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69:走投無路

69.069:走投無路

“父親在客廳等你。”

沈律琛沉靜而緩慢地說道。

他絲毫沒有被沈卿激烈的拷問影響,他一如既往地從容和冷漠,不,或許比以往還要冷漠鞅。

沈卿指尖發顫,她鬆了手,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旎。

她不再憤怒也不再歇斯底里,她恢復了平靜,任何情緒都不再有。

她是在自取其辱。

她已經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年,她還對他有什麼不了解的?

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

“有紙巾嗎?”她抬手拭去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水的液體,看了一眼,風輕雲淡地問道。

她的聲音還因為方才的嘶吼而變得沙啞,可她的表情和腔調,幾乎讓人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沈律琛抬眸,眼底有不明的情愫。

“沒有?那算了。”

沈卿隨意用衣袖擦擦臉,然後將被雨水打濕變成一縷縷很不美觀的頭髮全部攏到腦後用皮筋紮起來,又兩手向下拉了拉衣服,她看向緊閉的雕花紅木門,走過去,腳下慢而穩。

“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身後,沈律琛突然問道。

她止了步伐,但沒有回頭,她依然在做最後的掙扎:“我沒有懷孕。”

“昨晚我或許會信,但是現在……”

沈律琛看着她挺得筆直的背脊,沒有再說下去,轉而道:“你最好向父親坦誠一切。嘴硬只會讓你吃更過苦頭。”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

沈卿低低的笑聲從喉間傳出,“你說,我怎麼就信了你?怎麼就信你不會將我被媒體質問未婚有孕的事告訴父親?你明明那麼不可信。”

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沈律琛沒有應聲,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走進了門,那扇宛如猛虎之口的門。

客廳里,沈畢年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後花園,手裏沒有拄着拐杖。

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沈馨一聲不吭規規矩矩地坐着,看見她出現,眼神不由得就瞄向她的肚子。

而她面前的茶几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報章雜誌。

沈卿眼神閃爍,竭力保持着鎮定,上前叫道:“父親。”

剛一開口,沈畢年就猛地轉身,清脆響亮的一記耳光毫無徵兆地甩在她臉上,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她整個人慣性的摔在地上,額頭撞在茶几角上,“啪——”水杯倒了,裏面的水流了一桌。

坐在那兒的沈馨被嚇得全身一震發出驚嚇聲,連忙從沙發上起來跑到一邊去,似乎生怕殃及池魚。

沈律琛走進來,正看到這一幕,沈馨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低聲道:“哥,我害怕!”

沈律琛卻只是拍拍她的手,眼睛定在沈卿身上。

沈馨撅了撅嘴,依偎着他。

沈卿坐在地上,被那一巴掌打的還沒回過神,左半邊臉麻木的沒有感覺像不是自己的,她眨了下酸澀的眼睛,額頭上有滾燙的液體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白玉大理石的地面上,觸目驚心的紅。

她抬手擦了一下,手心裏是大片的血漬,那個溫度像是要燃燒起來。

沈畢年一定是氣瘋了。

所以才會這樣衝動地打在輕易可以看見的臉上。

如果換做是過去,他會選擇在隱秘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下手,因為他怕被別人看到,被媒體看到,他怕毀了他自己的形象。

然而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形象了。

“……父親……”

她抬頭看着如山一般高大的父親,嘴裏也逐漸泛起一陣血腥味,聲音喑啞。

“你別叫我父親!我沈畢年沒有你這種女兒!”

沈畢年被歲月風蝕的滄桑的臉上是無法言喻的表情,他怒視着她,終是沒想到一直溫順乖巧的女兒,居然做出了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

“我一直以為你跟沈馨不一樣,你不需要我多為你操心

,你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獨立的早,你該比別人家的孩子懂事,可我現在發現,錯了!你比任何人都需要督促,你作為我沈畢年的女兒不懂得怎麼用自己的方法幫我,只會在人外給我丟人現眼!你怎麼能做出如此沒有廉恥的事情?”

沈卿撫着額頭,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流出,她此時的面目看起來有些猙獰。

她艱難地站起身,搖搖頭,“父親,我可以解釋。”

“解釋?”沈畢年彎腰從茶几上拿起那疊報章雜誌,丟在她身上,“你好好看看,我等你的解釋。”

沈卿手指顫抖的撿起那些報紙。

報紙上,一下便躍入眼帘的就是那加粗加黑的標題:“政客千金沈卿未婚有孕,是謠言還是事實?”

文字內容她粗略看了看幾乎就是接受採訪時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後面一段全新的,連沈卿都不知道的。

“就在沈卿否認未婚有孕的視頻傳播網絡,十分鐘便已有200萬的點擊率,而一個多小時后,匿名爆料人再次發來重磅信息,兩張她出入醫院婦產科的高清監控截圖,更重要的是印有‘沈卿’二字的孕檢單複印件。而從監控截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人的確是沈卿沒有錯,至於孕檢單不知是同名同姓,還是確有此事呢?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判斷。”

孕檢單?

孕檢單明明被她撕碎了丟進醫院大廳的垃圾桶里,怎麼……

沈卿看着右上角放大了的配圖,手指根根發緊,她再接着看其他的雜誌,每一本的標題都相差無幾,也都是那些圖,她黯然地閉上眼。

原來,不是沈律琛告訴了父親。

沈畢年的聲音飽含戾氣:“你的解釋?”

良久的沉寂,沈卿扶着膝,跪在他身前:“父親,我錯了。”

她低着頭聲音有些哽咽,帶着濃重的鼻音,但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卻是冰冷的。

“那個男人是誰?”

沈卿薄唇緊抿,半晌才說:“我不知道。”

沈畢年點點頭,像是覺得她的說辭很荒謬,他突然臉色就沉下來,幾步跨過去伸手扣緊了她的脖頸,他看似沒用多少力就將她整個人提起來,看着她蒼白的面容。

他聲色冷厲:“說,那個男人是誰!”

沈律琛面無表情地看着,沒有求情,沒有阻止。

沈卿扒着沈畢年的手臂,雙腳在半空中亂踢,她眼裏噙着淚水卻沒有流下,在這種壓倒性的形勢上,她還是從齒縫間擠出那句話,“我……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有力的五指緩緩的卻致命的收攏,沈畢年看着沈卿,眼神像看路邊的雜草,或是一隻瀕死的野狗,就是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兒。

沈馨閉上眼,把臉轉向沈律琛,後者依舊像個旁觀者。

眼前漸漸開始發黑,就連四肢都開始變得無力,沈卿以為自己真的就要這麼死在他手上了,沈畢年卻突然鬆了手,她整個人嘭的摔在地上,全身的骨架都像是要散了架。

“咳咳咳咳——”

重新獲得自由的沈卿急促的呼吸,蒼白的臉色因為咳嗽而漲得通紅,她狼狽的匍匐在地,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她不敢相信沈畢年居然就這麼放過了她。

“我給你一次機會,去把人給我帶來。”

沈畢年道:“馬上。”

***

“砰——”

家門被狂烈的風帶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沈卿站在門廊下,雨水被狂風吹成絲線般朝她纏來,就像是蜘蛛織成的巨大的網,而她就是那個被蛛網的毒液黏住的小蟲,跑不掉,躲不開,只能徒勞掙扎,坐以待斃。

她穿着單薄的衣衫,削瘦的身軀在風雨中瑟瑟發抖。

沈卿想不明白,是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每每到了下雨天都會有莫名的悲傷,那撲面而來的痛苦情緒讓她不由自主的彎了腰。

蒼白的手覆上胸口,透過薄薄的布料她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她走出來了。

真的是恍如隔世。

沈卿抬起頭看向陰霾的天空,她抬腳走出了唯一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門廊,就那樣隻身站在了傾盆大雨中,原本已經麻木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被雨水襲擊的雙眼也有些睜不開,可她依然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天空,她似乎有些走投無路了。

走投無路?

對,就是走投無路。

沈畢年要她去將那個男人帶來,她怎麼能?

她正是因為不想和他牽扯上任何一絲一縷的關係才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可她不那樣做的話,該怎麼能從沈畢年手裏活下來?

幾天來的極少進食令她的胃開始隱隱作痛,蹙眉難耐的蹲下身,在風與雨的夾雜中,她的身影顯得那麼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那一刻,一向堅強倨傲的沈卿腦海里竟產生了“不如就去死吧,死了也就解脫了”的輕生念頭,可未等她付諸行動,溫暖便從天而降,一件黑色西裝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與此同時,打落在身上的雨水也變得小了。

沈卿側頭看去,朦朧的視線里是沈律琛的帥氣面孔。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她才剛見過他被鞭打的滿身是血的樣子,沒有多久她也挨了打流着血被他全程圍觀了。

風水輪流轉也是有趣。

“笑什麼?”沈律琛注意到她上揚的嘴角,眉頭緊皺道。

舉着透明雨傘,因為大部分都遮在了沈卿的上方,所以他的穿着白襯衫的大半個身子都被雨水淋濕,整個人略顯狼狽,卻不失風度。

垂下眼睫,胃還在揪扯着心肺,沈卿看着從地磚縫隙里鑽出來的生機勃發的嫩綠新芽,淡淡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二哥待我這麼好,顯得我太狼心狗肺了。”

沈律琛居高臨下看着她的頭頂,轉移話題:“你要去哪裏找那個男人?我送你,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開車。”

“我出去打車,不麻煩二哥了。”

沈卿慢慢起身,穿着的黑色衣服因為浸了雨水而緊緊貼着曼妙的身軀,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誘人曲線,她抱着手臂,胭脂紅的指甲襯着黑色的布料極為炫目。

沈卿拿開身上所披的衣服,伸到沈律琛的面前,毫無血色的唇瓣輕啟,她笑的溫柔似水。

“二哥,謝謝。”她的聲音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看着沈律琛的雙眼冷若冰霜。

沈律琛久久沒有接過衣服,那一秒彷彿雨水都被定格,他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緩緩鬆開那白如青蔥的纖纖玉指,看着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從她手裏滑落在地,沾上雨水和淤泥。

“我先走了,二哥。”

抬起一隻腳踩在了那件西裝外套上,離開了他的雨傘所到範圍,就那樣走進了雨簾中。

密密的雨點驅散了江北的繁華、嘈雜和沉悶,於是往日眼中擁擠狹窄的街路驟時變得寬廣。

一輛黑色高級商務車以張揚的姿態行駛在無人的路上,如同一道駭人眼球的閃電般在這狂風驟雨的天下遊走自如。

噼里啪啦連綿不絕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內十分刺耳,容譽坐在那裏,腿上放着一本黑色筆記本電腦,他骨節分明的十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盯着電腦熒幕眨也不眨。

就在這時,突然緊急剎車,只感覺整個車身似乎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容譽劍眉一蹙,右手蓋上電腦,左手瞬間抓上前座椅,他整個人因為慣性身體微微前傾,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估計現在就該從擋風玻璃那飛出去了。

“怎麼回事!”容譽坐正身體,冷聲問道。

“先生……”

康桀眯眼仔細盯着右邊那個站在路中的女人,遲疑道:“那個好像是沈小姐。”

聽到此話,容譽向車窗外看去,的確是他正準備去找的沈卿。

碩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拍打在她纖瘦的身軀上,她一直低着頭,後背凸起的蝴蝶骨伶仃而美麗。

雙眸微眯,容譽道:“開過去。”

康桀聞言將車慢慢移至跟前,正飽受腹痛折

磨的沈卿只覺得眼前一暗,她反應遲緩地抬起頭。

黑色商務車車門拉開,她看到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上車。”容譽低聲道,目光落在她額角的創口上。

沈卿置若罔聞,她不動聲色地將按着小腹的手放下,雙眼澀紅的盯着容譽,假裝不知道地問:“容先生,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

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還問得出這種話?

容譽長腿交疊,天生貴氣,用嚴肅的語氣說:“沈卿,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我現在沒有時間,有事需要辦,再見。”

說著沈卿就拖着像灌了鉛的腿快步走開,可每走一步下身就有劇烈的痛感。

康桀開車跟着她,見她身體搖晃,步伐虛浮,蹙了眉道:“先生,沈小姐狀況不對。”

容譽長腿一跨下了車,冒着雨水就走向沈卿。

“先生——”康桀大驚,忙拿了傘追出去,連車的火都沒熄。

“沈卿,我們必須談……”

抓住沈卿的手臂,容譽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這個女人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迅速墜落。

容譽眼疾手快地打橫將她抱起,轉身走向車,對康桀道:“馬上讓施慕白過來。”

“是,先生。”

***

沈卿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涼薄的月光從窗外攀爬上床,破碎成了一地。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裝潢與擺設,到處充斥着男性陽剛的味道。

她坐起身,感覺腦袋有些暈眩般輕微痛楚,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醒,卻摸到額頭上包裹着的紗布,也看到手背上正插着針頭,順着輸液管望上去是一瓶滴了三分之二的水。

拔掉針頭,鮮血流出來,她掀開被子,腳尖還沒有碰到地面,清風從衣擺下灌進來,她打了一個哆嗦。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穿着的已不是出門時穿的那身黑色休閑裝。

下意識的蹙了下眉,她走下床。

地板上鋪着長毛絨毯,看起來似乎很柔軟。

她找不到自己的鞋子,只好赤腳踩在上面,那種感覺柔軟到似乎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用猜,也知道價格不菲。

正準備開門出去,已經有人走了出來,穿着身標誌性的白大褂,戴着副金絲邊眼鏡。

見到沈卿,他先是一愣:“醒了。”然後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時間立即皺眉嚴厲道:“誰讓你擅自拔掉輸液針下床的?”

沈卿同樣皺了皺眉,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向門口。

“啪”一聲,施慕白大手按在門板上,關了門。

“你不能亂走,上去躺着。”他冷冷地命令道。

這種語氣讓沈卿覺得很不舒服,她漠然地斜睨了他一眼,用比他要冷十倍的聲音說道:“我不是囚犯。”

“我也不是獄警。”

施慕白看着她:“但我是個醫生,而你是個病人。”

“我沒有病。”

才說完沈卿腳下就一軟,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扶着牆。

“額頭。”施慕白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左邊臉頰。”他又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肩頸。”他接着拍了拍自己肩頸,“還有,先兆流產的癥狀。”這次他什麼動作都沒有。

“除了這幾處傷較為明顯和嚴重,你身上其他地方也有擦傷和淤青,脖子上還有五指的抓痕,不過這些比起前面的都算是輕微的,就這樣,你還說自己沒有病?那你就是腦子有病。”

施慕白抬了抬眼鏡,言辭刻薄地給她妄下斷定。

沈卿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容先生在哪裏?”

施慕白告訴她:“他正在處理事情,你如果想見他,那就上床去躺着把藥水滴完,我可以馬上告訴他你醒了。”

鬼才想見他!

“不必了,既然容先生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他了。請幫我轉告他。”沈

卿禮貌地說著。

施慕白突然笑了:“沈小姐,是嗎?”

沈卿微抬臻首:“我是。”

“你好,我叫施慕白,是容先生的私人醫生。”

跟她有什麼關係?

“換句話說,我是容先生花錢雇傭,我要靠容先生支付的錢過日子,他就是我的老闆,所以我凡事都要聽他的。”

跟她有什麼關係?

“他突然打電話把我叫來,只有一個要求,醫好你。”

施慕白皮笑肉不笑道:“沈小姐現在不要說好,你只能勉強算‘好’的一半——女。你現在要這樣走,就是在搶我的錢,也就是要我的命。”

沈卿閉了閉眼,為什麼容譽身邊的人一個兩個都那麼難纏?

難道是近墨者黑?

她疲憊地走回到床前,坐下,滿身心的無力感。

施慕白走過來,重新給她手背上消毒,然後換了新的輸液針紮上,手法嫻熟老練,沈卿沒有任何異物的感覺。

“你剛才說我有先兆流產的癥狀。”

“是,懷孕前三月與后三月屬於危險期,本身母體和胎兒都比較脆弱。你的身體狀況過於虛弱,又受到外力衝擊,胎兒就越發不穩定。檢查了,發現你陰/道……”談到跟他職業有關的事情,施慕白說的話就沒那麼冷漠了,也多了起來。

可沈卿並不想和一個男人討論自己陰/道的事,便立刻出聲打斷:“好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施慕白意猶未盡地止了聲。

“先兆流產,是不是就是說我現在懷着的孩子已經很脆弱了,如果再處理不妥當,比如有什麼跑跳的動作就會隨時輕易流掉?”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要多卧床休息,減少活動,但並不是說24小時都躺在床上不動,應該適當地進行輕微地活動,比如走動走動,至於跑跳就算了。”

沈卿沉默着垂下眼帘。

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施慕白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說道:“沈小姐,我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告誡你,最好不要那麼做。”

手一顫,沈卿迎着他的目光,禮貌一笑:“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作為一個孕婦,你的身體太虛弱了,作為一個普通女人,你的身體同樣不健康。即便你要通過手術來流掉這個孩子也要經歷可能大出血的風險,更何況你想通過那些歪門邪道來解決。除非你想死,或是一生不能生育。”

“你真的是醫生?”恐嚇起人來比醫生專業多了。

施慕白皺起眉:“要給你看我的證件嗎?”

沈卿搖搖頭:“不,不用了。”

“躺下休息,我會告訴容先生你醒了想見他。”冷淡地說完,施慕白一臉不愉快地走了出去,根本不管沈卿也同樣一臉的不愉快。

都說了鬼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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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愛成婚,總裁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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