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變

大概過了三分鐘，兩個警察看再不管不行了，就要出人命了，這才上前拉開群眾。大家也知道意思意思就行了，真死了人還得償命，那就得不償失了。也就散開了，可是手鬆開了嘴沒閑着，各種國罵紛紛而來，直聽的楚雲目瞪口呆。

之後警察帶走男女，說是進一步取證，畢竟六歲孩子的話是沒有法律效力的，能參考一下就不錯了。

之後人群就散開了，還一邊走一邊唏噓，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爹媽，虎毒還不食子呢！也有更熱心的，一邊抹淚一邊安慰楚雲，也說不出什麼來，跟個六歲的小孩子，說什麼安慰的話？更何況這種親生父母虐待孩子的事，怎麼安慰作為當事人的孩子啊？只能翻來覆去的說，好好養病啊，阿姨給你帶好吃的啊！有動作迅速的，接着就回病房拿吃的去了，或者立馬出去買回來了。

十分鐘之後，楚雲的床頭就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好么，她這個曾經的聖武大帝，只吃過其中的一兩樣！不過那些看起來聞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真是一個奇怪又可愛的世界啊！

還有那些瓶瓶罐罐的，看那意思也是吃的，看瓶子很好看的，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

（陛下，你的吃貨屬性又暴漏了！真是，換了世界都不改！完美的詮釋了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等人都走光了，太陽已經下山有一會了，天色暗淡下來。

隔壁床的婦人做了一個動作，讓楚雲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打開了燈。

楚雲愣愣的抬頭看着天棚上的圓形琉璃，原來，這是燈嗎？好亮好亮啊！還不刺眼！白色的！那這樣，夜晚豈不是跟白天一樣，秋毫畢現！用的是什麼蠟燭？

這神奇的世界，神奇的機關術！

之後的兩天，楚雲就是吃吃睡睡，跟隔壁床的。。趙阿姨聊聊天，隱晦的打探現在的世界。

她知道晚上開的那個燈，用的是電，不是蠟燭，可惜問趙阿姨什麼是電，她也解釋不清楚，總之就是很有用，但是不能碰，碰了就得死......

那天看見一個女醫生，脫了外面白色的衣服，穿着裏面露出整條胳膊，大半條腿的衣服，跟一個男人說說笑笑的走了；還看見趙阿姨拿出一個方方的小東西，放在耳邊，說著什麼，隱約聽見裏面有說話聲，看樣子是在跟說話......趙阿姨說那是手機，有了它，可以立刻跟另一邊的人通話，不管那個人在哪裏，哪怕是千里之外，甚至什麼智能手機，還能看到另一邊的樣子，她有聽沒有懂。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她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可惜趙阿姨出院了。不過就是她不出院，楚雲猜她也問不出什麼。

她現在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莫名的敬畏！

現在病房裏就楚雲一個人，可以安安靜靜的思考，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思考什麼。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未知，她無從問起。只是這樣每天什麼也不用乾的日子，真是很輕鬆啊！

沒有敵國擾邊，沒有黃河水患，沒有糧食減產，沒有蟲災，沒有雪災，沒有旱災！沒有難民，沒有貪官，沒有世家！沒有爭權，沒有奪利，沒有刺客！沒有勾心鬥角，步步為營。沒有，沒有，所以煩惱統統都沒有！

不用五更起，三更睡！每天就是吃吃飯，睡睡覺，養養神。等能動了她打算出去晒晒太陽吹吹風。這日子，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啊！

除了一點不好，要打針！到底安不安全啊！裏面會不會有毒藥啊！那麼多個瓶子的水，打進身體裏真的好么？說是治病，可是也沒怎麼樣啊！想當年這點傷，她每天運功幾個周天，三天就能下地，七天就能痊癒啊！可是她怎麼感覺現在這個樣子，七天她也下不了地啊！到底行不行啊！一群庸醫！

這兩天每天警察都會來一次，問問話，昨天問那晚的具體情況，楚雲又翻來覆去的說了兩遍。今天問楚雲平時的生活中，那對夫妻怎麼對她的。這個，她真的不知道啊！只能說吃不飽穿不暖，總幹活老挨打。想來，也冤枉不了那夫妻倆，即便是冤枉了，又怎樣呢！

警察阿姨聽的義憤填膺，楚雲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雖然她生在將軍之家，後來又是嫁到帝王家，最後更是篡了別人的江山，自己稱帝，自己沒有吃過貧窮的苦，但卻見過很多。窮人家的孩子，特別是女孩子，不都是這樣過的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真是一個奇怪又和諧的世界啊！

她小時候國家動蕩，帝國初建，百廢待興，不說遍地餓殍，帝都里也是乞丐成災的，每場大雪之後，城衛軍總是一車一車的往外拉屍體。哪怕是她初嫁的時候，每次至少也是有個一兩車的。直到她稱帝十年後，帝都里再也見不到一個乞丐！可不是被趕走了哦！是真的沒有！人人安居樂業，是真正的國泰民安！地方上肯定還是有乞丐的，但是沒有災民！沒有發生過災民大遷徙！沒有發生過民變！每次哪裏有災害，一套完整的賑災措施立馬實施。

這是她最自得的豐功偉績，也是天下百姓甘願奉她為主的原因。一開始那兩年，那些不安分的世家還能挑起幾次小規模的民變，可是十年之後，他們找不到理由了！而軍權從來都是牢牢的把持在她楚家的手裏，百姓的路子又走不通，從那之後，才是真正的國泰民安，沒有內憂。

哎，哎，又想起過去了！不想了不想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都過去了！一切愛恨情仇，都散了吧。。。

讓她在這沒有家國，沒有責任，沒有仇恨的世界，自由自在地活着吧！

這兩天照顧楚雲的，都是一個新來的小-護士。楚雲剛醒來那兩天，小-護士還在感嘆：真不像那對爹媽生的！那麼齷齪的父母，怎麼生的出這麼貴氣的孩子！那通身的氣勢，比省長家的孩子都逼人啊！她當年去一個高幹同學家參加生日聚會，見到過一個據說是省長家的孩子，那氣勢，往那一坐，別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當時她還在感嘆，真是龍生龍鳳生鳳，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是比不了。現在看看，什麼事都不是絕對的，跟這孩子一比，那孩子就是個小老百姓了！

而之後的幾天小-護士又覺得，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雖然也是文文明明，招人喜愛，沒有她這種孩子該有的畏畏縮縮，但是也不見一絲貴氣了。就是一個普通的有禮貌有教養的小姑娘。她一度懷疑自己之前看錯了。

當然不是她看錯了，而是楚雲有意地收斂了渾身的氣勢。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什麼時候，該擺出怎樣的氣勢，拿出什麼樣的姿態，都是一種學問！當你是帝王的時候，你就要霸氣！就要逼人！怎麼可以嬌嬌羞羞呈小女兒態！還要不要命了！當你低到塵埃里，你就要收斂你的霸氣！你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見了誰都是一副我是皇帝，你得臣服我的樣子，還想不想活了！人，得看清現實，找准自己的位置。

楚雲現在對自己的地位很清楚：一個極其窮困的家庭的孩子，一個經常遭受父母虐待的孩子，一個剛剛把父母往死里坑的孩子，一個即將失去家庭或者遭到父母更殘忍虐待的孩子。總結一句話：沒有任何地位，甚至朝不保夕，性命堪憂。

所以她重新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全新的形象：待人禮貌，有點冷淡，有點沉默寡言，但又不失天真的小孩子形象。

禮貌是因為人人喜歡，估計除了孩子的父母，誰也不喜歡沒有禮貌胡攪蠻纏的小霸王。再說她現在沒有資格做小霸王，只有父母溺愛的孩子才有資格！冷淡和沉默寡言，是阻止別人靠近。天天被憐憫和同情心包圍着，她怕自己忍不住出手。至於天真，就是保護色了。六歲的小孩子要是不天真，跟個大人似的說話做事，這是不想活了嗎？事出反常必有妖，想來哪裏都是通用的！

其他的，就算了吧，這輩子，她只想輕輕鬆鬆的活，不想勞心勞力地討好誰，也不想被討好。不想勾心鬥角汲汲營營。只想簡簡單單，直直白白。

（可是剛來就輕輕鬆鬆坑死父母是怎麼回事？哦，那不是故意的，習慣成自然，一時沒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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