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小鳳傳奇副本(五)
吃飽喝足,結賬時。
“客官,一共一兩銀子零三錢。”店小二甩了甩肩膀上的抹布,一邊笑眯眯彎腰道。
舒燁一臉震驚,抖着手:“怎麼會這麼貴?我明明只點了盤青菜!”
店小二指指牆上的菜牌,道:“小店百年招牌,童叟無欺。您要是信不過我,可以自己算算看?”
舒燁扭頭看去,只見上面寫着:青菜一盤,價格一兩。
店小二好心好意的加了一句:“我看您大概是外地人吧?我們邊境這地兒就是這樣,肉比蔬菜便宜。”
舒燁:“......”難怪他剛才走進酒樓,只點了一盤菜,店小二的表情仍然如同見到了親爹般熱情。
‘大吃了一頓’的舒燁,數了數荷包里的錢,拉緊錢袋,臉色陰沉地走出酒樓,後面跟着一臉幸災樂禍的玉天寶。
正值晌午,大街上人聲鼎沸,川流不息,小商小販擺出各色商品,招呼着來往的行人。來往的異族姑娘編着長長的辮子,身穿彩服,一邊挑選着攤上的胭脂水粉,一邊和同伴嘰嘰喳喳的說話。
舒燁走了兩步,轉過頭,將玉天寶扯到跟前,咬牙切齒道:“等找到你爹,我一定要讓他賠償我住宿費、生活費、精神損失費、教育費、車馬費、保姆費、青春損失費。”
玉天寶看傻子一樣的看舒燁:“等找到我爹,你就翹辮子了。你現在對小爺好點,小爺明年一定多給你燒點紙錢。”
舒燁切了一聲,說:“本道長千辛萬苦把你從羅剎教救出來,你爹既然生為一教之主,現在又是內憂外患之際,為了安撫一干手下,贏得人心,自然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本道長這個大恩人。恩將仇報,可是最讓江湖人看不起的行為。”
當然,舒燁的打算是,等拿到銀子后,立馬扯呼閃人。開玩笑,這些天路上光是聽那些江湖人講,就知道玉羅剎是個多可怕的人。
野心、地位、武功、名利、心機,這些詞語,完全是為了這個男人而設。
在兩人的不遠處,站着一個婦人和一個小男孩。婦人朝舒燁這邊看了一眼,低下頭對男孩說了什麼,男孩就哭了起來,一把甩掉婦人的手,扭頭朝舒燁這邊跑來。
“哎呦!”
由於走得匆忙,男孩一頭撞上了正發愣的某人。
舒燁回過神來,連忙伸手將男孩扶住。
“真是對不起!”婦人趕緊走過來,對舒燁低頭道歉。
還沒等舒燁說什麼,男孩一把推開他,瞅了他一眼,抹着眼淚道:“要你多事!”
舒燁注意到,男孩有雙纖細漂亮的小手。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婦人將男孩拉到自己身邊,連連對舒燁道歉,“這孩子被慣壞了,沒禮貌,真是對不起!”說完拉着男孩走遠了。
眼見二人就要消失在人群中,男孩突然轉過頭,對舒燁伸出了三根手指,指了指拉住他的婦人。
“不知道長大了是什麼樣子。”舒燁一臉可惜,戀戀不捨的目送兩人遠去。
張掖鎮外,荒涼的小巷子。
“喂,臭道士,我們今晚到底到哪裏休息?”玉天寶看了看天色,拽住舒燁的衣角,“不會又隨便找個破廟睡覺吧?我們現在不是已經進了城!我堅決不睡破廟了。”
舒燁瞅了瞅四周的環境,壓低帽檐道,“今晚有破廟給你睡就不錯了。”
“我們可以去住客棧!”玉天寶立馬來了精神。
舒燁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爹?住客棧?你是打算接下來幾天喝西北風嗎?”
玉天寶怒氣沖沖地走到一旁,一腳踢飛一塊小石頭:“反正我不睡破廟!”
舒燁不理會他的少爺脾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錢袋,想算算還能支撐多少天。然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錢袋不見了!
腦海中白光一閃,舒燁想起小男孩漂亮的三隻手指!
三!三、只、手!原來是這個意思!
舒燁說:“今晚不睡破廟了。”
玉天寶驚喜道:“要住客棧嗎?”
“不,”舒燁憂傷的望着天空,從懷裏掏出一張草紙,“今晚不睡覺了。”
玉天寶:“......我還是睡破廟好了。”
舒燁高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沒得選擇。”捏緊草紙,修長的幾根手指飛速翻折起來。
玉天寶憤怒道:“你有給過我選擇嗎?”
舒燁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幻想:“被拐賣的兒童沒有選擇權。”一隻歪歪扭扭的紙鶴,出現在舒燁手中。
想當年修行時,舒燁一顆紅心向劍道,所以在學追蹤術時,三天曬網兩天打漁。如果早早地猜到他會有這麼一天,舒燁表示,他依然還會逃課。
因為對於一個患有輕微臉盲症的人來講,這門追蹤術實在在太坑爹了有木有!
天黑黑,風涼涼,沒錢的兩個人,站在路中央。
舒燁拿出紙鶴,咬破手指,給紙鶴畫上眼睛,然後閉上眼,回想婦人的臉,然而他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舒燁深吸口氣,轉而回想小男孩的臉,然而他的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
十秒鐘后,舒燁回想起了......小男孩的那雙漂亮小手。
紙鶴的眼睛亮了亮,轉動了下身體,鶴頭直指東南方。
希望有用吧!舒燁不確定的心道,然後一臉肅然的指向東南方:“小偷就是那個方向,等找回錢袋,本道長就帶你住客棧。”
玉天寶一臉麻木:“我決定在原地等你。”
“被拐賣的兒童沒有決定權。”舒燁默念口訣,靈劍閃過白光,從腰間飛起。他夾起玉天寶,跳上靈劍,往東南方飛去。
一個時辰后,舒燁帶着玉天寶走進了張掖鎮。張掖不愧是邊塞重鎮,即使已經到了晚上,大街上仍然燈火通明。車馬喧嘩,往來行人如織。
舒燁按照紙鶴的指示,穿過喧鬧的人群,往城鎮的東南角走去。大約走了半個時辰,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街道兩旁的房子也從青磚瓦房變成土胚房。
紙鶴眼中光芒大盛,然後迅速燃燒起來,成了紙灰。
舒燁放下玉天寶,四處看了看,往一座破敗的小院子走去。
院子的門沒鎖,門縫裏隱隱透出燈光。走進了才發現,那小院子的圍牆雖然是泥土砌的,裏面卻有兩間嶄新的青磚瓦房。
舒燁推開院子,七八個正端着碗蹲在地上吃飯的小孩兒,朝他望過來。這些小孩裏面,有男有女,最大的不過□□歲,最小的也不過五六歲。
玉天寶從舒燁後面探出頭來:“哇,這裏這麼有多小小不點?”
“請問你們找誰?”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男孩,站起身,怯生生地問。
“哦,”舒燁回過神來,說,“我找——”
“誰呀,大晚上的惹人嫌!”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一個女人從門裏探出半個頭,“阿大,是誰?”
那年齡最大的男孩連忙搖頭:“不......我不認識他。”
藉著從門裏透出的燈光,女人看清了眼前一身道士打扮,頭戴斗笠的男人,以及男人身邊的小跟班。
碰!下一刻,女人立刻將門關上。
舒燁:“......”好吧,即使記不清臉,他也能猜到女人是誰了。轉過頭看了身後玉天寶一眼,對方識趣的立刻往後退兩步。
舒燁活動了下腳腕,抬腿做準備。三、二、一,哐當一聲巨響,結實的木門,變成了碎渣。
除了玉天寶外的其他人,全部目瞪口呆看着他。
煙塵散去,房間的景象顯現在舒燁眼前。裏面站着兩個大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
“來人啊,有人要搶劫!”極度的驚恐過後,女人高聲尖叫起來。
男人哆嗦着手,順手拿起旁邊的木棒,抱在胸前,做出自衛的姿勢。
舒燁緩緩地、緩緩地踏出了一腳,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
女人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似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男人丟開手中的木棒,撲通一聲跪下:“壯士,不,大俠!大俠饒命!”一邊求饒,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
那女人愣了片刻,也馬上跪下,哆哆嗦嗦的不斷磕頭。
舒燁一把奪過荷包,打開數了數,發現銀子多了十多兩,便將多出的銀子拿了出來,丟給男人。
男人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敢收。
舒燁也不理他,朝旁邊的小孩招招手,拿起小孩的小手看了看,果然就是中午偷他錢的小男孩。
舒燁問他:“為什麼要給我暗示?”
小男孩狡黠一笑:“為了讓你找過來。”
“你怎麼確定我能找過來?”
“不確定。如果你不能找過來,我還可以再找別人。如果你能找過來,就說明你的能力足夠幫助到我。不管結果如何,給你個暗示,都是不虧本的買賣。”
舒燁捏了捏小男孩的手骨,又捏了捏他的手肘、肩膀,發現他的關節非常靈活,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小男孩一動不動任他左捏右捏。
半響,舒燁鬆開手,問:“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小男孩從地上撿起銀子,塞給男人:“這是我和阿大他們的贖身銀子,從此我們貨銀兩訖。”
女人抬起頭怨毒的看着他,尖叫道:“養你們幾個小崽子,花了老娘那麼多精力,幾兩銀子就像走人?沒門!”
舒燁眼神一冷。
男人立刻一腳將女人踹倒:“臭娘們,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他拿過銀子,對舒燁點頭哈腰道:“這幾個小崽子歸您呢。”
張掖鎮內的一家小院子裏
房裏的地龍燒的火熱,清甜的熏香從香爐飄出,絲絲縷縷的香煙被熱氣一蒸,變得甜膩起來。兩盞精巧的宮燈,將房間照的猶如白晝。
容貌俊美的男人穿着一身華麗的黑衣,仰躺在貴妃榻上,靠在綉工精巧的靠枕上,閉目養神。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兩個美貌的女婢跪坐在榻前,一人捧着男人□□的腳,幫他修剪指甲,一人輕輕地給按摩小腿,
“教主。”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地。
“講。”榻上的男人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眶深邃,鼻樑高挺,眼中不時地閃過一絲邪氣。
“寒梅和枯竹回來了。”年輕人小心地看了眼男人,才繼續道,“二長老被擊斃,大長老重傷,小公子......小公子失蹤了。”
“哦?”男人神色不變,挑了挑邪氣的眉眼,“竟然能將大長老重傷,看來他二人的武功長進了不少。”
年輕人臉上隱隱有些尷尬,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莫非有什麼隱情?”男人直起身體,一臉趣味的追問道。
“他二人說,大長老是被從天而降的‘暗器’擊中,才受了重傷。”年輕人想了想,還是謹慎地用了暗器兩個字,沒告訴男人,大長老是被門板砸成了重傷。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起來,俊美的臉上邪氣四溢,笑夠了,才正了臉色問道,“知道天寶是怎麼失蹤的嗎?”
年輕人立刻道:“根據探子回報,是一個頭戴斗笠的大力怪人,乘着寒梅和枯松攻入教中,將小公子偷偷劫走了。屬下已經派人追捕。”
男人點點頭:“你做的很好,孤松。”思量片刻,下令道:“既然人是在他二人手中丟的,就讓他二人把天寶找回來吧。至於你,繼續追查舒燁此人的下落。另外,密切注意教眾傳來的消息。”
說到‘舒燁’二字時,男人頗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俊美的臉上隱隱泛青。膽敢盜走羅剎令,還將他脫光了衣服丟在雪地里,讓他光着身子被那群叛徒追殺。
他玉羅剎縱橫西域十幾年,就連死了的老教主都不敢這麼對他,他一個窮酸道士倒是有這個膽量!
孤松領命下去后不久,一個全身用斗篷包裹着的人影出現在房間裏。那人影走進房間后,摘掉斗篷,露出一張絕艷的美人臉。
“下去吧。”人影對一旁的侍女揮揮手,兩隻侍女對視一眼,見榻上的男人沒反應,便悄悄退了下去。
“玉郎。”人影走上前,爬上床榻,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兩隻蓮藕般嫩白的手臂,抱住男人的脖子,柔聲道,“這麼久沒見,你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