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迷糊女ｘ毒舌男
回到宿舍后常晏毫不意外的發現高美男和黃泰京都不在，至於剩下的姜新禹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屋子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孤男寡男……當然了這兩個遲鈍的傢伙可完全沒有想到什麼好污的東西，只是稍微感覺到了空間裏的氣溫有些升高身體有些熱乎起來而已，其餘一切正常。
不過就在被趕去洗澡的Jeremy從浴室里出來后，他竟然聞到了一股久違的香氣！那分明就是那家拉麵館超麻辣口味拉麵的味道！
他噌的一下亮起來的眼睛馬上鎖定了坐在客廳的常晏……桌前的兩份打包盒，香氣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他立刻迫不及待的竄到了小桌前，眼巴巴的盯着那兩份拉麵看，“吶吶，是那家的拉麵嗎阿晏？是我最喜歡的那家嗎？不是說不准我吃辣的嗎？”還一邊偷偷把手伸向其中的一份打包盒。
可是常晏卻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拍掉，然後說了句“的確是你說的那家拉麵館，不過我可沒說會讓你吃辣的啊。”
“……誒？”Jeremy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然後常晏就揭開了打包盒的蓋子，更加濃郁的香氣冒了出來，Jeremy定睛一看，結果卻發現這其中一碗拉面上面是紅油滿布，看上去就讓人食慾倍增，但另一碗卻是清淡至極的清湯拉麵，和那碗辣味的拉麵形成了鮮明對比——結合常晏說的話，哪份是他的簡直不要太好猜……
他瞬間就覺得玻璃心碎了一地，剛想開口抗議，但還是在常晏頗具威懾力的眼神示意下敗下陣來，心塞塞的吸溜起那碗清湯拉麵來，只是他的眼珠子還是一直黏在常晏那份紅油拉面上執着得很。
可偏偏常晏不為所動，依然慢條斯理吃着那份拉麵，不過不怎麼善吃辣的他很快就被那份刺激的麻辣感給辣得額上冒汗，臉皮也有些發紅，被一直關注着他的Jeremy看了個正着。
Jeremy馬上丟下那碗清湯寡水的拉麵，蹭到他身邊拉着他的袖子拖着聲音說道：“阿晏——你看你都吃不了辣，那不如我們兩個交換嘛！我可是很能吃辣的哦！這一點點辣完全不在話下的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常晏的聲音都有些啞了，嘶啞的嗓音滑過Jeremy的耳際，讓他無端感到心底一陣酥麻，但面上還是在強撐着說道：“我就是想吃嘛——”
常晏盯着他充滿渴求的臉看了好一會，然後才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妥協似的說道：“……算了，只能吃一點。”
“哦！”Jeremy可不管這個“一點”指的是多少，得到允許后他馬上拿起筷子飛快地進食，一根根沾着鮮艷的紅色油光的拉麵被他塞進嘴巴里，爆炸般的麻辣感讓他既爽快又舒服，辣得他一邊忍不住吐舌頭，一邊又繼續吃下去，看得一邊的常晏直挑眉頭。
不過本來應該正專心在吃東西上的Jeremy卻冷不丁問了句：
“不過阿晏，為什麼今天對我那麼好啊？是有什麼事了嗎？”
“嗯？”常晏聽他突然來了那麼一句，心裏也是一跳，也不知道是他下意識的掩飾還是其他，他反問道：“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就是覺得——”Jeremy停下了吃面的動作，筷子輕輕敲在塑料盒的邊緣，聲音大概是因為吃了辣的東西而有些微沙啞，“阿晏和平時有點不一樣，所以總感覺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常晏依然鎮定的問道：“有哪裏不一樣？”
“啊啦，就是如果是平時，你說過不許我吃辣椒都是有理由的，可是今天你卻退了一步縱容我了……”
“不是你很想吃的嗎？”常晏打斷他。
“是這樣沒錯啦。”Jeremy朝他露出一個淺笑，和平時很不一樣的感覺，看着有種莫名的難過意味，“可是一般來說阿晏是會說以後再帶我去吃，而不是馬上就滿足我的要求的……今天會這樣是因為——”他的聲音不由自主抖了抖，但還是堅持着說下去了：“——是因為時間不夠了嗎？”
常晏的呼吸忍不住一頓，既為他的敏銳，又為他大膽的的聯想，更因為他所猜想的都該死的符合事實。
——原本該有的一個月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一半，如果不是那個穿越者的動靜過大，他是應該還有半個月時間和Jeremy在一起的。只是那個女人就是個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蹦噠出來把全部的劇情都打亂，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有好幾次都感覺到對方所弄出來的動靜了，為此他不得不把對方監視起來，時刻注意着對方的一舉一動以防止意外。除此之外，他還暗自囑咐馬室長和coordi他們要小心，不讓一切可疑人物接近高美男和A.N.JELL的他們……只是這樣一來，他根本就無法專心和Jeremy一起培養感情，甚至也說不準會不會什麼時候就為了那個總在試圖搗亂的穿越者、連聲招呼也不打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心理，愧疚感讓他潛意識裏就選擇了無條件的聽從Jeremy的話，滿足對方所有自己能做到的要求，只是他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心態的轉變，Jeremy居然那麼敏感的注意到了……
面對Jeremy無聲的逼視，常晏卻什麼也無法解釋，只能保持沉默。
這下子Jeremy就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逼近常晏，眼圈有些發紅，他像是要把心裏所有壓抑已久的低迷情緒都發泄出來一樣啞聲吼道：“你就沒有解釋嗎？！難道就不會說這都是我想太多了嗎？每次都是這樣似是而非，每次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解釋！難道要到最後兩人都分開你才滿意嗎？！在你心裏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嗎！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你到底把我當做是什麼了啊常晏！？”最後兩個字彷彿擲地有聲一樣重重敲在了常晏心上，震得他心底一陣陣發麻。
對方的逼問並不是無中生有，合情合理他都該說些什麼，不過在說清楚之前卻還有一件事——
“你……想起來了？”他沒忘記剛剛對方說的話。
“想起來又怎麼樣沒想起來又怎麼樣？”Jeremy的臉上露出一副輕易不會出現在他臉上的憂鬱神情，“無論我是誰你都不會為我停下來吧。”
——每次都是他看着對方離開，每次都是那麼無能為力，真是……受夠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應該明白我……”常晏蹙着眉試圖辯解道。
可是Jeremy卻打斷了他的話：“我是知道，但我還是想聽你說，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向我解釋，你會不會和以前一樣把我拋下不管……現在看來我好像要失望了不是嗎？”他自嘲地笑了笑。
常晏看不慣他這個樣子，沉默了半晌，直到Jeremy眼裏的光越來越暗淡的時候，他才抿緊了唇說道：“從一開始到現在，我的確都沒有任何想要告訴別人實情的打算，畢竟就算把一切都說出來也是毫無裨益，因為所謂的結局都是註定的，根本不可能憑藉個人的力量從中掙脫出來……所以就算知道你是不同的，我也還是沒有改變自己主意的想法。那種想要僅依靠個人努力就試圖顛覆既定結局的天真想法，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多一個無能為力的人也只是多餘罷了。”
不得不說常晏的“實話”很傷人，讓原本期待能從對方嘴裏聽到些許愧疚還是安慰話語的Jeremy很是失望，他垂下了頭看着地面，悶聲說道：“所以即使是註定要把我一個人丟下，你也還是堅持要離開嗎？哪怕是我們已經確定了關係的現在？”沒有給對方看到自己泛紅的眼角的機會，“不對……你好像也沒有定義我們的關係吧……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在自以為是……”
但下一瞬，以為常晏會依然那麼冷硬無情在兩人間劃分開界限的時候，他的臉卻被人托起，茫然的目光被一雙近在咫尺的幽深瞳孔吸引，他有些不敢深究隱藏在那墨黑雙眸下的複雜情感，彷彿稍微碰觸就會溺斃其中。
常晏緊緊盯着他有些失神的雙眼，一字一句慢聲說道：“看來你是忘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呢……我在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說過，當你想起來的時候我會親口對你說出我的心意，在我確定自己的心的時候，本來不想在有那麼多不確定的時候這樣做的，但這種時候似乎還是提前一下比較好——”眼見着Jeremy的眼睛隨着他的話慢慢睜大，他定了定神，緩慢又無比鄭重的說道：“——記住了，不管你是這個世界的Jeremy，還是上個世界的黃瀨涼太，又或者是上上個世界的花澤類，你都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你，無論你是誰，無論以後會怎麼樣，也無論下次你會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再讓你重新想起我，重新喜歡上我。”
Jeremy咬緊了牙關，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眼睛裏也有水光泛起，“可是……你明明就打算要離開的！”不管是從他感覺到的異樣，還是從他心裏日益增加的不安來看，對方都的確是有要離開的打算的。
——不要以為一句告白就可以抹消這一切了！
常晏也沒否認，直接點頭道：“是，我的確是要離開，只是這兩個世界的經驗不是告訴我們了嗎？就算是離開了，在下一個世界我們也還是會遇到的……”他話音一轉，“而且我有種預感——”
——有種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預感……
“什麼？”Jeremy吸了吸鼻子問道，心情已經不復剛剛那麼激動，像是被他的話說服了，現在是有些奇怪他的說半句留半句。
常晏卻不再說這個話題，“暫時還不能說，不好說出來。”就在剛剛他想要把想到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潛意識的危機感阻止了他的開口，這不得不讓他懷疑是不是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警告他。
Jeremy雖然有心想追問，但常晏的神情卻讓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而經過這一打岔，他也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憤懣和生氣，神情也逐漸平靜下來，常晏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已經冷靜下來，便也有了問清楚的心思。
“照你說的那樣，你是在我離開之後還保留了我的相關記憶嗎？在其他人都不記得我的情況下？”
Jeremy點頭，沒有否認這點。
“那你是什麼時候脫離那兩個世界的？是在我走了之後，還是——”
“是在所有劇情都結束以後，我的意識才離開前兩個世界的。”Jeremy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便乾脆一口氣都說了，“我感覺自己對你有種執念，而且這種感覺並不是在‘花澤類’身上才開始的，只是在我是‘花澤類’的時候這種感覺才升華成為了情侶之間的喜歡，然後在這幾個世界中感情變得越來越濃烈，直到現在。”
“在我是‘黃瀨涼太’的時候，在見到你之前我並沒有身為‘花澤類’的相關記憶，只是作為‘黃瀨’在生活着。但自從見到了你，我的記憶就慢慢回來了，隨着對你的感情的加深，我想起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而在這個世界，我一開始也同樣沒有關於你的記憶，但是卻會下意識對你感到眷戀，而你主動接近的舉動則成為了我的記憶回歸的催化劑，讓我在短時間內就想起了一切……”
說到這裏，他抿着的唇角露出一個複雜的笑，“說起來這還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對方，恐怕他現在還是對常晏的感情抱有疑問和懷疑吧。
常晏動了動手指，在他白皙光滑的側臉上摩挲着，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靜，“那你說下一次你還會記得我嗎？就算你還是不記得，我也會像這次一樣來找你的。”
Jeremy覺得喉嚨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他睜大了眼睛，有些倔強地直視着常晏的雙眼，聲音夾雜着些許鼻音，“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欠着我的，怎麼也要你還了才行——”
“那就好。”常晏放鬆地笑了，額頭如釋重負一樣抵在了他的額上，微微彎起來的眼睛貼近他的，是兩人的睫毛都能互相碰到的距離，這時候他又說了句：“我還真擔心到時候找不到，或者是你不願意被我找到呢——”口吻親昵得像是在和他撒嬌。
Jeremy頓時感覺心裏酸酸軟軟的，被他的話直擊心臟，讓胸口那裏像是被什麼溫潤粘稠的液體覆蓋了一樣，讓他無所適從的同時，又感到了莫名的滿足。
這讓他不由也伸手抱住了常晏的腦袋，雙手抓住了他的腦後的頭髮，把對方的唇壓向自己，一句“怎麼可能那樣子啊你可是我喜歡的人啊”消弭在緊密相貼的雙唇中。
——因為喜歡，所以就算是再辛苦再漫長，也會一直等待和尋找的。
等到姜新禹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燈火通明的客廳，以及兩碗已經涼透的拉麵正無人問津的擺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