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不死生物愛上人類少女
“……愛德華？”常晏在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后就不得不保持沉默了，因為他感覺只要自己再開口，喉嚨里堵塞的咸腥氣就會一股腦湧上來，所以他只能勉勵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問。
——哪怕他現在甚至不是太清楚，他也能意識到這種時候對方竟然那麼巧合出現在這裏，實在是有點古怪，再聯想到剛剛他就是因為不小心瞄到一個疑似吸血鬼的身影所以才走的神，然後撞的車……
這背後的聯繫他簡直不想深想下去。
不過愛德華可不知道常晏這起車禍的起因，他不過是剛剛恰好從森林裏獵食回來，然後一出森林邊緣就突然聞到了馬路上傳來的血的味道，以及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和車子相撞聲。
本來他是不打算過來湊熱鬧，而是想着最多就幫忙打個急救電話的，可是其中一個人的血液味道聞起來讓他有種熟悉感——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血香氣，稍微不留神就會被另一個味道給蓋過……這種奇異的情況讓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一個存在感薄弱到幾乎會讓吸血鬼忽略掉的人。
於是無法抑制住自己好奇心的愛德華很快就決定跑來車禍現場看個究竟，然後在遠遠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車子時他就確定了車內人的身份，他一邊感概自己這還真是巧合，一邊忙不迭的放慢速度來到常晏的車子身邊，裝作是路過一樣驚訝又擔心的詢問對方的情況——
他當然有看到常晏臉上毫不掩飾的疑惑和古怪，只是他相信以對方現在這種身體和精神狀況，是絕對不會注意到他的說辭有什麼問題的，於是他沒什麼停頓的說道：“我剛好路過這裏，就看到你們出了意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打電話通知醫院了嗎？”
常晏費力點了一下頭，示意他自己已經這樣做了。
愛德華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過他知道要先把傷者從車子裏搬出來放平在地上，在等待救護車到來的時間裏保持對方的神志清醒，於是他一邊和常晏打着商量，一邊伸手去開已經變形的車門——
“常先生，我先在救護車來之前把你弄出來，你先忍耐一下——”
同時他控制着力道未免直接把車把手給掰斷了，只是這扇車門卻是有點緊……他在心裏和常晏說了聲抱歉，一邊稍微加了點力氣在手上，緊接着他過人的聽力就聽到了一聲“咔嗒”聲從車門裏鎖頭的部位傳來，於是他也知道了自己一不小心把這扇車門的鎖給弄壞了……
“額……”愛德華捏着車門把手，一時間也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直接把門給拉開，就當作是剛剛的車禍把車門給撞壞了，他相信無論是保險公司還是常晏都無法懷疑這個理由。
於是這樣設想的他若無其事的接着拉開了已經往裏面凹進去一大塊的車門，他也看到了常晏很不自然垂在身側的左手，大概明白對方應該是左手骨折了。他邊想着邊把手探到常晏的另一邊，把對方的安全帶解開，因為姿勢的關係他不得不把臉湊到常晏的脖頸處……
白皙的皮膚下隱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溫暖的血液在纖細的血管里汩汩流動，芬芳的味道不斷衝擊着比常人強化幾百倍的嗅覺器官，難以遏制的想要撕裂折斷這段脖頸的衝動……
他本來以為自己必須要屏住呼吸和加快動作才能完成這個舉動的，結果常晏身上能被他聞到的味道並沒有因為兩人距離的縮減而加重，還是那種淡得不得了的程度，而且就算現在有了血的味道加持，他也不會感覺到身體本能傳來的渴求和想破壞一切的暴虐，簡直只能用神奇來形容……
那麼一瞬間他都有些不想從常晏身邊離開了，現在的他發現了，在有了血液的作用下，常晏對他的影響力加重，使得他作為吸血鬼的本能都暫時消退，情緒都莫名變得平和起來，真是久違的安寧。
他停在常晏脖子旁邊的時間有些過長了，使得常晏忍不住出聲說道：“你……咳咳，還沒——好嗎？”他邊咳嗽邊把喉嚨里卡着的血塊吐了出來，頓時他感覺到嘴巴里都是腥氣——十分糟糕的體驗。
愛德華猛然回過神來，立刻直起身子從常晏身邊離開，如果不是因為吸血鬼的臉色是無法產生變化的，他估計自己的臉上一定會是佈滿了尷尬。
他輕咳了兩聲，道：“好了，我現在扶你出來。”然後又再次彎下腰把手臂伸到常晏背後，打算借力給他。
結果就在他想要把常晏拖出駕駛座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座椅也有些變形，剛好把常晏卡在方向盤和座椅之間了，他一個不耐煩，直接使勁用一隻手把壓在常晏胸前的方向盤往前推了推，那個方向盤馬上不堪重負的往前面移動了幾厘米距離，給常晏空出了一個地方。
愛德華在方向盤移動的時候就立刻低頭看腦袋靠在他胸前的常晏，想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這一幕，不過他鬆了一口氣的發現，對方現在正閉着眼睛，臉上滿是忍耐的冷汗，他腦子一轉就明白過來對方現在肯定渾身都在痛，哪裏還有功夫去注意他的動作？
於是放下心來的愛德華便接着用自己的力量優勢把常晏所在的狹窄空間給“適當”擴寬了一下，然後就輕鬆地把對方挪出了車子。
常晏被他放置在地上，不過為了避免他呼吸不過來，愛德華跪坐在地上還是托着他的腦袋，讓他保持着呼吸順暢的姿勢。
常晏出了那個逼兀的車內空間后感覺自己呼吸都輕鬆了不少，於是他也就有了說上兩句話的精力，他半睜着眼睛看愛德華淡金色的瞳孔，聲音很輕的說道：“那個貨車上的司機呢……應該沒死吧？”
愛德華聽他這麼問，身體不甚明顯的僵了僵，原因無他——因為他完全把現場的另一個人給忘記了！
原本那麼濃郁的血液味道他是不可能把另一個明顯受傷不輕的人給忘掉的，不過因為他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常晏身上的緣故，以及對方特殊的體質讓他十分好奇和驚訝，所以他下意識就把另一個相比之下讓他很不喜歡的味道給選擇性屏蔽了，於是直到現在常晏突然提起，他才想起來還有這個人存在。
他掩飾性的把視線投向停在另一邊的小貨車，過人的視力讓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歪倒在駕駛座上，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男人，從味道上來判斷對方應該是內臟受了傷，另外頭上、手臂上也被划傷了，流出了殷紅粘稠的液體，不過具體情況他就看不出來了。
他移回目光，皺着眉頭淡淡說道：“那個人已經昏迷了，不過沒有死掉，看起來受傷不重。”
常晏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不打算去把那個人從車子裏拖出來了，不過他也知道其中原因，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他的特殊體質，身體血液是不會讓吸血鬼發狂的，他也不想讓那個倒霉傢伙成為刺激愛德華的源頭，所以對於愛德華明知道對方陷入昏迷卻無動於衷的做法，他也沒有什麼異議。
他說了另一件事：“說起來……看那個人的樣子，像是酒醉駕駛……”他在猛打方向盤的時候可是有注意到那個司機雙眼迷濛眼泛血絲的樣子，不難判斷出對方在開車的時候甚至肯定是不太清醒。
愛德華露出有些嫌惡的神情，口氣里也聽得出不喜，“恩，他的身上有很濃的酒氣。”他不想要接近那個司機，其中也有對方身上有濃烈的刺鼻的酒精味道的關係。
不過話一說出口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他似乎並沒有近距離觀察過那個司機，又是怎麼知道對方身上有酒味的？如果說他的嗅覺是異於常人的這個解釋，常晏會輕易接受嗎？
他略緊張的注意着常晏的表情變化，誰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反應，那感覺就像是聽到他在說什麼無比正常的事情一樣沒有一點變化。他頓時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根本就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又或者是對方剛剛沒有注意到他的行動，以為他是親眼去看了那個司機的情況才這樣說的？
不過不管事實是什麼，他還是很慶幸常晏沒抓住他的話問個清楚，要不然他就要想借口把他的一時口誤給圓回來了，這對於一個不怎麼擅長說謊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困難，雖然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欺騙身邊的人類就是了。
常晏也不是沒聽到他剛才說了什麼，不過在心裏默默感慨對方還真是容易露馬腳，難怪女主角能那麼快就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他同時也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變冷，他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體溫下降說明他現在已經開始流血過多了，如果再不進行傷口處理的話恐怕他的心跳脈搏都會開始慢下來，也不知道救護車什麼時候才會來……
就在他想着讓愛德華幫忙把自己頭上的傷口給壓住止血的時候，姍姍來遲的救護車終於也到了，此時從車上下來的醫生剛好就是一頭金髮的卡萊爾，對方應該是聽到愛德華的消息后趕過來的。
常晏頓時鬆了口氣，畢竟卡萊爾的技術他還是信得過的，而且對方可是以克制着稱的吸血鬼，他也不用擔心在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對方會忍不住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卡萊爾來到他身邊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常，不用擔心，只是小傷，我馬上替你處理，你放鬆四肢就好。”口吻中帶着醫療工作者特有的篤定和從容，讓人不由自主就選擇了相信和放鬆。
常晏呼了口氣，甚至嘴角還微微向上挑起，“恩。”
卡萊爾朝愛德華使了個眼色，讓他走到一邊，不過在跟着擔架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還是和他說了句：“緊急處理做得很好，愛德華。”雖然他現在也察覺到了常晏的血液里似乎並沒有使吸血鬼瘋狂的誘惑力，但他還是得認可自己兒子的剋制力。
愛德華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比如自己不小心展露了吸血鬼的超級嗅覺之類的，他自我安慰着常晏肯定是沒有聽清楚他剛才說的話，所以不告訴卡萊爾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雖然這樣進行了心理建設，但愛德華心裏的些許不安還是促使他在事情發生后第二天跑到了醫院，美其名曰看望傷患。
事實上常晏受的傷還真的不怎麼嚴重，不過就是左手骨折被打上了石膏，行動有些不方便，至於其他的內臟損傷和軟組織挫傷也沒有什麼大礙，至少比起另一個貨車司機來說算是輕傷了，但是他的頭部遭受到撞擊，有一定程度的腦震蕩，還是需要住院幾天觀察一下。
從他在醫院裏安頓下來後來探望他的人可謂是絡繹不絕，其中醫院的工作人員就來了一波又一波，女性佔了大多數。
當愛德華來到常晏的病房時，他特意挑選了一個人不怎麼多的時間，不過房間裏也還是不只有常晏一個人在，還有另一個他曾經見過的大男孩。
不過對方的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來探病的，反而像是個陪護的，因為對方此時正在積極地勸常晏喝湯——
“常，你要多喝一點，聽說喝骨頭湯對滋養骨頭很有效的，我特意去找的食譜，你試一下看看效果怎麼樣。”
常晏雖然因為身體傷口的關係冷着張臉，但也不好拒絕對方的好意，更別說對方還是特地為的他去熬的湯，這份心意就足夠讓他緩和臉色了，因此也沒對對方伸到嘴邊的調羹多加拒絕。
雖然愛德華總覺得這一幕看上去有點詭異，畢竟他感覺這種和樂融融的用“溫馨”來形容也不為過的氣氛放在常晏身上總有些違和感，所以連帶着雅各布的舉動在他眼裏看來也帶上了十足的不對勁。
“常先生，我來看望你了，今天身體有好一點嗎？”他努力讓自己擺出一副溫和的適合看望病人的神情來，不過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自己臉上肌肉的僵硬。
常晏完全無視了他臉上硬被擠出來的微笑，淡淡說道：“你有心了，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希望你能早日康復，這是我帶來的花，希望你能有個好心情。”他把在路上順便買來的百合花放在常晏旁邊的桌子上，卻被雅各布搶着拿在了手上。
他看向對方，雅各布笑着說了句：“我來就好，不用麻煩了。”
“這是？”愛德華問常晏。
“這是雅各布·布萊克，來照顧我的。”常晏饒有興緻的打量着應該是初次見面的兩人，據說這兩人未來還會是情敵，而且還是種族天敵，這初次見面就可見不合的端倪了。
愛德華瞥了雅各布一眼，只短促地自我介紹道：“愛德華·卡倫。”就完事了，一點其他客氣話都沒有。
當然了，雅各布明顯也不想要和他客套，他誇張地“哇哦”了一聲，嘴角翹得高高的，眼睛微微眯起，“原來你就是那個有名的‘卡倫’家的人啊，還真是名不虛傳啊——”他上下打量着愛德華，眼裏的審視意味很清楚。
常晏知道他大概是因為受到自己父親的耳濡目染才會對沒有見過面的“卡倫”那麼排斥，不過對方也沒有魯莽到把心裏的想法直接擺上枱面，而且顯然他也是帶着幾分考量在觀察愛德華的，可見他並不是全部都聽比利的。
愛德華對他的視線微微皺眉，雖然平時帶着各色目光看他的人也很多，他也學會了不去在意那麼多，但鮮少會有像雅各布這樣明目張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聽到對方心裏的想法——
“這傢伙就是卡倫家的人？看起來也沒有傳的那麼誇張啊，不就是個臉色白得像鬼的小白臉嘛，有什麼好稀奇的？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那麼討厭他們——大概是他們太裝模作樣了？話說常是怎麼認識他的——”
愛德華忍不住動了動眉，強行忍耐住要反駁他的衝動，不過心裏對他倒是沒什麼反感，大概是因為他太直白了？其實他也用不着特意去聽對方的心音，畢竟對方的眼神已經表把內在意思達得很清楚了……
但他也不會因為這點就對雅各布有什麼好感，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對方身上的那股和狼人靠得太近而沾上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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