倍不止,這裏與其說是一間住所不如說一個充滿江南小橋流水風韻的庭院,不用說寶兒這個打小在鄉下長大的孩子,便是見過定陽侯府富貴的容夏也是驚訝了好久的。

“娘你看,那個缸里有花還有小魚!”寶兒興緻勃勃的跑了回來拉着容夏的手咋咋呼呼地說道。

“那個啊,叫碗蓮是一種觀賞性的花。”容夏看了一眼那邊,笑意盈盈地說道。

母女兩個一路觀看,一路被人領着往正屋那邊去了。

“我們住在哪?”容夏問着前面領路的何安。

何安笑眯眯地回道:“二爺說了,您和寶兒小姐住西跨院。”

容夏哦了一聲,隨即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這裏還有什麼南跨院,北跨院的?”

“呵呵,那到沒有,這府里最大的兩個院,一個是您住的西跨院,還有一個是東跨院。房屋設施什麼的都是最舒適的。”

母女兩個進了西跨院,寶兒還小,容夏可不放心她離自己太遠,便把她的房間放到了自己房間的隔壁。旅途勞累一番休息自不用多提,次日天明,容夏睜開眼睛,微微轉過了身子,入目的便是裴謹之沉靜安然的睡臉。經過這麼多年的精心調養,裴謹之的身體已是大為改善,其中最明星的莫過於他終於治好了失眠的毛病,記得很多年前容夏剛剛搬進綠竹軒的時候,有幾次她半夜起來如廁,都能撞見在院子裏“散步”的裴謹之,那時的他看上去十分疲憊而又煩躁。有的時候他似是為了緩解自己壓抑的情緒,還會在半夜吹笛子,每當這個時候容夏就默默地坐在石階上,靜靜地聽着。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現在的容夏打從心底感到驕傲的,那麼一個就是她有了自己的血脈,還有一個就是通過她的努力,讓裴謹之的健康好轉了起來。

滿懷溫柔的望了他好一會兒,容夏輕輕一笑,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一向是自己準備三餐的,即使是現在也不例外。

容夏熬了一鍋紅豆粥,又上鍋蒸了兩屜的雞汁味兒湯包,裹着火腿的手抓餅也是不能少的,又白又大的鹹鴨蛋切上一盤,泡菜,辣瓜條,還有一碟咸香的小黃花魚,當然給寶兒特別煮的牛奶也是加了蜂蜜和杏仁的。吃完了早飯,裴謹之去衙門了,新官上任有他忙的時候容夏則哄着寶兒玩了一上午,至午時,天色開始暗了起來,金花便道:“這是要下雨了呢!”

“秋雨如刀,下完了這場雨天氣必然要開始降溫了,咱們一會兒先吧帶過來的衣箱整理一下,把換季的衣裳找出來。”

金花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出呼於容夏的意料。這場雨,中午的時候沒有下,卻是在半夜方瓢潑而下,寶兒被雷雨聲嚇的從夢中驚醒,立刻大哭起來怎麼也哄不好,看管照顧她的奶娘無奈,只好把孩子給容夏抱了過來,於是這個晚上寶兒小姑娘就睡在了爹娘中間,覺得特別特別安心。

“這雨下的很大啊,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是停不了。”容夏給裴謹之身上系了件厚實的披風。

外面烏壓壓的黑,像是要翻天一樣,看起來特為的滲人。

裴謹之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看了看外面,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場雨下的不是時候啊。”

正式深秋農忙的時候,這雨一下,許多來不及收回來的稻田便要糟蹋了。

容夏也深知這個道理,是以此時便安慰道:“急雨罷了,下不了多長時間的。”

可惜,這一次容夏的判斷大為失誤了,這場雨不僅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好似天破了個窟窿,一連下了三天。

院子裏的積水已經厚厚的直到人的小腿了。

“夫人,府上的柴火,還有糧食已經不太夠了。再不停,咱們便該要斷糧了。”金花十分憂心忡忡地說道。

府邸里吃喝一類的東西,一般都是現買的,平時集市廣開什麼都能買到,可是現在外面的雨下的實在太大,街面上都很難看見一個人影,哪裏又有糧買菜的地方。而柴火也是找人每天一送的,如今暴雨如注,卻也砍不得柴了。

容夏有些憂心,當然她憂心的並不是家裏的柴米油鹽,先不說自己的靈泉空間裏那滿滿一下子,足夠他們這些人吃喝一年有餘的食物,單說眼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主動給他們送東西了。果不就是如此,當天傍晚的時候,就有人冒着大雨給府上送來了一車的柴火與十袋米面。容夏把人找過來問話,從交談中她知道了對方是當地一家十分有名氣的糧行,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知府大人家柴米不繼了,特意叫人給送來的。

“現在一斗米要多少錢?”容夏問道。

那送米柴的管家便笑呵呵地說道:“現在一斗束米要五十文,一斗精米要一百二十文。”

幾乎比平時貴了整整三分之二。

容夏聞言眉頭狠狠地蹙了起來,本就是暴雨如災,糧價偏又升的這樣快,那些窮苦百姓的日子該怎麼度過啊!

“我們府里還有米面,這些你都拿回去吧!”

“夫人……”那管家露出着急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哪開得罪了這位。

“拿回去吧!”容夏淡淡地說道。

把空間裏大批的糧食蔬菜拿出了一些,金花他們雖然驚疑東西是從哪裏來的,容夏卻只說是裴謹之叫人弄回來的,勉強卻也搪塞了過去。

雨下的依然很大,直到第五天的時候,所有人都隱隱擔憂的問題終於爆發了。

蘭河決堤了。

決堤便意味這洪水滔天,便意味着將有無數的良田被淹毀,便意味着會有無數的百姓家破人亡。當容夏聽得這個消息時,也覺得是如遭雷擊,既驚恐又擔憂至極。

“洪水無情,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死掉了,不知又多少人要賣兒賣女了!”金花怔怔地的掉着眼淚。當年就是因為洪水的原因,她們的父親死了,姐妹兩個這才被賣為奴。

銀花向著姐姐那邊靠了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容夏見狀心理也是難受的不行,可她能做的也只是心底暗暗祈禱着,早點雨過天晴吧!

這場大雨斷斷續續的下了足有二十多天,裴謹之也有二十多天沒有回家了。

他普一上任,便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定然也是忙成一團的。容夏聽說,在幾天前,裴謹之手起刀落的處置了十幾名趁機屯米惡意抬價的米商糧商,大力開倉救災,組織壯勞力抗險救災,他的所作所為是極有成效的起碼至現在為止,荊州府治下,還沒有發生什麼民亂的現象,可是與荊州鄉鄰的其他幾個州府可就沒有這樣幸運了,特別是離荊州最近的齊州,因為河利工程年久失修,官場又頗有*的原因,如今已是爆發了相當大的□□,一部分難民向著其他州縣逃難,一部分難民卻徹底激發了凶性,成了暴徒,總之若大一個齊州如今已經是亂成一鍋粥了。

容夏雖是個婦人,可也想要盡自己的一些綿薄之力幫助百姓們。她便拿出了靈井空間裏大部分的糧食蔬菜,設了粥棚,地點就在裴謹之上差的府衙外頭,有那些衙役幫忙維持秩序這樣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容夏開了一個好頭,荊州里那些個官夫人們見了也都聞風而動,一時間許許多多的粥鋪被立了起來,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百姓們的苦楚。又有那些心善的富家夫人,施了禦寒的衣物柴火等出來,更有人乾脆地捐錢出來,可見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居多的。就這樣在裴謹之的全力領導下,整個賑災救災的工作開始往好的方向流轉而去,容夏相信,只要熬過了這個冬季,待來年春暖花開時,裴謹之定會開始推廣那些個良稻,想來百姓們的日子也能回復正常的。

“娘,那個小姐姐好可憐啊!”寶兒依偎在母親的懷裏,小臉上露出不安的樣子。

容夏聞言也從馬車上向外望去,果然在一處街角處看見了一個四五歲大小衣不蔽體的小女孩兒,此時她正被着一個婦人摟在懷中瑟瑟發抖,看上去這兩人應該也是一對母女。

“她沒有家嗎?為什麼不回家?”

看着女兒同稚的雙眼,容夏輕輕地嘆了口氣:“總有一天,她們會有家可以回的。“

“嗯!”寶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道:“可不可以把我的衣服給那個小妹妹幾件,她好像很冷的樣子。”

“好啊!”容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寶兒是個好孩子,娘答應你。”

夜深人靜之時。

荊州府衙中卻依然是燈火通明,從裴謹之以下所有的官員均都在位,每個人都在瘋狂忙碌着。

何安到的時候,裴謹之奮筆疾書着什麼,他走到跟前輕聲叫到:“少爺……”裴謹之停下筆,抬頭看了他一眼,何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把這封奏摺用八百里加急立即送往京城陛下之處。”裴謹之對着底下沉聲道。

“是!”很快地便有人接了信,飛速朝外跑去。

裴謹之起身,兩人隨即來到一處避人的地方。

“有消息了嗎?”他皺着眉,沉聲問道。

何安搖搖頭,露出憂心忡忡地表情:“據侯府那邊傳來的消息說,夫人她們在一個月前便已經上路了。”

裴謹之瞬間臉沉如冰。

何安小心翼翼地說道:“小的已經派出咱們能夠派出的所有人手去尋了,可是因為洪災的原因,現在到處都是亂鬨哄的,卻是沒有尋找到夫人她們的蹤跡。不過少爺也不用太過憂慮,夫人她們身邊都有府中的護衛相送,安全上應該,應該是有所保證的。“

何安這話頗有些沒有底氣,現在齊州等幾個鬧災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民變,便是連駐紮的軍隊都出動了,夫人他們若是不幸卷到其中十之*也是倖免不了的。

裴謹之心中已是怒極,他深深地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臉色已經恢復到了古井不波的狀態。

“我知道了。此事不用你在插手,回到家中仔細照顧好夫人和寶兒,絕對不能讓她們有失,明白嗎!”

“是!何安明白。”

何安下去后,裴謹之默默站了一會兒,揮筆急書的寫了幾封暗條,裝在了三隻信鴿的腿筒中,鬆手放了開去。

斷斷續續的大雨終於在二十幾日之後,徹底停了下去。

今年的秋糧大部分都糟蹋了,等待百姓們的將是一個難熬的冬天。

“土豆和地瓜,都是能吃的東西,若是有足夠數量的話,應該可以解決不少的口糧問題。”容夏絞盡腦汁的想出了一個主意。

|裴謹之何其聰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要用你的那口靈泉水”

“不錯!”容夏肯定的點點頭:“現在是深秋離真正的冬天還有一段時間,靈泉水的效用極佳,對植物有無以倫比的催生功能。肯定能再入冬前收穫很多的。”

裴謹之臉色難得的露出了猶豫地神色,容夏雖然想要幫忙,可是裴謹之更害怕會讓她收到什麼傷害。

“少爺您就讓我試一試吧!|”容喜露出懇求地表情,她柔聲說道:“既然上天賜個了我這樣一個寶物,那我更要用這個寶物去幫助更多的人,也許這不過是一點點的綿薄之力,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的好,我的良心會不安,老天爺也一定會因為我的袖手旁觀而降下懲罰的!”

“少胡說!”裴謹之臉一撂,露出極度不悅的表情。

“那就讓我試一試吧,好嗎,少爺?”容夏苦苦哀求道。

裴謹之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小心,知道嗎?”

“嗯!”容夏高興的笑了出來。

真是個傻瓜啊!

裴謹之無奈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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