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妹
?外面狂風呼嘯,屋內殘燈如豆,八角琳琅鑲寶石火盆裏面的銀絲碳快要燃盡了。沈妙蘭裹着一件杏紅色昭君套,坐在千工拔步床上,手裏捧着一隻漁樵耕讀沾化白銅手爐,未乾透的頭髮濕漉漉的披在肩上,凍的她小臉慘白。
她怎麼也想不通,穿越這種狗血的事為什麼讓她碰見。而穿越女定律中的各種好命和瑪麗蘇為什麼和她不沾邊,她要一過來就被炮灰掉。想想剛才浸泡在冷水中的那種絕望和恐懼,她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原主先是被人設計誣陷私會情郎,碰柱自盡被救回來后,又被人設計投湖自盡假象。這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下這麼重的殺手。沈妙蘭揉着被白色紗布層層包裹的額角,覺得萬分頭疼。
正陷入無限抑鬱中時,忽而聽見珠簾碰撞聲音。沈妙蘭抬頭,正見雲雀端了一隻青花瓷小碗進門。見妙蘭獃獃坐在床邊,忙將瓷碗放置一邊,上前來探她額頭。額頭滾燙已退,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姑娘,奴婢給您端了薑湯來。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雲雀將瓷碗端到沈妙蘭面前,遞了過去。明麗面容雖不見笑容,卻也叫人心神蕩漾。
沈妙蘭雖然穿過來幾天了,可每次見到這個絕色婢女都忍不住唏噓。造物者的偏心。也忍不住好奇原主到底是傻,還是太有自信,竟然放了一個如此貌美的貼身丫鬟。
妙蘭剛一接過瓷碗,便聽見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珠簾碰撞處,一個小丫頭搓着凍紅的手匆匆走了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被沈妙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貼身丫鬟雲鶯。
“姑娘,大事不好了。”雲鶯臉色焦灼,上氣不接下氣。
妙蘭示意雲雀將手爐遞給她,“先暖暖手,慢慢說。”
雲鶯接過手爐抱在懷裏,身上寒氣卻不見消退。想想方才聽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癟着嘴,道,“李公子家,走水了。永祥街那裏的天都被燒的通紅,便連李家的左鄰右舍也被燒的不成樣子。李家人,只怕都不在了。”
“什麼?”沈妙蘭猛然站起身來,手上瓷碗跌落在地摔得米分碎,褐紅色湯汁滲進鋪在地上的織錦洋毯上。“李公子家還有年邁老母和尚未成年的幼妹,竟都葬身火海了?”聲音止不住有些顫抖。
雲鶯點了點頭,神情悲切。
沈妙蘭頹然坐在床榻上,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到底是多大的利益糾葛,竟出手如此狠辣。若是她不曾穿越過來,原主香消玉殞,是不是李家三條無辜性命就能保住了?
原本她求生意志並不強烈,可既然她的存活是以三條人命為代價的。她自然要好好活下去。
雲鶯略帶哭腔道,“原本二老爺是將三姑娘許給了李公子的,過了年便要選日子成親的。可卻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可惜了。”
“你這呆瓜,竟還不知是為何要出這樣的事情嗎?”雲雀是雲鶯的親姐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着妹妹。
雲鶯如夢初醒般恍然大悟,片刻后又擰了眉。“這……這……害姑娘的,不應該是二夫人和二姑娘嗎?三姑娘是庶出,同小姐爭什麼?”
“二夫人、二姑娘、三姑娘都是二房的人。三姑娘自小好高騖遠,她如何甘心嫁個寒門進士。”雲雀扶着沈妙蘭去臨窗的軟榻上坐下,又叫值夜的小丫鬟將打碎的瓷碗收拾乾淨。這才又繼續道,“設計姑娘和李公子,是一箭雙鵰。姑娘清譽被毀,以老太太的性子自然不會姑息,太子妃位懸空,貴妃娘娘又向來同二房親厚,二姑娘能上位的可能性就大些。李公子被卷進這件事裏,橫豎三姑娘是不會再嫁給他了。她以侯府庶女身份,大可嫁勛貴庶子,享榮華富貴。”
雲鶯哪裏想得出這麼多彎彎繞,霎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臉淡漠表情的姐姐。沈妙蘭也是大跌眼鏡,泥煤的宅斗竟然這麼黑!簡直是稍有不慎就米分身碎骨啊。
“現在李公子一家遭遇不測,姑娘被騙出去的事情豈不就是死無對證了!”雲鶯抑鬱的揉了揉圓圓的大眼睛,眼眶登時紅了。
“二房下手很快,那日來傳話的小丫頭也被說投井了。的確是死無對證。”沈妙蘭撫額長嘆,簡直是天要亡她。
這一夜,妙仙居內除了沈妙蘭外,無人入睡。直到天光大亮時,她還沒有醒。
四小姐沈宜蘭早早趕過來看妹妹的時候,正瞧見她蒙頭大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伸手進被子裏將沈妙蘭撈了出去。
沈妙蘭正睡的香甜,不妨有人來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我病了,又犯了錯,晨昏定省都省了。快讓我再睡一睡。”
“睡什麼?喜歡睡,就去南詔睡。沒人管你什麼晨昏定省。”沈宜蘭一手掐腰,一手揪着沈妙蘭的耳朵,將她提了起來。
一聽南詔二字,沈妙蘭登時來了精神。“祖母要將我送去南詔?”
“嗯。”宜蘭點頭,招手吩咐雲雀投了熱帕子來給妙蘭凈臉。
寧遠侯府老太太是南昭國人,娘家還是皇親國戚。大燕的南詔,就是後世的雲南。那秀麗山河,可是讓沈妙蘭嚮往不已。而且聽聞南詔民風開化,不似中原繁文縟節頗多。橫豎甚為侯府嫡女,她是衣食無憂的。若能被送去南詔,活的痛快洒脫些,倒也算因禍得福了。
沈宜蘭看着妹妹眉眼中隱隱透着喜色,忍不住嗆道,“怎麼,你還很想去不成?”
沈妙蘭拚命點頭,“我聽說南詔國民風開化……”
“你沒機會了,”未等妙蘭將話說完,沈宜蘭便打斷了她。“李顯之沒死。”
“什麼?”沈妙蘭瞪大眼睛,臉上喜色更甚。這可真是大喜大悲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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