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病嬌毀掉的驕傲(二)
課堂上,何雲崢坐在最後面的座位上翻看着書本,百多頁的書在幾秒鐘就被他翻完了,沒有人覺得他是在看書,但何雲崢確實是在看書。書本中的知識正在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湧入他的腦海,同時融會貫通,其實還可以更快,不過何雲崢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系統001現在雖然因為能量不足很多功能都已經關閉了,但是採集信息的能力還是在的,001屬於未來星球高科技智能產品,每一個細節至臻完美。
“何雲崢,今天你不要給老師交作業嗎?”
和何雲崢同座位的是一個臉上長着幾枚雀斑的小姑娘,她叫杜薇薇,在說話的時候聲音細細小小的,眼睛也小心的看着何雲崢的睫毛,甚至沒有去看他的臉,更沒有去看他的眼睛。杜薇薇很內向,平時和何雲崢幾乎不說什麼話。何雲崢會坐到班級里的最後一排是因為身高,而這個姑娘是因為學習成績,她也是最後一排唯一的一個女孩子。
現在不是交作業的好時間,曾經的何雲崢的悲劇就是在這一天開始的,辦公室是老師的私人領域,就算是何雲崢在那裏撞破了安珍珍的事情,並且讓整個學校都知道,也不過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醜聞而已。
而且,如果做了要怎麼善後?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後何雲崢必定會讓楊明澤懷恨在心,學校也會因此名聲受損。更何況何雲崢本意並不是利用一個無辜的女人來報復。
安珍珍只是一個幸運的灰姑娘,她的愛情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在後來的時間裏她也曾為這段時間的迷糊和瘋狂付出了代價。如果生活只是一部狗血劇,那絕對不可能只有甜蜜。
他轉過頭對上杜薇薇有些羞窘閃躲的視線說:“不了,明天課上交。”何雲崢繼續翻書,教科書、筆記、參考資料、試卷……被隨手翻過的書都摞在了桌子上,高高的一層看上去明明搖搖欲墜,就是沒有倒下來,讓旁邊的杜薇薇看的心驚肉跳。
過了幾分鐘,杜薇薇才“哦”了一聲,這一聲好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一般,在回答完了她就低下頭看書了。
安珍珍踩着上課鈴進了班級,夾着腿勉強講完了課,課程結束之後還是和每天一樣被男同學留下來“講題”了。何雲崢看了一眼就像往常一樣夾着課本離開了,安珍珍在緊張之餘看了何雲崢的背影一眼,然後在同學的催促中再次低頭講題,心裏卻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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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崢,你來了。”一個腰間繫着粉色格子圍裙的中年女人看着進門的何雲崢說。
何雲崢打過招呼,就從牆角的紙箱裏面拿出一件圍裙系在身上,坐在塑料凳子上開始擇菜。這是何雲崢為自己找的工作,何雲崢的媽媽早在幾年前就跑了,父親每日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找個賭桌賭錢。半個月不見人影是常事,有時候甚至幾個月都不回來一次。如果何雲崢想靠他估計早就餓死了,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個工作,今年何雲崢十七歲,在這之前何雲崢就幫這家飯店掃掃地,打把下手擦擦桌子、掃掃地、擇擇菜。雇傭童工違法,這裏的店主自然不敢雇傭他,也是在今年何雲崢才開始有工資的。
老闆娘知道他家中的情況,若是沒人幫忙,這孩子大概也就早就餓死了,在以前每天任何雲崢在這裏忙忙,讓何雲崢一日三餐在這裏解決,年節的時候再給何雲崢幾件衣服一點錢。何雲崢感激這家人,就叫老闆娘一聲趙姨,人家給他的他就收着,他自己什麼樣的生活他心裏也有數,當年本想着等長大之後報答這家人,沒想到卻給這家人留下個養大了殺人犯的名聲。
從牢獄裏走出來之後何雲崢也不敢再到這邊來了,殺人犯在普通人聽來就是十惡不赦。他從來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秘密隱-私,他的那個爹估計有人給灌上兩盅酒就什麼都肯說了。
大街上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拉着另一個大男生說:“修遠,我跟你說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餐館,保准你滿意。”
旁邊的那個男生不怎麼在意的應了一聲,看到他這個樣子他的同伴似乎有些敗興,揉了揉一頭亂髮說道:“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到這麼個窮鄉僻壤來了。”
聽到這裏戚修遠笑着說:“在哪讀高中對我區別都不大,這你還不知道嗎?不過,這邊也確實算是個窮鄉僻壤。”科技落後,發展慢,對他這樣的人說可不就是窮鄉僻壤。
聽了他這話旁邊的男生但是神情懨懨的看了前面一眼,心裏愧疚的發沉:“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同性戀又不是病,我不可能結婚生子,老頭子早作打算生個兒子也好,省得以後斷子絕孫。”戚修遠倒是覺得早說出來早省心,“走吧,先吃晚飯去。”
“哦!”
“老闆娘!”,衛浩隨手把自己的書包扔到一邊對正在上菜的老闆娘說。
“好,請稍等!”
何雲崢摘下圍裙放在箱子裏,對正在忙碌的老闆娘說:“趙姨,我先回去了,再見!”
“好,回去吧,路上小心。”這句路上小心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何雲崢的老爹為了省錢把自家房子從一個寬敞明亮的房子換到了一個小巷子裏,那邊的人很窮,也有許多難纏的混混,一般正經人家都小心囑咐自家孩子別去那邊。而何雲崢從小就在那裏長大。
“你先吃,我先離開一會。”說要這句話戚修遠放下筷子跑出去了。
衛浩目瞪口呆的看着戚修遠的動作,就這麼一會兒戚修遠就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從來沒有看過戚修遠這麼著急過。
這家餐館所在的位置並不怎麼樣好,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幾年生意也好過了些。何雲崢繞開前面的水窪,小心的不讓自己的鞋子被打濕。
戚修遠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就好像心頭被撞了一下一樣,在餐廳里看到何雲崢的身影就追了出來。他很少有這麼衝動的時候,但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跟上去、跟上去……不跟上去就可能錯過一生。
比起剛才餐館那條街道的昏暗,這條街道竟然是更加的破敗昏暗,破舊的酒瓶堆在牆角、偶爾還能看見幾隻黃-色的麻將,走幾步就能遇到一個水窪,地上的砂礫混着細碎的垃圾。很難想像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破舊的地方,而何雲崢還在邁着步子向前走,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嫌棄,更沒有任何頹敗的灰暗。不只是現在的何雲崢,以前的何雲崢也是這個樣子。他一直都相信知識改變命運,而他終有一天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離開這個地方,甚至是改變這裏。
只是後來他還沒來得及改變命運卻用生命交了個學費……
何雲崢知道自己身後有人跟着自己,看對方沒有惡意也就沒有回頭看是哪個。他的住處很破舊,破舊的桌子靠在牆邊、窗戶上的玻璃幾塊拼在一起鑲上去,門也關不嚴,一打開就吱嘎吱嘎的響着。任何一個小賊來說都能輕而易舉的進來,但是沒有哪個賊會進這家來,這家人是出了名的窮困,何雲崢能念得起書都是因為他學習好,學校每學期都會給他獎學金。
看着被明顯打開的門何雲崢皺了皺眉頭,他記得“何雲崢”在早上離開家的時候已經把門鎖好了,那現在門怎麼會被打開?這棟房子是絕對不會遭賊的,只要會踩點的小偷估計都知道這家人窮的家徒四壁,甚至房子裏連一個像一點樣的傢具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從裏面打開了,一個身高中等,臉上帶着細小胡茬,半長頭髮亂糟糟的堆在頭上的中年男人略微頹着後背站在門口。看着真在門口的何雲崢笑出一臉褶子,搓搓手說:“雲崢,放學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說完這句話他側過身讓何雲崢進來。這個男人就是何雲崢的父親,真正的何雲崢不恨他卻看不起他,非常的看不起。
何雲崢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把書本放在一邊。
看何雲崢沒有回答何父又說道:“你最近獎學金應該發了吧?”
何父常年在外面賭錢,早就習慣伏低做小了,現在就算是在和自己的兒子說話也是不自覺得帶上了幾分諂媚。而且賭癮不亞於毒癮,而所謂“癮”只要得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為了錢,何父連兒子都能賣哪裏還有什麼良心臉皮,就算知道兒子一年讀書都靠那麼點獎學金也還是將腦筋動到了這裏。
“你放心,我再也不賭了。就是現在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想找個地方吃飯都不行,你先把錢借我,讓我吃頓飽飯。”
幾年前何父就對何雲崢的母親說再也不賭錢了,但是轉身就把外婆留給母親的一副銀手鐲扔到了賭桌上。也是因為那次的事情何雲崢的媽媽冷了心,離開了這個家。
何雲崢:“獎學金留給學校直接扣做今年的學費了,如果你餓了可以到趙姨店裏吃碗面。”他現在倒沒想到要與何父撕破臉,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何父雖然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男人,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何雲崢要是現在就和他撕破臉這個人會做什麼還真是想像不出來。
“那你可以先和你們老師說先把錢拿回來嗎?”何父不死心的問道。
“學費已經上交到學校財務處了,拿不回來。”
“哦”,何父說完這句話,就去了何雲崢的屋子裏,何雲崢坐在椅子上聽着乒乒乓乓翻箱倒櫃的聲音心道何父大概還是沒死心。但是這個家裏還真是一分錢也沒有,就算是值個幾十塊錢的東西都沒有。
果然,幾分鐘之後何父從屋子裏出來,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他說:“那我先走了。”然後就摔門出去了。
哐的一聲——鐵門的在門框上彈了一下打開了,一個穿着藍色校服,身姿挺拔,因為發育期而顯得幾分高瘦的男生站在門口不遠處。他的視線緊緊盯着何雲崢,專註的近乎深情。
在何父的背影消失之後何雲崢和他打招呼:“要進來坐坐嗎?”他的臉上一片清冷疏離,沒有半分因為被對方撞見自己窘境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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