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朝被蛇咬
這一路,值得慶幸的是,馮文輝沒有派人前來惹事。
那是因為他上次伏擊,元氣大傷,加上馮國棠示意他不許挑釁,他便暫時忍住了那點心思。
蕭傾陌和白瑾霜先坐了火車,又換了船,趕了幾天的路。但是,很快到了山裡,這山蜿蜒千里,又得耗費幾天,必須風餐露宿。
不過,等過了這山,長風郡也就不遠了。
這日傍晚,進了一片竹林,不遠處還有一個山洞。蕭傾陌讓大家就地歇息。晚上就宿在山洞裏。
隨從們有的打水去了,有的張羅着砍些竹子生火燒飯。
白瑾霜覺得自己的腿腳已經坐得發麻了,趕緊也下了車,走動走動。
她前往走,走到一處小溪。綠樹成蔭,溪水潺潺,小鳥鳴奏,很是動人。
現在天氣已經熱了,她忍不住脫了鞋襪,將小腿放在水裏。
一陣透心涼。
她哼着小曲,坐在小石頭上,搖動着纖細的雙腿,覺得很是舒暢。
她回頭,一陣掃興,原來是蕭傾陌也走了過來。
她只好叫了聲,“督軍。”
他沒有和她說話,只是蹲了下來,看着水裏的魚兒,暗自發獃了好一會。
突然,他撿起一塊小石子,朝着水裏扔了過去,水裏立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石子又輕輕彈跳了起來,又引來一圈圈波瀾。接連幾次,小石子優美地跳動着,如美人跳舞一般。
看得白瑾霜忍不住拍起手來。
她前世就知道,他很會玩這個。每次他們到山間的小溪遊玩,他都要扔小石頭,哄她開心。
“你們女人都喜歡看這個?”他幽幽說道。
她有點挑釁一般問道,“不知道哪位幸運的女子也看過督軍玩這個?”
“幸運?”蕭傾陌的臉陰沉了下來。唐靈筠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毀容而死,她說唐靈筠幸運?這是在諷刺他們的吧?
白瑾霜卻不知道他心裏想着誰,她故意一臉無辜地回答,“當然是幸運啊。督軍大人是真英雄,才貌無雙。得督軍大人寵愛,就是幸運。再得督軍痴心不渝,難道還不幸運?”說完,她一臉羨慕地笑了笑。
她的諂媚,讓蕭傾陌更是生氣。
“白瑾霜,夠了!你知道什麼啊!”他氣憤地站了起來,揮袖而去。
她心裏暗中哼了一聲,喜怒無常的負心人!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還喜歡到處表演玩石子給女人看!我就是要讓你生氣!
她看他氣沖沖而去,不屑地回過頭,繼續玩水。
她繼續哼着小曲。突然,腿邊一緊。
她暗叫不好,低頭一看,天哪!是水蛇。
她小時候被蛇咬過,就怕蛇。
她下意識蹬着腿,沒想到,那蛇更是興奮,咬得更緊了。
她感覺自己的腿一陣刺疼。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在無助的時刻,她忍不住大聲地喊道,“救命啊!督軍救命啊!”
可是,蕭傾陌已經走遠了,他還在氣頭上,聽到隱隱約約地,白瑾霜好像喊了一聲救命。
他站定了一聽,卻沒有聲音了。他想想,還是忍不住撒腿跑了回去。
白瑾霜沒有聽到答覆,很是絕望。也是,她不能老是等着他來救她,他是她的仇人!
但是,她的腿開始發麻,她的心也跳得厲害。這蛇好像覺得她的血肉非常甜美似的,活生生纏着不放。
完了,這回倒霉了。
突然,她想起蕭傾陌給她隨身攜帶的匕首。要救自己,一定要救自己。
她忍住疼,拿出匕首,朝着蛇身揮了過去。立刻血淋淋一片。她再顧不得多想,看準了蛇的七寸,用准力度,又是一刀。
那蛇,就這麼死在了她的匕首之下。
他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他看到她匍匐在地上,她的腳一片猩紅,她的身邊,有條屍首異處的蛇!
他的心猛地一顫。被蛇咬了!
他着急地跑了過去,“白瑾霜,白瑾霜!”他總習慣喊她的全名,覺得這樣才能有點距離感。
她的神智有點模糊。
“不要怕。”他說完,低下頭,開始對着她的傷口吸了兩口,又吐了出來。
她有點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着唇,她的腦子,也有點迷糊起來。
“沒事的,只是普通的小蛇,沒毒的。”他安慰說。
“陌哥哥,我好害怕。”她突然抱着他的脖子,緊張說道,“不要扔下我。”
說完,她就這樣暈了過去。
蕭傾陌覺得自己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陌哥哥?她喊他“陌哥哥”,除了唐靈筠,沒人會這樣喊他。
那是幻覺嗎?
他顧不得想太多,將她抱在懷裏,飛奔回駐地。
白瑾霜清醒了過來,她在溫暖的山洞裏,睡在稻草上。
“醒了?”他湊了過來,輕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那是從來沒有對白瑾霜有過的溫柔。
“督軍,我,我……”她挪了挪自己的腿,已經纏上了紗布,有點疼,有點麻。
“沒事了。那蛇沒毒。”他安慰說道。
“謝督軍救命之恩。”她有點虛弱地說道。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剛剛醒來,眼神迷離而清澈,愈發覺得似曾相識。
白瑾霜見他愣愣地看着她,有點不自然地問道,“妾身的臉上,是有髒東西嗎?”
“沒有。”他乾脆地回答。
白瑾霜又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垂着頭。
山裡入夜了特別地冷。還好山洞裏篝火溫暖,讓這兩個人暖意濃濃。
“你剛剛,暈倒之前,喊了我一聲什麼?”蕭傾陌突然開口問道。
白瑾霜皺了皺眉,心又不自覺跳了起來,“我,不,妾身,妾身已經忘了。”
“又是素婉告訴你的?”他試探着問道。
“嗯?什麼?妾身不懂。”她只好裝傻。
“陌哥哥。”他吐出這三個字。
白瑾霜臉刷地紅了,“應該……好像……是的。妾身,妾身被蛇咬了,糊塗了。而且也有點想不起來了。請督軍原諒。”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點失望,“素婉可真是有空極了,什麼事都能說。”
“督軍,妾身知錯了,妾身以後必定不敢胡亂稱呼督軍的。”白瑾霜慌亂地說。
他看着她,淡淡“嗯”了一聲。
他心裏很是懊惱。素婉到底還告訴她多少關於筠兒的事了?唐靈筠在外人面前只喊他夫君,這“陌哥哥”不過是閨房戲言。但是,她和素婉情同姐妹,說上這點秘密還是有可能的。
他恨恨想到,素婉這傢伙的嘴巴,真是很碎啊!
正說著,白瑾霜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她更是窘迫。
“餓了?”他淡淡問道,“我讓人給你盛粥過來。”
她連連點頭,“謝督軍。”
他正準備起身,想了想又壞笑着說道,“知道是什麼粥嗎?”
“什麼粥?”白瑾霜的眼裏有點期待。她餓了,腦子想的是山雞,山豬,魚也不錯啊。
他笑了笑,“是水、蛇、粥。”他故意一字一頓的說。
白瑾霜覺得一陣噁心。
他看着她的表情,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了。
還好,隨從送來的是鮮甜的魚粥。
她聞了半天,確定不是蛇做的粥,才敢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她一直靠着牆,看着空空蕩蕩的山洞,卻一直沒有人來。她的腿有點疼,所以她也不願意走動。
到了夜裏,還是沒人出現。她終於忍不住了,喊了聲,“督軍。”
山洞空曠得有了迴音。
但是沒人答應。
她又朝着門口喊了幾聲。
終於,蕭傾陌從外面走了進來,帶來一身清冷。
“趕緊睡吧。這個山洞,整個晚上都是你的。”
“什麼?那你們呢?”
“都是大老爺們,怎麼敢和你一起住在山洞裏?他們已經搭好帳篷了。”蕭傾陌撥了撥柴火,“應該夠暖了。有什麼喊人進來就是了。”
“那督軍您呢?您也宿在外頭嗎?”
“是,這麼些年,行軍打仗,對我來說睡哪裏都一樣。我一向和兄弟們同甘共苦,他們在外面挨凍,我自己住在山洞裏,不是很好。”
“但是……”她怕黑。她卻不願意說自己怕黑。
“怎麼?怕一個人?”
“怎麼可能?”她死要面子地說。
“那行,你睡吧。我出去了。”
“督軍。”她又不得不把他叫住。
“又怎麼了?”
“妾身想去方便,您能陪我去嗎?”
他啞然失笑,“走吧。”
她從稻草上站了起來,卻發現走路有點疼。
他只好走了過去,細心地為她披上了披風,“外面冷。”
蕭傾陌輕輕將她抱了起來。走到離營地稍遠的草地邊上,將她放下。
“督軍,您能不能走遠些?妾身有點害羞。”她羞赧說道。
蕭傾陌只好走開了兩步,“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草地,也是會有蛇的。”
白瑾霜更是害怕了。
她想起自己帶着打火機,確定四周無人,也沒有蛇。才開始解決自己的問題。
她剛剛重新站了起來,卻發現腳邊有點癢。她皺了皺眉,什麼來的?
她用打火機打開一看。這一照,不得了了!
不是吧?她的腿上又有細細長長軟軟的東西!
天哪,救命啊!怎麼又有蛇啊!她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