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你是我的記憶
九、你是我的獨家記憶
陳蓉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自從我和莫青陽和好之後,她總是三番五次地耍手段出現在我和莫青陽的視線內,然後讓我變成眾矢之的。
大四那一年我被學校勒令退學,莫青陽和梁越揚曾經都想出手幫我,可我都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我不需要他們的憐憫。
你們覺得我太過驕傲也好,覺得我太過自負也罷,我在愛上莫青陽這一件事上就已經丟棄了自己所有的高傲了,我不想連這一件事都丟掉自我。
我失去了越多,莫青陽就會越發的覺得虧欠我,有時候愛情除了愛和情,虧欠或是其他感情摻雜其中也很重要。
莫青陽恨極了陳蓉,可在眾人面前他又不得不和他上演一出伉儷情深地戲碼。
陳蓉不好對付,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天晚上酒會,莫青陽原本想帶着我去參加的,但是介於我近來身體確實不太好便推脫了,臨走前,莫青陽還狠狠地愛了我一次,我累極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若不是郭蔓青一個電話打過來,我根本不會醒,也更加不會知道今晚會是莫青陽和陳蓉的訂婚宴。
不可否認,在我知道消息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情緒崩潰了。
我感覺莫青陽似乎也不知道今晚的酒會會是他和陳蓉的訂婚酒會,否則也不會準備帶我一同前往了。
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他再反抗一次,哪怕是徒勞。
我違反了我父親的意思,冒着可能會氣死我父親或者是害死我妹妹的風險繼續和莫青陽糾纏在一起,可他的一切作為卻一次次地將我傷透了。
我心裏很矛盾,哪怕他告訴過我不能許諾我婚姻,可我還是貪婪地想要得到。
我去了,來到了他和陳蓉的訂婚會場。
我穿着深v長裙站在人群中遠遠地望着我深愛的男人為別的女人戴上戒指,然後我笑着轉身,可就在我轉身那一瞬間,我聽到後面有人叫我。
回頭過來才發現原來是凌澈。
他朝着我蹁躚而來,就像是畫裏走出的中古世紀的王子,我心情極差這時候也有些恍惚,對着他笑了笑。
人在極度鬱悶的時候,喜歡放縱自己,我喝得有些多了,靠在他肩頭和他聊天,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我尤其依賴他,一點點的,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我這幾年的生活。
一切就在點指之間,莫青陽怒意叢生,直接甩開了他的新晉未婚妻朝着我走來,然後又在眾人瞠目結舌下把我拽着帶離會場。
一路風馳電掣地回道公寓,莫青陽怒火中燒砸了整個公寓。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裏難受又覺得痛快。
他一向來情緒不易外泄,卻在我這兒幾次三番怒髮指冠,就像是座活火山,隨時都很噴發。
“許青橙,你告訴我,你想我怎麼做才能消停些?”他摔完了所有的東西,脾氣終於得到了收斂,可看着我的眼神依舊是能噴出火花來。
我原本垂着眼的,聞聲這才抬起頭看他說道:“你說呢?”
他恨恨地瞪着我,半晌,我笑了,看着他目光中帶着濃濃的挑釁。
我問他:“和我結婚,你敢嗎?”
這回答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看了我片刻,然後說道:“許青橙,給我點時間好嗎?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相信我。”
他的這些說辭我早就聽膩了,朝着他擺了擺手就進了客房。
這是我們第一次分房睡。
……
如果我知道今晚上的事情會造成我父親後來的暴病而死的話,就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去做的。
我不知道莫青陽做了些什麼,近來陳家和莫家兩家的關係逐漸趨於緊張,我走在街頭巷尾都能聽到別人議論的聲音,這對於經濟財團來說確實是有些人心惶惶了。
這幾日我在外面一家小公司上班,我沒有跟莫青陽說,當然我知道他對我的行蹤肯定是瞭若指掌的。
他每天晚上都會派車來接我,偶爾自己也會開車來接我。
這一日,辦公室里又在談論陳家和莫家的恩怨,而且其中也攙和進來了郭蔓青家的梁越揚。
我對這些八卦向來沒什麼興趣,眼見着快到下班時間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青梅的電話的時候,心裏頓時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帶着一份惶恐,我接起了電話。
電話里我妹妹許青梅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幾乎是很費力很費力地才聽出了個大概,我父親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就像天突然塌了,我的時間頓時灰暗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父親的死不會那麼簡單。
我幾乎是在一瞬間衝出了辦公室,莫青陽的車就在樓下,我直接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他看我一臉蒼白失魂的模樣下意識地就要伸手來摸我,我反應極大,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臉上。
我錯愕了,他也驚愕了。
“我父親出了車禍。”
“橙橙——”
“別叫我!”我突然尖叫起來,“莫青陽你他媽別叫我,我噁心!”
片刻之後,
“莫青陽,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誰的傑作,我許青橙就是死也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兩就一拍兩散,我高攀不起你莫總!”
我冷靜地說完這一段話,莫青陽並沒有應聲,只是立刻發動車子帶我回了小鎮。
我成了殺死我父母的劊子手,這一刻,我就是這麼在心裏標榜我自己的。
莫青陽找了人,在交警隊那邊辦完手續加上等法醫的屍檢結果之後已經是午夜了,青梅已經哭暈過去了,我強忍着沒讓自己落淚,一點點的辦完父親的身後事,我對莫青陽更是不理不睬。
這幾日我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睡眠不好,夜晚總是被噩夢纏身,我父母輪流指責我為什麼還要選擇跟莫青陽在一起,他們怨我怪我,是不是要落得把青梅也害死的下場。
莫青陽夜夜守在我身邊,不眠不休,就像是一個鐵人,可我卻一點都不想心疼他。
我父親的後事辦的不大,幾天就完成了,這幾天莫青陽幫着青梅轉學去了s市,梅梅雖然抵觸他,可因為我的原因也沒有做的太過分。
梅梅如今也不太愛跟我說話了,我和莫青陽的關係也是如履薄冰。
我每天都覺得思想壓力很大,很壓抑,很煩躁,有時候我望着窗外的天空發獃,發著發著就有種想要跳下去的*。
……
這樣大概壓抑着過了大半年,我的抑鬱症情況越來越明顯了,我恨陳蓉,可莫青陽卻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讓我覺得痛快的事情。
大半年啊,我背負着我父親的血海深仇和他生活了大半年。
在此期間,我沒有再讓莫青陽碰過我一次。
……
如若不是陳蓉,我一定不會知道莫青陽瞞了我那麼多事情。
有時候,我真的想感謝她,讓我的世界這才殘敗不堪。
……
陳蓉約我見面,一家會員制餐廳。
我本不想去,可她以我父母死因為餌,我抵不住心裏渴望的那一份真相去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和莫青陽的對話全部被我聽到了。
我正準備開門,卻無意間聽到包廂內莫青陽隱約的聲音。
這家餐廳別緻就別緻在,一般都是兩個包間一起預定的,兩個包間之間隔着一道屏風,一般都是為了男女眷區別開來的,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了解到那個讓我陣痛五臟六腑地真相。
我的父母皆死於陳蓉之手,而莫青陽對這件事瞭若指掌。
“青陽,我們就快要成為夫妻了,哪怕你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撤去陳家在莫氏的資金又能如何?除非你不要整個莫氏了,否則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為那個女人絆倒我的。”
“這一點你很清楚,否則在知道的當時就該將我親手送進監獄了,可你並沒有……”
之後的話,我已經沒了力氣去聽,我想是只鬼一樣逃出了那裏。
夜晚,莫青陽回來的很遲。
我幾乎是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就從沙發上起身一路小跑了過去。
我纏着他,然後我們再一次發生了關係。
我恨,每當我自己覺得又愛他一點的時候,我就又恨他一分。
我對他的愛,交織着恨。
整整三天他都不曾上班,我們一直窩在公寓裏,餓了就叫外賣,吃完有了力氣就做,不分晝夜。
那天白天,莫青陽在上班前又在床上和我糾纏了一番,他在我臨睡前在我耳邊輕語:“橙橙,就快要到了,相信我,等我。”
或許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我卻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再等到了。
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我又懷上了莫青陽的孩子。
莫青陽對於這一次的孩子格外的小心,對我更是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狀態,他任勞任怨,對我的一切都是親力親為,完全做到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地地步。
有時候我夜裏三四點突然醒了想吃什麼,他也二話不說就立刻出門給我買,只是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故意的,我的身體狀態卻一天比一天差,我覺得折磨了他,我才會開心。
我已經完全病態了。
我思想負擔很大,整日恍惚。
到後來我換上了產前憂鬱症。
我一直等着莫青陽給我一個答覆,還我父母一個公道,可我最終還是沒有等到。
他和陳蓉在我懷孕期間結了婚,這個打擊對我來說真的很大,我一度起了輕生的念頭。
我愛的人,辜負了我的期望。我愛的人結了婚,他的妻子卻不是我。我愛的人結婚了,卻是在我孕育着他的孩子的時候。
多大的笑話,我許青橙成了連自己都不恥的人。
我拒絕了青梅的看望,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連莫青陽都不願意見。
我身體越來越差,到了懷孕八個月的時候,醫生認為我不適合順產建議剖腹,而孩子在我腹中又因為我嚴重的抑鬱症原因,多待一天就多了一份危險。
我終於等到了那一天。
莫青陽帶我去醫院進行剖腹產。
醫師去準備手術,他陪我坐在一旁,我突然間對着他笑,他似乎有些張皇失措。
我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然後用小女兒般的撒嬌語氣對他說:“我有些口渴,你給我倒杯水吧。”
或許是他太過於喜出望外了,畢竟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這樣主動和他說話,他二話沒說就起身去給我倒水。
就趁着他起身倒水的那一剎那,我猛地站起身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向了窗邊。
他聽到響聲趕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在跳下去那一瞬間,我竟看見莫青陽哭了,就像是小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具那樣子的嚎啕大哭,他迅速伸出雙手,似乎抱着一絲僥倖心裏能抓住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抓到。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那樣冷靜自持的一個人,終究是被我逼瘋了。
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我突然朝着窗邊那個失聲痛哭的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愛的那個男人吼了一聲:“莫青陽,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然後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我聽見莫青陽那清冽而又有些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一瞬間因為失控、痛苦而悲慟地嘶喊着:“許青橙!我愛過你!只愛過你!我一直都只愛你!”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蕩在空中,隨着微風輕輕散去,然後又匯聚成莫青陽對我的濃濃愛意。
可我卻無法再繼續愛他了,眼角的淚隨風而逝,我笑了,這是我這幾年來真正的釋懷的笑了。
不論結局如何,我都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莫青陽,我也愛你,愛到不能自己,愛到失去自己,愛到除了死,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讓我們都能解脫的方法。
身體落地時,一瞬間我便失去意識。
我知道,我的死一定能換回我父母的公道,這就夠了。我對不起他們,我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而我腦海中,唯一不舍的,就是那個在我腹中已經即將出生的孩子。
那是我和莫青陽第二個寶貝,可我卻再一次的捨棄了她。
我走了,留給莫青陽的是這樣決絕而又悲壯的結局。
這一世,前半生我們都太苦太累,是不是下一世我們就會幸福美滿?
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金橘成熟的季節,莫青陽挺拔頎長的身影立在小禮堂中,對着台下那一張張稚嫩的面龐,用他清冽而又淡漠的聲音一句一句地演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