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被迫面對
宦海翔雲-第367章被迫面對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想，畢竟是年輕人，應該在基層多鍛煉鍛煉，過早的到省直單位去，不見得是好事。"左睿一邊倒酒一邊說。
秦克偉沉默不語。看着左睿，心想：這個年輕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這話聽起來很高大上。他的真實想法固然是這樣嗎？秦克偉覺得，即使自己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也不見得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在討自己的喜歡？還是真的有這種想法呢！
"年輕人腳踏實地總是好事。如果我有這個機會，恐怕我也會和他的選擇一樣。"龍少陽說。
"你的機會比他還多呢！你的起步已經比他高了，你們兩個不是同學嗎？"秦克偉笑着說。
"我的起點比他高，他剛一分配的時候就到了鄉鎮，他在基層當過主管營銷的副廠長。鄉鎮的機會少，不像我，上班就在市直單位。"龍少陽一點也不隱瞞。
"哦？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這麼說，左睿，這麼說你是個-經濟專家-了？”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我在古玉鎮的時候，正趕上年輕幹部下基層支持鄉鎮企業，有這個機會也算是不錯的，我被分配到了板材廠。現在板材廠已經被買斷了。如果我真是專家的話，板材廠一定會越做越大，也不至於被買斷！”
"你還真是謙虛。你這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在基層摸爬滾打，從小幹部到副職再到一把手，你這個歷練的時間可不算短了。"龍少陽說。
左睿並不贊同龍少陽的話。如果他和龍少陽相比，提拔的速度是慢了一些，畢竟龍少陽現在已經是縣長了，但是和其他的大多數人相比，他的提拔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左睿對現在的提拔速度很滿意。
"既然支書記欣賞你，你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多多跟支書記接觸接觸，不為別的，為了咱們整個梨昌市的工作，你也應該主動接近支書記。按照大多數人的想法，你應該到省紀委去工作的。你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也說明了你確實與眾不同。"秦克偉一直在聽兩人說話，這會兒也插了進來。
左睿愣了一下，秦克偉的話，倒讓他吃了一驚，如果真的把這個任務交給他的話，雖然支振原欣賞他，但是如果她太主動的話，恐怕會引起支振原的反感。
"支書記這個人，很講原則。在梨昌工作的時候，一向以鐵面無私著稱。難得支書記這麼欣賞你，左睿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呀！"龍少陽說。
"承蒙領導抬愛。我會好好工作，務必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左睿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好表了一句決心。
秦克偉端起杯子，說:"為了這份答卷，咱們也得干一個。”
"對，對，干一個！"龍少陽馬上附和。
"左睿啊，交給你一個人任務，邀請一下支書記到咱們梨昌來，哪怕是檢查你的工作。這次支書記來，市委的工作都沒來得及向他彙報，來去匆匆的。”
左睿詫異地看了一眼秦克偉，心說：這個……真不是他這個小常委該操心的。雖然支書記欣賞他，但也不可能聽他"擺佈"吧？他請支書記來，他就能來嗎？這也把他左睿看得也太高了吧。
再看秦克偉，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自顧低頭夾着自己愛吃的菜，好像剛才的話他沒說過一般。左睿一時摸不清怎麼回事，目光轉向了龍少陽。
龍少陽一時也沒明白怎麼回事，不過腦子裏倒是想起了一句話：有困難克服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莫非，這是秦克偉在考驗左睿？這種考驗法？——真地不太地道。
"怎麼，沒有信心嗎？"秦克偉笑着看向左睿。
左睿又是一愣，這才確定剛才秦克偉對自己說的，是在給他定目標下任務，可這目標任務再怎麼跳腳，也拿不下來啊。
看出了左睿的猶豫，秦克偉搖搖頭，笑着說："是我太理想化了。如果你為難的話--”
"我去試一下吧。"左睿只能硬着頭皮把這事兒應承下來。
龍少陽再把秦克偉的酒杯斟滿，覺得這位頂頭上司越來越無法琢磨，這會兒出的這招兒，不但讓人摸不着頭腦，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有這麼下任務的嗎？支振原雖然欣賞左睿，但兩人的地位相差太懸殊了，左睿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支振原請來吃頓飯哪。更何況，支振原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古怪，如果沒有極特殊的情況，他根本就不在外面吃飯。
"你們縣裏鄧小東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像你們縣交通局局長那樣的幹部，是無法容忍的。"秦克偉說。
左睿沒有料到，秦克偉說話竟然如此跳躍？剛剛還在說支振原的事情，現在居然又提到了鄧小東。
領導就是領導，作為他的下屬，必須緊跟着領導的思維。
"對呀，這件事情不查不足以平民憤。村裏的老百姓只要稍微懂點建築的，就知道這條路的，狀況有多糟糕。到時候如果真的通不過安全檢查，或者是建築質量出現嚴重問題，恐怕就很被動了。"龍少陽說。
左睿一鍵秦克偉吐了口，就知道鄧小東的事情肯定有眉目了。這時他就應該拿出來的就是證據，幸好林明躍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但是為了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做出像對待鄧小東那樣的事情，恐怕還得保密。
三個人話該說的都說了，該點到的也都點到了，秦克偉告辭走了。龍少陽和左睿仍然坐在房間裏，菜品都已經撤了下去，換上了綠茶。
"怎麼樣？有收穫吧？秦書記這個人，還是很乾事情的。"龍少陽說。
"有收穫，更有壓力。我到哪兒去請支書記？”左睿苦着臉說。
龍少陽笑道，"這事兒你不用操心。請來更好，請不來也不是你的錯。那麼大的領導，說請到就能請到嗎？咱們今天就是話趕話趕到那兒了——不過，如果你真把支書記請到的話，那你的身份和地位馬上就會發生戲劇性的變化。”
道理很簡單。左睿很清楚，龍少陽的願望很美好，卻是無法實現的。他不會告訴別人支振原是他請過來的，秦克偉更不會，秦克偉應該會顧及到自己的面子，他這個市委書記都請不來支振原，卻讓下面一個縣的縣委常委給請過來了，那他秦克偉的面子往哪擱呢？！龍少陽更不會說，如果他有足夠的組織紀律性的話。
兩個人回到盧城縣沒多長時間，市紀委牽頭的調查組就進駐盧城了。庄立成很生氣，他努力想把這件事情壓下來，按照他的想法，市紀委即使想要處理人，也得徵求他這個縣委書記的意見，可這次，市紀委根本就沒有提前跟他打招呼，直接“殺”了過來。
最可怕的是，市紀委的辦案地點，沒有設在盧城，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把人帶到了哪裏。他聽說，程萬里是從家中被帶走的，當時紀委的辦案人員到了程萬里的家，報上名號的時候，程萬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庄立成得知這個消息，如坐針氈，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市紀委書記。電話撥到一半，他又放了下來。——每臨大事有靜氣，作為一個縣委書記，他犯忌了。
鄧小東逢人便說，別看原來鬧的歡，現在已經拉清單。庄立成雖然對他的行為十分氣憤，但也無可奈何，他總不能堵住鄧小東的嘴，也不能綁住他的腿，他知道自己出了一個昏招，這個昏招的直接後果，便是讓他騎虎難下。
左睿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旅遊開發區的路，再也建不下去了。馬上就要入冬，只能來年再說。
因為這件事情，老百姓還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集體訪，要說道說道這件事。當時接待這起集體訪的，左睿當然是其中一個。附近村莊的老百姓都很好說話，左睿足足講了兩個多小時，老百姓這才慢慢散去。
因為旅遊開發區進度緩慢，左睿正焦頭爛額的時候，接到了鄭傾國的電話，"你們盧城縣是怎麼搞的？路一直修不通，基礎設施上不來，我們怎麼投資建開發區呀？早就和你們說過了，這些工程由我們公司來做，你們偏不聽，因為你們拖延造成的損失，應該由誰負責？”
鄭傾國興師問罪了，左睿的頭一下老大，這件情形，他也不願意看到。
"鄭總，你現在在哪兒？別在電話里指責我，等見了面，我會好好向你請罪的。"左睿說。
"我能在哪啊？在綠野新天地唄。本來一個挺好的企業，被你們拖成了這個德性。如果旅遊開發區在沒有實質性的進度，別說園園要撤資，我都想撤資了。”
"別介呀，咱們合作一直挺愉快的，別人誰都可以撤資，你可不能撤。你等着，我馬上就過去。中午別安排別的，我請你吃飯。"左睿趕緊說。
現在的左睿誰都敢得罪，唯一不敢得罪的就是鄭傾國。現在的鄭傾國，和原來判若兩人，儼然就是一位手腕高超的商界女強人。
鄭傾國咯咯笑道，"那你趕緊快過來吧，傾城也在這。把你的胃準備好，今天中午好好喝一杯。”
左睿只覺得自己的脊背有些發涼，鄭傾國這個女人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大，不喝則已，一喝准要喝倒對方——左睿一直懷疑，這個女人天生對酒精不敏感，或者，她的體內用於分解酒精的酶，肯定比別人多得多。別說是他，一向以“酒仙”自居的張國棟，也不敢和鄭傾國碰杯。不是有人說過嗎，敢在酒桌上端酒杯的女人，肯定不是一般的酒量，至少半斤以上。
原來鄭傾國並不喝酒，當了綠野新天地的負責人，場合越來越多，鄭傾國的酒量被充分挖掘出來。
趕到綠野新天地的時候，正值中午，雖然是深秋天氣，卻是艷陽高照，大太陽把人照得昏昏欲睡。
鄭傾國正坐在辦公室里，鄭傾城坐在她的對面，姊妹倆不知討論着什麼，面紅耳赤的，看上去爭論的挺厲害。
"你們倆爭什麼呢？"左睿進門，把包放在茶几上。
"我們能討論什麼？只不過是一些日常的小事罷了，你來的還真準時。傾城，馬上準備一下，咱們到飯店去。”
"不能不去飯店嗎？咱們公司有餐廳，到餐廳里吃點兒得了，外面飯店裏的東西，恐怕還不如咱們餐廳乾淨。"鄭傾城說。
"餐廳里的環境沒有外面好，好妹妹，你趕緊去收拾收拾，我們到下面去等你。"鄭傾國的脾氣難得的好。
對這姊妹倆，左睿向來是沒有辦法。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冷漠如冰，兩個人偏偏又是親姊妹，造物主真是神奇，雖然是一奶同胞，性情卻大不一樣。
"你這個人真沒良心。"鄭傾國突然說道。
左睿一愣，不知道這話從何而來？趕緊問道:"怎麼了？我又哪裏做的不對了，是說錯話了嗎？還是辦錯事了？”
鄭傾國白了他一眼，"你就沒有良心。我人都過來了，你怎麼不問問園園的情況？”
左睿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旅遊開發區的事情，"園園根本就不和我聯繫了，我傷她傷的太深了。她現在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這才像話，不聞不問的，別說園園傷心，我跟着都難過。園園這段時間還可以，臉上多了一些笑容，但是只要提起你，她的臉馬上就會變。你和溫暖怎麼樣了？"鄭傾國問。
"時間是治癒系良藥。慢慢就會好了。是我對不起她，現在說再多的也沒有任何用處。這個旅遊開發區項目，是她特別心重的，我就想把這個項目落地，也算是給園園一點交代吧！暖暖現在還不錯，她馬上就要到盧城來教書了。”
"是嗎？！真是把什麼都舍下了。你如果再辜負人家，別說溫暖不願意，就是我，如果有一桿雙筒獵槍的話，肯定會打你一槍。"鄭傾國的嘴仍然不饒人。
兩個人正在下樓，鄭傾國走在前面，說這話的時候，她忽然停了下來。走在後面的左睿，一下子躲閃不及，正好撞到她的身上。情急之下，左睿趕緊伸手，把快要跌倒的鄭傾國撈到自己的懷裏。
時間彷彿就此停住。鄭傾國直愣愣地看着左睿的臉。左睿的胳膊十分有力，此時正箍着她的腰。而剛才在撈她的時候，鄭傾國本來背對着左睿，只是他這一撈的力度有點大，她被迫面對着左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