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你受傷了

第051章 你受傷了

撩開船艙的幕簾,沐雪走出來便是這句否認的話,站在甲板上的沐雪,穿着一身青色的長衫,頭髮束於腦後,被一根綠色的絲帶綁住。面容清秀,卻是板著臉,只見她眉宇間浮現着些許的反感,揚眸瞪着男子。

男子見她眸含慍色,玩性大起,鳳眸流轉,眉眼一挑:“怎的,你有意見?”

沐雪眉心緊蹙,紅唇扯開,道:“你一個下流的採花賊,有什麼資格配上王妃,王妃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沐雪說得擲地有聲,緊抿的唇昭示着她的倔強。蹙起的眉表示着她的不滿。

男子伸出手指拂開覆上臉頰的一絡青絲,狹長勾人的眸中閃爍着不屑光芒:“你家王妃,以前是金枝玉葉,不過現在是落難鳳凰,知不知道落難鳳凰不如雞……”說完的時候,十足挑釁地看着這丫鬟,有趣,真是有趣得很。明明是軟弱膽小卻護住心切。

沐雪聽罷,惱羞成怒:“你居然敢罵王妃,你,你這個採花賊,處處採花。小心得花柳病!”

站在一旁的秋芷忍俊不禁。一抹笑意躍上嘴角,這名丫鬟倒是可愛,居然這樣詛咒她家公子?

男子眸眼一眯,沉着臉,卻是佯裝出來的怒氣,“你這丫鬟倒是嘴毒,哼,敢罵本公子,本公子今日便將你這花先採了先……”說著一個飛身而起。駐足在沐雪的面前,一手桎梏住她的腰,沐雪被突如其來的侵犯嚇得花容失色:“啊,放開我,放開……”

男子手一用力,讓沐雪緊緊地貼住自己的身體,他驀然湊近自己的臉,呵氣如蘭:“明知道這是本公子的地盤,居然還敢口出惡言,當真是自找死路呢。”

“禽獸,你......不得好死!”沐雪憤怒地漲紅着臉,薄暈輕染,彩霞一般,竟是有些迷人,雙手抵制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推着,他卻如泰山一樣,紋絲不動,好生讓人惱怒。

男子胸腔內發出低低的笑聲,驀然湊近,魅惑的唇朝着沐雪的脖頸襲去,沐雪駭極,急中生智,屈膝一頂,伴隨着南魅邪的“唔”的一聲悶哼,遂而被他放開,沐雪見他臉色漲得通紅,雙手護住雙腿間,她便驚慌失措地跑回船艙,身後傳來秋芷“哈哈哈”的笑聲,沐雪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如小鹿奔騰在胸口踐踏着,不知道得罪他的下場,會不會連累王妃,她怎得如此衝動,有些悔不當初……

這廂甲板上……

南魅邪一張俊彥透露着白色,那丫鬟果然心狠,下腿這樣重,秋芷咯咯笑着,南魅邪惱極:“秋芷,你再笑,本公子割了你的舌。”他幾時被人這樣暗算過,簡直是丟臉,本來只想戲耍一下那丫鬟,沒想到最後吃虧的是自個。

秋芷斂去笑意,肩膀不斷地抖動着,胸口抑制地起伏,隨後又是放聲發笑:“哈哈哈,公子,奴婢受不了了……”

“該死的,退下!”

秋芷一溜煙跑個沒影。

南魅邪臉上佈滿着痛苦,他直起身子,一步步小心地往自己的坊間走去,洛洛也不知發生何事,只是默默地跟在南魅邪的身後,南魅邪回到一佈置溫馨的坊間,頓時蹲下神來,抽氣聲連連,簡直是……要命的疼,該死的,踹哪裏不好,偏偏踹那裏……若是他斷子絕孫,定拉着那臭丫鬟跟自己作伴,南魅邪勾勾嘴角:“一個丫鬟好玩成這樣,不知道主子是個什麼德行?”薄唇微扯,南魅邪朝着床榻走去......

蹲在夢菲的床榻前的沐雪眉間浮着擔心:“王妃,你放心,奴婢誓死都會保護你的。”有些可笑吧,自己根本不會武功,卻想着要保護王妃。

不過她的赤誠之心,可見一斑。沐雪心裏思忖着,那採花賊是不是把看中的姑娘擄到船上,做完壞事,殺人滅口再丟到河中?這河是皇城的沁岩河,她是認得的,只是自己不習水,更別說帶着王妃逃走,而且王妃現在重傷在身......王爺可會來找王妃呢?諸多思緒在沐雪腦海中縈繞着,千絲萬縷,理不出一個頭緒。王府失火是何人所為?沐雪攥拳輕捶自己的腦袋:“為何這麼不長進呢,真沒出息……”

“沐雪……”夢菲掀開兩扇蝶翼般的長睫,翦翦星眸覆上一層憂色,毫無血色的唇顯得極其的蒼白。

“王妃你醒了!”沐雪驚喜地大叫着:“王妃,身上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不餓?”接二連三的詢問是關心的表現,不由得讓夢菲心中一動,暖流淌過,如此溫馨,勾起嘴角:“我有些渴。”

“哦,王妃等一等,沐雪這就去倒!”沐雪一轉身,滿面歡喜,興奮的有點手忙腳亂,夢菲環視坊間一圈,四周都是竹子編製的,她們在船上?!受了傷后,的確一直在昏迷中,期間發生過何事,夢菲完全想不起來,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胸口上的痛陣陣泛起,夢菲不由得蹙了蹙娥眉,臉上浮現着一抹痛苦,沐雪端着茶水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夢菲,將玉枕墊在她的背後:“王妃,小心點。”

坐起的身子因為胸口上的痛讓夢菲咬住了下唇,倒抽一口冷氣,喝盡沐雪杯中的酒,這才問道:“沐雪,我們怎麼會在船上。”

沐雪鼻子泛酸,眸中淚光瑩瑩:“王妃,昨天夜裏,一名採花賊潛入朝華居將你擄走,他點了我的穴道,我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後來王府突然失火,那名採花賊又回來將我也一併擄來,是他把我們挾持到這船上的。”

夢菲凝着眉,“照你這麼說,那火不是採花賊放的?”

“嗯,當然不是,是他走後,奴婢聽到院外侍衛的打鬥聲,頃刻間,朝華居就濃煙滾滾了……而王爺當時正在梅香居,如果梅夫人不糾纏着王爺,王爺一定會來朝華居的,前天夜裏就是王爺一直守候在王妃身邊的。”沐雪自我猜測道:“王妃,這火是不是梅夫人指使放的?”

明知道不是玲霏所為,卻是說得模稜兩可:“王府中的侍妾都有嫌疑,或者說都沒嫌疑,也許陷害我的人是想挑起兩國之戰。”

沐雪點點頭:“還是王妃想的周到。”

夢菲依照沐雪的說法來推測,當時火勢迅猛,也就是燕王從梅香居趕到的時候,朝華居已經是一片火海,那他會不會以為自己葬身火海?現在身負重傷,也不知道那採花賊是何等人,武功如何,自己是否是他的對手,夢菲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沐雪見她一臉沉重,只以為她是擔心今後生活,抿了抿唇,道:“王妃,我們現在很被動,你我都不會武功,若是採花賊硬來……”她一個丫鬟,比不上王妃身份矜貴,糟蹋了便也糟蹋了,只希望他不要染指王妃。

“沐雪,你放心,有我在,我們都會沒事的。”堅定地說著,自信的語氣讓沐雪稍微放心下來:“只要王妃沒事,沐雪就放心了,沐雪愚笨,只怕保護不好王妃。”

看着她眸間的真誠,夢菲淡淡地勾起了嘴角,塵世間,人情有冷有暖。

心思周轉着,夢菲只希望燕王來找自己,是的,她必須回到燕王府,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只因為現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在燕王面前自殺的女子,為的是急於擺脫他。不過她現在身負重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等傷病養好,再找時機讓燕王發現自己的下落亦不遲,現在有機會

出王府,應當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夢菲的心鼓動起來:“沐雪,我想出去看看。”

“啊,不可啊,王妃,你身上的傷很嚴重,我們改日再出去吧,好不好?”沐雪眸中盈滿着濃濃的關心,讓夢菲打了退堂鼓,她發現自己的硬心腸一點點地被軟化着,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一隻白色的狐狸奔進船坊,見夢菲醒來,好不興奮,“吱吱吱”地叫着,以此引起夢菲的注意力,夢菲抬眸一看,眸中浮上幾許欣喜之色,“

這狐狸怎麼在這兒。”

“回王妃,這狐狸是那採花賊的……”

“是么,這樣說來,卻是它救了你我呢。”若是沒有狐狸帶路,採花賊不會冒然去王府,沒將她們帶出,依照她當時昏迷的處境,不死也被火傷,想到這裏,臉色柔和下來,“過來。”對着那狐狸不由得多了幾分喜歡,這動物,真是靈性呵。

沐雪驚訝地看了一眼狐狸,只見它興奮地跑來,跳上船榻,粉嫩的舌頭在夢菲的手心上舔來舔去,手心痒痒的,夢菲不由得笑出聲來:“沐雪,當日我救下這隻狐狸,現在它便來報恩,你說世間的一切是不是都這樣,因果輪迴着?”生死存亡之時,卻在陰錯陽差下被雪狐的無心之舉從而化險為夷......

“啊……”沐雪不明所以,王妃和這狐狸有交情?

夢菲輕輕一笑,眼角瞥向自己的腰間,忽然大驚失色,急忙將狐狸放下來,在腰間翻着,卻是空無一物!

玉佩不見了!娘親送給自己的玉佩……不見了!

燕王府

朝華居已成一片廢墟,房屋坍塌,樑柱燒毀,面目全非。幾縷黑煙在空中年緩緩升起,焦炭味濃濃瀰漫,男子站在廢墟面前,白色的中衣染上炭灰,黑黑一片,狼狽之極,他的右肩上衣衫破爛,血肉呈現着黑色,昨夜大火,樑柱上的火將他肩膀上的肉狠狠地吞噬,便成了現在這番模樣,他巋然不動地站着,風擦頰而過,掠起男子幾許鬢髮,一世蒼涼。不是怕會引起兩國交戰,無法向皇帝交代,而是,一個自己也無法承認的理由,當他趕到朝華居的時候,整顆心在瞬間跌入谷底,心中的聲音呼之欲出:不,不會的,她不會死的,不會……

那一刻,他承認自己心中慌亂,並且害怕,一種恐懼從心底悄悄地攀岩,最終佔據他整個靈魂,心神俱震,此時此景,還想說只是因為想折磨她,不甘心她這樣輕易死去么,不,不是這樣的,原來,他的心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曾幾何時,一顆冰冷的心死灰復燃般地跳動,他不知道,只覺得現在的自己腦袋混亂的很。

再望了一眼那廢墟,勾唇冷冷一笑,“死的好。”死了,就可以不再影響他,那抹倩影早已埋葬在這一堆廢墟下,變成了灰燼,屍骨無存的灰燼,心狠狠一縮,只覺被細密的絲線拉住,直到血肉崩裂,絞出血來,他的臉色很難看,晨起的霧汽,使得發上一片的濕潤。

轉身,風起,心絕,讓一切都隨風消逝!

燕王咬緊着牙關,心情寂寥,一步步地邁着步伐,朝着自己的寢居走去,腳下被什麼東西碦到,眉間成巒,移開腳步,垂眸望去,一塊碧綠的玉佩靜靜地躺在發黃的草叢中,燕王蹲下身來,修長的指撿起玉佩,這玉佩是她的貼身物什,曾經一度和她纏綿,經常看到腰間綴着這一玉佩,她生病躺在床上,根本不可能走動,而這玉佩正巧落在朝華居的牆外……眉間的愁雲頓時消散了去,黯黑的眸子微微一瞠,眸光熠熠生輝,和星辰的光芒有過之而無不及,燕王握緊着手中的玉佩,緊攥的拳頭顫動着,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飄夢菲,你果真是沒有讓本王失望,不管你是以何種方法,或者是被何人弄出王府,最重要的是……你沒有忤逆本王,你沒有死!

沒有死!

心中,一遍遍地重複着這個聲音,樂此不彼。

朝華居,冷風吹來,男子鬢角柔和,笑意一點點地侵染上嘴角,他大喝一聲:“明玥!”

鎧甲男子,眉頭深鎖,碎步跑來,半跪着:“卑職在,王爺有何吩咐?”

燕王壓抑着內心激動的顫抖,半響,他才鎮定地道:“王妃沒有死,本王不知道她是被何人所救,即刻命令你出動王府的精衛隊,全方位搜尋,即使將整個皇城掘地三尺,也要將王妃給本王找回來!”

明玥聽罷,也不問出心中疑問,只鏗鏘有力地回答,“是,卑職現在就着手去辦!”領命完畢,大步離開,對於王爺的命令他向來不會置喙,而且王爺說王妃活着,那麼王妃一定就還活着,王爺做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幾名侍妾被燕王遣回,所以朝華居外只有燕王一人,風吹來,不覺得寒冷,反而十分的清爽,一顆沉重的心重重地落下,輕鬆、心安。

他滿面春風地朝着自己的雅軒而去,讓大夫過來將肩膀上的傷口處理包紮,今日的王爺,斂去平日裏的霸氣和威嚴,居然是那麼的……嗯,平易近人,今日的他給王府中的下人留下的就這樣一副印象。

換上衣服,來到書房,抓來一隻信鴿,將一捲紙放進圓細的竹筒中綁在信鴿上,隨手往空中一拋,灰鴿振翅兩下,身影漸行漸遠,渺小一點,直到消失在燕王的視線中。

“王爺,皇上駕到。”一名家丁匆匆來報,王府出事,今日王爺沒有早朝,只托禮部大人轉告皇帝,事出突然。亞助坑圾。

皇帝一下朝,便親自前往王府來探望,可見他對燕王的器重,人盡皆知。

不過皇帝的心思到底是如何,燕王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彼此之間的間隙,維持在君臣和諧的表面下,誰都不曾點破,只是聰明地應對以及周旋。

皇帝一襲紫色龍袍,祥瑞貴氣盈盈身,快速地朝着書房走來,在門口處,燕王迎身上前,“微臣叩見皇上”撩開袍角,還未跪下,便被皇帝一把扶住手臂:“三弟,在你的王府,這些君臣之禮就免了吧,你身上的傷……”轉眸望着他的肩膀:“沒事吧?”

燕王凝着眉,淡淡地道:“多謝皇兄關心,微臣無礙。”

“那就好!”皇帝如釋重負地嘆口氣:“聽說你王府無故失火,你為救王妃竟奮不顧身……”皇帝說這些話的時候,似心有餘悸。

心中冷哼一聲,燕王笑道:“讓皇兄操心了,臣弟的不是。”

“誒,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拍拍他的左肩:“王妃寢居失火,令人匪夷所思,定是有人蓄意為之,茲事體大,晉元皇不會善罷甘休,

看來這次的戰爭是在所難免。”

一席話,說的是國家安危,卻是對自己的責怪,沒有保護好晉國長公主,是他的不是,淡勾着嘴角:“兩國交戰,臣弟義不容辭地上戰場。”

皇帝俊眸一眯:“王妃……當真已經香消玉殞?”

燕王銳利地掃了皇帝一眼,不滿掃縱即逝,一掃而過,“皇兄是在責怪臣弟,沒有保護好晉國公主?”

皇帝笑之以對:“雖然是公主,卻只是高級的貢品,晉元皇親自送來的東西,我們豈會放在眼中,朕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對王妃情深意重,不過死者已矣,人死不能復生,你切莫太難過才是!”

燕王只是抿着唇並沒有接話,皇帝以為他悲傷過度,不由得輕嘆:“紅顏薄命啊!”

挑了挑眉,燕王說道:“皇兄,王妃可能沒死,我已經出動全部侍衛去尋找,剛才就是想進宮問皇上要一批錦衣衛,暗中尋找王妃的下落。”

“真有此事,王妃她可能活着?”說完的時候,皇帝才覺得自己過於激動,面有霽色。

燕王含笑望着皇帝,“皇上對王妃的關心,讓臣弟寬慰。”

“呃……朕也只是擔心你而已!”皇帝哪裏聽不出他意有所指的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朕即刻進宮,借你錦衣衛。”

“多謝皇上!”

燕王緊跟在皇帝的後面,空中遠遠地飛來一隻灰色的信鴿,燕王心中一凜,“暗門”的灰鴿向來都是用來傳送重要消息的,而白鴿則是一般的消息,這……來的真不是時候。

灰鴿飛過空中,從這邊而來,皇帝微眯了眼,“咦,三弟你喜歡養鴿么,朕以前怎麼沒見過啊!”

灰鴿掠過他們落在書房的窗欞上,“咕咕”輕叫兩聲,一躍躍到燕王的書桌上,皇帝若有所思地望着,恨不得過去看看那信鴿腳上綁着的是何東西?

燕王面無波瀾,但勾着嘴角:“皇兄,這不是家鴿,是信鴿。”俊美的容顏,浮現着淡淡的笑意,從容淡定,一派自然。

皇帝眉眼微挑,他當然知道這是信鴿,剛才的問題不過是一番試探,“果真是信鴿,朕倒是沒瞧清楚。”

王府中養信鴿,是否是圖謀不軌,他可是在暗中發展着不為人知的勢力?須臾的時間,皇帝心中一番沉思。

燕王微笑着,折回房中,將灰鴿抱出來,一邊取着它腳上的竹筒,走到皇帝的面前,將信鴿往空中一拋,取出細筒里的白紙攤開一看,喜上眉梢地,他將白紙遞給皇帝,皇帝略一遲疑,白皙的手指伸過去接住紙條,一看,卻是大喜,原來是師傅的消息,師傅他說他一切安好,讓他們不必牽挂,心中的陰霾頓時化去,皇帝朗聲笑着:“三弟,猶然記得當年師傅……”

燕王跟在皇帝的身後,聽着他提起師傅以及當年的往事,微勾起嘴角,信鴿飛來的時候,皇帝明顯的起疑,怎樣才能不讓皇帝心存芥蒂,他靈光一閃,主意頓生,乾脆將一切攤開來給皇帝看個明了,在他抱着灰鴿從書房走出來之前,袖中一卷白紙已經塞進竹筒中,好巧不巧,這是他昨日收到的飛鴿傳書,正是師傅傳送而來的,在皇帝面前,將一卷白紙拿出,消除他的顧慮,不露痕迹地將竹筒收在袖中,那竹筒中的真正紙書此時正完好無缺呢。

燕王進得皇宮,從皇帝手中撥了一批人,大約三百餘人,地毯式搜索整個皇城,燕王騎馬親自抵達城門口,詢問看守城門的侍衛,是否有可疑人出去皇城,比如傷病的,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

燕王的馬在皇城的青磚鋪就的街道上來來回回地行走着,他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地坐在馬背上,引得一些曼妙少女的頻頻側目,三王爺的俊美,可是人盡皆知,如此風流倜儻的人物,宛如謫仙,讓人看了好不心動。

不過他臉上一片陰沉,冰霜覆面,令人瞧着有些畏懼。一日無果,甚至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他不由得心中煩躁起來,難道只是他的錯覺,她其實早已不存人世?那玉佩是否是其他的時候落下的?思及此,他眯眼沉思着,當日將她從柴房抱回來的時候,果真是沿着那牆邊的,重新燃起的希望被覆滅,握住韁繩的手指節泛出駭人的白色,心,隨着這破碎的希望隱隱地絞痛起來,疼痛如藤蔓纏繞,絲絲縷縷地糾纏着那一顆心,灼痛的感覺猶如螻蟻噬心,“駕”男子雙腿猛地夾緊馬腹,手中的長鞭狠狠甩在馬匹上,只見棕色的馬身上掠起一道深刻的血痕,疼痛使得得它前蹄一揚,騰空的馬蹄夾雜着雷霆萬鈞之勢,一聲長嘯,於這街上狂奔起來,而街道兩旁的百姓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燕王,那足以踩死人的陣勢讓他們膽顫心驚,紛紛地躲閃,甚至夾雜着尖叫聲,馬兒朝着城門口奔去,侍衛一見是燕王,正要開口,卻見他如疾風般掠過,

出得皇城,遠遠望去,只見道上灰塵滾滾,馬蹄聲聲響。

城門上的侍衛首領,低首問着下面的人:“方才那人可是三王爺?”

“回稟統領,是的!”方才那名侍衛高聲地回道。

單槍匹馬的出去,是何等的危險,侍衛首領當機立斷道:“你去通知王府的首領明玥,讓他代帶兵出城保護王爺!”

“是,屬下馬上去辦!”那侍衛一聽,飛身騎馬即刻去尋找明玥。

風聲獵獵,吹得衣袍鼓動,燕王策馬狂奔,身子前傾,冷峻的容顏上劍眉深鎖,薄唇抿,“駕!!!駕”

強勁的風鑽入眼中刀割一樣,讓人睜不開眼。

夕陽暈染的天際,一片的血紅,風卷殘葉,於空中飄蕩飛舞着。

驕傲的眸透露着清冷凝視着自己,讓他的心中徒然一震,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浮現着,揮之不去。

她的諷刺,她的笑容,她的眼淚,每一種都深深地牽扯着混亂心。

胸中奔流翻騰着,如驚濤駭浪,該死的,死了便死了,一個死不足惜的女人,為何讓他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脫離自己的控制,變得如此不由自主,他憤怒自己的反應,厭惡那種自己不能掌控的感覺,從來都不曾有過的,為何,為何......

天地悠悠,風聲呼嘯,官道上,只聽到馬蹄踐踏道路發出的聲音,他只覺得馬蹄踏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使得胸口澀然疼痛起來。

夕陽緩緩地散去,蒼穹上蔓延起濃墨的黑色,黑夜如一隻張牙舞爪的野獸,籠罩整個天地,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馬背上的燕王行在這道上顯得極其孤寂,惟有風聲相伴,一番騎馬發泄,心中的陣痛已減輕許多,他掉轉着馬頭,讓馬兒緩緩行走着。

一番狂奔,它已是累極。

暗夜中,男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雁痕天,你何時變得如此意氣用事?謹慎如你,怎會失了方寸,單槍匹馬地跑出皇城?你將自己的性命置於何處?為了一個死不足惜的女人,甚至連命都不要了么?昨夜瘋狂地衝進大火中,不曾想過自己是否會被大火吞噬,你的理智去了哪裏?

視女人如無物的你,而今卻為一個處處頂撞自己,惹怒自己的女人變得癲狂失心......

若說你只是貪戀美色,是否太說不過去?千姿百態的、環肥燕瘦的女人,已經是屢見不鮮。

銳利的眸中泛着慍怒憤恨的光芒,是的,只是因為她死亡的逃離,才讓自己暴跳如雷!

將先前的緊張一股腦地拋卻在腦後,他發現,只有這樣說服自己,才能阻止錐心的疼痛。

風乍起,帶着勇猛的力道,拂過身上,涼意鑽骨,“駕……”燕王準備早些回到皇城,抓緊着韁繩,讓馬兒再次奔跑起來,兩道旁,樹枝搖曳,鬼魅地舞動着,風聲呼呼作響,是這狂風遮蓋住了灌木叢中的人,還是燕王放鬆了警惕,誰也不知道

只聽到馬兒嘶叫一聲,馬失前蹄,一個人仰馬翻,燕王俊眸一眯,眸底掠起狠辣的殺氣,他張開上臂,平穩地落在乾裂的泥路上,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眉峰蹙緊間,只見隱藏在草叢中的黑衣人,蜂擁而上,將燕王四面八方地包圍。

燕王勾唇,冷冷一笑,這些人的動作可真是快,不可否認,也許是從皇城出來的,在這潛伏,只為拿他的性命,對方可只能是懂得把握時機呢。

夜色濃稠,如潑墨般,沒有人看到燕王是怎麼出手的,也沒有人看到黑衣人是如何圍攻的。

只聽到凄慘的叫聲,以及兵器碰撞的聲音。

雲開月明,一縷月華撒下,周遭的一切也逐漸地變得明朗起來。

黑衣男子周圍,躺着一具具僵化的屍體,他們或者斷手,斷交,或者有屍無首,一灘灘的血跡在滲入土中,風一吹來,便是濃濃的血腥味。俊顏上點點血跡,拿劍的手,無力的垂下,微微顫抖着,這才看清,他的手臂上赫然一道醒目的傷痕,深刻的傷痕,血肉模糊,卻是隱隱可見裏面的被血染紅的骨頭,駭人可怖。

“好,果然是好身手。”冷冷的一道聲音燕王的左邊傳來。

果然,這群小輩只是為現在的這人做鋪墊的呢。

寒意四射的眸子凝聚着濃濃的殺氣,燕王咬牙,緊握住手中的長劍,一個轉身,手中長劍凌厲掃過,劍氣迸射,所到之處,樹斷葉落,那人眼眸一瞠,飛身掠起,燕王的長劍狠狠朝着空中劈去,速度之快讓人乍舌,橫七豎八的劍氣,如密密的蜘蛛網,讓人難以逃脫,來人也不是等閑之輩,頻頻躲過,頎長的身影在空中靈巧地翻騰,宛如蛟龍。

鞭子如一條銀蛇,從空中游來,“呼”的一聲脆響,帶着嗜血的味道。

燕王凝着劍眉,身子側閃,銀鞭再次揮下,帶着狠絕,頗有不置人於死地不罷休的意味。

提劍的手微顫着,傷口上的血肆意地流淌,如溪水般,沿着手臂從手腕落在劍鋒上,好不妖嬈的紅色。

“啪”的一聲,落在了燕王的胸口,火辣辣的劇痛頓時蔓延開來,火燒火燎一般。

“你燕王爺也是一大英雄,死在我手下倒成了我的榮幸了,哈哈。”男子張狂地笑着,他狠眼一眯,招數密密麻麻地襲卷而來,躲避不及的燕王背上吃了一鞭,咬緊着牙關,收縮手掌,劍握穩了,才有勝算,他“啊”的一聲,劍影亮了那人的眼瞳,那人瞳孔放大,這一劍必須躲,否則被砍中,不死也傷殘,身形往左一挪,熟知燕王手中長劍一翻,螺旋式的劍花挽出漂亮弧度,卻是劍劍致命。

那人閃了閃,胡亂地揮舞着手中的銀鞭,失了點分寸,燕王左手一勾,牢牢地握住那銀鞭,用力一扯,那人竟被他拉扯過來,右手的長劍劈頭

砍去,這一劍若是下去,來人必死無疑!腕上一痛,一抖,手上的長劍也在同時落下,他仔細一看,手腕上竟有四五枚銀針,只是眨眼功夫,

右手腫脹泛紫,明顯的中毒跡象。

“該死。”燕王低咒一聲,左手凌空一掌,掌風凌厲,呼呼作響,來人巧妙一躲,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再攻擊,他凌厲地望向燕王身後的男子:“誰讓你耍陰的。”

“橫豎都是要他死,你管我。”那人冷哼一聲,瞪着燕王的背影,目光冰冷,蘊含著濃濃的殺氣。

來人怒極:“你敢插手我的事,我定不輕饒。”

“哈哈,我若不幫你,你早已成刀下亡魂。”頗有着幾分挑釁和輕蔑的味道。

銀鞭男子怒吼一聲:“你……”

卻見眼前一閃,雁痕天雙足點地,騰空躍起,竟是借他肩膀之力運用輕功,男子手中的長鞭,往空中招呼而去,而燕王卻早已逃竄。

“還不快追!”後來的那個對着先來的大吼:“完成不了命令,小心你我的腦袋。”

二人不再鬥嘴,一路飛奔地追上去。

“王爺,王爺……”

遠遠的一聲,卻是讓追着燕王的二人面面相覷。

馬蹄亂踏,氣勢逼人。燕王的救兵到了,而且來了不少。

“剛才你若動作快點,雁痕天早已魂歸九天,這次看你如何向太師交代!”

“哼,我自會承擔。”銀鞭男子不屑地冷哼,縱身飛躍到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另外一名男子也奔入林中,樹枝晃動着,卻是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燕王氣喘如牛,他半跪在地,手臂垂在地上,胸口背部的鞭痕叫囂着疼痛,右手手掌腫得和饅頭一樣,顏色紫里透黑。

“王爺,王爺,你在嗎?”

前面明玥帶着大批人馬趕來,他們追了許久,都不曾見到王爺的蹤跡……

“明玥。”燕王有氣無力地吼了一聲,讓前面盲目尋找的明玥激動的大喊着:“王爺在前面,快!!”他駕的一聲,手持着火把衝著燕王飛奔而來。

明玥翻身下馬,見燕王渾身傷痕纍纍,不驚大駭:“王爺,你受傷了!”

燕王冷靜地道:“匕首給我。”

明玥凝着眉頭,照做地將佩在腰間的匕首遞給燕王,燕王接過匕首,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背,就是狠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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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方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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