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他身後跟着一男一女的下人,小廝大概十三四歲,身子卻不瘦小,背着一個大書籃,左右兩臂各搭一個包袱;丫鬟身材瘦小,臉蛋圓潤,頰邊各有一個小酒窩,笑咪咪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喜氣。

那丫鬟上前,聲音軟軟地道:「少爺,我們到了城門下了怎麼還不進去?您不是對天子腳下的京城嚮往已久嗎?」

江史回過頭,手上不停搖着扇子,搖頭晃腦的念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沒想到今年聖上竟開了恩科,你少爺我才中了舉人,沒隔幾個月便能參加恩科,真是天助我也,我江史一展志向的時候到了。」

在丫鬟一臉崇拜的眼神中,江史躊躇滿志的向熱鬧繁華的京城邁進一步——

伸着懶腰打着大哈欠的楊羅,靠着椅背,一臉了無生趣模樣地看着客棧大廳里熙熙攘攘的學子。

「還不到八月底,這大小客棧里都住滿應試的舉人,那些後來的得露宿街頭了。」

孔莫伸手拈了塊糕點,放在口裏慢慢的嚼了起來,「三年一春闈,但聖上親筆一點,開了今年的恩科,很是振奮人心啊,相對的今年學子心態也會放鬆很多,畢竟今年不成還有明年,不像往常得等個三年,說不定在這樣的心態下,會有妙筆生花的曠世之作誕生。」

楊羅瞄了一眼孔莫道:「說到曠世之作,你作的那幾首詩不就是典範按我說若是你去應考,說不定今年這狀元就是你的了。」

孔莫趕緊搖頭,一臉敬謝不敏地道:「你讓我耍耍嘴皮子,我說不定能博個彩頭,要是說起作文章,你難道沒聽過那篇被聖上批點狗屁不通的〈論安而後能慮〉?」

被孔莫這麼一說,楊羅也猛然想起,兩年前聖上忽然出題讓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寫一篇《大學》裏以「安而後能慮」為題的策論,沒想到一直大放異彩的孔莫,竟然交出了一篇不管是遣詞造句,還是排比對仗上均一團亂的白話文,惹得聖上當場喝斥,斥責其不學無術。

孔莫揀起碟子裏的一顆花生,准準的丟向正哈哈取笑他的楊羅嘴裏,一臉活該表情的看着差點被嗆到的楊羅。

楊羅捂着嘴,把那顆差點噎住自己的花生給吐了出來,惡聲惡氣地道:「孔莫,你竟敢謀殺皇族」

孔莫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來着,可惜有些人就是命大啊。」說完還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好似剛才真是謀殺失敗來着。

楊羅無言以對,看着沒臉沒皮的孔莫啐了一句道:「果然無賴最沒皮。」

兩人正打趣着的時候,忽然一聲刺耳的吵鬧聲蓋過廳中嗡嗡的嘈雜聲。

孔莫和楊羅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只見一個應試學子模樣的人,正面紅耳赤的和掌柜的爭執着。

「憑什麼他這個後來的有房間住,我在他前面來的反而要另尋住處?如此店大欺客,我不服!」

那舉子身後的兩個下人也是不服的出聲附和。

高中客棧的掌柜一臉無奈,但面上還是陪着笑的解釋道:「這位公子,不是咱們高中客棧店大欺客,而是咱們客棧歷來都是應試學子入京后落腳的首選之地,很多學子都會提前預定。剛才那位趙公子就是一個月之前派下人訂好房間的,公子若不信,可問問在座的其他學子,這裏很多人都是提前定才有房間的。」

江史一聽愣了神,他轉向周圍,看到很多一臉看好戲表情的人,有幾個臉上甚至出現譏諷的笑意。他正覺得丟臉尷尬至極,一個穿着琥珀色緞衣的男子,搖着扇子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在下劉洋,字廣元,安陽縣人士,現租了一間小院,房間尚有空餘,又因時常文思泉湧,奈何沒有知音,正欲尋求一位品行高潔的學子一起合住,不知兄台可有意向?」

江史一聽眼睛都亮了,這一路走來,多家客棧都客滿,沒想到現在居然有這等好事,趕緊點頭道:「幸會幸會,在下江史,字玉柳,區秋縣人士。今聞劉兄此意,甚是歡喜,不知劉兄所住院子租金幾何?」

劉洋一聽也喜不自勝,他其實早來京城一個多月,當時銀錢還很豐裕,便帶着下人獨立租了處院子,只是沒想到在這京城花銷如此之大,又加上他愛逛逛那才子必走的風月場所,那錢就跟水一樣的流出去,弄得現在無力負擔租金,便想着尋個合住者。

結果才來高中客棧,便遇到帶着兩個下人、衣着不差的江史,他注意他好一會,在看到他沒預定客棧房間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樣參加科舉還帶着婢女的,必定是個好色之徒,若屆時自己引着他去那花街柳巷,自個不是可以不用花費便能夜夜風流了

這樣想着,介紹起來更是賣力,把江史說得不到一會就吩咐下人背上行李,跟着劉洋出了高中客棧。

楊羅一臉不屑的看着走出門的那兩人,孔莫見了他的反應,好奇的問:「怎麼,你認識這兩個人?」

楊羅撇了撇嘴,「我是誰?怎麼可能認識這種貨色!只是好歹擔著科舉副考官的名頭,各地學子的名字倒是記得一二,剛才那個身着琥珀色衣服的舉人,是今年學子裏出了名的貪圖女色之人,別人都是挑燈夜戰溫習,他則是挑燈野戰。嘖嘖……我看剛才那個新來的學子,跟着他住怕是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孔莫聽了,轉過頭去,只是早已不見那幾人的身影,搖了搖頭,一臉曖昧的道:「怕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是氣味相投、狼狽為奸,你沒看到人家連上京趕考都還帶着婢女,恐怕除了照顧主子起居外,還照顧他的『性趣』呢。」

【第二章名滿京城】

日子在江母每天的期盼中一天天的過去,女兒已經去皇宮十多天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她越等越心焦,只能安慰自己說好在沒有什麼壞消息傳出來,大哥說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然而沒親眼見到女兒,一顆心還是晃蕩着。

而吳老夫人嘴上不說,心裏也是十分挂念。她生在官宦人家,比江母見的世面多了,知道為天家做事是福禍兩相依,尤其現在關繫着一個郡王的命。

捻了捻手上的佛珠,她也是一臉沉思。

這個時候門口丫鬟打起帘子,稟報說大小姐到了。

吳老夫人放下佛珠,抬眼看向門口,只見身着淺藍色對襟收腰羅裙的吳嬌雲身姿娉婷地緩緩步了進來。

「祖母,孫女來給您請安了,您昨晚睡得可好?」她進門後行了禮,輕聲細語的問候道。

吳老夫人點點頭,伸手拉着她的手,「今兒個怎麼這麼早來,可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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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女高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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