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結局
這場談話因為大老太太的到來,不得不終結。
見一臉怒氣的大老太太,大太太孟氏不由的鼻子一酸,可她知道她再不能多說什麼,她之前仰仗着娘家,仰仗着宮裏的賢妃娘娘,姐姐被廢黜之後,她再不濟也靠着膝下的幾個孩子,她有與嗣之功,大老太太不會不給她臉面的。
可今個兒她在這裏苦苦哀求,想讓朝丫頭給外孫一條生路,這已經是觸及到大老太太的底線了。
“母親,您怎麼過來了。”蕭氏淺笑着上前扶着大老太太就要坐下。
大老太太斂了斂神,恨恨的又瞪了一眼大太太,明顯余怒未消道:“這糊塗東西,竟然跑這裏來,這般不通透,我如何放心把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情再交給你。”
“母親……”孟氏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難掩哽咽的看着她。
到底是孟氏這些年也無大錯,對自己也算是孝順,看她這樣,大老太太最終還是幾不可查的暗暗嘆息了一聲,半晌才看着蕭氏道:“此番這旨意一下,必會有不少的拜訪帖子。可如今是多事之秋,朝堂之事,可萬萬不可碰。娘知道你素來都是最穩妥,最聰慧的,朝兒這丫頭,這些日子少不得你多提點。”
聽着這話,大太太才算是潘然悔悟,是啊,現在京城多少人戰戰兢兢,想全身而退。可正是如此,朝丫頭才更應該端的明白。她這樣不管不顧的在這裏為難她,是自個兒糊塗了。
沒一會兒,大太太攙扶着大老太太便離開了
周錦朝雖並未自小教養在老太太身邊,可此刻心裏也有些感慨。尤其是她知道,依着大老太太的性子,只怕此刻已經不單單把她當做孫女兒來,而更多的是皇後娘娘。
蕭氏凝視着她的眸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不怪你祖母這麼想,聰慧如你,以後面對的事情只會比這更多,宮裏更是險象環生,切忌心思過重,否則為難的只是你自己。”
“娘親,朝兒知道了,朝兒一定會謹記在心的。”
這麼又過有兩個月吧,終於到了大婚之日。原先依着慣例,她該是在閨房中綉嫁妝的。可衛翊卻憐惜她,不想讓她受這個苦,特意遣了宮裏的嬤嬤,如此一來,永安侯府即便是有人想說什麼,也斷然不敢開口了。
可以說,這次大婚都是內務府一手操辦的,周錦朝更是不用怎麼費心。
閑暇的時候,衛翊會差宮裏的公公給她送些好玩的東西,比如鸚鵡啊,小貓啊,整個永安侯府的人這算是看出來了,聖上對咱們這五小姐,真真是上了心的。
見此,永安侯府上上下下更是有幹勁兒了,整個府邸可謂是張燈結綵,一派的顯赫雍容。依着祖制,府邸姐兒們出嫁,公中都是有定數的。可這次,大老太太額外的拿了體己,足足比淑姐兒出嫁的時候,多了三倍不止。
可誰都不會在這個事情上計較,就連孟氏,也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覺着這再正常不過的。以後永安侯府便是后族了,所有的榮寵皆系在朝丫頭一人身上,可不得大肆操辦。
女方這邊可謂是十里紅妝,而宮裏來的聘禮,更是閃瞎人的眼睛。內務府的人可都是人精,原本依着老祖宗的規矩,這帝后大婚,操辦流程沒個一年半載的,那可是說不過去的。可新帝明顯就是等不及,想早點兒抱得美人歸。是以他們可不更加上心。
這不,納彩,問名,納吉之後,宮裏的聘禮就被送到了永安侯府:“黃金二百兩、白銀萬兩、金茶筒一、銀茶筒二、銀盆二、緞千匹、文馬二十匹、閑馬四十匹、馱甲二十副。另有賜後父後母黃金百兩、金茶筒一具、銀五千兩、銀茶筒一具、銀盆一具、緞五百匹、布千匹、馬六匹鞍轡具、甲胄一副、弓一張、矢一菔、朝服各二襲、衣各二稱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領、上等玲瓏帶一束;賜后弟緞四十匹、布百匹、馬二匹鞍轡二副;賜從人銀四百兩。”
除了這些,宮裏諸位貴主,自然也少不了賞賜。新帝登基,可宮裏還有太上皇在,那些太妃們可不得絞盡腦汁的來備禮。別的倒也沒什麼,讓人詫異的是,之前的寧貴妃,如今的母后皇太后賞賜的那金玉良緣的一對羊脂玉鐲子,那是真真的美極了。
這麼一相對比,聖母皇太后差人送來的如意簪,就顯得很普通了。
也因為這樣的對比,已經有不少人暗中揣測,說是咱這位聖母皇太后,對未來的皇後娘娘,心裏不是那麼喜歡呢。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不難揣測。畢竟當初新帝是養在寧貴妃身邊的,連玉蝶都給改了。這太後娘娘素來就和新帝淡漠的很,只顧着疼愛自己的小兒子。這久而久之,離了心也是有的。
因為這些流言蜚語,蕭氏不由得也提了心。
“朝兒,你此番入宮,若太後娘娘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不管如何,面兒上可不能夠不敬太後娘娘。不管怎麼說,也是聖上的生母。”
對於蕭氏的擔憂,周錦朝其實並未放在心上。她素來待人寬厚,也懂得善待自己。她才不會愚蠢到親自把把柄送到別人手中呢。
而且,依着衛翊和這位的嫌隙,到時候或許都不需要她出面。
入宮這日,天還未亮,周錦朝就被折騰起來了。
其實昨個兒晚上,周錦朝並未怎麼睡着,也不知道怎麼了,輾轉反側,覺着恍惚的很。
尤其是昨個兒蕭氏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的神情往她手中塞了幾本畫冊,她頓時就秒懂了。
沒吃過豬蹄還沒看過豬跑,那麼多的穿越小說也不是白看的。可當她翻開書,看着那張張畫面,她不得不感慨,也真是難為古代人了。小黃、書竟然比她當年看的小本子都要激烈。
因為早就已經受過無數小本子的熏陶,這書沒幾分鐘她就給翻完了。其實也沒什麼,可想到她和衛翊會這麼糾纏在一起,她還是有些心浮氣躁,整夜都沒能合眼。
蕭氏看女兒大大的黑眼圈,還以為她被嚇着了。想到當年自己出嫁前那會兒,是挺緊張的。
想及此,她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頭,淺笑的看着她。
今個兒永安侯府百年的大好日子,出嫁的姐兒們還有姑奶奶也都早早回府了。
周錦朝和周錦嫣最是親昵,這不,閨閣里,周錦嫣看着一臉喜氣的五妹妹,高興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五妹妹,美的簡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也難怪那位會如此急匆匆的想讓她入宮。
讓人詫異的是,雲家姑娘也來了。
聽着丫鬟的通報,周錦朝頓時是滿頭黑線。
這,這該不會是是來撂場子的吧。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之前那三王妃是出自雲氏一族。
沒一會兒,雲家兩位小姐就進來了,果真,看到渾身貴氣的周錦朝,兩人的眸子深了深。不過兩人還算涵養不錯,沒能鬧出什麼事兒來。
等這兩人離開之後,周錦嫣有些緊張兮兮的看着周錦朝,低聲道:“五妹妹,這兩日我聽到些傳聞,說是雲家想讓那位六小姐往宮裏去侍奉聖上。原先這話不該這個時候說的,可我斟酌着,還是得讓妹妹知道。”
讓人詫異的是,周錦朝並未有任何的不快,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聖上同意了嗎?”
看她眉間的艷麗,周錦嫣搖了搖頭:“眼下是沒有,可當年那三王妃也是聖上的嫡妻,聖上登基,尊淑妃為聖母皇太后,寧貴妃為母后皇太后。想想當年早逝的三王妃,不久之後肯定也會有封號的。”
“雲氏一族若揪着這個,讓你做小伏低,忍了這不痛快,那真有的計較了。”
不得不承認,雖說早已經安慰過自己,不該計較這些的。可此刻,周錦朝還是有些微微的不痛快。
她沒有見過那位三王妃,更不知道當年親自死在衛翊手中,她是什麼感覺。可不可否認,她先於她認識衛翊,先於她成為衛翊的嫡妻。說的再清楚一些,等衛翊百年之後,皇陵中不可能沒有她的陪伴。
而她,雖說榮寵,可也逃不過一個繼妃。
看她神色訕訕的,周錦嫣不由得有些怪自己多嘴,她有些急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五妹妹,瞧我這張嘴,明明大喜的日子,倒是惹你傷心了。可是五妹妹,我真的沒有一點壞心思,我就怕到時候你什麼都不知道,一點兒準備都沒有,更是傷心。”
“好啦,四姐姐。我還不知道你,你若不是真心待我好,又怎麼會和我說這些。”
事已至此,周錦朝也不想為著這事兒為難自己了。畢竟,那位已逝的雲氏,已經成為既定事實。而且,內心深處,她也有些佩服她,那樣心甘情願的死在了心愛男人的手中。
要愛到哪種深度,才能夠這樣不畏生死呢?
周錦朝原本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又怎麼會和這樣一個女人去爭呢?
“娘娘,鳳輿到了。”
蓋上紅蓋頭,一身大紅禮服的周錦朝就這樣被身邊的嬤嬤扶着,緩步走了出去。
給長輩最後一次行了跪拜禮之後,她真正覺着有些虛無縹緲起來。
一切似乎都這麼不真實,鳳輿一直到老乾清門,不知是從哪個貴人手中周錦朝恍惚的接過一個蘋果,之後還有寶瓶,這才被人攙扶進了乾清宮,跨過火盆,之後才到了坤寧宮。
周圍的鼓樂聲讓周錦朝覺着腦袋裏昏昏沉沉的,直到一雙堅定的手緊緊牽住了她。
感受着對方手心的微微汗漬,周錦朝難掩眼中的詫異,若不是頭頂的大紅蓋頭,她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想,衛翊竟然也緊張了?
就這樣行了跪拜禮之後,周錦朝被他牽着回了內室。
這才坐下,周錦朝就感覺到身下*的,不用想肯定是早有嬤嬤在上面灑了花生桂圓之類的堅果,寓意是早生貴子。
上一世,周錦朝從未感受過出嫁,此刻,她終於知道,每個女孩子到了這一刻,都會緊張的。
哎,脖子好痛,這頭上的首飾也戴的太多了點兒,哦,還有那紅蓋頭,也壓得人有些不舒服。
正這麼想着呢,只聽衛翊一聲淺笑,輕輕便掀開了眼前人兒的紅蓋頭。
雖然早已經知道她是那麼的美,可此刻,衛翊還是忍不住的心顫。
他的朝兒,世上再沒有哪個人能夠讓他有如此感覺。
這是這段時間她第一次見到他,看着他眼中掩蓋不住的笑意,周錦朝心裏也暖暖的。可下一瞬,卻聽肚子咕咕一叫。
“好丟人啊。”
周錦朝正想把整個人都埋在錦被裏。
“身邊的人是怎麼伺候的!”
見他眉頭微蹙,周錦朝忙一把拽着他的手,喃喃道:“不怪嬤嬤們的,你知道的,今天好多事情,若是……那樣會不方便的。”
看她如此羞澀,衛翊才恍惚想明白什麼。
“話雖如此,可也不能讓自己餓着啊。”
說著,衛翊便從身旁的點心中拿了一個給她。
似是被眼前的喜慶氣氛感染,周錦朝覺着這玫瑰酥異常的香甜。
和普通百姓婚禮一樣的是,一會兒衛翊還得出去和宗親貴族喝酒,想到這些,周錦朝輕輕推了推他,“該出去了,要不,別人會多想的。”
衛翊饒有趣味打趣道:“多想什麼?朝兒你這小腦袋裏是不是早就等不及了?”
周錦朝腮幫子鼓鼓的,伸手就要捶他,可看周圍嬤嬤們嚇得突地跪倒一地,她只能夠訕訕的收回手。
衛翊哪裏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突地輕身向前,在她耳側吐氣如蘭道:“朕知道朝兒早想對朕動手動腳了,沒事兒,一會兒朝兒有的是機會。”
啊啊啊,就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人。
這還是之前那個高冷的衛翊嗎?
說出去只怕是沒有人會信吧。
在周錦朝哀怨的眼神中,衛翊哈哈笑着終於走了出去。
一旁的書萱看自家主子臉上忍不住的紅暈,上前道:“娘娘,奴婢看着芙蓉糕也挺好的,您要不要來一塊。”
許是折騰了一天,她真的有些累了。周錦朝也不知道衛翊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只感覺迷迷糊糊間,有人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
一切都是這麼的水到渠成,周錦朝漸漸的恢復了意識,只是耳側那羞人的聲音,還有身上這人的不管不顧,讓她真的險些覺着自己會暈厥過去。
難怪古人說,*一刻值千金,對比此刻,還真是這樣。
周錦朝也不知道這廝到底折騰了多久,等她最終終於撐不住暈過去的時候,她恍惚記得她壞心眼的用長長的指甲在他後背撓了一把。
翌日,當她看到自己渾身青青紫紫,想要控訴某人的時候,卻同樣看到某人身上沒一個地方完好的時候,只能夠心虛的低垂了眼瞼。
“啊啊啊,肯定是這廝撩、撥的,否則,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暴、力。”周錦朝忍不住腹誹道。
衛翊根本就沒給她任何的裝鴕鳥的機會,一把抱着她,就往內室去了。
周錦朝哪裏看不出他的壞心思,雖然渾身充滿警惕,可最後,還是抵不住,等兩人整裝出來往正陽宮去的時候,她覺着兩條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太上皇住在正陽宮,自打退位之後,聽說吧擺弄起了自己的花花草草。平常鮮少召見人的。
不用想也知道,對於幾乎是被兒子逼退位,這老頭其實挺心塞的。可不管如何,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諸位兒子中,他真的太忽視老三了。而恰恰是這個兒子,有一種王者之氣。就好比當年的他一般。
他養尊處優多年,這國家若是交給老大或者老二,也只是殘存百年。可若是有老三,北邊那蠻子,南邊那些不安分的東西,肯定不在話下。而且他知道,兒子的野心很大,絕對不會安於現狀,這大周朝的國土,絕對會在他手中壯大的。
有這樣的期許,他再怎麼覺着心塞,也難以否認,這兒子還是很得他的心意的。
是以,當兩人往正陽宮請安的時候,他非但沒有折騰兩人,還給了不少的賞賜。
從正陽宮出來之後,便是壽康宮和壽安宮了。
母后皇太后如預想的,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根本就是拿她當孩子看。而壽安宮那位,就有些冷艷高貴了。
雖說臉上掛着笑,可那詭異的氣氛,讓周錦朝渾身都忍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想到日後每日都得往這裏晨昏定省,周錦朝真的了解到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
對於周錦朝這聲幕後,邵氏很百感交集。她知道兒子和她不親近,可沒想到,他竟然會丁點兒都不知會她,就指定周氏為皇后。
這當真是不孝。
依着她的心思,她娘家那沅丫頭是個不錯的,足以擔得起這中宮之位。
可這兒子壓根就沒給她丁點兒的機會。她正琢磨着什麼時候讓沅丫頭入宮,讓老三看看,可還沒瞅着機會呢,他那已經是一錘定音。
更讓她氣悶的是,太上皇竟然冷眼旁觀,更沒有預料中的干涉和訓斥。
因為正陽宮這樣的態度,她就是想往太上皇那裏去哭訴,她沒理由了。
而且太上皇自打退位之後,鮮少召見她們這些之前的妃子,或許人老了,更喜歡鮮嫩嫩的東西,所以正陽宮都是些十幾歲的小姑娘。她也不可能舔着老臉往那邊去爭寵。
“娘娘,奴婢覺着您還是退一步的好。若您強行想把沅姐兒指去侍奉聖上,只怕又惹聖上不快了。”
“更別提現在還有壽康宮那位,聖上每日雖說都往兩宮晨昏定省,可卻時不時的在壽康宮用膳。而我們壽安宮,卻是從未有過的。宮裏慣是迎高踩低的,沒得因為沅姐兒再和聖上離了心。”
曲嬤嬤這話不無道理,作為宮中的老嬤嬤,她其實看的很清明。聖上不是一個好怒弄的,也不是那種愚孝的。自個兒主子雖說是聖上的生母,可這些年母子之間的嫌隙,那幾乎是無法補救的。若自家主子再作死,那真的是相當的不明智。
邵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提那溫氏還好,這一提,她就氣不打一出來。
太上皇還未退位前,她再大也不過是居於貴妃之位,可如今竟然和她平起平坐。這得多大臉啊。
當她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真的嘔的險些沒喘上氣兒來。
她知道兒子素來抬舉溫氏,更尊溫氏,可這樣不是亂了規矩嗎?
這已經很讓她不快了,偏偏又來了一個周氏,這麼一個不合心意的兒媳婦,一雙眼睛裏面雖說恭敬,可當她是睜眼瞎,一看就知道是個乖覺的。
若這個時候還不給她立立規矩,這宮裏,誰還尊她這個太后。
因為有了這樣的心思,她也不為難自己。她就不信了,兒子還能夠真的為這事兒打她的臉不成?
是以,不消半個月的功夫,等周錦朝這日依着慣例再來給她請安的時候,便見她身側站了一個甜美嬌艷的小姐。
海棠花錦繡褙子,粉色襦裙,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給她身上增添了蹭蹭光暈。
“兒媳給母后請安。”
邵氏還是那副冷艷高貴的表情,漫不經心的道:“起磕吧,難得你有心,還日日往本宮這裏來。”
周錦朝笑笑:“母后這什麼話,聖上以孝治天下,兒媳豈有不來的。”
聽聽,這不是存心的膈應她嗎?
什麼以孝治天下,若沒有壽康宮那位,她或許還沒這麼火氣大。可偏偏那礙眼的東西,總是和她對着干。別當她不知道,聽說她時常的和周氏擺弄花花草草不說,還讓小廚房弄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若不是還有她在這杵着,別人還以為她才是正經婆婆呢。
邵氏抿了抿嘴:“本公主知道你素是知規矩。也知道你是個好的。可有些話本宮不得不提點你幾句。古往今來,後宮佳麗三千,皇家子嗣為重。可這大婚都多久了,除了你這個皇后,皇帝身旁竟是再無別人侍奉。這可說不過去了吧。”
“縱然皇帝沒這個心思,可你是皇后,該知道輕重。否則,不僅僅是朝臣,這天下都得非議皇帝難消美人恩了。你說,本宮說的在理嗎?”
這才新婚燕爾,就急不可耐的往兒子身邊塞人,這等作勢,周錦朝哪裏看得過去。
可她知道,自己若這個時候和她硬着來,最終為難的是自己。
她怎麼說也是太后,自然好多事情她辯不過她,索性她也就不想了,反正她也阻止不了這女人留在宮裏,不過至於臨幸不臨幸,這可不是她能夠管得了的。
見周氏溫婉的應下,絲毫的推諉都沒有,邵氏終於是露出了些笑容。
坤寧宮
周錦朝懶懶的把自個兒埋在美人榻上,無聊的翻着手中的話本。
衛翊下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你倒是比朕都悠閑呢。”
衛翊一把把她提溜起來,摟在懷裏,難掩笑意道。
周錦朝輕輕的揉了揉他的眉頭,想到前朝那麼多繁瑣的事情,他近來肯定極其的辛苦。
“那些不重要的摺子就交給別人去看,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衛翊輕輕把她的手抓在手裏,咬了咬:“知道你心疼朕,要不,你來幫朕看摺子?”
周錦朝嘴角的笑容一頓,忙推辭道:“這可不行,否則,除了善妒之外,我又得多一條幹政的罪責了。”
這話雖說是揶揄的口氣,可了解她那麼深的衛翊如何察覺不出一絲端倪。
默了默,他眼裏閃過一些危險的氣息:“可是朕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兒了?”
周錦朝把玩着他的手指,猶豫着該不該告訴他。
卻不料,衛翊是個心急的,直接就怒視一旁的書萱。
他是知道的,這丫頭自小就侍奉在朝兒身邊,好多事這丫頭可是最清楚的。
書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有幾分替自家主子委屈道:“今個兒娘娘往壽安宮請安的時候,遇到了邵府的小姐,太後娘娘的意思……”
話還未說完,便被衛翊冷冷的打斷了:“好了,朕知道了。”
周錦朝輕輕偎依在他懷裏,喃喃道:“不要生氣了,其實這個,不是早就預料到的嗎?”
“母後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衛翊卻是有些嘲諷的開口:“她哪裏是想讓自己的侄女入宮這麼簡單,她恨不得這后位都是邵家的。”
周錦朝輕輕嘆息一聲:“其實母后也說的對,古往今來,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是我,是我難為你了。”
話音剛落,周錦朝覺着自己腰間一痛,害的她差點兒都沒站穩。
衛翊似乎是要把她給看穿:“你真大方到要和別的女人分享朕了?”
周錦朝神色恍惚了下,心裏更是忍不住的委屈了,明明這麻煩是他惹來的,他卻在這裏凶她。
不由得,她的眼眶就紅了:“你欺負我。”
看她這樣,衛翊心都軟了。
也知道是自己嚇着她了。
“別怕,都是朕的不是。朕不該凶你的。以後甭管什麼女人,你都不要理會,朕自會處理的。”
雖說早就有他的承諾,可他一直都謹記在心,言行如一,周錦朝自然是感動的。
若說初入宮的時候她還有些忐忑,在太後娘娘的為難下,她有些心虛,那麼此刻,她知道,她不會後悔入宮,更不會後悔嫁給他。
壽安宮
衛翊緊緊攥着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邵氏:“母后,兒子已經告訴過您,在娶周氏的時候,兒子已經有了決策,日後這後宮,唯有她一人,再不會有別的什麼人。”
被兒子這般怒視着,邵氏真心覺着他是中了邪了。
她猛的一拍桌子:“我知道,你登基之後,不管這宮裏宮外都唯你馬首是瞻,朝臣即便是有微詞,也不敢多言。可你是皇帝,子嗣為重,何況,你這麼寵着周氏,不是縱容永安侯府這個外戚嗎?”
衛翊哪裏不知道她是故意用這個來激他,他有些嘲諷的看着她:“這個,母妃自不用擔心。兒子既然敢坐在這位子上,就有能力守着它。”
看他眸子中的冷淡,邵氏的心猛的瑟縮一下,她緊緊攥着手,言語犀利道:“你,你這是在恨我,恨本宮當年對你那般淡漠。”
“可是當年,本宮位卑言輕,即便是想護着你,也有心無力。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養在身邊。”
“可你,卻漸漸和本宮離了心,壽康宮那位,若不是當年她有那個心思,會讓我們母子生分到如此程度。而你,非但不怨懟她,反倒是那般抬舉她。她到底有什麼能耐,享受如今尊榮。”
看着激動的她,衛翊微微勾了勾唇角:“母親,溫母妃是什麼樣的人,兒子心裏清楚。不需要你在這裏挑撥離間。兒子只一句話,後宮之事,您莫要插手。您知道兒子的性子,最不喜別人左右,更不喜別人給自己喜歡的人委屈受。您若是聰明,您還是人人敬仰的皇太后,若您一直都想不通,那麼朕只能夠選擇讓母妃去別宮的院子裏榮養了。”
聽着這話,邵氏險些暈厥過去,為了一個女人,他竟然撂了如此狠話。
她頓時是百感交集,靜默半晌,她突地溫柔道:“母妃知道,因為母妃的緣故,你不想和你外祖家走近,這點兒母妃不能夠為難你。母妃可以讓人把沅丫頭接回去,可別的世家大族的小姐,你總該看看吧。”
聽了這話,衛翊險些失笑,他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母妃,您還是不了解兒子。兒子說了,不管任何人,兒子都不要。兒子再說清楚一些,兒子的子嗣,只會出自周氏。”
“好,很好,我看你是懵了心了!”邵氏怒極了,若換做往日,她一巴掌就甩過去了。
可是今日,站在她面前的已經是整個天下的王,九五之尊,她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你這話你敢娶正陽宮和你父皇說嗎?還是,你敢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說!”邵氏氣的身子都顫抖不已。
衛翊微微一笑:“母妃多慮了,其實早在登基那日,祭祖的時候,兒子已經告訴過列祖列宗了。”
“並未有母妃所想的雷鳴電閃,何況,即便是有,兒子只信自己,不信天。”
丟下這句話,衛翊就甩袖離去了。
邵氏直接就哭泣的倒在了地上:“我怎麼會有這麼個兒子,怎麼會?”
“他恨我,他竟然真的恨我。”
一旁的曲嬤嬤低聲寬慰道:“主子,奴婢早就說過,咱這位小主子,不一樣。您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而且奴婢看,皇後娘娘其實也是個好的。進宮這些日子,從未有過恃寵而驕。娘娘您何必真的為了這個和聖上鬧僵?”
“他這是不孝,你直接給內務府發話,讓他們按着選妃的議章,就說哀家懿旨,半個月後舉行選秀。”
見她這般執拗,曲嬤嬤心都要提在嗓子眼兒上了:“主子,您這不是逼聖上嗎?”
“聖上那性子,可不是好拿捏的。”
邵氏淡淡瞥她一眼:“按哀家說的做。此事,哀家是干涉定了。”
邵氏沒想到的是,半個時辰之後,竟是從乾清宮傳出了旨意。
竟然說永不選秀,後宮唯有中宮后位,此生不再納任何妃嬪。
皇嗣皆由周氏所出,若周氏五齣,百年之後,帝位則賢而立。
一時間,可謂是震驚朝野。
邵氏縱然心有不甘,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根本是無能為力了。
此時的坤寧宮
周錦朝也沒想到,衛翊竟然會如此宣召,她緊緊的摟着他,再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滿足。
“朝兒,以後這天下,只會有你一人和我並肩而立。”
他眸子閃耀,周錦朝卻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