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荒島之上,回到過去(即將大結局!)
荒蕪人跡,一片茂密的叢林,這裏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人生活的孤島,空氣中帶着明顯的潮濕味道,伴隨着一陣涼意顯然的清風,杜熙郎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而還未等他真正的清醒過來,便聽到身邊有明顯的抽泣聲傳來。
“素素!”
不由得慌亂起身,在這一瞬間,杜熙郎的心中閃過無數不一樣的情緒,但是更多的還是對林素的擔憂。
當他看到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杜熙郎原本緊緊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緩緩的放下。
起身,杜熙郎拖着明顯疲憊的身子朝着林素而去,他的聲音極其的柔和,夾雜着明顯的擔憂,輕聲的在林素耳邊開口:
“素素,你還好嗎?沒有受傷吧?”
只有真正的經歷過火災的人才會知道大火的無情,至今,杜熙郎都覺得自己的身上還殘留着一種無盡灼燒的感覺,以及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似是人間煉獄,令人心驚。
不過,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在那樣劇烈的爆炸中,他卻依舊活着,而且明顯的,他的身上也幾乎沒有受什麼傷,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而且老天爺果然是對他們不薄,居然將他們帶到了這座小島上,杜熙郎憑一眼便看出了這座島正是距離J國最近的一座小島,而且這座島也是屬於杜家的產業。
若是順利的話,杜熙郎想,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得救。
真的算是不幸中的幸運。
不過…
素素和他都在,無歡呢?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但是第一個衝去救素素的人不是他而是無歡。
可是…
杜熙郎也不由得四處張望尋找,似乎十分想要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杜熙郎,無歡他,不見了。”
林素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杜熙郎不由一愣,略顯呆怔的朝着那個原本挺立似竹,現在卻有着明顯頹然的身影看去。
“素素。”杜熙郎有些擔憂的輕聲呼喚。
“剛剛你沒醒的時候,我已經找遍了這裏,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似是在向人陳述着一個事實,林素的聲音詭異的平靜與淡然:“你說,無歡他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他是不是沒有跟我們一起被衝到這個島上?是不是沒有平安逃脫?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慢慢的,林素的聲調逐漸變得不平穩起來,她的情緒也在這一聲聲的詢問中變得激動起來。
“素素,不要胡思亂想,那小子不會那麼輕易的死掉的,他命硬的很,你要相信他還好好的。”
杜熙郎的眼圈不由還是泛紅,他的心中也開始升騰起無盡的擔憂,心中狠狠的將無歡咒罵了個遍。
臭小子!居然讓他們擔心他!真該死。
“可是…為什麼我找不到他?”
轉過身子,林素的臉色泛着詭異的慘白,她原本精緻無比的杏眸,此時紅腫的像是一顆桃子,剪水的瞳中更是盈滿了淚光。
林素承認,這次可以說是她這一生目前最慌亂無措的時候,她不敢確認無歡是否像她和杜熙郎一樣獲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消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找不到他,也感應不到他存在的氣息,縱使用盡了鬼手之力,她也無法感應到他的氣息。
全然無措,林素慌了,茫然了。
“素素…”
微風起,自江面而來,帶着一抹料峭的冷意,杜熙郎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將有些明顯的瑟瑟發抖的林素緊緊的裹在懷中,他想要安慰她,但是卻不知怎樣安慰。
“哥,你說我還能見到無歡嗎?”
心中有極其的不確定,林素似乎有些無助的緊緊抱住了杜熙郎的胳膊,聲音極小,帶着明顯的啜泣。
人只有在極其無助的情況,才會無意識的緊緊抓住一些東西,似乎只有這樣,才會又足夠的安全感,就好像現在的林素。
“能,一定能!”
壓抑住內心翻騰而起的心疼,杜熙郎肯定的說道,“一定會好好的。”
一定會好好的。
現在一切都已經朝着一種極好的方向而去,一定會好的!
杜熙郎轉首看向周圍一片茫茫的江水,有寒風自江面而來,杜熙郎記得這座島是是一座礦島,這裏除了豐富的礦產,幾乎沒有什麼適合人類生活的環境,這裏並不是什麼可以長久待下去的地方。
而且天色漸晚,空氣也眼見得冷了下來,他擔心林素着涼,現在,他顧不上去尋找無歡的蹤跡,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離開這裏。
微微凝眉,杜熙郎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一切,似乎想起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情,他碧色的眸子倏然一亮,
“素素,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著,他輕輕的將林素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起身,邁起長腿朝着小島的另一邊快速的奔跑而去。
略顯莫名,林素在杜熙郎的一陣安慰之後,情緒也漸漸的恢復了平定,她看着杜熙郎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伸手她將西裝外套用力的裹了裹,便靜靜的坐在江邊,轉眸朝着面前這片茫茫江水看去,眸中一片黯然。
無歡,你究竟在哪兒?
**
“別痴心妄想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弒神者的一個載體,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一個重疊詭異的聲音自混沌與黑暗中而來,似是鬼魅般的詛咒一般自無歡的腦海奔涌而出。
黑暗,極盡冰冷。
痛,撕心裂肺,如同凌遲!
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只覺極致的疲憊,莫非就要這樣沉沉的睡去?
“別忘了你是Deicide…”
又是這樣的聲音,又是Deicide…
沉重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似乎是一種警告。
Deicide?弒神者!大腦似乎突然間得到了什麼警示,夢境中他開始掙紮起來,周身全是束縛,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包在繭里的俘虜,壓抑,難受,不甘,各種情緒慢慢的充斥着他的內心。
無歡的額頭上此時已經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縱使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的可怕,似是一張白紙,原本紅潤的唇也和他的臉色一樣蒼白,病態。
“滴答,滴答——”
一道水流順着溝壑縱橫的石壁劃過,似是纏纏繞繞一般勾勒着鐘乳石的輪廓,凝聚峰尖,形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優雅滴落。
洞內幽光浮沉,燭光閃爍,折射在水滴之上,似是一小簇跳躍的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絢爛的弧線,旋即落入洞內那一汪冰冷的潭中。
一聲脆響,輕淺入耳,潭中白石圓坐之上,靜身盤腿而坐的人似乎受到了驚擾一般,他清雅的眉微微皺起,淡淡的看着水面上的漣漪四散而去。
慢慢的,潭面歸於一片沉寂,靜水無波,從漆黑潭底映襯出來的畫面卻愈加的清晰。
那個穿着白襯衣的孩子,儼然是他少年的模樣。
“無歡…從今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從今以後有我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耳邊,當初與林素初始時的話語再次響起…
只是轉瞬,畫面急變。
一根根導管在他的身上交叉纏繞,一個個醫療儀器發出刺耳的響聲,恍恍惚惚中,無歡只看到他周圍是一片無盡的蒼白。
“他是最適合的實驗人選。”
“弒神者在他的身上一定會有很好的發展!”
“憑什麼!爸,憑什麼,憑什麼…”
似是對父親的質問,又似是對命運的不甘,畫面中,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抵抗着那一根根的導管,那似是浸着寒意的劍刃一刻不停的砍向那虛無之中的敵人,小臉上淚跡未乾,緊接着又有更多的淚水湧出,一時間,覆住了那蒼白的臉龐。
潭水波動,明明滅滅。
他無聲的笑了,潭面上的影像也瞬間消失。
憑什麼?
就憑你是池傲,你是無歡。
不甘嗎?
又能怎樣?
一切,皆是命吧。
只是,他不舍林素。
其實,在被衝到島上后,無歡比林素醒來的更早,當他正為火災倖存而感到無盡的歡喜時,卻沒有想到,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因為爆炸與火災的衝擊,雖然他被林素的玉骨手鏈所保護,自身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他體內那個所寄存的傢伙,卻因為著劇烈的衝擊而徹底蘇醒,而且已經快到了一種他無法控制的地步。
無歡不確定自己的意識還能由自己掌控多久,所以他再確定林素和杜熙郎都安好,自己的意識還清晰的情況下,選擇了離開。
不然,他怕自己會傷害他們。
彼時,無歡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山洞,或許只有這樣黑暗的地方,才更加適合他棲身吧。
無歡有些自嘲的笑了。
因為此時,他的身體不獨屬於他自己,也屬於那個叫“弒神者”的傢伙。
弒神者…
那該怎麼去形容?
無歡第一次見到那東西依舊是在一片黑暗中,當時正是他受傷之後,身體最虛弱的時刻。
虛汗淋漓,心神不寧,他第一次有那麼的感覺。
就在那時,一縷縷綠色的墨跡便悄然氤氳開,聚成了他自己的模樣。
不,那並不是他。
那是個臉色無盡蒼白的綠色影子,冷峻目光似是雪峰千年不化的寒冰,直直盯着他。
弒神者!他大聲疾呼,揚手拔出了隨身的配槍。微顫的槍口怒吼着,子彈已經發出。
是了,這便是池向天心心念念想要研究成功的東西,世界最不可能存在的複製品,另一個自己。
恍惚間看到影子笑了笑,沉入刺骨的水中。
“弒神者,亂我心智。”
無歡揉了揉脹痛的雙眼,體內傳來一種愴然的無力感,而也是這一瞬,突然感覺脖頸上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風。
來不及多想,無歡用力拍了一下冰涼的石面,身體凌空前躍,瞬間拉開了距離。
衣袍翻飛間,他蹙着眉回望,剛剛坐過的石頭上,墨綠色的氣息漸漸聚出與自己相仿的身影。
那人的身體近乎透明,虛撐着額頭,勾唇朝他輕笑:“是你自己亂了吧。”
“又是你。”
無歡不動聲色按上身上的手槍。
“怎麼能叫又?我已經三天沒來看你了,而且我知道你早就不想繼續這樣無力的過下去了,那些與你為敵的人,你就應該一下子解決,而不是費盡心思的調查。”
“一派胡言,我調查的不過是他們的背景。”無歡的臉上露出少有的一抹厲色。
“你想不想要更強大的力量,想不想長生不老…”
似是一聲聲的蠱惑,那人的聲音帶着迴響,落入無歡的耳中,緩緩縈繞。
無歡抽出了隨身的手槍,遙遙指向人的頭顱,沉聲道,“馬上,消失。”
人影隨意攤了攤手,果真聽話地散去了身形。
但卻在下一刻突然出現在無歡身後,雙臂環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輕笑。
“長大很累吧,你的軀體還能承受嗎?是不是有些開始懷念當初少年的模樣了?經過了實驗,你便是我的載體,就好像我是劍,而你不過是一個劍鞘罷了…”
“孽障!”
無歡扭轉身形,毫不猶豫扣下扳機,打中的卻只是虛空。
耳廓傳來的濕熱氣息令他一陣不適,槍口迴轉,彈無虛發,一縷淡綠色的霧被劍氣吹散。
幽暗山穴在這一刻顯得更加曠遠無邊,低沉宛若龍嘯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直接侵入了他的腦海。
“無歡…我等你…一起回到過去…”
那是無歡昏厥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