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來接你下班啊。」趙程昱揚了揚眉。

「誰答……」應的，許曉墨聽見有人正朝她的方向走來，話還沒說完就拖着趙程昱像作賊似的逃走了，現在已經下班了，人們也陸續會走出來，她可不想成為全公司的紅人，「下次可別再進公司接我了。」許曉墨跟在趙程昱身後走上樓梯，還好今天那三位八卦女提前回到了辦公室，她不敢想像如果被她們撞見的後果。「那我在門口等你？」趙程昱揚聲輕快地問道。

「也不要！」許曉墨強調。

「為什麼？」

「因為……」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因為被主管看到不好，會認為我不專心上班。」

「好吧。」趙程昱聳聳肩。

許曉墨撒了謊，發現他沒有察覺，她偷偷鬆了口氣。

「為什麼每次你租房子都會選在六樓？」趙程昱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一口氣跑六層樓梯對一直有在鍛煉的趙程昱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但是他還是覺得樓層太高很不方便，又沒有電梯。

以為她想嗎，「因為租金便宜啊。」許曉墨白了他一眼。

趙程昱笑了笑，對這位最近情緒一直反覆無常的女人一讓，「請進。」

許曉墨走進玄關，先是被裏面飄來的香味給吸引，然後當她走到客廳看到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她的眸子一亮。回頭看見趙程昱笑着朝她走來，在他墨黑的眸子裏，許曉墨終於明白這段時間他都在做些什麼，「怎麼想去學這個？」她的聲音帶着點哽咽。

「因為你喜歡啊。」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不覺趙程昱已經站在她的背後。

因為她的那聲嘆氣，就讓他下了決定嗎，許曉墨覺得心中有塊什麼東西堵在那裏，她強迫着自己把那股暖流逼回去，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他慣用的手法，她要堅持初心，「一個大男人學什麼做菜啊。」她嘴裏說著反話，只是不想讓他看出她早已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趙程昱輕輕地把許曉墨推到椅子前讓她坐下，「嘗嘗看味道如何。」他挾了一些菜放進她的碗裏，最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些菜的味道很不錯，許曉墨吃過Leo做的飯，他的手藝也很棒，只是她更加喜歡中式餐點。而且她發現這些都是她愛吃的，糯米藕片、菠蘿咕喏肉、紅燒茄子。

看到對方大快朵頤地吃着，趙程昱覺得自己受點傷也無所謂了，他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今天是他從烹飪班畢業的第一天，他特意下午提早離開公司然後去菜市場裏買菜，現在想起菜市場裏的那些家庭主婦看到他時驚訝的表情，趙程昱還是覺得很有趣。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在烹飪的時候不小心右手被油鍋燙了，他把菜都煮好后才開車去私人診所，醫生告訴他只要接下去的一個月裏燙傷的地方別碰到水，每天塗抹藥膏二次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咦，你怎麼吃飯還戴着手套？」其實許曉墨很早就發現他戴着手套了，她沒有想到這雙皮手套趙程昱會這麼喜歡，連回到家也不願脫下。

「很不錯吧，今年新款，我工作的時候也一直戴着。」

許曉墨瞥了他一眼，嘴裏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說道「臭美。」

趙程昱唇邊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就讓她這麼認為吧，他不想讓她擔心。

「那隻貓呢？」趙程昱好奇地問道。平時吃飯的時候它都會過來討食，他下午在家半天也沒有見到它。

「去思思那住了。」

「就是那天相親活動里博美犬的主人？」趙程昱揚了揚眉。

「對啊。」許曉墨點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忘了告訴你，咪浪哥要做爸爸了。」

「和那隻狗生的？」

許曉墨愣了愣，她想起趙程昱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也不需要露出這種表情吧，「是和一隻貓啦。」許曉墨放下筷子，準備把他這段時間的空白期給補上。

自從趙程昱忙得不見人影之後，有一天許曉墨帶着貓去了劉思思家拜訪，咪浪哥一進屋子就掙脫開她的懷抱，有目的性地往一處地方跑去，後來大家才恍然，原來劉思思家還養了一隻三色花貓。估計在寵物店裏，咪浪哥是因為博美犬身上殘留的一些母貓的味道，所以才會讓它這麼迷戀，這就是氣味相投吧。

「這隻貓的速度還挺快。」趙程昱撇了撇唇角。在看到她得意的模樣，他的唇慢慢彎起，「我的效率也不差。」

許曉墨漲紅了臉，她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還有讓她不禁想起那晚他們激情的畫面。

「我、我吃飽了。」許曉墨心慌地站起身，「碗你洗。」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聽到房門砰的一聲，趙程昱低頭看着一桌子的碗碟還有他這隻可憐的右手，他的嘴角抽了幾下。

許曉墨站在窗前，故意打開窗戶好讓寒風吹滅她身體裏的燥熱和她心中的漣漪。每次她只要錯覺地認為趙程昱好像真的喜歡上了她，她就會讓自己快點冷靜下來，告訴自己要保持初心，不要胡思亂想，曾經她不就是因為胡思亂想而表錯了情，這一次她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了。

趙程昱買好早餐，擺放在桌上等待許曉墨出來吃，只是今天她似乎比平時晚了很久。

當他閱讀完一份早報，就再也坐不下去了。走到許曉墨門前，他敲了幾下，裏面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一個可怕的假想讓趙程昱不禁心底燃起一抹恐懼，他急忙打開門，在看到許曉墨還睡在床上，他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她的狀況也不是很好，看上去好像正在發燒。

趙程昱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走到浴室拿了她的毛巾用冷水打濕，他又回到了房間把毛巾覆蓋在了她的額上。

沒有多久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趙程昱走出房間，「她在那邊。」他指了指，對站在門口的人示意。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看了看，然後背着藥箱走了進去，「趙先生，你的太太發熱得很嚴重，恐怕需要打針了。」他對站在自己身後的趙程昱說道。

老人對許曉墨的稱呼讓趙程昱感到很滿意，但他緊鎖的雙眉一直沒有鬆開，「是什麼原因引起的？」昨天吃飯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因為受了風寒。」老人放下許曉墨的手，「只要打兩針就沒事了。」

「嗯。」

趙程昱的心終於放下了，不過在看到老人準備開始脫她的褲子時，「你要幹什麼！」他突然吼道。

老人的手在空中戛然停住，被趙程昱突如其來的爆吼着實嚇了一跳，「我要給她打針啊。」他睜着一雙無辜的老眼。

趙程昱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他尷尬地咳了幾聲，「不能換成打點滴嗎？」他承認自己小氣，見不得除他以外的男人碰她，即使對方是個醫生。

「可以。」老人點點頭，「不過趙先生不用上班嗎？」他好心提醒。

「沒有關係。」趙程昱淡淡地回答道。

既然趙程昱都這麼說了，老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他從箱子裏拿出點滴準備給她吊上。

他知道趙程昱很在乎這位病人，但是從醫大半輩子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哪個男人這麼在乎着一個人。

「你的手記得按時上藥。」臨走前老人不忘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趙程昱回到房間又看了會兒熟睡中的許曉墨才依依不捨地把門輕輕闔上。

許曉墨虛弱地睜開雙眼，四周又黑又靜，就着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她看到趙程昱臉上的着急和疲倦，「我睡了一天了嗎？」她覺得自己的嘴巴有點乾澀。

如果不是因為點滴里添加了葡萄糖和她半途中迷迷糊糊醒過幾次，照許曉墨這樣睡下去，趙程昱考慮是否要把她直接送去醫院急診。

他拿起床頭邊上的保溫杯遞給她，「先喝點水吧。」男人輕柔的磁性聲音此時顯得格外的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