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終章

深深地望了范靖喜一眼,殷侑丞毫無異議地丟下手裏的槍。反正他拿着這把槍只是為了製造視覺的假象,從頭到尾他都不是打算開槍的那一個。

「不要……」彷彿看透了殷侑丞的決心,范靖喜的心像是教人狠狠地掐死着,痛得她難以呼吸。

殷侑丞給了她一抹她最愛的微笑后,這才將溫柔的笑容轉為冷笑地望着蕭仁達,「我用我的命換她的。這裏,瞄準一點。」他指着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臉上那抹冷笑十足十是完全挑釁的舉動。

不怕他瞄準目標,只怕他不肯開槍。

「你他媽的太上道了,哈哈哈……」笑得狂妄的同時,蕭仁達果真將槍口轉了個方向,直直地朝殷侑丞開了槍。

吐了這口怨氣,要他再回到苦牢裏蹲到死,他都甘願了!

思緒才轉若的同時,蕭仁達怎麽也想不到,殷侑丞打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繼續一污染這世界的空氣。

「砰!」

「砰!」

兩聲巨響同時響起,兩個男人同時倒下。

原來小鍾在蕭仁達將槍口轉向的瞬間也扣下了板機,那一槍精準地在瞬間奪走了蕭仁達的呼吸。

「啊!」范靖喜發出凄厲的叫喊,在蕭仁達不得不鬆開手的那一刻,顧不得自己身上也帶着傷,她發狂似地沖向殷侑丞,及時伸手扶住他下墜的身體。

「不要……不要……」她哭喊着,只能無力地看着紅艷的色澤從他胸口前快速地蔓延開來。

她不要兩人以這麽可怕的方式作為第一回的分別,她不要……

「小喜,別哭……等我……」瞬間的疼痛十分劇烈,但現在他已不痛了,他什麽感覺也沒有了,唯一想着的,就是在短暫的離別前好好地再看她一眼。

暌違了將近三年的冷寂黑暗,再度地降臨。

在殷侑丞閉上雙眼的那一刻,范靖喜也閉上了她的。

殷侑丞與范靖喜兩人同時被送進了醫院。

范靖喜只是短暫的昏迷而已,但殷侑丞則是在開刀房內與死神搏鬥。

她身上有幾處小擦傷,額角上的傷口不大,醫生為她縫了四針。當她醒來時,殷侑丞已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並順利地回到人間。

他在恢復室里,而范靖喜已收好了眼淚面對幾名警員,小鍾也在其中。

這回逮捕的行動不算順利,但總算是沒讓蕭仁達給逃了,而幫助他逃獄的共犯也被送進了醫院。

那人是蕭仁達的表弟,是一個沒案底的黑道兄弟。他長期地為他探監,得知表哥對殷侑丞恨之入骨,這才想為兄弟出口氣,於是打采了殷侑丞的現況,才有今天的逃獄及擄人事件的演出。

「嫂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開這槍真是不得已的險棋,但侑丞哥耍我相信他,所以真的很對不起。」還好蕭仁達的槍法退步了,那一槍偏了,要不推進太平間的就得是兩個人了。

尚未從劇烈起伏又大喜大悲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范靖喜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對整個事件說些什麽,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沉默。

她什麽話都不想說,她只想等殷侑丞醒來,然後再好好地大罵他一頓。

似是明白她不想受打擾的心情,小鍾與幾名做筆錄的警員退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她。

等了又等,殷侑丞終於從恢復室回到病房內。

「醫生,他的狀況如何?」

「雖然子彈傷到了左肺,但開刀急救后,目前所有情況都已穩定下來,這幾天我們會再仔細地觀察是否有其他異狀,若沒有的話,殷先生只要好好休息養傷……」

醫生後來又說了些什麽,范靖喜沒能聽進耳里,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不久之後,醫生與護士退出了病房外,范靖喜一點都不想躺回自己的病床上,她選擇坐在病床邊看着他,一直、一直地看着他。

雖然以為這次便是短暫的分別了,而離別的那一刻竟是要比想像中要痛上百萬分…或許分離的時刻還不到,所以這回不算數了,她只能告訴自己,下回……

她一定要更堅強一點才行。

「快點醒來好嗎?讓我好好罵一罵,真的快被你嚇死了。」她忍不住在他耳邊低語着。

但一個小時過後,床上的男人仍舊沒醒來,於是她又在他耳邊說道:「好吧,看你累成這副德行,我不罵你了,你可以醒了。」

又是另一個小時過後,殷侑丞的雙眼依舊緊閉,范靖喜嘟着嘴,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再說:「我愛你,累了就多睡一會兒,但別太久,要記得醒來說愛我哦!」

等了又等,范靖喜也累了,不知不覺中她竟趴在床邊睡著了。

「醒來吧,我讓你好好罵一罵。」耳邊似乎有人小聲地適麽對她說道。

「還累嗎?不能等等再睡嗎?」耳垂有點癢,像是有人騷着。

「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當范靖喜睜開雙眼時,看見的便是一張溫柔的笑臉,而笑臉的主人正在說愛她。

「聽見了。」見到他醒來,范靖喜以為自己會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現在她卻什麽都不想說了,只要他的人仍在她眼前沒有消失,那就足夠了。

「不是要罵我嗎?」剛開過刀,殷侑丞仍是虛弱,連吐出口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范靖喜搖着頭,他那樣子,她哪還捨得罵呢?

「你沒事吧?」殷侑丞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心疼地看着她覆著紗布的額角。

「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她笑着,要他別擔心,但不知怎麽地,眼角突然濕濕的。

好怪,先前在等待他醒來的時候,她沒哭,一滴淚也沒偷掉,怎麽現在他醒來了,她反倒想哭呢?

「剛才我作了一個夢……」殷侑丞摸了摸她的眼角,將那濕潤的淚水抹去。

「什麽夢?」范靖喜吸了吸鼻子,怎麽他才將她的淚水抹去了,現在她眼眶裏又全是了呢?

「我夢見一對老夫妻對我說話,他們說他們做錯事了,是來向我道歉的,說這一回一切都趕上了,說我成功地反轉上一世的悲劇,說我不必再重新適應新的身分了,因為我已親手解開心中那遺憾的束縛,還說我倆斷了的紅繩已重新繫上,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分開我們了,要我們安心並且幸福。」他能相信這個夢嗎?

「剛才我也作了一個夢。」

「也是一對老夫妻?」

范靖喜搖頭,「是個男人,他手裏拿着一本簿子對着我說,說我身旁的名字已經完全的浮現,這輩子不會再更改了,而他最後也是要我們安心並且幸福。」

她知道這一切聽來很玄奧,但發生在他倆身上的事,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你相信嗎?」

「你相信嗎?」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出相同的問題。

「你有看見你身旁的那個名字嗎?」他再問。

那個拿着簿子的男人他一點都不陌生,這回他沒出現在他夢裏,卻出現在小喜的夢裏,對着她說出了這番話,那表示他們真的有相守的機會了是嗎?

「有,是寫着『葛元軒』。」

「那麽我相信這些夢,你呢?」決定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改回他原本的名字。

「我信。」范靖喜堅定地點了下頭,因為這一回他沒再失去她,而她也是。

「因為我信,所以你才相信?」

「不,因為你醒了,你沒有離開我。」

是的,這輩子,他們誰也不會再離開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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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給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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