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衝突

王熠皓看着何蔓蔓的目光，遲疑的喊了聲，

“姐姐。。。”

這一聲無意識的呼喊，倒是徹底把何蔓蔓一直隱忍着不發的怒氣給徹徹底底的勾了出來，她雙目怒睜，看着王熠皓，就連帶着音量也不禁猛增，

“誰是你姐姐，多大的人了，難道屁事不懂？！”說著何蔓蔓就想要扭頭就要走，誰料姥姥揪着她的衣服，死活不讓何蔓蔓離開半步，姥姥請求的看着劉霞，想讓她想辦法。

劉霞一臉麻煩的呼了一口氣，居高臨下像是施捨一般的說道，

“何蔓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騙你，咱們就坐下來吃頓飯就好。”劉霞抿抿嘴唇，眼睛裏面有些不耐煩，那個樣子就好像何蔓蔓不是她親生的女兒一樣，一樣的冰冷，沒有感情。

就吃頓飯？！

早幹嘛去了？！

何蔓蔓冷笑着扭過頭，看着劉霞因為生活的奔波而日漸蒼老的臉，突然想仰天大笑，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至少她劉霞以前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一點點苦活累活都從來沒叫她干過，生活雖然清貧點，但是錢夠花，日子能過，難道她就這麼愛錢，就這麼耐不住寂寞？！

在何蔓蔓的印象里，劉霞離了婚不到一個月立刻改嫁，讓何蔓蔓不禁懷疑她和王建國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婚內出軌，說出來都叫人噁心！反胃！

這就是她所謂的相夫教子？！

相得是別人的夫！教的是別人的子！

“好啊，要是和姥姥姥爺吃頓飯當然是我應盡的孝道，但是和你吃飯，你憑什麼，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何蔓蔓轉過身，用一種近乎是蔑視的表情看着劉霞。

劉霞撓撓頭，看着何蔓蔓，以為她要錢，一瞬間，劉霞連想都沒想，就冰冷乾脆的說道：

“我可沒錢給你。”

呵！

錢錢錢！

居然又是錢！

“你覺得以我爸現在經濟實力，我會需要你那點破錢？！”

何蔓蔓咧嘴一笑，眼睛故意飄到了王建國的身上，滿意的看着他尷尬的拿着鍋鏟子縮進了廚房，而他身後的王熠皓那張清俊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窘迫。

劉霞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何蔓蔓的話。

冷風往屋裏呼呼的吹着，何蔓蔓看見姥姥一身單衣單褂，有些心疼，何蔓蔓擁着姥姥走進房間，關上了防盜門，老人看蔓蔓，面上一喜。

何蔓蔓突然為現在的自己感到悲哀，明明心寒的想要大哭一場，卻硬生生被報復的快感吞噬的一乾二淨。

雖然劉霞和爸爸不說，但是何蔓蔓也知道，劉霞在這幾年和自己重新取得聯繫之後都幹了些什麼，給已經成為前夫的爸爸打電話借錢，也礙的爸爸是個老好人，居然就把這錢借給她了，而劉霞也倒是臉皮厚，說是借錢，一筆都沒有還過！

說是借錢，其實就是變相的要錢，以前養你一個還不夠，現在倒好，就算是離了婚了，爸爸一個人還要養你們一家子，和你的姦夫繼兒？！

何蔓蔓看着劉霞那個樣子，她倨傲的看着屋裏的人，道，

“我的條件是，今後都不要再打擾我，更不要再給爸爸打電話借錢，以前你借的那些錢，就算是我們家給你的，從現在開始，如果你能做到我所說的，我就陪你們吃這頓飯，如果不能，我們交易失敗，你好我也好。”

何蔓蔓這話一出，得知劉霞仍舊向自己的前夫，蔓蔓的爸爸要錢的姥姥和王熠皓皆是一驚，廚房裏更是傳出來王建國沒拿住鍋鏟的一聲掉地聲，何蔓蔓滿意的笑笑，看着劉霞的臉由紅轉白。。。

正好也讓你們看看何蔓蔓這個所謂的媽，到底有幾層臉皮，向已經多年不聯繫的前夫一次次的借錢，一次次的不還錢，還一次次的騷擾。。。

“劉霞，你怎麼可以？！”姥姥恨鐵不成鋼的質問道劉霞。

劉霞看着何蔓蔓，咬這嘴唇，她終於忍不住羞憤淚水，吧嗒吧嗒的流下眼淚，不甘心的點點頭，但是眼神里還有她隱藏極好的一抹情緒，沒有人發現，看着這樣裝可憐的劉霞，何蔓蔓一陣陣冷笑之餘是喉頭髮酸。

王熠皓攥攥拳頭，有些看不過眼，

“何蔓蔓，你怎麼能用做生意的方式對待劉姨？！”

王熠皓打抱不平，感覺何蔓蔓這話一出，不僅僅是打了劉霞一嘴巴，順帶着讓房間裏和劉霞有關係的，都打了響亮的一嘴巴，尤其是劉霞現任的丈夫，王熠皓的父親——王建國。

呦呵，

都叫上劉姨了，這還叫的挺親，估計再有個幾年就直接叫媽了吧，也難怪，敢叫自己姐姐。

何蔓蔓抱着胸，

“我學的就是經濟貿易，她又不是我的誰誰誰，我總不能虧本了吧。”何蔓蔓冰冷的看着王熠皓，一副居然千里之外的樣子，

“再者說了，你又是誰，憑什麼管我？！”

“我是誰？！劉姨是我的母親，我就是她的兒子，我在自己的姥姥家，你說我是誰？！”一來二去，王熠皓也火了，抻着脖子瞪着眼就要和何蔓蔓分個高低出來。

“熠皓！”姥姥出口呵斥道。

一瞬間鴉雀無聲。

這話像是一棒槌打在何蔓蔓頭上，讓她瞬間冰冷下來。

人家王熠皓說的對啊，的確，人家是一家子，我何蔓蔓真正的家是遠在外地的c市家鄉，是有爸爸的地方，這裏不是自己的家，那自己又在這裏瞎嚷嚷什麼呢，說到底真正沒資格的是自己，而自己不就是憑着姥姥姥爺的愛護，就在這裏趾高氣昂，這樣的自己真是讓自己從心底里噁心厭惡。

看着何蔓蔓一瞬間冷靜下來，王熠皓有些慌亂，

“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王熠皓也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咬咬嘴唇，想要補救，但是說出來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根本無法補救。

何蔓蔓只感覺渾身冰冷，像是從上而下澆下來一桶冰水，一時間，她覺得這個房子裏的人都向自己投來一種嘲諷的目光，讓她窒息，心跳加快，何蔓蔓甩開姥姥，開門轉身就跑，任憑姥姥怎麼喊都沒有回頭。

樓道門口正巧碰見了買回菜來的姥爺。

老人一身軍綠色的老軍裝，提着菜看着停下腳步的何蔓蔓低着頭，何蔓蔓害怕自己的樣子會讓老爺擔心，卻沒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更加反常，會讓姥爺更加的擔心，姥爺看着何蔓蔓，不敢確定的喊了聲：

“蔓蔓？！”

何蔓蔓抹抹一直往外溢出來的淚水，低着頭悶悶的說了句：

“我改天再來看您和姥姥。”聲音中帶着哭腔，說著就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何蔓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覺累的不行的時候停了下來，沾上淚水的臉頰被寒風打的有些刺痛，她抹抹臉頰，往前走着。

她的眼睛哭腫了，聲音也有些啞，室友們都去唱K了，自己這個樣子總不能讓她們看見，看見估計也會擔心自己，在林潔他們心裏，自己都是笑笑哈哈的女戰士，是她們宿舍的女戰士，一向嘻嘻哈哈的她們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自己？！

何蔓蔓又走在了那片小廣場上，遠處漸漸的升起了路燈，天色暗了下去，溫度也越來越低，她不能打電話跟爸爸訴苦，讓爸爸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也不能在重回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姥姥家，雖然舍友都知道自己的家裏情況，但是也不能去找她們，掃了她們的興緻，所謂四處無援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偌大的A市，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好好哭一場的地方。

漫無目的的走了好久，何蔓蔓打了幾個噴嚏，勉強挑了一處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她點了一杯比較便宜的咖啡，就臉衝著玻璃窗戶趴在桌子上玩手機，所幸屋裏有空調還不算冷，約摸着自己今天晚上就在這裏呆一晚上了，明天再回學校。誰知道玩着玩着，何蔓蔓的眼睛就往一塊合，枕着手機睡著了。

深秋的寒風呼呼的吹，坐在車裏，不仔細聽都能聽見風的嘶吼聲，馬路上街上的落葉被風吹的四處飄散，三兩個行人也是埋着頭往前走。陸離把車停在便道旁，兩眼一掃，就觸及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窗戶裏面趴在那裏睡覺的人，側臉的輪廓看着怎麼那麼眼熟？！

陸離看見玻璃窗裏面的何蔓蔓已經快晚上十點半了，本來他看着一半的報表，忘記了時間，等到自己肚子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冰箱裏除了礦泉水就是礦泉水。

無奈之下，陸離就出門看看有什麼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家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也關了門，開着車走了老遠，才看見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餐廳，本來想買點吃的就回家，誰想到就碰見了這個小不點。

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晃蕩？！陸離看看自己的手機，還有半個小時學校可就門禁了，陸離皺皺眉頭。

“篤篤。”陸離敲敲何蔓蔓趴着的桌子上。

兩聲輕微的聲響即使在陸離刻意放緩的動作下，仍舊在這個時間，在這空蕩蕩的咖啡廳裏面顯得很清晰。

聽見聲音被驚醒的何蔓蔓順着陸離修長的手指就往上看，一身藏青色的大衣陸離關切的看着自己，何蔓蔓一時沒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就感覺這個男的不僅是臉，連帶着手都長特別好看。

陸離今天換下他的那一副金絲眼鏡，反倒像是個大學生一樣，戴上了黑框眼鏡，這一身打扮倒是顯得青春盎然，再加上他本來長得就年輕，這麼一看倒像是何蔓蔓同齡的同學。

“何蔓蔓？！”陸離輕聲喚道，看着何蔓蔓有些遊離的哭的紅腫腫的滿是水汽的眼睛，嚇了陸離一跳，心裏的某一處被狠狠的觸了一下。

這是怎麼了？！

清冷的嗓音一出，何蔓蔓猛地意識到身前的人是陸離，她猛地站起來，卻碰的桌子上的咖啡杯子搖搖晃晃的馬上就要翻，陸離眼疾手快的一手扶穩了杯子，一手扶住了何蔓蔓。

“陸老師。”何蔓蔓恭恭敬敬的喊道，她今天因為劉霞感覺很累，沒工夫跟陸離勾心鬥角的比智商。

陸離看着何蔓蔓紅紅的眼睛，顯然是哭過了而且哭了很久，他手裏扶着的那個咖啡杯早就涼的徹底，而何蔓蔓身上穿的大毛衣從外面摸着也有些涼，咖啡廳就是這樣，一過了晚上的高峰期，就會把空調調小，有的時候屋裏面陰森的比外面還冷，陸離眼神一頓，看來這孩子在這裏的時間不短了。

要不是自己碰巧看見，何蔓蔓是不是要在這裏呆上一夜了？！陸離有些生氣，暗嘆何蔓蔓如此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隨手脫下自己的大衣，給何蔓蔓披在身上。

“不用不用。”何蔓蔓一驚，連忙擺手，推脫道，

“陸老師我不冷。”她說著不冷，其實何蔓蔓最是怕冷了，但是看見陸離身上那件薄薄的針織衫，又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凍着。

“穿上。”

說著陸離就不由分說的將大衣披在何蔓蔓的身上，本就嬌小的何蔓蔓此時被大衣襯得顯得更加嬌小，陸離看着滿意的點點頭。

何蔓蔓穿着的陸離的大衣上面是一股很好聞的熏香，淡淡的，有股檀木和綠茶混合的香味，優雅之中透着絲絲的涼意，氣質和陸離渾然天成的相符。

何蔓蔓臉色微紅。

“怎麼在這裏獃著，不回學校？！”

“有些事情耽擱了。”

陸離敏感的感覺到何蔓蔓有心事卻不願意說，倒是也不強迫她，柔聲問道：

“那你A市有什麼親人嗎，老師現在送你回家。”

親人？！

是已經成別人媽媽的劉霞？

還是已經成別人姥姥姥爺的家？

想起就在不遠處的姥姥家，何蔓蔓心底微涼，眼圈微微泛紅，沉聲肯定的說道：

“沒有。”

陸離眉頭一皺，沒想到何蔓蔓給他的答案居然是這個，他看看手機，現在還有十分鐘就門禁了，今天晚上肯定不可能回去了，陸離這時候也有些犯難。就在這時，何蔓蔓抬頭看着陸離那精緻的下頜，和他微皺的眉心，突然感覺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作死，就不應該再拉一個陸老師下水，何蔓蔓認命的說道：

“算了，陸老師，我今天就在這裏湊合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學校。”

陸離搖搖頭，看着何蔓蔓，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不安全。”他毫不猶豫的說道，繼而咬着嘴唇，頓了一會，決定道，

“我家離這裏不近，而且又不大方便，這樣吧，你跟我回學校。。。”

何蔓蔓看着陸老師認真的樣子，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