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姜宴皺眉看着他,再聯想到姜正遠跟她說的話,她才恍然大悟。

薛昭出身醫學世家,他父親也是醫生,那不就是……

兩人四目相對的站在門口,雖然表情各異,但眼中有着同樣的抵觸情緒。

紅色的實木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拉開了,一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看見他們立刻眉開眼笑的說:“兒子來了啊!”

姜宴看了看面前薛昭的母親,雖然已到中年,但是卻一點都看不出她的年紀。穿着優雅得體的素色套裝,頭髮挽成好看的髮髻,耳朵上戴着精緻而又溫潤的珍珠耳環。這一瞬間,她只能想到一個形容詞,高貴。

薛母轉頭打量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姜宴,溫柔的笑笑,“這位就是小宴吧?站在門口做什麼,趕快進來啊!”

裏面的人聽到聲音也走了出來,之前的利益會面已經結束了,就剩下他們兩家人。讓姜宴有點意外的是,不僅姜正遠來了,就連姜緯也來了。

簡單的寒暄了一下之後,幾個人便入座了。在長輩們的撮合下,姜宴和薛昭不得不坐在了一起。可她看得出他臉色很差,如果不是因為場合原因,他肯定就立刻走人了。

這是他倆第一次坐的這麼近,雖然在長輩看來很融洽,但只有姜宴自己知道,坐在薛昭身邊有多不自在和彆扭,她甚至覺得自己一口老血都已經頂到嗓子眼,整個人都不好了。

飯菜很快就上了桌,三個長輩一邊吃一邊說些有的沒的,不時的說兩句話來讚美對方的孩子,當然也有一些暗示的意思。

整個過程里姜宴都坐立不安,精緻的飯菜也吃的沒有一點胃口。反觀薛昭從始至都在終面無表情的吃飯,好像這些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甚至懷疑他今天就是來蹭飯的。

“早就聽說薛公子醫術高能力強,絕對的一表人才,今天這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都說虎父無犬子,薛教授是咱們醫學界的泰斗,難怪薛公子這麼出色。”姜正遠對薛昭的滿意之情溢於言表,一句話里充斥着滿滿的諂媚味。

姜宴對他這番露骨的馬屁感到無地自容,她此生最討厭阿諛奉承,真的不能理解他怎麼能把這種話說的這麼自然。一旁的姜緯顯然已經見慣不怪了,自顧自的吃着飯,一點都不覺得丟人。這一刻姜宴的第一想法不是別的,居然是害怕薛昭會瞧不起她。

姜宴轉頭緊張的看着他,卻見他只是涼薄的笑笑,“伯父過獎了,公子這個稱呼太抬舉我了,您叫我薛昭就好。”

“誒誒,好的。”

對於姜正遠的奴顏婢膝的笑容,姜宴已經是徹底絕望了,她看得出薛昭笑容里的諷刺和嘲弄,想必他對她的印象又不負眾望的跌入低谷。

以往她也被人瞧不起,可她總覺得無所謂,但當對象換成了薛昭,她忽然有些難過。

馮芸從始至終都在觀察姜宴,笑着說:“小宴跟你爸爸形容的一樣,果然是又漂亮又有教養。大家庭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

這番讚美姜宴真覺得受之有愧,就連笑容都變得僵硬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推脫,就聽見旁邊的薛昭輕輕冷笑了一聲。這一聲讓她的心情立刻低落下去。

馮芸又接著說:“我就一直想生個女兒,希望能保護她照顧她長大,哪怕她愛惹麻煩也無所謂,起碼給我一點當媽的感覺。結果生了個不用我操心的兒子,從小到大沒惹過事,不打架不胡鬧,就只是悶頭學習,讀研留學,像個機械人似的,讓我一點當媽的體會都沒有。現在他年紀也不小了,卻始終沒有個女朋友,他都快三十了,總算讓我操心了一次。”

她從薛母這番話里清楚的感覺到了她和薛昭之間的差距。薛昭是真正的名門之後,有着讓人仰望的身世背景,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學習優秀,前途光明,沒有任何會讓人詬病的黑點。而她是假的富家女,用別人形容她的話來說,她只是一隻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雞。有着窮困的童年,平庸的人生,甚至還有一段不堪回首而又黑暗的往事。

她忽然覺得心慌又緊張,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彷彿害怕別人看穿她完美外表下卑微的靈魂一樣。

飯局不疾不徐的進行着,她和薛昭都只是默默的吃飯,薛母對兒子的冷淡有些着急,小聲提醒他說:“你別光顧着自己吃,給小宴夾點菜,那個銀絲蒸生蚝挺好吃的,你給她夾點。”

薛昭淡淡的說:“她對海鮮過敏,不能吃這個。”

姜宴猛的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寫滿了驚訝。

她確實是對海鮮過敏,今天中午她的老闆周啟霖請他們去吃飯,那家飯店的大閘蟹是特色菜,周啟霖一直讓她嘗一嘗,她推脫不過就吃了一隻。結果沒過多久就有了過敏癥狀,身上開始泛起了紅,還起了疹子,她吃了過敏葯,到了下午才漸漸好了一點。

可是薛昭怎麼會知道她對海鮮過敏呢?就連姜正遠和姜緯都不知道她過敏的事。

她仍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薛昭無視她的詫異,夾了一塊脆皮乳鴿放在她碗裏,不帶感情地說:“這個味道還可以,你試試這個吧。既然對海鮮過敏,以後就少吃為好,過敏癥狀嚴重的會導致休克甚至窒息死亡的。”

姜宴怔怔的看着他,眼裏的驚訝已經轉變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有慌亂,有感動,甚至還有一點幸福的愉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有被人關心過了,這明明是一句極其冷淡而又不以為然的話,可她卻從裏面聽出了關心的成分。如果這是自作多情,那麼她只能說這個情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薛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知道小宴對海鮮忌口,昭兒你多照拂她一點。”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姜宴一定會立刻拒絕說自己可以來,但當對象換成了薛昭,她忽然就不想那麼倔強了,甚至還暗暗期待能被他照顧一下。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心理,就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姜宴小口小口的吃着他夾給她的乳鴿,第一次覺得在這個飯局當中吃到了最好吃的東西。

薛昭對母親的建議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一直到飯局結束,他也沒有再給姜宴夾一次菜,而那盤乳鴿他也沒有再吃過一口。

姜宴不知道他這是嫌棄還是無聲的警告,可她心裏還是湧上來強烈的失落。

薛母畢竟是個大學教授,心態很年輕,跟姜宴也很有話聊,飯局結束后,兩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樣挽着手臂向外走,薛昭面無表情的跟在她們後面。

“小宴,聽說你外婆得了骨癌是嗎?”

“對。”

“主刀醫生安排好了嗎?”薛母關切的問。

“還沒有呢。”一說起外婆的病情,姜宴的眼裏便有了焦急和黯然。

薛母看了一眼身後的薛昭,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這件事你不用再憂心了,你爸爸之前就跟我們談過了,外婆的手術就讓薛昭給做吧。”

姜宴聞言一愣,薛昭也皺起了眉,“媽,主刀醫師醫院會給安排,您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就是讓你做個手術而已,之前給其他病患你也沒少做過。以後你和小宴就是朋友了,而且你們沒準還會有更長遠的發展,給外婆做手術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薛昭的臉色陰鬱了許多,語氣也嚴肅起來,“您應該知道我的原則,我從來沒有看人情的先例。”

“沒有先例就開一次先例!”薛母加重了語氣,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氣的說:“你要是不想讓我找你爺爺施壓,用院方的任命來打破你的原則,你就別給我矯情!”

薛昭氣急,“媽!”

姜宴曾費盡心機的希望薛昭能給外婆做手術,可是當她看到他眼中的厭煩和抵觸,她竟然鬼使神差的開口拒絕,“不用麻煩薛醫生了,我可以聯繫其他的醫生,或者去其他城市也可以。”

“不需要這麼麻煩。”薛母拍拍她的手,“老人最忌諱舟車勞頓,況且還有病在身。雖然我總是埋怨我這兒子,但是他專業素質還是很過硬的,交給他你可以放心。”

“不是的伯母……”

說話間一群人已經走出了酒店,薛母打斷她的話,說道:“你怎麼來的?不如讓薛昭送你回去吧?”

姜宴本想說她自己開車來了,可一旁的姜正遠卻附和道:“對,我和小緯還有點事,你不是打車來的嗎?就麻煩薛醫生送你回去吧。”說完還轉頭向她使了個眼色。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自然是兩個人的獨處時間,姜正遠自然希望她能多跟薛昭接觸一下,這樣才能製造更多的機會。

姜宴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薛昭,只好隱瞞了自己開車來的事實,硬着頭皮說:“那就麻煩薛醫生送我一程了。”

其實她自己也是想要和他獨處一下,她想解釋手術的事,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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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逢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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