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廟
耳邊不斷湧起倉皇的喧嚷聲,又見青年臉色蒼白,葉暖心中倍感好奇。只是獸人世界的獸潮似乎讓整個城市都亂了套,空氣中波動的恐懼、害怕、慌張等負面情緒,如滔天巨浪向葉暖打來,刺激得她腦仁兒一陣陣疼。重重地按了按額頭,葉暖這才壓下那股突然而至的精神力侵襲。
獸人作為這個生物鏈頂尖的存在,就算只能保持獸態,那也與野獸外形無異,無論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那都算頂尖的,獸潮里又有什麼連他們都會害怕的東西?
注意到葉暖帶着幾分探究的視線,墨西匆忙拉着葉暖往城中心跑,倫撒緊追其後。
“你沒經歷過獸潮,大概不知道獸潮有多恐怖。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但現在我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着。我知道這邊有一條通往神廟的捷徑,快。”
一邊跑着,青年一邊向葉暖解釋了幾句,但顯然這讓葉暖的好奇更濃了。基於曾經精神力受損的經驗,葉暖這次不敢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猛地放出精神力,只是弄出一個防護罩裹在她和墨西二人身上,隨後,才將剩餘的精神力分出幾縷,飄蕩遠去。
青年領的路很偏僻,幾乎都穿插在巷尾街角,甚至有的地方還有屏障物。葉暖看到有些人就近躲進了家中,隨後便急急地關上了門,生怕下一秒就被死神纏住。眼神里的那種惶恐不是對突發意外的迷茫,而是一種黑暗的記憶,銘刻在靈魂深處的恐懼。
“我們不能暫時借別人的屋子躲一躲?”葉暖忽的問道。
青年快速搖頭,“獸潮中除了陸地走獸,還有空中的,此時的它們已經陷入狂化狀態,腦子裏只想着進食。其他獸人要是開了收留旁人的先例,近處的人估計會一擁而上,這時候眨眼的功夫他們便會被空中的狂獸盯上,死的就可能是他們自己了。而且獸潮中的狂獸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哪裏血氣多,它們就會往哪裏走,人口大量聚集在一個地方,越容易受到它們的攻擊。現在唯一能收留我們這些臨時入城者的只有神廟,那裏有強大的衛兵,甚至還有可能與到瓦托城的祭司大人。”
“獸潮中的野獸很恐怖,連你們都無法抵禦?”悄無聲息地踢開差點絆倒墨西的一塊青石,葉暖如是問道。
“呼,是啊,那些野獸體內保留了最原始的傳承,有的力大無窮,有的刀槍不入,甚至特殊系的數量也不少。它們每年都會在選擇一個時期從不同的地方聚集一起,同時攻城。獸人的力量雖大,卻也不是無敵的,而且……總之這個現象延續了好幾百年了,至今也沒找到解決辦法,我們這些體弱的平民只能躲避。”說到而且的時候,青年語氣頓了頓,似乎不想提這個,便跳了過去。
葉暖自然注意到了,微微挑眉問道,“而且什麼?”
她這話剛一落下,前方不遠處便忽地降下一道巨大的黑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足夠晃動葉暖等人身體的怪風,以及阻擋眾人視線的黃沙。
葉暖放出的神識發現,那黑影趁着眾人還沒及時反映過來的時候,忽然伸出尖銳的爪子直直插進他們前面一人的身體裏,滾燙的鮮血濺了一地,那名獸人甚至只能發出一陣悶哼,便兀的被那黑影抓向了天空,生死不明。
“不,阿弟……”
被抓走的那個自然人身旁還有一人,原本被突然發生的事情嚇懵了,待黑影飛上天空只留下一陣殘風的時候,他才猛地喊了起來,神情極其痛苦悲傷。
“快回家吧阿聰,你弟弟沒救了,落在那些魔鬼手上,救不回來的。你再不回家,它們會讓你們兄弟在地下團聚。”有人從街道旁的屋子裏小聲喊道。
“不,不……”那人重重地搖着頭,淚水爬滿了整張臉,顯然悲痛得不能自已。
反應過來的墨西頓住了腳步,看着眼前的場景皺起眉頭,不過出乎葉暖意料的是,他隨即就拉着葉暖繼續跑了起來。
似乎知道葉暖想詢問什麼,他聲音低沉地不像平時的他,“再不離開,我們會被連累。”
“那個人呢?”
“再哭下去,一定會死。獸人大陸的所有人都知道獸潮是怎麼一回事,是他自己放棄自救,沒人救得了他。就算他是因為失去親人太過傷心,但這不足以讓他放棄自己的生命,生命是獸神賜予我們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踐踏。再者旁邊屋子裏的人認識他,如果可以,他們會出手相救,比起這些鄰里街坊,最危險的還是我們。”
與墨西的話相呼應的,是空中傳來的一陣高亢唳叫,那聲音的主人正在迫降,身影與他們距離越拉越近。故事的結局顯然是剛才那人獲救了,只是悲傷的是,葉暖他們被盯上了。
“吼——”
走在最後的倫撒大吼了一聲,身影跑得越來越快,到後面幾乎是推着葉暖二人在前面跑着。
墨西不敢回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雖是神情慌張,但手上的動作卻有序進行着。他鬆開拉着葉暖袖口的手,開始推動着那些臨時停靠在街道巷尾的閑置物品,倫撒也跟着做着相同的事情,待那邊混亂起來延遲了黑影的追捕后,他拉着葉暖緊貼了房屋檐下跑了起來。
這時候再也沒人說話,只顧埋頭快跑。然而黑影雙翅震動帶起來的颶風擾亂了他們逃跑的路線,一件件物品被掀開,露出了裏面兩人一獸的影子。
葉暖回頭,一道充滿惡意的視線直接闖進了她的眼睛。
那雙滾圓的眼睛帶着幾分怪異,明明和你對視着,卻好似靈魂不在體內,望不透裏面的東西,所有的窺探都被擋在了外面。那副龐大的身體像極了被某種邪物控制一般的傀儡木偶,只顧製造殺孽,瘋狂地虐殺蠶食着瓦托城中的異獸人,失去了理性。
看着那隻巨型鳥類嘴邊還沾着一抹血跡,眼睛卻直直地看着她,葉暖眸光一沉。
很好,她似乎被當成了這次捕食的獵物了。
回過頭,葉暖看着被墨西緊緊拉着的手腕,腦中精神力刃猛地迸射而出,化為一道無形的暗力,重重砍向黑影的腦袋。
青年急於奔跑逃命,沒能注意到後面發生了什麼,卻不知道原來緊追他們的怪鳥早已猝然倒地,那雙詭異的眼睛從中間炸開,整個腦袋沾滿了碎末一般的血肉,模糊一片,最後原地抽搐了幾下,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呼呼,倫撒,那怪鳥還跟着我們嗎?”朝一個轉角的小巷跑去,久久聽不到後面傳來的鳥類振翅的聲響,青年有些遲疑,一邊跑着一邊回頭看向自家契約者。
葉暖只聽到豹貓發出幾聲音調似乎相同的吼聲,很快青年便驚呼道,“它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們轉彎之前?它剛才不是盯上了我們了嗎?別人都說這種鳥獸對獵物特別執着,太奇怪了。”
“好了好了,我沒放鬆警惕,看,前面就是神廟了,我們進去躲躲。”
葉暖見青年和豹貓一人語一獸語溝通起來卻毫無障礙,心中覺得很是奇異。要是人類葉也能如此,那就根本沒有學外語的必要了。
不過正如青年所說,很快一處輝煌氣派的建築便出現在葉暖等人眼前,結合之前墨西的話,那地方是神廟無疑了。
“外族人他們也會接納嗎?”葉暖忽地道。
她不了解這個世界神廟、祭司的能力,最壞的打算便是待會兒進入神廟后被認出不是異獸人。她倒好,如果有危險隨時都能躲進空間,但墨西二人顯然可能被她連累。她沒什麼善心,但也不是恩將仇報的惡人。
墨西以為葉暖是擔心她是海族人,不被獸人大陸的神廟所接受,便朝她安撫一下,道,“不用擔心,神廟遠離世俗,是不會參與那些種族、政派的事情。裏面的僧侶一心供奉獸神,更是不會在獸神面前見死不救。”
旋即,青年便帶着葉暖進入了神廟之內。後面的事情果然如其所言,沒有人阻攔她,即使因為她長相異於其他自然人受到了幾個僧侶的關注,不過很快他們也收回了視線,口中繼續吟誦着什麼,沒有人提出不對。
周圍擠滿了普通的自然人和獸人,墨西帶着葉暖走到神廟的偏僻一處才總算落下腳。
“瓦托城的居民要不在家中,要不就躲進了神廟,那城外的獸潮誰去抵擋?”
見一切都安頓下來,葉暖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是問道。
“由護城衛隊和城主供養的武士負責一同抵禦獸潮。不過我有種感覺,今年瓦托城恐怕有些危險了。三個月前這裏才遭到一次獸潮的襲擊,按往年的慣例,至少有十個月這裏都是安全的,所以我們才會跑到這裏販鹽。可是今年獸潮提前爆發了,城主府可能準備得不夠充分,我擔心……”
“如果瓦托城的衛隊和武士沒有能抵擋得住獸潮,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而且為什麼沒有飛禽攻擊神廟?”陸獸可以被擋在城牆之外,天空中飛翔的物種可不會。可是明明之前那些街角巷尾都有怪鳥襲擊異獸人,怎麼神廟這裏人這麼多,反而沒引來那些狂獸呢?
“原因我們至今也不明白,就像它們每年都會自發聚集一起,對獸人城鎮進行攻擊一樣,神廟被它們排除在攻擊圈之外。大概可能是因為它們也是獸神賜予的生命,不敢冒犯偉大的獸神和他的侍子。當然,為了安全,這裏還是有眾多護衛守護着。”墨西解釋道。
葉暖聽罷微微挑眉,原來是有差別攻擊,可是她可不認為那些陷入癲狂中的鳥獸還有信仰理智可言。獸潮攻城是為了進食,它們選擇放棄攻擊神廟極有可能是恐懼什麼,可這裏面又有什麼東西會讓那些失去理智的野獸還忌憚的?
目光掃了掃整個神廟,葉暖並沒發現不對勁,石雕像、供奉、香台,這些都是極為普通的東西。
想了想她問道,“獸潮要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這個不一定,如果有強大的武士能捕捉到獸潮中號令群獸的領頭,並且將其殺掉,那些狂獸才會漸漸退去。如果不能,只能和他們僵持下去。”
“你們經歷過獸潮?”葉暖又問道。
“如果只是待在部落,是不會遇到獸潮的,那些狂獸只會攻擊城市,但是我們四處販鹽運鹽,運氣差的時候,可能就會遇到了。上次在瓦托城遇到獸潮的時候,是我第一次販鹽,當時獸潮也來得突然,把我嚇得夠嗆,如果不是倫撒,我估計都死在那鳥獸的嘴巴里了。每年喪生在獸潮中的異獸人其實上千。”
“那你算幸運的了。”
“的確。”
“不過我很好奇,衛隊和武士又是如何攻擊狂獸的呢?嗯,你知道的,自然人武力值不夠高,但獸人的話又只有獸態,這樣怎麼……”
聽葉暖這麼一問,墨西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眼帘微微下垂,眼睛裏飛速閃過什麼,沉默了幾秒才道,“不是所有獸人都只有獸態的。”
“你是說他們可以轉變成人形?”這才是她印象中的異獸人,可是既然他們存在,又怎麼會有無法擁有獸身的自然人和無法變成人形的獸人?
“他們不是真正的轉化,只是在得到祭司的賜福后短時間幻化成人形作戰。能化成人形的獸人很少很少,而且這會消耗祭司眾多神力,提前加速他們的衰老,所以不是每次都能派出異獸人戰士抵禦獸潮的,歷史上,也有很多城市因為沒有擋住獸潮而毀滅。雖然那些城市後來又入駐了新的居民,可是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不可能修補。”
葉暖想了想獸人大陸的歷史,不解地道,“這種轉化無法持久?消耗的祭司神力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恐怕得和祭司談談才了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