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這天,木琳琅收到了木青特地讓人從京城送來的信件,隨同信件一起來的,還有一位一臉書卷氣息的中年人,瞧着還有點眼熟。
“你叫什麼名字?”木琳琅看完信,便問起這個附加送來的傢伙。
“學生姓丁名博,字浩然。”中年人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浩然正氣,這名字倒還不錯。不過本王記得,你好像是翰林院的四品侍講吧?本王的師父是做了什麼大好事,居然能讓你心甘情願的辭官來到江南,創辦這所連個影子都沒有的書院呢?”塗暘挑眉。
“學生當年未中舉之時,生活困苦,貧病交加,若非木先生伸出援手,只怕世間早已經沒有了丁浩然其人了,又何來翰林院四品侍講呢?多年來,學生一直將木先生的恩情牢牢的記在心上,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將此恩情還了。如今木先生給了機會,學生當然義不容辭。而且創建一所前所未有的書院,在學生看來,那將是千古流芳的好事兒,您想啊,又有誰能夠捨得放棄?”丁浩然笑得親切,雖然是面對着兩位大周朝中最有權勢的少年,笑容中卻並沒有一絲的諂媚,倒是讓木琳琅和塗暘對他高看了不少。
“丁先生,你當明白,咱們的書院是私人性質的,並不屬於朝廷所管轄,您要是來了書院,可就當不成官兒了。於您來說,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不正是一朝衣錦還鄉么?來書院,卻是委屈您老了。”木琳琅笑道。
丁浩然搖頭,“木王爺請放心,當日學生赴京參加秋闈,不過是想讓自己多年來寒窗苦讀的努力有個結果罷了。學生呆在翰林院將近十年了,官場中的爾虞我詐,學生真心不適應,這麼多年來若不是木先生暗中相護着,學生只怕早已經屍骨無存了。如今能夠成為書院的山長,或許這才是適合學生的。學生來此,卻是心甘情願的。”
一番情真意切的表述,塗暘總算是放下了心。既然這個丁浩然能夠得到他家師父的推薦來當這個書院的山長,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既如此,書院的創辦事宜便交給丁先生了,相信你來之前,大叔便已經將他要創辦什麼樣的書院告訴你了吧!這段日子以來,我二人四處遊逛,甚至攪動江南,倒是尋到了不少適合擔任書院先生的人。一會兒本王將名單給你,到時你自己去同他們聯繫吧!”木琳琅將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成果一股腦兒的全都推給了丁浩然。
創辦一所書院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了的,雖然他們兩人只要動動嘴皮子,自然有足夠多的人替他們跑腿。奈何建一所書院所需要處理的事情多得讓人煩燥,其中必須他們親自出馬的事情也不少。這兩個從來只會開口指使別人的傢伙早就不耐煩了。
這也是木青對他們太過了解了,算準了他們兩個人差不多也該到了極限了,再接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么娥子呢。
再說了,當今的耐心也差不多了。這兩個小傢伙再不回來,朝中那些文武百官都快要撐不下去了。木青感嘆,所謂有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今的情況雖然有些不同,卻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
當日當今任勞任怨的坐在那個位置上,勤勤懇懇的管理着這個國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當有朝一日,當今享受到了將責任丟給兒子,自己逍遙天地之間的愜意之後,再讓他回來過這種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的生活,別說當今不適應了,就連木青自己,也快要被中昌郡王府的那些瑣事煩死了好么?
書院的事情有了專人接手,木琳琅就可以騰出手,回頭處理林家的事情去了。
先前說到,林氏族長林濤不得木琳琅的待見,林海對他也是有着諸多的不滿。幾個月來,木琳琅除了跟着塗暘四處攪動風雨之外,還讓人將林氏一族掌握着族中一些不大不小權力的人調查了一個底朝天。特別是現任的族長林濤,更是被人將他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全都擺上了木琳琅的案頭。之前之所以沒有出手,卻是因為一些關鍵的證據沒有收集到,直到今天,事情總算可以有一個結果了。
依然是林氏的宗祠,這一次木琳琅利用中昌郡王的身份,將林氏一族所有的年長的族老們請了過來。這些人一到宗祠,看到這麼多的人齊聚,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因此等到木琳琅到來的時候,就發現這些族老們全都三五一群的不時的低聲交談着。
當歸偷眼看了一眼面露微笑的木琳琅,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他們家王爺的這個表情實在是瘮人呢。
“中昌郡王到!”
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今天塗暘並沒有跟着一起來,這位總喜歡跟着木琳琅一起行動的睿親王,一早就被木琳琅打發去了書院選定的位置主持開工的儀式了。
最後在丁浩然的建議之下,書院最終選定了距離木家莊不遠的一處高坡之上。用丁浩然的話來說,木家莊既然是木先生選擇的安身之所,那裏肯定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而且那裏人傑地靈的,正適合建立書院。書院的位置選好了,所有的人全都動了起來,當今甚至還送來了一塊親筆書寫的匾額,上書“隆盛書院”。
此時木琳琅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施施然的走到了正中間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場中之人見他年紀輕輕的,卻如此的不知尊老敬賢的,若不是身份實在是夠,只怕這些人早就已經開口訓斥了。
就這個,依然還有不少人對木琳琅是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可惜他們的一腔表情做給了空氣看,木琳琅才不管這些人怎麼想的呢。平日裏他不喜歡拿身份壓人,而今面對這些人,他知道今天他若是退讓了,天知道這些人還會生出什麼事情來呢。
今天的木琳琅一身的郡王常服,那一身征戰沙場,見過血的氣勢,着實鎮住了不少的人。環顧了在場的所有人,木琳琅開了口,“今天本王將各位招來,只是有一事將要宣佈!”
底下眾人面面相覷,這位中昌郡王他們是認識的,他們林氏嫡支林海的庶子,後來其母被扶了正,也算是林海的嫡子了,然而這個人卻姓木!前些日子,在場的這些人當中,有不少往木琳琅那裏投了拜貼的,就想着能不能跟這位拉上點關係,往後也好往來不是?可惜這位木王爺理都沒理他們。
今天這位爺居然這麼正兒八經的把他們這些族老們請了來,這是有事相求?呵呵,那必須不能太好說話了喲!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林濤的父親上前問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林氏一族的前任族長,如今的二長老心中突生一股不安的情緒。心下暗暗的搖頭,試圖將這種想法甩掉,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不為什麼,只是當日本王離京之時,受林海林大人所託,調查林氏一族主事之人的品行。所謂受人之託,終人之事,這幾個月以來,本王讓人收集了幾位林氏族人的所作所為。”搖搖頭,木琳琅暗諷道,“今兒本王才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呀!”
說完,也不看場中眾人的表情,拍了拍手,跟在身後的半夏當即將手中捧着的幾份封得嚴嚴實實,似乎是帳冊一類的東西走了上來。
木琳琅伸手接過,看也不看,隨手就往地上丟去,“本王也不多說了,各位自己看看吧。”
木琳琅話音一落,林濤立即上前拒起那些帳冊,急急忙忙的打開來看,卻是越看越心驚,越看臉色越難看。其他的族老心下疑惑,不少人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的撿起其他的冊子看了起來,然後木琳琅有幸見識到了何謂變臉。呵呵,木琳琅很歡樂,這裏頭記載着的人事不止一個林濤!低下頭笑了笑,木琳琅對這些人可沒什麼同情心,就像大叔說的,“不作死就不會死了。”
不用說,冊子當中所記述的事情與這位林族長有着極大的關係,林氏二長老眼看情形不對,林濤是他的兒子,私底下做了些什麼事情,二長老雖說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也是知道了個大概,別的不說,單隻一條侵吞族中財產,就能夠讓林濤喝上一壺的,當下臉色都變了。
“王爺這是何意?”二長老準備先聲奪人,一臉陰沉的問着,“王爺別忘了,這兒是姑蘇林氏的宗祠!似乎這兒的事情與王爺無關吧!”
木琳琅笑了笑,“雖說本王如今姓木,我那娘親卻是實實在在的受着林氏後人的香火供奉。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本王出手清理族中的柱蟲也是應當應份的,二長老以為然否?”
“你!”二長老現在的腦子有點亂,主要是木琳琅的這一手太過突然了,他們這些人連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對口供了。這要是只調查他兒子事情還好,要是連帶着把他也調查下去,他們這一家子在姑蘇林氏,將會是眾叛親離的景況!
林濤抓着冊子的手輕抖着,此時的他腦中一片空白,臉上閃過驚慌。不過到底經歷得多,見識不少,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此事事關重大,中昌王既然提出來了,咱們林氏一族也不敢敷衍了事,這麼著吧,三日之後,本族長將邀請各位族老與族人,同時邀請中昌王一起商量此事,中昌王以為呢?”
木琳琅搖頭失笑,笑這位林氏族長到現在依然認不清現實,“林族長似乎弄錯了,本王此來,並不是要參與到林氏一族內部事務當中去,正如林族長所言,此事乃是你們林氏一族自己的事情,與本王何干?”
林濤等人一聽,心中不由得一松,果然這位中昌王再如何精采絕艷,到底年紀還是太小了。
木琳琅如何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心裏在想些什麼?但見他站起身,一臉肅穆,“姑蘇林氏林濤,勾丨結倭人,賣國求榮,世所難容。來人哪,給本王拿下!”
跟着的半夏和當歸立即上前,將呆愣當場回不過神來的林濤反剪着雙手,拿下來。
手上傳來一陣巨痛,林濤這才確信,這位年紀不大的中昌王,是來真的!當下不斷的掙扎,“冤枉啊,王爺,冤枉啊!”
木琳琅當然不是冤枉他的,只是這位被人策反而不自知罷了。這樣的人更讓人生氣,對於這樣的人,年輕的中昌王從來都是眼裏不揉沙子的,想賣國?拿命來換!