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0】

場面出現了持續幾秒的鴉雀無聲。

然後是燼毫不客氣的大笑，那笑聲低沉動聽，但顯然對光明神來說起到了反效果。

光明神此時臉部表情可以用扭曲二字來形容。

柏西忍着笑，看着光明神難得一見的難看的臉色，連忙讓主教和修女站起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清楚光明神絕不會是世人所傳頌的那般溫和而憐憫眾生。眼前的兩人雖然莫名其妙成了光明神的信徒，卻並沒有做什麼違背信仰的事情，也談不上十惡不赦。但剛剛的那一番言論顯然觸犯了光明神，而他們並不自知。光明神若是真的動怒，那他的字典里絕對不會有“酌情處理”這四個字，但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只會對他們目前的處境造成更加惡劣的影響。

“光明神大人覺得你們本職工作都做得非常好，”柏西開口道，偷偷瞟了一眼光明神，見他已經恢復如常，目光移了過來，挑了挑眉，顯然在考慮她說得是否中聽。

“所以光明神大人才會降臨，為的就是表彰你們這麼多年所做的奉獻，你們的位置是無可取代的，所以光明神大人希望你們繼續完成好你們的職責，將聖音傳播給每一個信徒。”

那主教和老修女連連點頭，在聽到光明聖子誇獎他們之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連忙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絕不會瀆職。以後必定會比之前更加愛戴和信仰光明神。主教：“我一定會每天禱告，並親自為光明神大人擦拭他聖潔的身體。”

修女：“我會在每天清晨採摘帶着露珠的第一朵盛放的純潔花朵獻給光明神大人，以表達我的愛意。”

兩人說完之後還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顯然他們經過柏西的一番話之後已經由初戀情人變成了“情敵”。

柏西一臉囧意，不過也算達到了她的目的，至少不會再有人提出要光明神將其接走之類的言論了。

見光明神臉上的情緒還算平靜，柏西連忙將兩人打發離開。

當天晚上柏西一行人留在了教堂休息。

雖然光明神並不需要休息，主教和修女為了討好他，還是費盡心思地準備了最大的一個房間，房間擦拭得非常乾淨，甚至到處都擺滿了純白的花朵，花園裏光禿禿的枝椏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柏西因為沾了“光明聖子”這個頭銜的光，也分到了一間相當不錯的房間。至於尼爾，因為一開始就被冠上了“流氓”的頭銜，加上主教總覺得他對自己的初戀情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留給他的是十分樸素的一個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盞煤油燈的房間。

柏西坐在木椅上思考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手無意識得給燼梳着毛髮，燼享受地眯着眼，間或瞥一眼蹲在一旁眼巴巴瞧着的兔子。

安逸間，一陣風輕輕拂過，柏西抬起頭，就發現光明神奧拉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裏。被柏西抱在懷中的尼爾豎起了尾巴，朝奧拉齜了齜牙。

“光明神大人。”

柏西剛站起身，就迎上那一雙深沉的眼眸。

光明神沒有開口，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後又將視線轉至柏西懷中的燼。

燼此時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番懶洋洋的模樣，眼睛裏透着無機質的冰冷，彷彿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沒有一絲情感。

光明神看了一會，又抬起眼直視着柏西，唇邊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讓我來猜一猜，柏西你是突然才出現在真正的光明聖子的身邊的，而在你出現之後，你們人類之間的很多黑暗鬥爭都浮出了水面，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有一個人在幕後操縱這一切對嗎？”

柏西一怔，隨即點點頭。她知道光明神雖然只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個角色，但是他本身的設定就已經接近了極限值，所以能猜出這些來並不意外。

“那麼，你們一開始就是認識的。當然，也有可能後來才認識，但你們的目標一致。”光明神看了一眼燼，“當然，我更傾向於是前一種。因為我不認為黑暗神會只是單單對一個人類感興趣，或者產生了類似於人類之間的喜歡這種情緒就會屈尊紆貴地給一個人類當寵物。”

光明神說完這句話之後，燼動了動。

柏西看到這個動作心裏一動，因為她清楚燼動了殺機。

柏西伸手輕輕撫了撫它的毛髮。

“果然有趣，”光明神卻倏然拍了拍掌笑了起來，“世人都說光明神是一個心懷天下憐憫眾生的神，而我並不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從來都不曾喜歡過純白的花，它們的根長在腐朽與黑暗中，甚至有不少是以人類的屍骨或是鮮血作為養分，它們又哪裏稱得上是聖潔呢。當然，我也不是大家所希望和崇拜的那樣，我沒有一顆仁愛眾人的心。我相信黑暗神也一樣。所以，我很好奇，從黑暗的泥沼中爬上來的黑暗神又是如何對你動心的呢？”

柏西聽到這裏在心裏默默地說，其實並不是，因為我和這個傢伙真的已經認識了好幾個世界了。又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剛剛還以為自己要暴露了。果然土著居民不容小覷。

卻沒有發現燼出乎意料地沒有任何回答，只是眼底劃過一絲波瀾。

柏西正在默默恍惚中，光明神再次繼續道：“有一點卻是沒有錯，那就是光明神和黑暗神自古以來就是對立的，因為他們同時誕生，擁有相同的性格和喜好，”說著，奧拉的臉突然湊近，“所以，我很期待有一天你將被我賦予神格。”

話音落下，他的指尖忽然綻出一束溫和卻耀眼的光芒，侵入柏西的眉心。

柏西只覺額間輕輕發燙，但只是一瞬間，她懷中的燼就驟然暴起，黑霧伴隨着殺機射向光明神的方向。

光明神卻像是事先料到了燼的動作，身體往後一仰，整個人就已經消失在房間裏，了無痕迹。

燼惱怒地嘶吼一聲，身形一動，由寵物的形態變作了黑暗神的模樣。

一旁的兔子獃獃地看着他。

柏西還在怔愣中，熟悉的嗓音響起。

“閉上眼睛。”

柏西聽話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一隻有些冰涼的手觸在她的額頭上，然後她驚奇地發現身體裏有一抹光芒在游弋。而原本燼印在她頸窩處的那道紅色紋身也像是活了一般，開始追逐着那抹光芒。

柏西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感，只是那兩道不同的印記讓她有些好奇。

柏西睜開眼，瞧見燼的眼中竟然含着少見的惱怒。

“我還是大意了。”

嗓音裏帶着幾分不悅。

柏西卻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絲竊喜，曾經冒出芽的小草在心裏偷偷搖擺。

燼忽然伸手攬過她的身體，一手輕輕鉗住她的下巴。那雙深邃如夜的雙眸里一片寧靜，像是要將人溺斃。

“看來我還需要打更多記號在你身上，以防那些令人討厭的傢伙虎視眈眈。”說著雙唇印了上去。

柏西臉色爆紅。

一旁的兔子眼睛睜得很大，好奇地看着他們。

契約獸原來變成人形就可以和主人吃嘴巴，我也要！

然後被一腳踹起，從窗口飛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柏西打開門就見到主教大人滿頭大汗的臉。

“聖子大人，光明神大人是不是發怒了所以突然離開了？”

柏西這才想起光明神昨晚就已經離開了，於是只得找個理由解釋一番。

主教抹了抹汗水，“教廷和皇宮都來人了，說要謁見光明神大人，可是大人已經走了，這該怎麼辦？”

柏西愣了愣，沒想到他們來得如此之快，思考了一會，“你帶我去吧，我是光明聖子，能代表光明神。”

主教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引着柏西往外走去。

柏西走到教堂，就見中間站着好幾個衣着講究的人。卻像是故意分作兩派一般，那一群人各站成兩方，中間的人十分引人注目。

站在左邊前頭的是一個穿着黑白長袍的男人，頭髮斑白，看起來卻異常的威嚴肅穆，他旁邊的人臉上都帶着恭敬。而另一旁中間的則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穿着華麗的衣裳，肩上別著一個雄鷹圖樣的勳章。柏西回想了一下，似乎只有皇室的直系繼承人才能佩戴這種勳章。

主教腿打着顫，有些哆嗦地給那群人介紹。

“宗主教大人，王子殿下，這位就是光明聖子。”

主教的話剛說完，柏西就感覺到一束異常銳利的目光看向了她。

宗主教依然滿臉肅穆，他的臉上並沒有平常人的驚嘆或是畏懼，反而戴着審視。

另一邊的王子卻顯得更為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