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陸小鳳傳奇副本(二十六)

第26章 陸小鳳傳奇副本(二十六)

“你們這是演哪一出?”千變娘子詫異的看向玉羅剎,道,“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玉羅剎握緊左手,漠然地吩咐道:“千變,你先出去。”他的聲音十分低沉,不是往日裏邪魅的感覺,而是那種,不帶一絲起伏的低沉。

千變娘子瞪大了眼睛,盯着舒燁直瞅,簡直要把舒燁的臉瞅出一個洞來,乖乖,她認識玉羅剎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玉羅剎這副樣子,這道士真有本事,能把這個活閻王惹到這種地步。

“出去!”玉羅剎又說了一遍,語氣里明顯帶了一絲不耐煩。

千變不敢多留,遞給舒燁一個自求多變的眼神,拿起錦盒就走了出去,剛關上門,突然又從門外探出頭,說:“玉教主,人家怎麼說也是方外之人,你,你悠着點。”

“滾!”一盞茶杯直接朝千變的臉飛來,嚇得她趕緊砰地一聲把門關好。

鋒利的劍尖抵在舒燁的喉嚨上,既不往前進半分,也不往後退。舒燁的視線順着長劍,停在玉羅剎握緊的手上,那隻漂亮右手,此刻青筋直起,因為用的力太大,連骨節都隱隱泛白。

同時,他注意到玉羅剎纏着繃帶的左手,因為緊握成拳的緣故,已經有血絲滲透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玉羅剎從嘴裏,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本座真想一劍殺了你!”他說著,劍尖往前遞進半分,鋒利的劍尖立刻刺入肌膚里,鮮血順着長劍滴落在地,襯着光滑可鑒的青石地板,如同一朵開在水面的花。

照理說,被人拿着劍威脅,舒燁應該毫不猶豫的將玉羅剎手中的長劍折斷才對。但望着玉羅剎那雙漠然的桃花眼,他左手掌心一痛,掌心處的蠱蟲撕咬着神經末梢,細細綿綿的痛感,不停地從掌心處傳來。於是他抬起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

不同於以往鬥嘴時的口頭威脅,玉羅剎此刻,是真的動了殺氣。眼前這個人第一次見面時,就盜走羅剎牌,之後還三番五次辱沒他,於情於理,他都該將這個人殺了才對。

寧願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在危險來臨前,消除未知的隱患,這是往日裏,他一貫的做法。從理智上來講,他殺了這個人,一點也不為錯。

不知為何,玉羅剎心底湧上一股極為複雜的感情,這股複雜的感情,甚至讓他體內的內力驟然激蕩起來,心口驀得一痛,他手腕一動,長劍脫手而出,直直的插|入舒燁身旁的樑柱上。

劍尾處的劍穗,在內力激蕩之下,不斷震動擺盪,劃出旖旎的弧線。一人合抱般粗細的樑柱,被生生破開了一道一米多長的口子。

舒燁道:“我……”

玉羅剎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你救過本座一命,本座今日饒你一命。自此刻起,本座與你恩怨兩清。”漠然地轉過身,左手處的傷口崩開,鮮血染透了繃帶,滴落在地下,與一步之外的那一小攤血,遙遙相對。

舒燁低低地嘆了口氣,垂下鳳眼,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欺騙玉羅剎。但是一步錯,步步錯。即使一開始不是有意的行為,到了現在,也解釋不清楚了。

不過兩人本就算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因為西門吹雪的緣故,他也不會北上千里,奔赴雪原救玉羅剎。舒燁這樣想着,望着玉羅剎挺直的脊背,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將那塊羅剎牌拿了出來,走上前,放在玉羅剎旁邊的桌子上。

玉牌正面雕刻的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手持武器,凶神惡煞地面對眾生。也許這個世間,只有那些神魔,才能真正做到無情無欲。

擺好了羅剎牌,舒燁又把玉羅剎暫時放在他這裏的那把小刀拿了出來,擺在玉牌旁,轉身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旁,身後破空聲在腦後響起,他轉過頭,伸手夾住朝他飛來的小刀。

“沾過你血的東西,本座不留。”玉羅剎背對着他說道。

握緊掌心裏精緻小巧的粉紅色小刀,舒燁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聽見腳步聲,站在房間外面的千變娘子立刻走了過來。

“你到底把玉羅剎怎麼了?他發那麼大的火氣。”千變望着舒燁喉間的血跡,好奇地問道。

舒燁朝他笑了笑,沒說完,徑直走出大殿。

千變娘子搖搖頭:“真是個怪人,可惜了這一副貌若潘安的長相。”不過沒想到這道士竟然還能全須全尾地走出來,虧她連急救丹和繃帶都準備好了,居然沒排上什麼用場。

千變娘子眼珠轉了轉,瞅着房門處被拉開的縫隙,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從房門裏探出頭,小心翼翼的朝裏面望了一眼,正好對上玉羅剎冷冰冰的眼神,立刻嚇得身體一抖,下意識的就要把門關上。

一股撲鼻的血腥味傳來,千變娘子皺了皺眉,關門的動作順勢變成了推開,她剛打算開口,就看見玉羅剎在她面前直直地倒了下來。

心臟猛地一收縮,千變娘子趕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一把搭上玉羅剎的手腕診脈,半響,鬆了口氣,又氣又怒道:“剛才老娘才囑咐過你,不要妄動內力,要少嗔怒,敢情都被你當成了耳旁風?你要是真不想活了,就明說,省得浪費老娘的功夫。”

玉羅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仰躺在地上,輕輕地合上雙眼,黑暗來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雪夜裏的月光、狼群、金色的雙眼,以及瀕臨死亡時做過的那個夢。

夢裏,有人說:“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無上的權力,才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

舒燁走出羅剎教,走了兩步,想起來玉教主沒有付他之前的演出費,又走了兩步,胸口驀然一疼,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他抬起頭,望着空蕩蕩的天空,心道,難怪修道者要修無情道,貪嗔愛恨,果然最是傷心傷肺。

世間種種,千般因果,萬般情緣,皆有出處與歸路。好比他和玉羅剎,當初他搶了對方的羅剎牌,便是結下了因,有了出處,後來他為救玉羅剎,喂他吃下丹藥,便是果。乃至方才,兩人之間的決裂,便是因果間產生的情緣牽扯。

人生在世,就免不了要與不同的人產生因果糾纏。那麼要修無情道,便應當來時如暴雨,去時似清風,來去自留意,我自隨我心。

下一秒,舒燁彷彿心有所感,靈識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於是他立刻快步走下昆崙山,在山腰處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地方,緩緩盤腿端坐在地,閉上眼。

一股純粹浩蕩的真氣,從丹田處湧出,流經四肢百骸,沖入靈識之中。那一刻,舒燁覺得自己彷彿渾身泡在溫泉里一般,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

在他四周,原本茂密的松林,短短的時間內,迅速變得枯萎、衰敗,最後變成一堆枯木。

舒燁慢慢睜開眼,兩道金光從他眼中射出,他整個人就這樣騰空飛起,四周枯萎的樹木越來越多,直到最後,方圓二十里內的花草樹木,全部開始凋謝。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舒燁再睜開眼時,身上的道袍已經皺皺巴巴的不成樣子,頭髮上也沾滿了灰塵。他活動了下身體,站起身來。

就差一點了,他心道,方才就差一點,他就可以步入准大宗師級別的殿堂,恢復渡劫前的鼎峰狀態,從此離真正的大宗師,僅有一步之遙。

叮——

“恭喜宿主道心磨礪又踏一步,精神力進入大宗師級別。由於宿主自身實力尚未達到大宗師級別,身體素質無法承載龐大的精神力,一年之後,宿主將進入沉睡狀態來煉化精神力,請宿主提前做好準備。”系統君難得正常了一次。

舒燁聽完系統君這一長串的話,下一秒,立刻祭出靈劍,朝東方飛去。一年的時間啊,他如何才能將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教成一代劍神。

他可一點都不希望,後面好不容易再度邁入准大宗師的境界,渡劫時,因為沒有完成系統任務,再度被天雷劈中,然後從頭再來。

賀蘭山脈,連綿起伏,鬱鬱蔥蔥。旁邊是浩浩蕩蕩的黃河,從遙遠的山脈處起源,一路奔流如海。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黃河渡口。兩個衣飾整齊的侍女,從後面小一點的馬車裏走下來,一個上前揭開帘子,一個在一旁擺好腳踏。

一身白衣的青年,走下馬車,踏上渡口旁的踏板,緩步走上停泊在渡口的大船。

馬車不遠處,站着一個頭戴斗笠、風塵僕僕的道士,道士一手抬起斗笠,斗笠下的一雙鳳眼裏,滿是驚訝的望着白衣青年遠去的背影。

“這背影,怎麼有點眼熟?”道士低頭自言自語。

等白衣青年一行人走上大船,七八個船夫便走出甲板,拉起船錨,打算開船。

及其輕微的落地聲在船艙後面響起,一個船夫停下手上的動作,問旁邊的同伴:“哎,吳老二,剛才後面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吳老二揉揉宿醉發脹的眼睛,聞言不耐煩道:“屁的聲音!叫你小子平日裏少上妓|院你不聽,船一靠岸就去鬼混。老子看你遲早有一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那船夫嘿嘿笑了一聲,搓着手繼續拉船錨的動作。

船艙后,舒燁輕輕推開艙門,如一隻貓一般,輕巧的跳了進去,藏在帘子後面,往船艙中央望去。

船艙內,歌舞昇平,杯盞交錯,一個三十多歲的錦衣人端坐席上,兩旁陪坐着數十個身穿官服的朝庭命官。

樂師在一旁奏樂,美貌的舞女伸展着妖嬈的腰身,隨着樂曲來往擺動,顯得誘惑又迷離,靡靡之音里,輕紗曼舞,盡顯人世間的奢華與浪蕩。

白衣青年就在這種情況下,緩步踏進艙內。他出現的那一刻,彷彿一陣寒風,刮入錦綉花園,帶來肅殺之氣與孤高之意。

滿場的歌舞頓時停了下來,端坐上首的錦衣人抬抬手,開口招呼道:“葉城主。”

白衣青年走上前,站在場地中央,兩顆眸子猶如寒星,掃過眼前眾人,冷冷地道:“南王。”

難怪覺得眼熟,原來是那個葉孤城,西門吹雪未來的宿敵。舒燁躲在帘子後面,心道。不過葉孤城不是南海飛仙島的白雲城主嗎?他一個江湖人士,怎麼會跟朝廷王爺有所牽連?

南王笑道:“正是本王,這次請葉城主前來,實屬有事相商。葉城主不如先請入席。”

立刻就有兩個僕人抬上來一張小方桌,放在南王下首,侍女們送上瓜果杯盞,一一擺好。

葉孤城深深地望了南王一眼,南王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樣子:“請。”

葉孤城轉過身,走至桌旁,一掀下擺,坐於席上。

見此,南王嘴角的笑意加深,戴着白玉扳指的右手端起酒杯:“遠來是客,本王先敬城主一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爺好酒量。”下面的官員紛紛贊道。

南王亮亮手中的空酒杯,笑道:“城主,該你了。”

眾人便把目光投在葉孤城身上。侍候在一旁的侍女,連忙拿起酒壺,將葉孤城桌前的酒杯注滿。

葉孤城嘴角動了下,褐色的眼睛裏,情緒不明,他緩緩地伸出手,拿起酒杯,看向南王。

南王笑着一擺手:“請!”

葉孤城將酒杯湊近唇邊,慢慢喝光。

南王大笑:“葉城主果然爽快!”輕拍手掌,一個僕人端着一個精美的紅木盒子走了上來。

“這是本王給葉城主準備的小小見面禮,望咱們往後,合作順利。”

僕人將盒子送至葉孤城面前,打開蓋子。一把樣式古樸的長劍,躺在盒子中央。黑色狹長的劍身,流暢的線條,劍脊處雕刻有簡潔古老的紋飾,。

葉孤城眼神深處升起一股奇怪的光芒,他拿起劍,道:“好劍。”

南王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道:“城主喜歡就好,此乃上古名劍,本王偶然從一位盜墓賊手中所得。那盜墓賊說,此劍主凶,非劍術高手壓不住煞氣。就本王所識江湖人中,城主當之無愧是劍道中的第一人,正所謂寶劍贈英雄,這把劍,本王就轉贈給城主了。”一番話說得婉轉動聽,彷彿完全忘了,剛才咄咄逼人一事。

葉孤城將劍放回盒子裏,道:“多謝。”

夜晚,涼風細細地從河上吹來,船艙內燈火通明。

宴會已經進入尾聲,喝醉了的官員們,再沒了百日裏的拘謹,不少官員扯過身旁侍候的舞女,便開始放浪形骸地調起情。

脂粉氣、酒氣、熏香各種味道參雜在一起,匯成一股令人隱隱作嘔的氣味,葉孤城雙眼冷漠如冰,漠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最後乾脆站起身,藉著酒意先行一步。

待葉孤城走後,一個年輕的官員走到南王身邊,低聲問道:“王爺,這白雲城主,可靠嗎?”

南王晃晃手中淡黃|色的美酒,左手伸進舞女敞開的衣領里,捏了捏掌下嬌嫩的肌膚,才眯起眼,回道:“本王與他父親有舊,他若不想白雲城的秘密被翻出來,只能跟着本王一道。葉孤城是把好劍,若是用得好,來日必定是本王的一大助益。”

說完,南王抬眼掃了下眼前的官員,道:“此人性情孤傲,你吩咐下去,讓手下的人都注意點,別犯了他的忌諱。若是影響了本王的計劃,別怪本王不客氣。”

那官員連忙點頭,退了下去。

帘子後面,巧合看見這一幕的舒燁,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想了想,悄悄地從窗戶跳了出去,朝葉孤城離去的方向走追去。

“這裏就是休息處了,您如果沒什麼事,奴婢就先告退了。”美貌的女婢盈盈下拜,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隱晦地掃了眼青年冷漠的俊顏。

葉孤城走進房間,將手中的錦盒放下,道:“退下。”

女婢眼中難掩失望,本以為王爺讓她伺候的是個江湖才俊,卻沒想到是個冷冰冰,不解風情的毛頭小子,雖然心中滿是怨念,女婢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等侍女的腳步聲走遠,葉孤城轉過身,吩咐門外侍候的家僕送來紙筆,鋪在桌子上,然後提起筆,書寫了起來。片刻后,他寫好了信,等墨跡幹了后,將紙折好,拿起一旁細長的竹筒,小心地塞了進去,走至窗戶旁,打開窗。

窗外空無一人,寬闊的河面上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冷風從窗戶吹了進來,散去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葉孤城曲起手指,湊至唇邊,清嘯響起,一隻半大的蒼鷹,撲閃着翅膀,從窗戶里飛來進來,停在他的肩膀上。

葉孤城褐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撫了撫蒼鷹身上的羽毛,然後將細竹筒綁在蒼鷹的腿上。

蒼鷹低頭用長喙啄了下翅膀上的羽毛,張開翅膀,又從窗戶里飛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葉孤城望着蒼鷹遠去的身影,眼底升起一股難言的寂寞,他對着空蕩蕩的甲板,道:“出來吧。”

甲板上黑影一晃,下一刻,一個頭戴斗笠,身穿道袍的男人出現在窗下。男人將斗笠摘下,露出一張端麗無雙的臉:“小葉子,久違了。”

葉孤城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道:“正是道長?”

舒燁笑眯眯地道:“正是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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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師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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