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
蘇行洲坐在轉椅上,靜靜的看着桌子上兩人合照發獃。他常被人評價長相帶着點兒憂鬱王子的氣質,掐着煙的樣子隨時截圖都不次於公司里一線的演員。英俊的五官溫潤而帥氣,身上穿着的西裝看不出牌子,料子泛着細膩溫和的光。
他看起來很好,即使他內心已經波瀾萬丈,站在了崩潰的邊緣。
他的身邊站着一位有些發抖的小秘書,再往外圍了一圈兒警察,領頭那個正直勾勾的望着蘇行洲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緩緩的吐出煙圈兒,一圈又一圈的白霧飄散在空氣中,消失后留下足夠烈的味道。這時候辦公室里掉根針都能聽見,蘇行洲掐了煙,緩緩說道:“想問什麼?”
“一周之前,貴公司CFO楚靖海,您的愛人的死亡之前,和您有一通電話。”警察拿出來一份死亡證明,說道,“我們想知道內容。”
“抱歉,這是我們的隱-私。”蘇行洲勾着嘴角,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膚顯得很細膩,膚色不算白,“您要問就問我律師,請不要和我直接談話。”
“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懷疑他的死亡與您有關,不然您就跟我們走一趟。”
“不是我,他也不是自殺。”蘇行洲漫不經心地說,他轉着一根鋼筆,面帶微笑的說,“您不該在我這裏糾纏。”
第五支隊的隊長直視着這男人,他是死者的伴侶,死者又是這著名演藝公司的二把手CFO,但這男人好像沒什麼反應,就好像這人的死亡與他毫無關係,他太過鎮定了。於是他想這人一定有問題。
警察走後,蘇行洲讓剛才還發著抖的小秘書過來,說道:“這麼多年了,這點兒事兒你能做好吧,阿白。”
小秘書一改剛才的模樣,很乾練的說了句:“您放心,只是您……真的要這麼做嗎?”
蘇行洲深深的看了一眼照片上相擁的兩人,那時候他倆還沒這麼多誤會,大學時代瀟瀟洒灑,說好了要攜手一生。
現在生死相隔。他連哭都沒臉哭,他沒資格。
“蕭木槿你們確認已經死了?”蘇行洲沒有回答秘書的問話,只是一遍一遍的確認他還想做的事兒。
“確定。”阿白的語氣冷冰冰的說道,“他該死。”
“我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局。阿白,你出去吧。天快亮了。”
秘書說道:“行,您好好休息,別太難過了。楚哥要是活着,看着您這樣。他肯定也難過。”
跟隨在蘇行洲身邊多年的阿白,對這個永遠都沉穩果斷的男人已經十分了解。就像他看起來似乎什麼事兒也沒有,其實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他交代給自己做的事兒,拍賣公司,處理小人,怎麼看都很有問題。
門咔噠一聲關上了,屋子裏又回歸於平靜。
蘇行洲推開落地窗,想看看日出的景色。寒冬的風凌冽而過,蘇興洲看了着z城的景色,閉了閉眼,張開了手臂。
是時候走了,再晚小海就該寂寞了。小海嘴上不說,一直很怕孤單的。
蘇行洲緩緩的向前倒去,口袋裏裝了鑲嵌着一張桃花眼男人和他的合照的吊墜,兩個人貌離神合的樣子依舊可愛青澀,靖海開心時笑起來有個小酒窩,特別好看。
他的腦海里是楚靖海的微笑。
耳邊似乎有風聲。
往事如煙,竹馬無情。
蘇行洲悠長的嘆息已然消散在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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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海以為自己已經被魚吃了的時候,他又睜開了眼。
現在……醫療都這麼發達了?楚靖海皺着眉,發現自己躺在他家那豪華大別墅里,別墅的牆壁上還貼着十年前的明星壁紙,他動了動手指,身邊的婦人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痛哭聲,緊接着他被人摟住,那婦人說:“兒子啊!媽媽以為你死了!”
媽?被小三毒死的我的可憐的媽?
我果然死了,天堂里遇到了媽。
楚靖海的眼神終於聚焦,他看着眼前的婦人說:“媽?”
婦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道:“兒子啊,你要是再不醒,媽媽就跟着你去了啊!”
他推開婦人,說道:“媽啊,都進天堂了,別哭哭啼啼的了。你就是太軟弱了才讓狐狸精那個□□給毒死了,不過你放心媽,你死了之後我就把她收拾了。”
婦人呆愣了三秒,猛地搖了搖楚靖海的肩膀,說道:“天吶小海啊,你怎麼傻了說胡話!來人吶來人吶!少爺病沒好!”
楚靖海掐了自己一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天堂現在做的都是高仿我家豪宅啊,行啊,屋子裏擺設都沒變,就是這壁畫我後來換成相框了……
相框。
楚靖海想起來蘇行洲,有點兒傻的笑了一下。
他想了想蘇行洲,忍不住為自己的人生點了個蠟。他拍了拍一邊哭泣的婦人的肩膀說:“媽,別哭了,兒子也是活着太累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出車禍了。不過媽,我死了就死了,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楚母掐了楚靖海的臉一把,說道:“大活人說什麼瞎話呢!睡糊塗了是不!被車撞壞了腦子是不!”
“沒事媽。”楚靖海的桃花眼好看的彎了起來,溫柔的抱住了媽媽的腰,“媽,你看我們又在一起了,你看着天堂我們住在豪宅里,肯定還有好吃的對不對!媽,我想吃你包的餃子了。”楚靖海看着自己青紫的膝蓋,頓了一下說道,“咦。”
楚母拽着楚靖海的耳朵,學着他的語氣說道:“咦?!”
緊接着楚母的奪命連環掌鋪天蓋地的襲來,楚靖海拿手去擋:“媽,您這都成女鬼了,還這麼狠啊!”
楚母一愣:“小海啊你怎麼說媽呢,有你這麼說話的?哎喲我的天我兒傻了……”
楚靖海抱着頭躲避着楚母的攻擊,發現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說道:“哎喲我操,我這是被哪個大佬玩了嗎!”
楚母一聽更氣:“你出車禍了,楚靖海!”
楚靖海哦了一聲,他伸手看了看,突然想到了點兒什麼,對楚母說:“媽啊。今年什麼時候啊。”
楚母忍不住哭了起來:“你是不是傻啊……”
楚靖海撈起來他媽的手機,發現還是十年前的款式,他手一抖掉了手機,掛歷上寫着xxxx年8月31日,他……他……
如果他不是在做夢,他是重生了!
原來老天爺可憐他莫名其妙開車進了大海,讓他重生了!
等等!八月三十一號……
“媽。”楚靖海的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灧的瞥向了婦人,“今天是你的忌日……”
楚母一邊狠狠的掐着楚靖海的大腿,一邊說:“死孩子你怎麼說話啊啊?!”
楚靖海顧不上那麼多,今天就是狐狸精來毒死媽媽的那天。楚靖海迷茫了看了看四周,不行,他必須做點兒什麼阻止這一切發生。
楚靖海坐起來冷靜的說道:“媽媽,你今天和雲瑾是不是約了下午茶!”他勉強撐住身體,從床上站起來,剛起來,就聽到外面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哎喲,少爺這是醒了啊!恭喜姐姐了。”
楚靖海頭上還裹着一層紗布,但並不影響他那張顏值爆表的臉,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全是嘲諷:“謝謝雲姨關心。”
被稱作雲姨的女人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旗袍,年過四十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材玲瓏臉也算好看,可惜是一副蛇蠍心腸。楚靖海的爸爸是搞房地產的,最近會計做的假賬不知怎的就讓這女人給拿了去做威脅成為楚家夫人的資本,楚靖海站到自己媽媽身邊,個子高高身材修長,手按在了楚母的肩膀上,楚母慌亂的心瞬間安穩下來。
“這不是勸勸你媽別堅持了。”
楚母忍着一口氣,從門口端着茶杯進來,一句話也沒說。
“您瞧,咱們倆不是都說過了嗎,您要是不離婚,我就把咱楚東的破事兒捅出去,你說他都一大把歲數了,公司要是破產了,這大家可都看着他笑話呢。”
楚靖海回頭,他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桃花眼兒吊的高高的,笑眯眯的像只公狐狸,說道:“您瞧您怎麼說話呢,一點兒沒有您這年紀該有的慈祥。”
“你說什麼!”
楚靖海盯着這女人的眼,餘光瞥着她那雙手,說道:“雲家早就不承認有你這麼個好閨女了,我爸電腦上還有您艷照呢,您這麼大歲數還玩情趣我也是蠻佩服的。您看我都能叫您奶奶了,就別鬧了成不,萬一雲家家主看了這照片心臟病發作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你……你胡說什麼!”
“喲,自己做的事兒自己不知道哇。”楚靖海這個年齡本來不該知道的,不過後來他有了資本去調查這些,把雲顏的醜事一件件的翻出來,現在正巧用得上。
楚母還在弄茶,說道:“小海,別鬧了,讓你雲姨坐下來喝杯茶吧。”
“好啊,雲姨,我是想請你喝茶呢。”他笑眯眯的坐下,“您沒偷着在茶杯里下毒吧?”
他意有所指的笑笑,身上還有車禍后的疼痛,但是氣勢凌人的不像是個十八歲剛高中畢業的男孩子,而是一個可以保護媽媽的男人。雲顏的臉色果然一變,手一抖心虛的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楚靖海的桃花眼兒帶着迷人的風情,勾了勾嘴角,倒茶的動作帶着絕世的優雅,他拿着茶點吃了一口說道:“您這杯灑了,來來,喝我媽面前這杯。我們主人哪能怠慢了客人呢!”
雲顏眼睛倏地睜大,楚靖海勾了勾嘴角舉起眼前的茶杯:“今天要不然給我喝了,要不然我把這杯茶拿去警察局化驗化驗。您要麼在這裏給我痛快死了,要麼就滾到監獄裏做你的妓-女。”
“你別太過分!”
楚母已經呆愣的站在了一旁,剛才還胡話連篇的兒子,一瞬間爆發出的強大氣場,讓她覺得兒子長大了。她捂着嘴站在一邊,看着雲顏的臉色變了又變,楚靖海翹着二郎腿,說:“挑明了話就傷了和氣了,今天為了您的到來,特意開了監控,把您怎麼放毒-葯的畫面做個清晰的帶子送局子裏,到時候別念我不顧舊情。”
“你……你要怎麼樣。”
“把您拿到手裏的會計報表給我安安靜靜的還回來。”楚靖海冷冷的看着雲顏,“我楚家的事兒還輪不着您一介女流隨便管,要是我媽也就算了,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上天眷顧,讓他用自己二十六年的記憶來十八歲這年扭轉局面,重新選擇。
雲顏呆愣的站在原地,嘴唇抖動着,楚靖海換了個姿勢,膝蓋碰到了桌子,疼的鑽心。
“行了吧,別作了。”楚靖海說道,“媽,送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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