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柏西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尼爾痛哭流涕陳述自己罪過的場面。
不!
柏西在心中吶喊!
好不容易才刷到的好感度難道就這樣硬生生被毀掉嗎?
為什麼我就洗了個澡,整個世界就發生了這麼多措不及手的事情!
安塔第一個看見柏西回來,笑着和她打招呼,“柏西,我們都在等你哦。剛好你帶了鍋,就拿來煮了一些食物,一起來吃吧……”
他的“吧”字的音還卡在喉嚨口沒有說出來,就見柏西飛身躍起,猛地撲向尼爾。
然後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柏西揮手打掉了尼爾手中的碗,將他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有一部分湯水濺到了她的手臂上,白皙的肌膚立馬就被燙紅了。她卻像沒事人一樣,半個身體掛在尼爾身上,一邊呵呵地傻笑着。
燼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從肩頭輕盈地躍下來,拿爪子用力按住她的手臂,伸出舌頭輕輕舔舐着受傷的地方。
此刻大家都沒有額外的精力去在意突然冒出來的小魔獸,因為眼前的場景太過匪夷所思,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親密的,不,被親密的尼爾,回不過神來。
柏西一轉頭就對上尼爾夾雜着疑惑的複雜目光,連忙尷尬地鬆開自己揪住他衣領的手,一邊後退一邊道歉。
“對不起,我剛剛一定是餓得頭暈眼花了。”
其他人轉移目光看向柏西,臉上都是“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的神情。明明你剛剛把碗打翻了,整個人就是朝着尼爾撲過去的。難道尼爾看起來很好吃嗎?總覺得這句話哪裏怪怪的。
柏西硬着頭皮迎向眾人的視線。
心裏的羊駝們在集體哀嚎。
我的天,這個解釋簡直無力好嗎。啊啊啊啊,我應該說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解釋才對啊!
即使是羞恥感爆棚的“愛慕”之類的也比這種一看就假得特別厲害的說法更讓人相信。
柏西只是在腦海中吐槽一下,就覺得手臂傳來一陣鈍痛。燼抬頭齜了齜它的小尖牙,警告地看着她。顯然它就是系統敏感詞過濾器。
場面詭異地安靜了十幾秒。反而是維莉開口了。
神助攻維莉自從被柏西救了之後就全身心地信任她,連忙走過去查看柏西手上的傷。被燼輕輕舔過之後,柏西只覺得那種灼痛感已經沒有了,反而冰冰涼涼的,只是白皙的肌膚上仍留有淺淺的紅印。
維莉見她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笑着道:“柏西,你果然是餓花了眼,那是我特意給尼爾熬的葯,不是大家吃的食物。”
柏西一臉乾巴巴的笑容,她才不管是什麼呢,只要他沒喝,她所擔心的問題就不會發生。畢竟這鍋可不是一口普通的鍋呀。一邊在心裏感嘆這坑爹的鍋果然片刻都不能離身。
順帶在腦子裏怒罵燼,要不是它耽擱時間,她早就趕回來了,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就不會發生了。
才怪。
柏西才不敢對燼這麼說話呢。
其他人也緩過神來,安塔笑着接口,“幸好尼爾剛剛已經喝過一次了,這裏面可是加了某種昂貴的藥材呢,浪費了可惜。”
喝!過!一!次!了!
我們的柏西此時的內心是羊駝們的戰場。它們全部蹶蹄子翻倒在馬勒戈壁上。
柏西此刻腦海中只不停地重複着這幾個字,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安塔說完還揶揄地和旁邊的另一個劍士擠眉弄眼,顯然對維莉和尼爾之間一直流動的情愫十分清楚。維莉的臉上一下子浮起紅暈,偷偷拿眼去瞧尼爾。尼爾卻皺了皺眉,目光仍舊盯着柏西。心底除了對剛剛柏西舉動的疑惑之外,還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剛剛奇怪的氛圍過去了,幾人這才注意到柏西身上的燼。
安塔開口道:“柏西,你身上這隻小魔獸哪裏來的?是你新的契約獸嗎?怎麼看不出它的等級。”說著想伸手去抱看起來軟萌可愛的小魔獸,然而手還沒碰到燼,又十分自然地縮了回去,彷彿忘記了剛剛的動作一般。落在其他人眼裏也只是以為他不太好意思而已。
柏西此時腦海中只有巨大地“怎麼辦”幾個字,根本沒有注意安塔在說什麼,自然也沒有留意到剛剛的異狀。
等會要是尼爾抱着我的腿失聲痛哭怎麼辦,肯定別人都會發現異常的。
更何況這鍋的技能是讓人傾訴自己內心的最隱秘的事情,就像紅胖子連自己小時候尿濕了床單的事情都抖露了出來,等會尼爾要是有更驚天動地的秘聞怎麼辦。
柏西一邊胡亂地回應着幾人關於她的新魔獸的話題,目光落在仍然熱氣騰騰的鍋,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所有人都吃了這個鍋的食物,大家就都會出現和尼爾相同的癥狀,這樣就不會懷疑我了。
簡直為機智的自己點贊。
“看來食物已經好了,我們一起來吃吧。”
柏西一邊說著,一邊十分主動熱情地把食物裝出來不容拒絕地分給大家。
雖然柏西的畫風突然變得熱情似火,但幾人之前經過一場惡戰,並沒有進食,此時確實餓了,於是都笑着接過柏西遞來的食物。
到尼爾時,柏西臉上掛上特別真摯歉意感人的表情,心想反正一次也是吃兩次也是吃,等會大家都變得不正常起來,這樣我就沒有絲毫可疑的地方了。。
尼爾肩上向來和主人一樣用下巴看人的隼在見到燼之後就老老實實地蹲着,大氣也不敢出。
尼爾剛剛被柏西莫名其妙撲了一次,又因為之前與她發生的種種亂七八糟的糾葛,加上對她的懷疑和自我懷疑的搖擺不定,向來平靜的心難得起了一絲波瀾,所以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契約獸的異常。
於是大家一邊聊天一邊歡暢地吃了起來。
柏西以為這一次也會像上一次一般,要等十幾分鐘鍋的效果才會施展出來。
然而大家剛吃了幾口,那本《食神》就再次華麗登場了。
線裝書自動漂浮在半空中,彷彿為了吸引柏西的目光一般,書頁極快地翻動着,一陣白光閃過,卻停在空白的頁面上。緊接着如同上次一般,一行行墨字如行雲流水般出落出來。
“第二階段:昏昏入睡”
“所有食用此鍋做出來的食物者,會不同程度地陷入睡眠中,施用者可進入食用食物者夢中,並更改夢中情節,塑造完美形象。技能消失后,技能接受者將會產生夢中的一切在現實中發生過的幻覺。”
“註釋:強大意志力者所受的影響有限。另,鍋長期使用,技能將大大提升。鍋本身也將煥發出迷人的光彩。”
柏西看到最後一行,臉上滿是囧意。
系統你給我出來,我們好好談一談這是誰設計的台詞。
一口黑漆漆的鍋怎麼迷人你倒是告訴我啊!
不過鍋屁股上的紅漆掉了一些倒是真的。
就在柏西暗中腹誹的同時,原本站在一起聊着天的幾人紛紛軟到在地。表情卻格外寧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維莉的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安塔的睡姿則是大刀闊斧,嘴巴朝天張着,下顎顫動着,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鼾聲。把膽小的兔子嚇得往後一蹦。
柏西轉頭看向尼爾的方向,發現他是所有人里睡姿最工整嚴肅的。剛剛鍋的技能施放后,只有他是直挺挺朝後倒的,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聲響在所有人裏面是最大的。柏西心想,等他醒來要是發現自己後腦勺有個巨大的包肯定會產生懷疑,於是走過去想查看一番。
只是手剛觸到他的身體,整個人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拉力往下拉扯一般,一眨眼,柏西就發現自己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場景里。
還有蹲在她肩頭的燼。
“你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柏西猜想這應該就是《食神》裏所說的夢境。只是為什麼燼也跟着她一起來了。柏西看了一眼四周,確實只有一人一寵。
柏西一臉疑問,她並沒有喂燼吃鍋里煮的食物。
燼怒氣沖沖地看着她,“你都跑到別的男人的夢裏來了,難道我不應該跟着你嗎?”
被一隻契約獸用這種“你這個薄情負心之人背着我跟別的男人約會”的語氣斥責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你真的不是那個變態跟蹤狂嗎?
燼見她又露出懷疑的神色,張嘴就朝她細白的脖子咬了下去。
此時的燼是幼獸,加上它咬的時候幾乎沒有用力,所以柏西只覺得那一塊肌膚酥酥麻麻的,不由得笑了起來。
燼鬆開口,眼中卻閃過一絲溫柔。
一人一獸鬧了一會,柏西才仔細打探起周圍的環境來。
她發現自己此時身處在一個山谷之中,兩旁是懸崖絕壁,谷底雜草和灌木雜亂地生長着,山谷里還時不時回蕩着某種動物刺耳的尖叫聲。
柏西隱隱覺得這個場景有一絲熟悉感,燼在一旁開口道:“這裏應該是一個試煉地。”
柏西恍然大悟,原來這裏是學院的試煉地。
尼爾與維莉柏西同歲,兩家住得也很近,他們各自的母親算是房中閨蜜。
尼爾是公爵家的兒子,身份地位都比同學院的其他人要高得多,所以從小他就被許多同齡或是不同齡的人想方設法的接近,阿諛奉承,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這也造成了他不近人情的性格。而維莉小的時候就特別愛笑,善良,總是為他人着想,和她相處過的人幾乎沒有誰不喜歡她,尼爾也不例外。大約是維莉對於尼爾的特殊性,所以尼爾格外重視她。
他們三人一起長大,同在一個學院,漸漸地,維莉和尼爾越來越親近,而柏西越來越孤僻。
在學院臨近畢業的試煉中,維莉和她那相比較之下非常不討喜的姐姐柏西在同一個組。而尼爾和另外的同學組成一組。
當老師通過警告告訴他們試煉中出現了他們根本無法殺死的魔獸,要求他們即刻撤離時,尼爾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學院派出老師救援,發現唯獨維莉沒有回來,而和她同組的柏西已經安然地離開了試煉地。尼爾非常憤怒,他不顧老師的勸阻再次進入山林中尋找,然後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受傷嚴重幾乎奄奄一息的維莉。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自己要保護維莉,絕不會再讓她受一絲傷害。這件事後,他對柏西的態度幾乎算得上是仇恨。在學院裏,他不動聲色地將“柏西意圖害死自己親妹妹”的流言傳開,逼得柏西不得不離開。
而事實上,其實當時的柏西並沒有壞到骨子裏,維莉的受傷在一定程度上與她有關,卻並不是因為她抱着要害死維莉的想法。柏西的確從小內心陰暗,也嫉妒遠比自己受寵的妹妹。所以在那次試煉中,她明確地告訴維莉,她不想和她同組,她不會幫助維莉,也不需要維莉的幫助,說完這些之後就選擇了另一條偏僻的路離開了。
但大約是劇情需要,維莉走的是一條十分平坦的大路,卻遇到了不應該存在於這次試煉中的魔獸。而柏西卻輕而易舉通過了試煉。所以兩姐妹的人生才會相差越來越遠,以至於柏西心中的嫉恨越來越多,最後墮入黑暗之中。
所以柏西得知尼爾的夢仍然與試煉有關時,她心裏並沒有覺得的奇怪,她決定先看看這個夢再說。
啊!所以我等會是不是應該腳踏祥雲身披霞帔出現在尼爾面前,這樣我在尼爾的記憶中就是英勇神武的救世主了,想想就有點激動。
想到這裏,柏西伸手撓了撓蹲在她肩頭的小魔獸燼的下巴,心裏感嘆手感真好。難怪以前那個變態總喜歡這樣摸我。
原本仰着頭舒服得眼睛眯成一條線的燼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惱羞成怒地去咬柏西的手指。
一人一獸沿着小路慢慢地走,轉了一個完,就聽到前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柏西帶着燼找了個大石塊悄悄躲起來,然後一人一獸探出腦袋往外看。
只見尼爾正和他的隼同一隻巨大的魔獸在戰鬥,而維莉站在一旁給尼爾加油打氣。
那魔獸有兩三米高,樣貌十分醜陋不堪,身上又是毛又是鱗片的,一看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它大張的血盆大口裏露出估計從出生就沒刷過的黑牙,濃稠的粘液成股流下,簡直噁心得讓人無法直視。
柏西看了一會又縮回頭,側頭去看雖然原型時一樣讓人覺得可怕但是變小了卻特別可愛的魔獸燼,她需要洗洗眼睛。尼爾口味未免太重了,這種奇奇怪怪的魔獸他是怎麼想像出來的。
燼高傲地仰着頭,斜着眼去看它的蠢主人,眼睛裏卻蘊藏着幾分笑意。
等了一會,柏西再次探出頭去,發現尼爾在夢裏簡直神勇無比,那麼可怕的魔獸已經被他打得奄奄一息,而維莉看向他的目光里滿是崇拜。
柏西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要瞎了,偷偷和燼吐槽,沒想到尼爾平時看起來這麼酷炫狂霸拽,實際上內心卻也和普通男人一樣希望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
燼一邊嚴肅地點頭贊同,一邊心裏卻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向她展示我優美流暢的人魚線呢?唔,似乎獸型不太好操作……
很快,戰場上的廝殺結束了,尼爾的隼繞着倒在地上的魔獸飛了一圈,然後十分帥氣地停在尼爾的手臂上,也獲得了拉拉隊成員·維莉誠摯的讚歎。
兩人一鳥開心和諧地聊着天,觀眾席上的柏西正表示劇情什麼時候才能進展時,突變發生了。
只見原本倒在地上了無生息的魔獸驟然躍起,撲向兩人。
雖然尼爾警覺,卻還是沒有料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觀眾席上的柏西可以作證,男主角心心念念的親熱戲才剛剛進入氛圍啊。可憐的男主角。
那魔獸在撲向兩人的同時還不忘從口裏噴出寒冰利劍給予他們會心一擊。
尼爾雖然避開了一些攻擊但因為一手抱着維莉行動沒有剛剛戰鬥時的敏捷迅速,所以將維莉摟在懷裏的那隻胳膊失去了防禦的機會。
眼看着那冰劍就要刺入他的手臂中,他懷中的維莉突然猛地推開他,然後……利劍刺入了可愛的美麗的善良的動人的維莉的肩膀。
柏西簡直被這場景感動哭了,抓起燼當手帕,將鼻涕眼淚擦到它光滑柔順的皮毛上。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救他們一把的時候逆轉劇情時,那隻醜陋的魔獸突然發生了變化。
一陣黑煙過去之後,它變成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柏西。
真·柏西感動的眼淚瞬時就沒了,拖着燼往回走。
沒想到在尼爾的夢中我竟然是一隻把自己都丑哭了的魔獸。我還是繼續當惡人好了。
當然柏西不可能真的離開。
越是這種情況她才越是要留下來,以最完美的造型登場,閃瞎他們的狗眼。
而此時尼爾和維莉都憤怒地看着由魔獸變成的柏西,質問她問什麼要這樣做。
魔獸·柏西一臉冷酷無情,“我不喜歡維莉,所以要殺了她。”
尼爾:“她是你的親妹妹,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你竟然如此心思歹毒!”
柏西:“憑什麼她從小就比我更受大家喜歡,我哪一點比她差!”
尼爾:“她善良,你惡毒。你哪裏都比不上她!”
維莉:“柏西,請你不要傷害尼爾,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柏西:“尼爾,為什麼!明明我們一起長大,你從來都不肯看我一眼,我也喜歡你……”
原本圍觀真·偶像劇的柏西此時被魔獸柏西驚呆了,劇情怎麼突然走偏了。
於是她不得不出場了,畢竟再不出場整個劇情都要歪成相愛想殺愛而不得所以殺了你的戲碼了。
柏西帶着燼跳出來,然後她剛沖尼爾和維莉揮了揮手,正要打招呼時,肩頭上的燼像離弦的箭沖向魔獸·柏西。
然後燼躍在半空中時抬起爪子朝魔獸·柏西拍下去,片刻之間,魔獸·柏西就化作一陣風沙消失殆盡。
再然後柏西的腦海中傳來燼的聲音:這個蠢女人竟然向別的男人告白,怎麼可能是你。
還打算腳踏祥雲一擊斃殺魔獸呈現英勇形象的柏西看着自己的表現機會就這麼沒了,怒視了肩頭一臉快誇我表情的燼一眼,然後回頭去看呆愣在原地的尼爾和維莉。
一開始尼爾和維莉還有些懷疑和戒備,以為她又是假的,等柏西像背書一樣開始吟誦他們仨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們才漸漸相信了真·柏西。
很快,學院救援的老師趕了過來,在得知柏西憑一己之力殺死了一隻四階魔獸后,全都是震驚的。
於是柏西變成了英雄。
在享受了鮮花掌聲沒有美人的待遇之後,柏西從尼爾的夢裏返回來,回到了現實世界。
幾人仍以一開始的睡姿呼呼大睡。
柏西休息了一會,決定將幾人搬回帳篷。這樣至少他們第二天醒來不會發現自己以天為蓋以地為席從而產生懷疑了。
安塔因為太過身強力壯柏西完全搬不動於是找了一回來就在欺負兔子的燼幫忙。
實際上除了維莉是柏西弄進帳篷的,另外三個昏睡的大男人都是燼用嘴叼着他們的衣物將他們拖進去的。輪到尼爾時,燼拖着他往滿是砂石的地上繞了兩圈才把他一腳踢回帳篷。
柏西已經不敢想像等他們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滿身是泥土枯葉甚至還有可能後腦勺長包的情形了。
但是她完全沒有負罪感,十分自然地鑽進了自己的睡袋裏。
燼也跟着跳了進來,毫不客氣地趴在她的肩膀上,緊緊挨着她。
果然第二天一醒來,尼爾看柏西的眼神就變得十分奇怪,罕見地藏着一絲尷尬,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柏西裝作啥也沒發生,哼着小曲兒逗燼玩。
其他人倒是沒發現這個異狀,但是因為鍋的技能,所有人對柏西的好感度都上升了不少。
幾人收拾好行裝繼續趕路,等到快接近黃昏,眾人終於趕到了邊界封印地。
雖然他們事前已經在小鎮上的修女那裏得知封印地出現了魔獸潮的事情,卻還是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
封印地原本就是國內最北邊的邊界,這裏常年被風沙侵蝕,一眼望去都是黃土,幾乎沒有什麼植物和動物,所以居住的居民也是極少數。
但為了保護結界不被破壞,所以封印地還是建了一個教堂,有高能力的神官一任一任駐守在這裏。但是此刻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座教堂了。因為教堂連同周圍的地界全部凹陷了下去,教堂的屋頂被掀了,整個建築斜斜傾倒,彷彿隨時就有可能崩塌。
柏西幾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凹陷的地面,艱難地尋找了教堂的入口,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半人高的洞,只得一個接一個爬進去。
等進到教堂裏面,他們就知道教堂之所以還沒倒,得益於大堂中央那兩根巨大的石頂柱。
教堂中央到處都是烏黑的血跡,估計是之前惡戰了一番,顯然也沒有人來清理了。
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或許他們早點來到這裏可能情況會有所改善,又或許他們趕上這場惡戰的話可能已經喪生了。
幾人查看了一會,一個佝僂着背的老頭提着一盞燈從一個歪斜了的柱子後面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咳,見到大家也沒有吃驚,顫顫巍巍地開口:“你們是過來幫忙的勇士們吧。可惜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也不能好好招待你們了。”
維莉臉上帶着焦急,“您就是這裏的神官嗎?封印地是因為發成了魔獸潮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嗎?大家都還活着嗎?”
老頭搖搖頭,燈光映在滿是褶皺的臉上。“我只是這裏的一個居民,魔獸把其他人都殺死了,只剩下我被神官救了。神官受了很重的傷只能躺在床上休息,請各位勇士們幫忙救救他。”
維莉連忙點點頭,老頭將幾人引到一個小房間門口,一邊推門一邊說:“神官大人,救援的勇士們來了。”
幾人進去才發現神官的傷勢非常嚴重,他的右臂已經沒了,包紮的地方仍留着大片大片的血跡。臉色十分蒼白,顯然已經失血過多。
維莉一下子就紅了眼眶,連忙走到床邊,口中默念治療術語,一陣淺淺的光浮過,神官的手臂傷口漸漸止住了血。
“孩子們,我早就知道你們了,你們都很勇敢。”神官努力抬起身子,掙扎着靠在牆上,端詳着維莉,臉上露出祥和的笑容,“你就是維莉嗎?”
維莉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愧疚,“要是我能力再高一些就好了,就能治好您的手臂了?”
神官搖搖頭,“傻孩子,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世人都知道治療術會消耗治療師的精力,你擁有一顆純潔的心,總是為他人付出,卻不求回報。真是難得,難怪受光明神的眷顧。但是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因為你是特別的。”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可能你們都覺得驚訝吧,我是一個神官,卻治不好自己的傷。其實所有封印地的神官都不是光明牧師,而是魔法師。”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吃驚,神官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看向一旁靜默不語地尼爾,“這位就是尼爾吧。”
尼爾點點頭,走近了幾步。
“你擁有很高的召喚系天賦,但是你還沒有完全將這份天賦發揮出來,一個真正強大的召喚師,不僅能與自己的契約獸心靈溝通,他還可以馭使其他不是契約獸的生靈為他所用,所以世人常說,召喚師是可以在戰鬥中扭轉局面的,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尼爾聽了神官的這一番話,雙眼中有了不一樣的神采,顯然領悟到了什麼。
接着神官又轉頭看向柏西,目光停留了一會之後又落在她的兔子身上。
“孩子,這是你的契約獸嗎?”
柏西點點頭,又側過頭,卻發現之前一直蹲在她肩膀上的燼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想到光明神出現時燼突然離開,難道它和這個神官也認識?
“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並不是你手中的契約獸造成的。”聲音頓了頓又道:“我果然是老了,哈哈,有些神志不清了。你也會是一個很厲害的召喚師,但你還需要更多的訓練,以後你可以讓尼爾多教教你。”
神官之後又和安塔以及另一名劍士簡單地說了一會才說到封印的事情。
“我之前就推測到黑暗物種們已經在蠢蠢欲動了,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說著又嘆了口氣,“其實這也不是沒有預兆的。現在大地上信仰光明神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光明神大概也不想再保護我們了吧。畢竟教廷裏面出現了比黑暗物種還要可怕的人,又加上現在的國王並不是那麼推崇光明神教,光明神一定非常失望,走到這種地步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慶幸還有你們這群願意拯救平民的英雄,雖然路程還很艱難遙遠,但未來一定在你們手中。”
神官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一絲讚歎,“西南方的封印地雖然也出現了魔獸襲擊的事件,但我聽說那裏有一個十分著名的勇士柯查爾,不僅能力高強,更是有一顆寬廣仁愛的心,他憑着一己之力擊退了魔獸,實在是厲害得很啊。”
柏西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心裏一動,回想了一下劇情似乎重要角色裏面並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神官休息了一會繼續道:“這裏的封印被打破了,我雖然重新封印了一次,但我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所以還需要你們幾個再次幫忙。”
安塔連忙問,“現在就去嗎?”
神官搖搖頭,“要等一個有太陽的正午。雖然黑暗魔獸並不怕陽光,但聖書上說,那時候光明神賜予我們的力量是最強大的。”
幾人點點頭,見神官說了這麼多話有些累了便都退出了房間。
老頭又給他們找了兩個尚且還算完好的房間讓他們住下來,只是告訴他們存留的食物已經不多了。
大家商量了一會,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重新封印結界。
神官的那一番話對於大家觸動都非常深,就像是一直停滯不前時突然茅塞頓開,大家在等待的這幾天裏紛紛訓練着自己的技能。
而這其中尼爾的進步是最顯著的。
只是柏西總覺得尼爾每次目光對上她時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一旦她看過去,尼爾又很快地移開視線,一臉冷酷淡漠的模樣。
柏西在經過幾次這樣的對視后,直接不理他了。
但是她奇怪地發現自來到封印地的那天開始就沒有看到了燼的身影,她嘗試着在腦海中跟它說話卻沒有得到回應,看來它已經不在這附近。
七天之後,他們帶來的食物也幾乎已經吃完了,也終於迎來了旭日升起。
封印的結界用的是一種需要巨大力量的魔法,神官告訴他們,在重新封印的過程中,肯定會有不穩定的時刻,這個時刻就會有黑暗魔獸冒出來,所以他們需要一個人在一旁充當護衛。
神官身體已經恢復了好多,但他的手臂受到了黑暗力量的侵蝕已經沒有辦法再修復了。唯一的一個治療師維莉必須則留着力量以備重新封印的時候。
這一天,神官領着大家小心地搬開塌下來的石塊和橫樑,然後一條通往地下狹窄陰暗的樓梯出現在眾人面前。神官領着大家走下去,在一張石門前停下,示意安塔推開那扇石門。石門后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正中央一個時明時暗的魔法結界圈正在發著光。
“黑暗的敵人是光明,所以光明力量越乾淨純潔的對黑暗力量的效果越大。”神官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封印前,示意幾人按照他之前所說的方位站好,讓維莉站在最中央。而安塔則是負責保護大家的那個人。
“等會我會先解除現在的封印,而在封印完全解除的那一刻,你們就吟誦我教給你們的魔法術語,這樣才不會讓空間出現漏洞。”
幾人點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神官俯下身,口中喃喃念着十分拗口複雜的魔法術語,原本的紋着各種複雜圖形的光圈漸漸暗了下來,神官大喝一聲,眾人伸出手壓在地上,也開始默念神官事先教給他們的術語。
地面緩緩開始震動起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在意。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正在手心下反抗推拒,稍有分神就會功虧一簣。
慢慢地又有一道新的光暈浮現了出來,只是一開始這道光暈還有些羸弱,震動卻變得越來越劇烈,光暈的旁邊裂出一道縫隙,隨着一聲狂吼,一股黑色的煙霧從縫隙里冒了出來,落地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魔獸。
安塔一直屏氣凝神,此時一見到黑暗魔獸立馬就沖了上去,幾乎幾劍就把它解決了。
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黑氣冒了出來,安塔雖然劍術精湛,此時卻也變得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而封印已經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刻,每個人都無法分神去幫安塔。
只要那隻魔獸不殺死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這場封印就會圓滿完成。
但有一隻狡猾的黑暗魔獸逃脫了安塔的刺殺,直直朝封印的光圈衝過去。
那黑暗魔獸一接觸光圈就如同被灼燒一般,身體融化了一部分,它卻不管不顧,張開傾盆大口朝最中央的維莉咬了下去。
一旁的尼爾連忙分神召喚出自己的隼保護她。
隼尖叫着飛向黑暗魔獸,尖銳的喙啄向魔獸的身體。
那魔獸漸漸哀嚎着消失了,而結界的封印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然而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那一瞬,維莉剛剛被魔獸襲擊的肩膀破了一個小洞,一滴血像是被一股力量所吸引着一般,從她細嫩的肌膚破出,直直飛入了光暈中。
血液剛剛沒入封印的那一瞬間,正中間突然騰起一道巨大的光暈,鋪滿了整個房間,耀眼的光芒照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等光暈散去,大家才發現結界已經封好了,但維莉和柏西卻不見了。
而突然被捲入黑暗中的柏西和維莉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這種力量讓她們昏昏欲睡。
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等柏西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在急速降落。
然後在她以為自己要摔成一級殘廢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停了下來,腳穩穩地落在實地上。
他的面前坐着一個黑髮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容貌是令人驚嘆的美。
與光明神的溫和讓人想靠近不同,面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巨大的威壓,讓人忍不住想伏地跪拜。
柏西心想,這應該就是黑暗神。
冷血無情神秘莫測殺遍全世界只為女主一人的黑暗神。
柏西內心惶恐,心想我一定要好好表現保住自己的小命,低下頭正要行禮,剛剛在空中七拐八轉的後遺症就來了。
然後……
她吐了。吐在黑暗神高貴冷艷的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