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次救援
這是要握手,服務條款里有呢。看到那隻手伸到面前,邵宗嚴也忙把按在獸人臉上的那隻手抬起來,在衣服上來回蹭了幾下,拍掉藥粉,輕輕握住了風熙的手。
他的手很軟,握手的力道也很輕柔,笑容更如春風拂面般醉人。顧客的態度又軟了一層,也不罵遊戲官方了,溫溫柔柔地道了謝。地上的獸人看在眼裏,喘息得更厲害了,整張臉都燒了起來,拚命掙扎着,嘶聲道:“就算你是雌性,也不能隨便碰有了雄性的雌性……”
風熙嚇得往後跳了兩步,環着胸口緊張地提醒他:“你你你小心,他們獸人能變成巨型野獸,現在他還是半獸形態,變成獸態的話戰鬥力還能提高!”
邵宗嚴笑了笑,右腳踩在獸人胸口,慢慢站起身來,脫下外袍披到風熙身上,安慰道:“不要怕,再等等藥效就發作了。”
獸人吼叫着在他腳下掙扎,原本看得出人形的身體越拉越長,臉骨和四肢完全變成獸類的模樣,腿間長出一條細長的棍狀尾巴,在地上啪啪地抽着。但他掙扎的力度反倒比人形時小了,兩眼翻白,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腿在空中無目的地亂蹬,腰身不能控制地上下搖擺。
這就成了。
一個妖,不,獸人算什麼,就是神仙中了這葯也得躺幾個時辰!他們玄煉宗也是有傳承的地方,壓箱秘寶可不是號稱能長生不老的假金丹,而是看上去不起眼,當初卻曾在武林中驚艷一時的天人交感大樂散!此葯只要嘗上一點立即起效,一錢就能持續作用六個時辰,這隻獸人么,呵呵,怕是得有幾天起不來身了!
他一腳踢開巨獸,彎腰拾起救生包掛在右肩上,朝風熙伸出左手:“做好準備,咱們得儘快離開這裏。”
不等他反應,邵宗嚴就跨到他面前,左手朝他腰間一撈,輕輕鬆鬆地扛起人朝外走去。百十來斤的一個大男人,他扛着竟也不比一袋麵粉費力,行走如飛地衝進了不遠處茂密的野林子。
跑進林子裏之後,邵宗嚴便按標準化服務流程問風熙:“客人您是想繼續體驗本世界風土,還是通過傳送陣離開,到其他小千世界旅行?”
“什麼?”風熙大頭朝下搭在他肩上,一路跑來都要晃悠吐了,許久才反應到他說了什麼,連聲答道:“回去!誰TM還能在這個滿地跑野獸的鬼地方呆下去啊!你們遊戲製作方有腦子嗎?這是人能來的地方嗎?我剛來就差點讓野獸咬死,那個獸人路過救了我,我還以為他是好人呢,結果是個強X犯……我去,我一定得投訴!”
邵宗嚴深切地同情他,不過在急奔之中不方便表達,便把他的屁股往上託了托,好讓他在自己肩膀上趴得更舒服點兒。
藏在他袖中的通界令也接收到了玩家的意思,很快給出了解決方案:“親愛的玩家,既然您選擇離開本世界,救援人員會儘快將您帶到位於本世界靈源中心的傳送陣進行回傳。”
風熙也聽到了這聲音,連忙問道:“傳送陣在哪兒?不會是我剛來這個世界時落到的那個山谷吧?那裏頭可是要人命的,都是野獸……”
邵宗嚴安慰道:“我們門派以前就在山裏,師兄弟們什麼野獸都打過,有我在你只管放心吧。”
風熙聽着“門派”“師兄弟”這樣的說法,便把他當成了遊戲登入界面介紹上的那些修真門派出來的人,頓時鬆了口氣。再加上倒掛在人肩上實在不好受,也懶怠說話,就默默接受了接下來的行程。
他既然沒意見,邵宗嚴就按着在通界令里時的方式,叫了聲“地圖”——一張絲絹地圖頓時撲臉而來,幸虧他早有準備,身子往後歪了歪,一把抓住地圖,扯着地圖一角歪頭看路。
這副地圖極其人性化,他們倆人和傳送陣所在位置都被紅點標示出來,代表人的紅點還能隨着他們行進而在地圖上變化位置。
他調整方向往前走了幾百步,對照地圖上前進的長度,心裏算出了大體路程。傳送地址離那間小屋倒不算遠,如果只是走山路,有個一天半天的就能把人扛到傳送陣那邊,就是再加上捕獵和休息的時間,至多三天也能到了。
他跟風熙說了這個好消息,對方的回答卻只有一句冷漠的:“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走!”
邵宗嚴耿直地答道:“你腳上沒鞋,走不了山路,我扛着你比較快。”
風熙在他背後悶悶地叫了一聲,他只當沒聽見,小心地避開了當地人開出的小路,撿着沒人走過的林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一路上不時能感到大型野獸的氣息在身周徘徊,但或許是他們的外表和身上的味道太過陌生,野獸們更多地是遠遠戒備,沒有直接上來攻擊。
直到天色漸暗,太陽落到了遠處山峰峰頂上,邵宗嚴才決定停下來。他找到了一塊從山壁上突出來的巨石,底下的空洞可容兩個人安安穩穩的坐着,或者一坐一躺也行,正適合過夜。
他看好了地方,就在附近一棵巨樹旁蹲下,讓風熙踩着地從他肩膀上下去。
風熙被顛得腿都軟了,腳一沾地整個人就堆成了一堆,按着胃不停申吟:“我的胃,頂着胃了……哎喲,我的肋骨喲……”
邵宗嚴往前傾了傾身,右手撐地,左手虛按到了他腰間,抬眼看着這位嬌弱過頭的尊客,歉然問道:“要不我幫你揉揉?”
“不!不用!我……我真的不習慣這種服務……”看着那張綺艷的臉從下面逼向自己,風熙腦子裏不由自主地爆出一堆打碼畫面,鼻腔微微發熱,簡直不知道還捂肚子還是捂鼻子了。
這個遊戲根本就是里番遊戲吧!玩家穿過來就被搶親,召喚出來個救生員也長得這麼勾人,包得跟個粽子一樣都能感覺到荷爾蒙亂飄……
他是不是真的在勾引我?
難道這是官方險惡的美人計,就為了讓我不去消協投訴他們?
風熙捂着鼻子苦苦抵抗自己想像出來的美人計,結果看到邵宗嚴毫不留戀的走了,心裏也不知道是放鬆多些還是留戀多些,憋着一口氣問:“你要幹什麼,怎麼不走了?不是我不提醒你,山底下那群獸人可是很厲害的,光我見過的原形就有獅子、老虎、豹子、蛇、狼什麼的好幾種呢,而且體型都特大,比真正的動物可怕多了。抓我的那個獸人叫作岩,在部落里地位很高,他們要是知道咱們打傷了他,一定會傾巢而出來追殺咱們的!”
邵宗嚴從救生包里翻出一條銀光閃閃的太空毯裹到他身上,皺着眉道:“馬上就天黑了,你先歇會兒,再不生火這一晚上可不好過。”
柔軟單薄的毯子披到身上,就像穿上了一層柔軟的雨衣,風熙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心態也放鬆了許多。
看着一個衣裳單薄、風流俊秀的男人給他忙前忙后地清理地面、收拾可以睡覺的地方,真是特別特別有滿足感……還有點兒期待。他裹緊了太空毯,只留一張臉暴露在向晚微寒的山風裏,欣賞着客服溫柔體貼賢惠的動作。
忽然,賢惠的客服從包里抄出一把比西瓜刀還要粗還要長的彎刀,眼中閃過一抹凶光,頓時嚇碎了風熙心裏那個溫柔的幻影。
“你……你要做什麼?”
持刀的道士步步逼近他,露齒而笑,眼中邪氣大盛,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大俠饒命!
我再也不投訴了!
我為什麼要手賤買這個遊戲!
無數亂遭遭的念頭湧上心頭,他下意識閉上眼縮緊了脖子,只感覺一股寒風從頭頂劈開,冰冰涼涼的、粘稠的液體從頭頂順着他的臉滴落下來。滴了幾滴之後,液體的流速明顯變快了,順着他的脖子滑到太空毯上,又順着光滑的太空毯流到了地下。
“啊啊啊啊——”我已經死了嗎?
“抱歉,嚇着你了。”道士淡定冷靜的聲音把風熙從驚恐中拉回來:“我之前沒注意到樹上有蛇,等發現時就離你太近了,你只要稍往上拔拔身子它就可能咬着你,所以只能先砍了再說。”
邵宗嚴拿刀挑着蛇頭扔開,湊過去扯掉了纏在樹枝上的蛇身。這條蛇比他的手臂還要粗,光剩下的部分就有一個成人男子的身長,足夠他們倆飽飽地吃上幾頓。他滿意地把蛇往地上一扔,對風熙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我去砍些木頭來生火,再做幾個套野獸的陷阱,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口生的,能忍就再等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風熙看了眼他手上鮮血淋淋的彎刀,和那張濺着點點蛇血,卻顯得更加詭艷逼人的臉龐,簡直一個不字都不敢說,低眉順眼地答道:“壯士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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