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只要她平安無事

寧既白接過白布，學着曾柔的樣子將它塞進自己的口中，又將雙手反背在身後，任由他們將自己的手縛起，這才跟在曾柔身後，一起走出房間，一覽無遺地暴露在殘破不堪的露台上。

顧天佑在看到她身影的瞬間，心口有如被鈍器重重一擊，他能分明地聽見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叫他的意志力在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十年了，這樣的感覺有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他的眼前忽地一片黑暗，彷彿又看了曾經那一片血紅的漫天火海，帶走了他一切的愛與回憶，只剩下久久揮之不去的令人窒息的無窮灰燼。

“既白，既白！”

不遠處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輛計程車，一個白髮斑駁的中年男人連滾帶爬地從車上下來，一看到露台上站在的那個被人限制自由，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當場就痛哭失聲。

顧天佑清眸一掃，來人正是寧顯正，常文靜此刻也是滿臉淚痕地攙着他立在一旁。

他的面色不由得更加沉翳，顧老爺子見此，心下一沉。

“還在猶豫什麼，哪個是自己老婆都分不清楚了？”

“爸……”

他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顧老爺子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只要看到曾柔她們母子平安，否則恐怕她也不能永遠安然無恙。”

顧天佑徒然一怔，看着父親威嚴莊重的側影，他從來都是那麼運籌帷幄的樣子，即使年事已高卻絲毫不減當年。

他很清楚父親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也很清楚他的不能安然無恙會有多麼地手下不留情。

他自己的父親，他不能不謂自己是有多麼地了解。

他再次凝視這不遠處的兩個女人，在他生命各佔一席之地的兩個女人，情義總是兩難全，叫人難以抉擇。

不一會兒，那邊又響起了那名女綁匪冰涼的聲音。

“顧書記，難道您到現在都看不清楚哪個才是您的心愛之人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兩位都不是，也只能怪我點兒背，沒福氣享受那兩千萬，這口氣我也只能撒在她們倆身上了。”

“顧天佑，我希望你別干出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來，曾柔肚子裏的才是我顧家唯一的名正言順的孫子。”

顧天佑一直寸目不移地注視着前方，完全不顧顧老爺子在一旁的暴跳如雷，綁匪已經舉起手中的槍，遠遠便飄來一股生離死別的味道。

手機忽然一亮，他迫不及待地點開一看，嘴角瞬間向上蹙起，對着喇叭高聲喊道：“右邊那位，右邊那位是我太太，你放了她，我給你三千萬，我只要她平安無事。”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曾柔高傲地扭頭看向寧既白，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喜悅亦或者勝利，神情中儘是輕蔑。

縱使早已經知道結果，卻依然會心如刀絞到幾乎窒息，看着他投射而來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那曾叫她沉淪到難以自拔的一往情深，直到此時寧既白才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看向的永遠都不會是她，他的一往情深永遠都與她無關，蒼白的嘴唇因為牙齒大力的啃咬已經鮮血如注，眼眶卻有着從未有過的乾澀，原來心如刀絞會耗盡你所有氣力，連眼淚都吝嗇為你發泄，原來他口口聲聲的愛都只是說說而已。

她忽地就笑了，白凈的牙齒上沾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