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身世

“剛剛聽他們說，這些都是本土仙人。”沈寒有點猶豫，“不知道他們跟飛升的仙人有沒有區別，會不會需要茶水呢。”

雄鷹蹲在木樓旁邊，因為外面的情況不明確，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能張開翅膀飛到高空翱翔了。只不過他長得個頭大，可以看清楚很遠的地方，眼神又好，正巧看到遠處有不少仙人都明裡暗裏看向茶攤，趕忙跟沈寒彙報。

茶攤眾人覺得外面的世界很新奇，不時仰着脖子觀察外面的情況，殊不知這些個本土仙人也覺得茶攤新奇，瞧着古樸簡單的木樓竟也賞心悅目，比瓊樓玉宇也差不了什麼，還能看到一棵山楂樹晃着身上的樹枝拉磨，細心的磨靈米粉，實在是新奇。

仙人一般只需要吸收靈氣修鍊就可以，但也可以吃些東西，仙界並不是沒有可以食用的靈果靈蔬等等，相反的，品種還很齊全。只不過這些吃食大多有本土仙人霸佔，飛升上來的仙人一般情況下吃不到，只能靠吸收靈氣修鍊，這也是矛盾誕生的根源。

現在仙界本土仙人和後來飛升上來的仙人水火不容，茶攤後面的荒地就是分界線，平時極少會有仙人出現在上面，除非是刻意來挑釁。茶攤眾人不知道內情，還想着跟這些個本土仙人推銷茶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環境的原因，沈寒總感覺自己的肚子變化有點大，先前才只是一點點凸起，現在卻鼓起一大塊，裏面的寶寶長得實在是有點快。而木樓外面的無常尊者變化也很大，他一開始大吼大叫，狀若瘋癲，待到看清楚這些個本土仙人之後，忽然平靜下來，接着哈哈大笑，聽上去讓人感覺很可怖。

無常尊者一開始想要得到皎白月的真身，就是想回仙界，現在通過另外一種方式回來，看到這些個本土仙人，他自己的目的達到，卻並沒有高興，倒是宗主看上去平靜一下，骷髏頭上孔洞的眼睛看着不時飛過的本土仙人，長長的舒了口氣。

“你果然不是凡人。”宗主的聲音聽上去異常沙啞，像砂礫摩擦的聲音，讓人感覺毛骨悚然。沈寒卻沒有多麼害怕，他蹲在圈外，直視宗主孔洞的眼睛，勾起唇角露出笑容，“你終於肯說啦？”

沒有理會沈寒，宗主盤腿坐起來，只剩下白森森骨頭的手指仔細的整理身上的衣服，露在外面的牙齒互相碰撞發出咯咯的響聲。猛不丁吹來一陣風，吹起宗主身上的衣袍，露出白森森只剩下骨頭的大腿，看上去極為可怖。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終於抬起頭看向沈寒，牙齒動了動，開始解釋自己的身份。

無常尊者在宗主開始說話的時候，終於恢復正常，他現在的模樣跟仙人差不多，皮膚白皙，面貌俊雅，長發整齊的挽起來，除卻身上穿的衣服不怎麼合身，怎麼看怎麼都跟仙人沒有什麼區別。他歪着頭看着宗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當年我們一個是本土仙人，一個是後來飛升的仙人，那時候兩方仙人已經是水火不容之勢，只不過我們陰差陽錯之下在相互不知道身份的情況下見面，一見如故，後來……”宗主捂着嘴巴艱難的咳嗽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就像你和尊者一樣，我們私下裏在一起了。可惜後來被人發現，捅了出去，我們不管在哪裏都沒有立身之地，走頭無路之下便想着回凡間。”

修士飛升的時候，要承受劫雷的打擊，仙界和凡間完全不同，想要回凡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連高高在上的天尊也不能說回去就回去，天道可不是吃素的。想明白這個問題，沈寒終於起了一絲興趣，他興緻勃勃的看向宗主，想着他會說出什麼法子。

“我們的修為並不高，沒有天尊那麼厲害的能力，想要回凡間哪有那麼容易。”宗主伸出骷髏一樣的手捂着嘴巴咳嗽，聲音像破了的風箱似的，“後來……他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事情的真相出乎沈寒所有的預料，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真相是最不可能的那一種。原本看着宗主凄慘的模樣，沈寒以為他們是遭受迫害，不得已才逃跑的，卻想不到事情完全反過來。

無常尊者的前身是仙界的本土仙人，知道的事情比飛升的仙人多一些，他在想辦法回凡間的時候，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仙界並不是沒有弱點，以前的仙界是一個整體，只要割下一塊一起帶到凡間，那他們就可以平安的到達凡間，只要小心隱藏實力，就可以一直平安的生活。

本土仙人有一種很殘忍的方法可以割裂仙界，要用無數仙人的鮮血祭獻。當初無常尊者走投無路，就選了這個方法，他和宗主合謀，利用花言巧語騙雙方的好戰分子聚集在一起，然後開啟陣法，全數殺死他們……

後來的事情卻並不順利，儘管兩個人的計劃天衣無縫，但還是沒能成功，他們甚至為此失去身體，變成兩團沒有形體的意念。

“出手的仙人是誰？”沈寒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

“嚯嚯，是一位天尊，只不過他已經死了，也正是因此，我和他才失去身體。”宗主看向沈寒，牙齒還是互相碰在一起，發出咯咯的響聲，他忽然說，“興許你就是，尊者當年興許就是你的坐騎，誰知道呢……”

問題兜兜轉轉回到遠點，竟然跟自己有關係，沈寒瞬間覺得自己高大上起來，而且自己竟然以前是仙人，那可不得了，怪不得自家茶攤這般厲害，原來都是因為自己厲害。其餘的種種能力，恐怕也跟自己的身份有關係，不管宗主說的真假，沈寒都打算相信。

一邊皎白月摸着下巴琢磨，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小寒，他們是我們的仇人，咱們要不要打他們？”

“還是不要打了。”沈寒笑着說，“反正他們又打不過咱們，說起來他們也是可憐人，當年所做的事情也受到了懲罰。過段時間看看，幫他們找個身體吧，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關於自己的身世，沈寒隱隱有所察覺，現在更是可以確定。以後孩子生下來，就可以給他講自己當年英勇無畏的故事，想想就覺得特別好，沈寒回到茶攤，把這事兒跟大家說了一遍。

晃了晃身上的樹枝，山楂樹先生軟綿綿道：“這麼多時間過去，仙界還是不太平，既然老闆身份不一般，那這次定然要出力安撫仙人們？”

“這個沒問題，無常尊者說，本土仙人也需要修鍊，也需要咱們茶攤的茶水，到時候就賣給他們，如果想找事，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沈寒喜滋滋的說，“我隱約覺得，咱們茶攤雖然原本也屬於仙界，但那塊地方定然不同尋常，要不然這裏的茶水也不會如此珍貴，這大概就是命。”

不得不說沈寒的感覺真的非常隱秘，不過這也正常，若是仙界隨便一塊地方都可以割下來送到凡間，那整個仙界豈不是早就亂套了。茶攤所處的位置本身就很奇特，既然能夠割下來，就說明這塊地方既跟整個仙界有所區別，又跟仙界有所聯繫，前因後果一起想想，便覺得這才是正常的。

如今這個茶攤歸自己管，沈寒喜滋滋。

恍惚間，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似乎想通了。當年茶攤老主人守着茶攤的時候，茶攤並無異常，直到沈寒獨自經營茶攤的時候，茶攤結界才會出現，茶水裏面才蘊含有靈氣。茶攤老主人恐怕不是普通人，但也僅僅如此，具體的身份無從得知，不過從他收留沈寒這一點來看，恐怕是個好人吧。

心裏的疑惑得到解答，沈寒整個人都輕鬆不少，他坐在板凳上，喝着熱氣騰騰的茶水，吃着可口的茶點，再看看忙碌的茶攤眾人，總覺得人生如此，足矣。

跟無常尊者說的一樣，茶攤這邊沒有等多久，就有好奇的本土仙人上門。那是一位長相清秀，眼睛清澈，嘴巴小巧，穿着一身白色長袍的少年，一開始因為好奇，站在茶攤不遠處，後來看茶攤這邊沒有危險的樣子，就一點一點靠近。

大約是瞧見外面的雄鷹好玩，少年趁着沈寒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跑進來，站在雄鷹前面，仰起臉看，嘴裏不由自主的讚歎，“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鷹呢，你不可以變小嗎？”

雄鷹有點不太好意思，“我現在修為不夠，還不能變小。”原本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妖修，但是被沈寒看上，就一直待在茶攤裏面，現在身處仙界，這一段時間呼吸着仙界的靈氣，潛移默化的轉變過來，其實已經變得跟仙界本土靈獸差不多，只是雄鷹的修為實在是有限，並不能主動變小，還隱隱有變大的趨勢。

又跟雄鷹聊了會兒天，少年覺得茶攤裏面沒有危險，他小心翼翼的問：“那我可以摸摸你嗎？”

雄鷹剛想點頭，眼角餘光就瞥見一個穿着衣服，但是這也掩蓋不了還呼呼身體的黑影，被靈芝先生拉着，同手同腳的走過來。“喲，來客人了。”靈芝先生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