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真好
何蔓蔓的哭聲噎在喉嚨里，任由陸離把她放在床邊，讓她翹着腳，陸離半跪在何蔓蔓的身前，修長的手輕輕的握着何蔓蔓纖細的腳腕，暖暖的掌心溫度引得何蔓蔓一陣瑟縮，陸離低着頭，認真的給她穿上拖鞋。
何蔓蔓居高臨下的看着陸離的頭頂，額頭，微翹的纖長的睫毛，淚痣，和他挺挺的鼻子，還有他的嘴唇。。。哪一處都是那麼完美，哪一處何蔓蔓都好喜歡，好喜歡，何蔓蔓好想一把抱住陸離，可是這時卻有些怯懦了，好像是剛才用光了所有的勇氣。。。
陸離抬頭看着何蔓蔓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陸離的眼神又瞥到她裸露的肩膀，想起她還發著燒，終是不忍的一嘆，把何蔓蔓身後耷拉在床邊的被子給她蓋到肩上，他攏攏被子，輕輕的問道，
“蔓蔓，你想過和我在一起的後果嗎？”他目光灼灼，好像要灼傷何蔓蔓一般。
被問到的何蔓蔓搖搖頭，看着陸離的眼睛，在暗暗的環境下也是漂亮的像是一塊寶石，何蔓蔓卻堅定的說道，
“我沒有那麼理智，要是事先就考慮到那些，陸老師你也是主修經濟的人，你也知道考慮後果，權衡利弊，那不是愛情，是交易是買賣！”何蔓蔓頓了頓，看着陸離看自己認真的目光，她接著說，
“我看過論壇上的照片了，我也看到了別人對我的評價，你以為這樣就會讓我傷心，讓我知難而退？！不可能，我喜歡就是喜歡！”
現在何蔓蔓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懸在懸崖邊上的一株小草，下面是萬丈懸崖，而身側站的就是陸離，她已經告了白，也就不管不顧了，再糟糕的情況她都已經預想到了，不就是自己繼續上學，陸離去英國，老死不相往來，或者是多年後，在街頭碰面，自己已經嫁做人婦，拉着孩子，而陸離身邊有了另一半，然後就像是歌詞裏面唱的那樣——
用銘心刻骨問着我別來無恙。。。
何蔓蔓想着，又要開始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一碰到陸離，自己就變得脆弱起來。。。
她現在就像是被陸離的態度懸在懸崖上，有着堅定的信念，卻找不到陸離心口的方向，茫然無措中，又看見絲絲曙光。
何蔓蔓她的聲音，她的一句一詞都撞着陸離的心，陸離雙手撐在床邊，幾乎把何蔓蔓給圍了起來，他定定的看着何蔓蔓，須臾，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我已經二十一了，不小了，再說了你也沒比我大多少。”何蔓蔓眼圈雖然紅紅的，仍然梗着脖子，表現出我不軟弱，我很堅強的樣子。
陸離嘆了口氣，就算是小自己七歲，還說沒比自己小多少，那小多少算是小呢。
“蔓蔓，你聽我說，我比你大整整七歲，在你這個歲數，正是處於情竇初開的如花年紀，涉世未深，閱歷尚淺，很容易對一個人產生好感。”陸離咬咬牙，壓下心頭的悸動，說道，
“你在A市基本沒有什麼親人，或許對我只是好感，對我只是一種凌駕於親情愛情之上的依賴，我是你的師長，你對我還有一種感情就是仰望，崇拜。你想要獨立，在這個過程中又受到傷害，所以你或許把依戀父母的感情轉移到年齡長於自己的某些人的身上，這樣不是愛情，這是種牛犢戀的感情。。。”
陸離溫柔的說著，眼睜睜的看着何蔓蔓傷心的肩膀一抖一抖，卻偏偏側過眼睛，不忍去看。
何蔓蔓愣神。。。
這，就是陸老師的答案吧，這，就是拒絕吧。。。
聽見陸離似乎是回答的一樣的話，何蔓蔓徹底冷了心。
原來陸離連我對他的感情都不相信，覺得我在無理取鬧，認為我是牛犢，一隻貪戀親情的牛犢？！把已經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看做孩子，像個老師救贖迷途不知返的學生一樣，擺出老師的姿態，教育自己！
何蔓蔓不經意的擦擦眼淚，她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暈的，穩定好自己的情緒，何蔓蔓看着陸離，一字一句的，極其鄭重的說道，
“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請你不要質疑我！”何蔓蔓說著就猛地推開陸離撐在床邊的手，光着腳跌跌撞撞的出了卧室，身上的裙子也是破破爛爛，雖然陸離的家不小，但是何蔓蔓還是一眼就找到了玄關，找到了門，她現在只想逃，只想逃的遠遠地，讓她靜一靜，想想要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陸離。
陸離被何蔓蔓突如其來的動作一下子坐在地上，轉頭看這兒她單薄的肩膀一顫一顫，終是狠狠的握緊拳頭，猛地起身。
老天啊，請你原諒我的貪心，原諒我的猶豫不定，原諒我的所有不對，我可以放棄所有，但我只要一個蔓蔓可以嗎？！
何蔓蔓剛踏上玄關毛茸茸的地毯，身後追過來的陸離一把拉住了何蔓蔓的手腕。
下一秒，何蔓蔓一個旋身，就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裏，那懷抱有着陸離最特有的檀香綠茶的混合香味，讓她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何蔓蔓感覺到自己腰間有力的臂膀環着自己，而陸離的另一隻手則撫着何蔓蔓的後頸，讓何蔓蔓整個人都貼近自己，嚴絲合縫。
何蔓蔓靠着陸離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聲，她微張着嘴，
陸離，
他這是在抱着自己。。。
不是在醫院裏那種安慰的擁抱，也不是自己主動的背後擁抱，而是真正的心與心交匯，彼此敞開胸懷的擁抱，何蔓蔓不敢相信的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環住了陸離精瘦的腰身，兩人霎時間緊緊相擁，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
何蔓蔓有些楞，她埋在陸離的胸口，輕喃道，
“陸老師。。。”
陸離沒有說話，更是緊緊的擁住了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體一樣，彷彿像是要確認何蔓蔓的存在一樣。
而何蔓蔓也第一次發現，陸老師的懷抱比棉被都要溫暖。
“蔓蔓，對不起。。。”陸離的聲音有些喑啞，像是極力在隱忍什麼，抱着何蔓蔓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
聽見陸離的聲音，何蔓蔓一愣。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何蔓蔓剛剛還以為陸離接受了自己，卻不知道他這個對不起包含的意思，是其他的，還是拒絕？！
這時何蔓蔓已然明了陸離的態度，她鬆開陸離，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他，擔憂心疼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在何蔓蔓看來，就像是憐憫一樣。
是可憐自己，才施捨的這一個擁抱？！
她苦澀的笑笑，“老師，你別說了。”何蔓蔓頓頓，看都不敢看陸離，她低着頭輕輕地說，
“你不用對不起我，喜歡你，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拒絕我也不是您的錯，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我的一時衝動，不理智，反而我考慮了好久才決定向你告白，要是給你造成了困擾，那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了。。。”
何蔓蔓低着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夾雜着鼻音，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貓，在路邊可憐的哼唧。
陸離看着她，失笑，柔柔的摸着她的頭，輕輕的問道，
“說完了嗎？”
何蔓蔓扁着嘴，點點頭。
突然間，陸離的雙手捧着何蔓蔓的小臉，俯下身子，輕輕的在她的殷虹的唇上啄了一下，像是蜻蜓點水一般，但是這一下足以讓何蔓蔓愣在那裏。
這是幾個意思，
我自己是不是燒糊塗了，出現幻覺了？！
陸離看着何蔓蔓茫然的眼神，妥協般的輕嘆一口氣，把她又一次擁入懷裏，何蔓蔓的耳邊傳來陸離優雅的聲音，不像以往的清冷，反而在何蔓蔓的耳朵里，帶着絲絲暖意，從未有過的語氣，從未感受到的柔軟，
“對不起的是我一直畏手畏腳的這般懦弱，蔓蔓，我的答案已經給你了，這一次是我向你走近，你能感受到嗎？”
陸離撫着何蔓蔓的腦袋，繼續說道，
“既然你不管別人的流言蜚語，我就陪你一起面對，蔓蔓，我們。。。在一起吧。。。”
蔓蔓，我們在一起吧。。。
蔓蔓，我們在一起吧。。。
蔓蔓，我們在一起吧。。。
我不管能陪她多久，也不在乎那些中傷別人的話語，人這一輩子，沒有時時理智的大腦，也沒有刻刻緊繃的神經，我只想隨着我的心，隨它去帶自己做自己想做的。。。
我不願意錯過蔓蔓，更不願意在多年以後，給自己留下遺憾。。。
陸離在一瞬間，他的眼裏劃過太多太多的情緒，最多的還是柔情和釋然。
聽見那句話的何蔓蔓感覺自己的腦袋裏面，像是一團漿糊一樣，一直久久的回蕩着陸離的聲音，她不敢相信的輕輕推開陸離的懷抱，看着他眼睛裏面的真誠，看着他眼睛裏面的笑意和溫柔，她磕磕巴巴的呢喃着開口，
“陸老師。。。你。。。”
“Lovetofillthedistance...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陸離點點何蔓蔓被眼淚浸濕的鼻尖，一時間指尖都是她的淚。
Lovetofillthedistance...
用愛情去填補時間的距離。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真好。。。
原來自己不是單相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