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紅茶
那日齊歡靠着一卷佛經,不顯山不露水地在老太太面前討了一次好。陳妙韻冷眼看着,竟比齊歌、齊歐她們親手熬的滋補湯更得老太太歡心。
不愧是出府經了一些事的人,知道老太太到底喜歡什麼,而不是只以自己的感覺為準。齊歌和齊歐以為老太太病了,作為孫女,就該早晚問候請安,閑時再熬些湯水,以表孝心。卻不知老太太既然病了,那一定是懶怠見人的,孫女們早晚問候,對老太太來說,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湯湯水水自有廚房打理,也用不着她們顯眼,真熬了湯水過來,老太太是喝呢?還是不喝?
未必愛喝,但白擱在那兒,又有點浪費孫女的一片孝心。
反倒不如齊歡這樣,老太太病着時,從不討好,該做什麼做什麼,老太太病好了,有精神了,卻拿出一卷佛經來。老太太年紀大,正是信佛的時候,齊歡抄了厚厚一卷經給她,她豈有不高興的?
陳妙韻當日就在心底里暗贊齊歡此舉,真真是有心之人!
沒想到這個有心之人,除了要討老太太歡心,還將手伸進了這府里,到處打探消息起來了。
府里還有一個喜歡這樣做的人,那就是李金枝。
不過李金枝為什麼對府里的事如此上心,陳妙韻是清清楚楚。
她挂念着齊府二少奶奶這個名頭,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為了自己的終身到處查探。陳妙韻表示理解。
但齊歡又是為什麼如此呢?
聽鏡兒說,她的丫頭倒不拒什麼消息,只要是新鮮事兒,統統說給她聽,都有好處,不像李金枝的丫頭寶蟬,只問和齊瑛、溫詠玉有關的,偶爾再問問老太太、二太太的喜好,至於旁的,李金枝是不大在意的。
可這歡丫頭竟是一副什麼都管的架勢。她到底想幹什麼呢?
陳妙韻到底坐不住了。她感覺如果她不主動些,若是哪一天真叫齊歡做出什麼大事來,影響到自己的利益,可就不妙了。
於是陳妙韻就挑了個涼快的天氣。秋老虎的燥氣不那麼重了。去了齊歡住的櫻棠院。
自那日老太太發話之後。第二日陳妙韻就又打發了兩個三等丫頭和婆子來櫻棠院做粗使活計。這樣一來,齊歡在洒掃上的丫頭婆子就和她的兄弟姐妹一樣了,四個三等丫頭。四個老婆子。
有了這八個人,櫻棠院一日比一日整潔利落了。就連那兩株本沒什麼生氣的花樹,有一天碧海找了府里的花匠,挑齊歡去漪瀾園溫詠玉住的蒹葭館說話時,將那兩株樹好好調理了一番,鬆了土,上了葯肥,剪去了病枝。
秋風一涼,那棵櫻桃倒還罷了,看不出太大變化,海棠卻漸生綠葉,有幾個枝條竟慢慢發出幾個小花苞來,原來這竟是一棵秋海棠樹。
小小几枚花苞,給櫻棠院帶去不少生機。
按照分例,齊歡還應有一位乳母,除翠眉這個一等大丫頭,碧海、瓣兒這樣的二等丫頭還應再有兩個。
但因是貼身伺候,陳妙韻也摸不準齊歡如今的脾性喜好,看她也沒有張嘴要,再說府里如今也艱難,雖說家生子兒里有不少擠破了腦袋想進府的,但進人一事,還是應該慎之又慎。
陳妙韻一路走來,看到小小的櫻棠院井然有序,丫頭婆子們行事頗有規矩,不免暗嘆齊歡當家管事明白,這一點齊瑛真該好好學學他二妹妹。
齊瑛作為漪瀾園唯一的一位公子,住着的那個毓敏軒,裏邊大大小小十幾個丫頭,怕是沒有一個不惦記爬上齊瑛床邊的。齊瑛的大丫鬟白芷倒是個忠心耿耿會做人的,但管起小丫頭來,也是平平。齊瑛又是慣會做小伏低,凡是女孩兒家,也不管是粗使的,不管是幾等,全都“姐姐妹妹”地供起來敬着,毓敏軒里的丫頭們,全都教齊瑛慣壞了!
瓣兒在櫻棠院二門看到陳妙韻,連忙迎了出來,給她行了一禮,:“給二|奶奶請安。二|奶奶今兒怎麼有空來我們姑娘這裏?二|奶奶快請進來,奴婢立刻去叫姑娘。”
陳妙韻早就知道齊歡身邊有個九歲的小丫頭子,十分伶俐乖覺,上一次她到這櫻棠院,瓣兒正好出去買東西,沒有遇見,這次見了,陳妙韻不禁上下看了瓣兒一眼,笑道:“這丫頭嘴皮子倒利索。你跟了我去當差可好?”
瓣兒笑道:“二|奶奶看上奴婢,倒是奴婢的造化,不過奴婢人小言輕,也做不得主,還是看我們姑娘是否願意放奴婢賺個前程吧。”
瓣兒的話說得十分妥帖,陳妙韻心裏舒服,就一邊笑着,一邊跟着瓣兒來到內院上房,還未掀帘子,隔着窗子陳妙韻就喊道:“二姑娘,還歇晌呢?太陽可要下山了。”
翠眉連忙打起了紅袖軟簾,笑着將陳妙韻往屋裏迎,“**奶來了,姑娘沒睡,正盤賬呢。”
陳妙韻朝西次間裏一看,齊歡盤腿坐在炕桌前,正在打算盤,炕桌上攤着一本又一本的賬簿。
陳妙韻心裏冷笑一聲:這位二姑娘也不避諱,倒是個直爽性子,也省了她拐彎抹角地說話了!
看到陳妙韻來,齊歡連忙丟下算盤,下炕迎接,拉着陳妙韻的手往炕上領。
“妙姐姐這大忙人今兒竟來了我這裏,可不能說一句話就走!”齊歡笑着吩咐翠眉,“快上茶,要咱們前兒才買的正山小種。”
齊歡親昵地對陳妙韻說:“我聽說外頭如今流行喝紅茶,和咱們平素喝慣的那種綠茶不大一樣。正山小種是我打發人剛從西城那家茶樓摘星閣里買到的,聽說是今年剛上的新茶,姐姐不如嘗嘗?”
陳妙韻也不和齊歡推讓,乾脆地脫了鞋上炕,坐在炕桌前,笑道:“好啊,若是好喝,少不得要討一包回去,到時候可別小氣不肯給我。”
齊歡笑道:“一點子茶葉罷了,妙姐姐什麼沒喝過?摘星閣的紅茶算什麼,無非是給我這個妹妹面子罷了。若是姐姐真的喜歡,就是每日打發人去送都使得的。”
陳妙韻笑了笑,眼角瞥了瞥齊歡攤在桌前的賬簿,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氣閑閑地問齊歡:“二妹妹,你這出了一趟門,回府之後,居然擺起闊來了。我只不知道,你這是從哪兒搗鼓的梯己銀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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