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回來了
寧既白下山的時候,天兒已經昏暗,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漫步在空曠的公路上,任憑寒冷的晚風灌入早已冰涼的身軀,
時隔數月,物是人非。
寧家老宅依舊乾淨如初,定是有人定期打掃過,她輕車熟路地從地窖捧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猶記得當時酒廠釀出這第一雕酒爸爸親手埋下時曾說過:等我家既白嫁人那天,我們父女倆一起喝。”
可惜,爸爸他再也喝不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撫開封在壇口的黃泥,那扎着的筍殼一揭開,一股醇厚的酒香四處漫溢開來,這是記憶中父親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叫人踏實。
“爸,這杯酒,女兒敬您。”她滿上一碗灑在地上,她想告訴他,女兒已經結婚了,最終也沒再開口。
爸爸已經不在了。
而她終將孑然一身。
當常文靜和韓嘉洛連夜趕到這裏時,只看到她一個人盤腿呆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扶着酒罈子,一手捧着瓷碗,喃喃自語地猛灌。
“白白!”常文靜摟着她,聲淚俱下,這接二連三地怎麼就遭了這麼多罪?
“小白,別喝了。”韓嘉洛奪走她手中的空碗,連帶着酒罈子一塊兒收走了。
她忙不迭想追上去拿回,忘了自己還盤坐在椅子上,差點兒整個人翻下來,嚇得常文靜心驚肉跳。
“你們就讓我喝吧,這麼好的酒不喝浪費了,來來來,你們倆坐下陪我一起喝,咱們好久沒見了,敘敘舊唄。”
韓嘉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得將酒罈子放回到桌上。
結果話還沒說上兩句,寧既白自己個兒卻已經醉死過去,韓嘉洛看着她搖了搖頭又將她抱去了房間。
兩人靜靜地守在她的卧室里,看着睡夢中她那不安的神情,又不知是做了什麼樣的噩夢。
深深地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滿心歉疚。
奢華的私人飛機內,景慕白失落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不時地來回晃着手中那半盞琥珀色佳釀。
“BOSS,真的將夫人一個人留在Z國嗎?”Fred不解地問道。
景慕白苦澀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狹長的眼眸流光閃爍,帶着幾許鮮明的無奈,“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她的真心而已,我會等她,一直等到她回家的那天。”
“那三名匪徒處理得怎麼樣了?”
Fred微微額首,“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收拾乾淨了,背後主使者不出您所料,正是曾家的人!”
“很好。”他邪肆一笑,“留着曾家,給你家夫人出氣用,沒準兒她氣消了就回來了。”
而遠在B市的某棟豪華別墅內,類似的場景也是再一次上演。
吳克輕叩房門,恭敬地站在書桌前,“顧總,匪徒已經被Bourbon先生的人處理了,不過據可靠消息,是曾家使的手段。”
顧天佑放下手中的文件,露出一抹極為不屑的笑容,“這是想拿她跟我談條件來了。”
“您的意思?”
“先擱一邊,盯好了就是,留着以後慢慢玩兒。”
“是,顧總。”
他時不時地摩挲着手機照片中的那名女子,目光溫柔成一灘清水,小東西,這次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你跑了!
寧既白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房間裏,常文靜和韓嘉洛一人佔據了一把椅子,趴在桌子前小憩。
他們,就這樣守了她一夜?
她心裏忽然一陣酸楚,眼眶微微發紅,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韓嘉洛一下子被驚醒,目光下意識地往床上探去,果然沒人了!
“文靜,文靜!”
常文靜睡眼惺忪地望着韓嘉洛,她才睡着不到兩個小時,這會兒正困得要命,不滿地皺起眉頭,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床上,白白怎麼不見了?
兩人趕忙往樓下跑!
“起來了?去洗把臉過來吃早餐。”
他們在家裏找了一圈兒沒瞧見人,正準備出門找,卻正巧撞上了提着一袋子早餐進門的寧既白。
“白白,你嚇死我!”常文靜吸吸鼻子,順手接過她手中的早餐。
寧既白輕笑,“還怕我想不開?別擔心,我沒事,都過去了。”
是嗎?都過去了嗎?
可是白白,為什麼你眼睛依舊染着淡淡的哀傷,你那故作輕快的語氣又壓抑了多少的惆悵。
常文靜不說,韓嘉洛也不會說。
就當她都過去了,起碼還能給活下去一個美好的借口。
“咱們,去B市吧。”
她一面說一面給他們倆一人遞了一碗豆漿。
不論她說去哪裏,常文靜都是打定主意要跟着的了,在Z市爹不疼娘不愛的,總之哪兒有白白她就去哪兒。至於韓嘉洛那就更不用說了,只要小白高興,讓他去太空他也去。
當下兩人迫不及待地便點頭答應了。
用過早餐,隨便收拾了下家裏,三人便坐上了去機場的計程車。
空曠的頭等艙里,空姐溫柔的聲音提醒所有人,旅程即將開始。
寧既白面目表情地望向窗外,腦中滿滿的都是當初他無情的選擇。
右邊那位,右邊那位是我太太,你放了她,我給你三千萬,我只要她平安無事!
我只要她平安無事!
眼中的恨意已將她的最後一絲溫情盡數掩蓋
不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會是什麼,但不論是什麼,她都會迎難而上。她慘死的父親,未成形的孩子總得有人還她一個公道!
顧天佑,曾柔,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